辨阴阳易差后劳复病脉证并治二十三
【原文】
伤寒所致太阳病,痓、湿、暍此三种,宜应别论,以为与伤寒相似,故此见之。(金匮补)
痓,痉也,一种脊背强直的病症。暍(yē):伤暑。
注家 外邪所致的痓、湿、暍这三种病,本应另当别论。但由于此三者与太阳病的表现极其相似,故在本篇一并叙述。痓、湿、暍的病症,初起亦从太阳经开始,所表现的症状有些颇与伤寒所致的太阳病相似,但其病因毕竟与伤寒不同,病机变化和临床表现又有各自的特点,不应混同,所以说“宜应别论”。在此处举出痓、湿、暍,主要为了与伤寒的鉴别,以免发生混淆。
曹颖甫 痉证有太阳,有阳明;湿证有太阴,有太阳;中热中渴,虽初病恶寒,而实与伤寒有别,仲师列三证于伤寒之后,正欲使人辨于疑似之间耳。
成无己 痓,当作痉,传写之误也。痓者恶也,非强也。《内经》曰:肺移热于肾,传为柔痓。柔为筋柔而无力,痉谓骨痉而不随。痉者,强也。《千金》以强直为痉。经曰:颈项强急,口噤背反张者痉。即是观之,痓为痉字明矣。
《金鉴》伤寒,太阳经中之一病,非谓太阳经惟病伤寒也。盖以六气外感之邪,人中伤之者,未有不由太阳之表而入者也。痉,风邪也。湿,湿邪也。暍,暑邪也。夫风寒暑湿之病,固皆统属太阳,然痉、湿、暍三种,虽与伤寒形证相似,但其为病传变不同,故曰:宜应别论也。
方有执 痉、湿、暍三者,皆风寒之变证。既成变证,则当别为立论。然自风寒变来,本属太阳,犹有风寒涉似之疑,须当并为辨论。
【原文】
太阳病,发热无汗,而恶寒者,若脉沉迟,名刚痉;太阳病,发热汗出,不恶寒者,若脉浮数,名柔痉。(《金匮》)
【病因与病机】柔痉:表虚而有湿;刚痉:表实而有湿。
【辩证依据】柔痉:筋脉拘急,项背强急,口噤,角弓反张,兼见太阳表虚恶风有汗;刚痉:筋脉拘急,项背强急,口噤,角弓反张,兼见太阳表实恶风无汗。
【罗注】无汗与恶寒,是一个相互关系。无汗反映的水液循环受阻,阳气的运动得依附于血液或水液运动,阳气不达于表,则恶寒。所以刚痉无汗而恶寒,柔痉汗出而不恶寒。那么,脉也能反映水液运动的方向:若脉浮,是汗欲出表的方向,故有汗出;若脉沉而迟,故汗不达表,迟则津液不足。
成无己 《千金》云,太阳中风,重感寒湿则变痉,太阳病,发热无汗为表实,则不当恶寒。今反恶寒者,则太阳中风,重感于寒,为痉病也。以其表实有寒,故曰刚痉。
太阳病,发热汗出为表虚,则当恶寒,其不恶寒者,为阳明病。今发热汗出,而不恶寒者,非阳明证,则是太阳中风,重感于湿,风邪变热,外伤筋脉为痉病也。表虚感湿,以其表虚无寒,故曰柔痉,然痉者强也。其病在筋,故必兼有颈项强急,头热足寒,目赤头摇,口噤背反等证,仲景不言者,以痉字该之也。《活人书》亦云,痉证发热恶寒,与伤寒相似,但其脉沉迟弦细,而项背反张为异耳。
《金鉴》此病因病机,风寒袭表,卫阳不通于表,腠理闭郁,影响津液的输布,津液不足,致筋脉拘急,角引反张,口噤不开的痉病。本痉病表现的证:筋脉拘急,项背强急,口噤,角弓反张;兼见太阳表实的为刚痉(脉浮、头痛、发热、恶寒、无汗)。本证是痉病主证兼见太阳表实,故称刚痉。《千金》曰:太阳中风,重感寒湿则变痉。以表实感寒,故名刚痉。
风寒袭表,正邪相争,风邪伤卫,卫外不固,腠理疏松,影响津液的输布,津液不足,致筋脉拘急,角引反张,口噤不开的痉病。本痉病主证:筋脉拘急,口噤,角弓反张;兼见太阳表虚:脉浮缓、发热、头痛、恶寒、汗出。本证是痉病主证兼见太阳表虚,故称柔痉。
《注解伤寒论》曰:太阳病,发热汗出为表虚,则当恶寒,其不恶寒者为阳明病。今发热汗出而不恶寒者,非阳明证,则是太阳中风,重感于湿,为柔痉也。表虚感湿,名曰柔痉。
此示外因成痉之例。督为太阳之里,治属太阳,凡病涉奇经皆由病有宿损,加新邪相引,遇缘触发,非太阳病悉当致痉也,发热无汗,为太阳表实之证,因太阳病有发热恶寒、无热恶寒及发热恶风之异,故曰及恶寒者(通行本误作反,太阳以恶寒为正,不得曰反,其误明甚)。发热无汗恶寒,太阳伤寒证具,当头项强而身体疼痛,卫闭荣郁,病舍经筋,若督脉内伤,一涉神藏,即项背强直,遂发风痉,以寒性刚劲,故曰刚痉。所以然者,寒邪外中,则经筋津液凝冱,脉气涩渗,外燥闭其内湿,因令司神之经,燥强拘急。病由外致,发其汗则荣气外和,燥湿调而筋脉之强直解矣。古谓寒湿成痉者,仅明致变之一端,亦有谓之风痉者。盖缘风动之由,在于寒热吸引,因二气之屈伸,成燥湿之易位。故凡痉病无不证兼燥化,燥者液涸之候,其致燥之因不同,则求源之治,亦非正治所能赅矣(润以治燥,谓之正治)。
太阳病,发热汗出而不恶寒,当为中风之象,其证必兼恶风。若不恶风者,便属阳明,不属太阳也。今但曰不恶寒,而不曰恶风,知痉病虽见太阳项背强直之表,不必定见恶风之证,以发热汗出,卫开荣泄,即为风鼓玄府之象。风性和缓,故曰柔邪。因风致痉,名曰柔痉。柔痉由汗出过多,经筋内燥而外湿,治当达荣滋液,使卫阳内交,而荣气外和,法虽异用,乃所以调燥湿之异位则一也。
周扬俊 此论痉病也。非伤寒也。非寒而何得以太阳目之。以其头痛腰脊痛,与太阳伤营不异,故以太阳定之。然既曰太阳,又何以名痉,其角弓反张,正内经之所谓痉也。痉亦为寒因,故寒郁而热,气闭皮毛,汗无由出,全是伤营本证,所异者,止是不恶热而反恶寒尔,其所以反恶寒者,何也。因其人先伤于湿,后复感寒,两阴相合则寒,虽发热,终为湿气挟持,经络筋节之间,闭而不宣,一身之阳,郁抑而不外越,故身即热,而情则恶寒也。又湿在筋节,则寒为所持,遂流连而不得去,正气阻滞,邪气独留,又安望其屈伸如故,转运无碍乎,角弓反张,有由来也。名曰刚者,寒气坚劲,性使然也。后诸名家,惟王海藏得之。以扩仲景之意,谓三阳太阴皆病痉,项背反张属太阳,若低头视小,手足牵引,肘膝相构,阳明痉也。若一目或左右斜视,并一手一足搐搦者,少阳痉也。若发热腹痛脉沉细者,太阴也。此论固善矣。惜其不及少阴厥阴,以全三阴之痉,岂二脏之经,不为内外之强,有类于太阴者乎,且灵枢曰足少阴之筋,循脊内,挟脊上至项,与足太阳筋合,其病在此,为主痫螈及痉,在外阳病者,不能俯,在内阴病者,不能仰,此非少阴之病痉者乎,况厥阴肝脏主筋,又岂有风寒过甚,犹不自伤其筋,以致其筋短者耶,是可触而悟矣。
周扬俊 是症亦出伤寒论中,注谓太阳病,发热汗出为表虚,则当恶寒,其不恶寒者,为阳明病,今发热汗出而不恶寒者,非阳明症,则是太阳中风,重感于湿,为柔痉也。表虚感湿,故曰柔痉,即上条所引内经为表里兼湿内攻,大筋緛短,小筋弛长之痉也。所谓柔痉者,非不强也。但刚痉强而有力,柔痉强而无力为异尔。
胡希恕 痉病,一般说是不恶寒的,唯独刚痉则不然,“反恶寒”,由这个“反”字可以看出来,其实这是太阳伤寒,伤寒是发热无汗而恶寒。痉是什么东西呢?就是抽,平时说是抽风,小孩子五天风,七天风,现代说是破伤风,它是由感染破伤风杆菌而引起的抽。小孩子剪脐带,以前剪脐带不卫生,感染破伤风菌就要抽。所以说古人说这风是有问题。
意思就是这种抽的这种病,如果以太阳病伤寒这个病型出现的话,就叫做刚痉。刚才讲这个中风是有问题,但是刚痉这个形象一点不错,古人对证的形象的掌握,这也是个规律,治疗一点不错,所以中医尽管说它是风也好是寒也好,是辩证不是辨病,治疗既不是袪风也不是治破伤风菌,所以中医妙的地方,不在我们这种理论上怎么来说它,而在治疗的方法方式上。如果没有一个痉的这个问题在里头搁着,那这就是太阳伤寒啊,怎么是刚痉呢?它讲的是痉,其实是痉抽,如果痉病一抽,要是以太阳伤寒出现者,就叫刚痉。
太阳病有两个类型,一个是无汗的太阳伤寒那个类型;一个是同时出汗的太阳中风。太阳中风唯独痉病时候,它不恶风了,痉病是热,热而汗出,咱们讲的温病,阳明篇都有的,所以它与太阳中风微有不同,但也必须痉,不痉而发热汗出、不恶寒是温病,也不能说它就是痉,我们讲的痉是一个前题。如果痉以中风这一个病型出现者,那这种痉叫作柔痉。
【原文】
太阳病,发热,脉沉而细者,名曰痉,为难治。(《金匮》)
注家 太阳脉本浮,今反沉者,风得湿而伏,故为痉,痉脉本紧弦,今反细者,阴气适不足,故难治。外感致痉,邪实为主,应见项背强急、背反张、发热、恶寒等太阳证候,其脉一般沉弦有力;如果反而脉沉细,表明阴液内亏,正气已伤,邪实正虚,攻补两难,为难治。
注家又 此统论刚柔二痉,而辨其顺逆之治。经曰:诸痉项强,皆属于湿。诸暴强直,皆属于风。《千金》曰:太阳中风,重感寒湿,则变痉。所谓或湿或风,皆但举一端,未明燥湿异位之变。但无论刚柔成痉,外湿则经筋弛纵,外燥则经筋拘急,欲和其燥湿之偏,必赖脉道渗营,营卫开阖之用。今脉沉而细,以太阳经筋之病,见少阴在里之脉,沉则卫陷,细为营束,营卑卫惵,津液涩渗,则燥湿之调和不易,又太阳少阴,经相表里,心肾气陷而脉沉且细,审经气之难以外合太阳,故知为难治也。
曹颖甫 发热,无汗者,脉搏必浮紧,有汗者,脉必缓,若一见沉脉,便是痉证,故同一发热有汗之太阳证,而脉反沉迟,即为柔痉,而于桂枝汤本方内,加生津之栝蒌根以濡其筋脉,然本条之脉沉而细,为标热本寒,亦宜栝蒌桂枝汤加附子以温经,而其证当愈,盖里气不温则水寒不能化气,无生津之药,不能外濡筋脉,若徒恃桂枝以解肌,正恐津液加耗,而益增强急,故曰难治,非谓此证之不治也。
【原文】
太阳病,发汗太多,因致痉;夫风病,下之则痉,复发汗,必拘急;疮家虽身疼痛,不可发汗,汗出则痉。(《金匮》)
【罗按】“太阳病,发汗太多,因致痉”,发汗太多会造成二个情况:一是里气虚,里气虚会令邪入里化热,比如前面有入阳明;二是亡津液,痉病的本质就是亡失津液;综合二者,若是热邪入里,又有津液虚的情况,会变成痉病。
“夫风病,下之则痉,复发汗,必拘急”:风病,就是太阳中风证,治应当发汗,而用错误的下法:一是虚其里气;二也是亡其津液,故下之则痉。复发汗,益耗其气,更捐其津液,拘急是筋脉一个紧的状态。曹颖甫认为非太阳中风,而是风温为病
“疮家虽身疼痛,不可发汗,汗出则痉”:疮家有二个特点:一是缺津液;二是有热有痈脓。发汗亡津液,其里更热,故病痉。
尤在泾 此原痉病之由,有此三者之异,其为脱液伤津则一也。盖病有太阳风寒不解,重感寒湿而成痉者,亦有亡血竭气,损伤阴阳,而病变成痉者,经云:“气主晌之,血主濡之”,又云:“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阴阳既衰,筋脉失其濡养,而强直不柔矣。此痉病标本虚实之异,不可不辨也。
曹颖甫 风病,陈修圆以为发热有汗之桂枝汤证。是不然,太阳病固自有先下之不愈,因复发汗,表里俱虚,其人因致冒,终以自汗解者,亦有下后气上冲,而仍宜桂枝汤者,亦有误下成痞,误下成结胸者,独发汗致痉之证,为中风所希见,则所谓风病者,其为风温无疑。
夫风温为病,其受病与中风同,所以别于中风者,独在阴液之不足,故脉浮自汗心烦脚攀急者,不可与桂枝汤,得汤便厥,所以然者,为其表阳外浮,里阴内虚,阴不抱阳,一经发汗,中阳易于散亡也。俱此犹为证变未甚也。更有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息鼾,言语难出之证,一经误下,即见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火劫发汗,则瘛疭如惊痫,所以然者,里阴素亏,误下则在上之津液下夺,日系因之不濡,火劫则在里之津液外烁,筋脉因之不濡,津液本自不足,又从而耗损之,风燥乃益无所制,故上自日系,下及四肢,无不拘急,而痉病成矣,不然,本篇汗出发热不恶寒之柔痉,与伤寒温病条之不恶寒,何其不谋而合乎,是知中风一证,津液充足,虽误汗下,未必成痉,惟津液本虚者,乃不免于痉也。
《金鉴》发汗之法,以“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离”或“覆取微似汗”。太阳病当发汗,若发汗太过,腠理大开,表气不固,邪气乘虚而因成痉者,乃内虚所召入也,宜以桂枝附子汤主之,表固温经也。由此推之,凡病出汗过多新产,金疮破伤出血过多,而变生此证者,皆其类也。汗不得法,发汗过多,津液受伤,筋脉失其濡养而挛急,变成痉病。
成无己 太阳病,发汗太多,则亡阳。《内经》曰: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阳微不能养筋,则筋脉紧急而成痉也。
刘昆湘 发汗太多,则经筋外湿而内燥,当为柔痉。若其人奇经不病,虽过汗,亦小成疮也。风为阳邪,性急,易于化燥,法当助达荣气使从外解,而反下之,风邪随陷,外湿内郁,筋脉转燥,成外燥内湿之变,必证见刚痉,若奇经不病,亦不成痉。疮家,陔一切痈脓之证,发汗则液亡,风动血枯,筋急而痉病成矣。凡素秉血虚,及亡血朴损,妇人产后,皆当禁汗,举疮家者示例尔。
曹颖甫 太阳之病,有失表而传阳明者,亦有汗液太泄而传阳明者,伤寒如此,痉证亦然,惟筋脉强急,则为痉证所蜀异,而要亦未裳不同,曾见燥实之阳明证,亦有两足拘变不能复地者,又有从髀关下经伏兔牵右膝而不伸者,经之要大承气汤证,可以悟发汗致痉之大旨矣。
胡希恕 太阳病不一定会痉挛。发汗太多,如果表再不解,热不去,而津液虚枯燥,它就要致痉,这个痉就是肌肉痉挛,肌肉痉挛就是肌不和而发生痉挛,它就要抽。肌肉痉挛在柔痉讲,柔痉这个肌肉痉挛,由于津液虚,组织肌肉枯燥,肌肉失和而发生痉,它是由于组织枯燥发生的,再有热毒,它就要抽。发汗太多,因致痉,也就是说明津液丧失,如果由表症发汗,它就要发生柔痉。
风病指太阳中风。太阳中风应该用桂枝汤以解肌,如果这个下之,病不愈,是徒亡其津液。在伤寒论有发汗,若吐,若下,亡血,亡津液,是这种的治疗不当都会亡血、亡津液。本来是风病,它误治了,不但是太阳中风不好,更由于丧失津液,它也要痉,这也是说柔痉。太阳中风,下之后,表不解,还是要用桂枝汤,你还用麻黄汤发其汗,那必须痉,不但是痉而更使之拘急。拘急也是抽的意思。
平时生有恶疮,由于脓血的亡失,津液本来就不足,组织就枯燥,虽然有身疼痛的表证在,也不能发汗,发汗重亡失津液,那一定也要做痉。这几段全是根据柔痉底而下来解释的,柔痉发作的原因很多了,一言以蔽之,就是津液丧失到一个相当的程度,如果再有热,就要发痉,这个说的是柔痉。
【原文】
病者身热足寒,颈项强急,恶寒,时头热,面赤目赤,独头动摇,卒口噤,背反张者,痉病也。若发其汗,寒湿相得,其表益虚,则恶寒甚,发其汗已,其脉如蛇。暴脉长大者,为欲解;其脉如故,及伏弦者,为未解。(通行本:脉如故,反伏弦者痉;脉来,按之筑筑而弦,直上下行。《金匮》)
【注】卒:忽然的意思。
【病因与病机】津液不足,或者津液输布不利。
【罗按】太阳为病,发热是其常,缘何身热而足寒呢?因为阳气依靠津液输布,津液不足,足为最远之端,阳气不达,故足寒。热气上炎,故身为热。这一条说明痉病的主症是“颈项强急,恶寒,时头热,面赤目赤,独头动摇,卒口噤,背反张者”。说明是痉了,没说是刚还是柔痉,怎么判断呢?前面说“太阳病,发热无汗,而反恶寒者,名曰刚痉”,“太阳病,发热汗出,而不恶寒,名曰柔痉”,这里恶寒,故知刚痉。一云:有太阳病的发热恶寒,有阳明病的面赤目赤,故为太阳与阳明合病的葛根汤证。“若发其汗,寒湿相得,其表益虚”。现在是表病兼里有津液亏虚的葛根汤证,若发其汗,这只是想用发汗的方法,而没有汗出的,只是把汗向表推动,停留在表,故曰寒湿相得,相得的意思是相结,湿气困表,故表气益虚,更加怕冷了。“发其汗已,其脉如蛇”,因为本来津液已虚,再而发汗,血中无津液,故脉如蛇状。为什么说蛇呢?大家可以看一下蛇的运动状态,就是血的运动,就象弯弯蛇行一样。
通行本的“暴腹胀大”,在古本是“暴脉长大者”,应是传抄错误也,我以“暴脉长大者”为正解。因仲景之法,辨脉又辩证,也与下一句“其脉如故,及伏弦者”对应。结合上下文,皆以脉象变化论病也。原来之脉为“其脉如蛇”,现在“长大”,长者,蛇之状也,是由蛇变而来。“夫痉脉,按之紧如弦,直上下行”之弦脉,变“暴脉长大者”,表阳气生,津液复,血管充,故“暴脉长大者”,是已知此脉为向愈之象也。
“其脉如故,及伏弦者,为未解。”。其脉如故,就是原来的痉脉,条文没有说脉,但“夫痉脉,按之紧如弦,直上下行”,伏弦者,就是脉更沉伏了,为什么呢?因为津液更亏了,没有血去充盈血管。这里也有另一层意思,就是表病可能已经消失,已经变成痉病了。通行本这一句是这样的:“脉如故,反伏弦者,痉”。这个“及”字跟“反”长得很象,必定有一个是传抄之误。
注家 痉病不离乎表,故身热恶寒,痉为风强病,而筋脉受之,故口噤、头项强、背反张、脉强直。经云:“诸暴强直,皆属于风也”。头热足寒,面目赤,头动摇者,风为阳邪,其气上行而又主动也。寒湿相得者,汗液之湿,与外寒之气,相得不解,而表气以汗而益虚,寒气得湿而转增,则恶寒甚也。其脉如蛇者,脉伏而曲,如蛇行也。痉脉本直,汗之则风去而湿存,故脉不直而曲也。
《金鉴》病人身热恶寒,太阳证也。颈项强急,面赤目赤,阳明证也。头热阳郁于上也,足寒阴凝于下也。太阳之脉,循背上头;阳明之筋,上挟于口。风寒客于二经,则有头摇、口噤、反张、拘强之证,故名痉病也。
钱天来 上文有脉无证,此条有证无脉,合而观之,痉病之脉证备矣。身热者,风寒在表也。足寒者,阴邪在下也。颈项急、背反张者,太阳之经脉四行,自巅下项夹背脊而行于两旁,寒邪在经,诸寒收引,其性劲急,邪发则筋脉抽掣,故颈项强急,背如角弓之反张,所谓筋所生病也。恶寒者,寒邪在表则当恶寒,在下焦而阳气虚衰,亦所当恶也,时头热面赤,目脉赤者,头为诸阳之会,阳邪独盛于上,所以足寒于下也。时者,时或热炎于上,而作止有时也。头面为诸阳之所聚,乃元首也,不宜动摇,因风火煽动于上,故独头面动摇,卒然口噤而不言也。
方中行 此以痉之具证言,身热,头热面赤,目脉赤,阳邪发于阳也。足寒,阴邪逆于阴也。独头面摇者,风行阳而动于上也。卒,忽然也。噤,寒而口闭也。盖口者脾之窍,胃为脾之合,而脉挟口环唇,脾虚胃寒,故忽然唇口吻合,噤急而饮食不通也。背反张者,太阳之脉挟背,故寒则筋急而拘挛,热则筋缓而纵弛也。然刚柔二痉,则各见证之一偏,惟风寒俱有而致变者,则具见也。
程郊倩 痉病多端,或寒湿为拘,或火热为燥,或亡血失津而不得滋养,皆能病筋而成痉。身热足寒,项颈强急,恶寒,时头热面赤,目脉赤,由下虚而上盛,中枯而外炽也。
郑重光 此总论痉之经俞皆病,气血并伤,而为强急反张之证也。风湿俱有,故为痉之具证也。
《金匮要略直解》头热身热,邪在太阳;面赤目赤,邪在阳明也;经属阳明,项属太阳,邪在二经,则颈项强急恶寒也。阳明之脉,挟口,故啐口噤;太阳之脉循背上头,故头独摇,背反张也。此其人必汗下亡血之后,正气已虚,而邪气但胜于上,其足则寒,此痉病之证俱见也。风寒侵太阳之表,卫气与邪相争,所以身热,恶寒;表邪未解迅速化热入阳明,邪热熏蒸于上,面赤目红;阳气闭不能下达,故足寒;热盛动风,故见颈项强急,卒口噤,背反张。误汗后,表邪入里化热,伤津动风之象,理当采取清热生津,兼解表邪,表里同治的方法;误用辛温发汗的方法,不仅表邪不去,反致汗出表虚,汗液之湿与外邪相搏结,导致恶寒加重;汗出后,正气虚而邪未去,脉见屈曲如蛇行,沉伏不利,这是肝脏的真脏脉外见,预后不良。
此即上文风去湿存之变证,魏氏云,风去不与湿相丽,则湿邪无所依着,必顺其下坠之性,而入腹作胀矣。风寒外解,而湿下行,所以为欲解也。如是诊之,其脉必浮而不沉,缓而不弦矣。乃其脉如故,而反加伏弦,知其邪内连太阴,里病转增,而表病不除,乃痉病诸证中之一变也。
注家又 风去而不与湿结,湿必下行至腹作胀,所以为欲愈之象。如果脉如故,伏而弦,以其脉内连太阴,里病转增,为邪不退而成痉。
曹颖甫 此节前后绝然二证,不可以混治,身热足寒颈项强急恶寒,为无汗之刚痉,属太阳能,即《金匮》所谓葛根汤主之者是也,时头热,至背反张,肠胃及筋脉俱燥,为痉病最剧之证,属阳明,即金匮所谓与承气汤者是也,中风本先发热,风从上受,而不及于下,故身热而足寒,颈项强急,为风寒袭经终,恶寒者,表未解也,此葛根汤方治,所为寓生津于发汗之中者也,若夫胃热上薰,则头热而面赤,热邪郁于脑部,则目脉赤,血热挟风,循神经上冲颠顶,则独头动摇,牙龈筋脉,以液涸而强急,故卒口噤,燥矢郁于内,筋脉变于外,故背反张,大承气汤方治,所为急下存阴,而间不容发者也。
胡希恕 患者身热恶寒,项背强急,一看就知道是太阳病的葛根汤证。发热恶寒,颈项强急,这也是太阳表证,这里讲的是刚痉,刚痉是以葛根汤证出现的。
主要是表不解,气上冲,人身上中的津液即体液、水份,就伴气上冲往上来,下面就虚,所以津液不到足下,足就寒。上冲,津液往上来,上部特别充实,颈项也强急,这个葛根汤的项背强,就是这个津液充斥于上体部,既是强急,也是发痉挛,也是肌不和,咱们说葛根解肌。
葛根的肌不和跟柔痉肌不和是两种,柔痉那种肌不和是由于组织枯燥,而有热;而前者这个热是有的,由于水气太多,湿热这么两种东西,也能使得肌肉不和,而发生痉挛,这刚痉是这么一种情况。
所以说这个津液冲上,头热、面赤、目赤,往上冲,热也往上冲,津液也是这样。项背强急,脖子运转就不自如了,只能脑袋动,独头动摇。如果项背强急到一个相当程度,它就要发生背弓反张,就变成了痉病了,骤然间口噤,口噤就是不能说话,牙关紧急,张不开嘴来,这么一个口噤。背反张,后背反张,张指弓说的,弓本来是反张往后,两头往后反张,就是说往后抽,小孩抽就这样,大家都看到过,这就是痉病,就是说葛根汤证的刚痉的意思的一段话。
说太阳病,项背强急,无汗发热,恶寒是葛根汤证,一痉的时候,就要会口噤、头痛、背反张,就是痉病了;没有以前的,只是项背强急,咱们说头项强痛太阳病,指的是颈,向后头说的,如果强更进展的话,到相当程度,就牵连到背,那时候脑袋能动,项颈不能动,所以独头动摇,再达到一个相当程度,就要口噤、背反张了,痉就要发生了。他这个是由太阳病发痉的过程写的,这一段说的是刚痉。
成无己 身热足寒者,寒湿伤下也。时头热面赤,目脉赤,风伤于上也。头摇者,风主动也,独头摇者,头为诸阳之会,风伤阳也,若纯伤风者,身亦为之动摇,手足为之搐搦,此者内挟寒湿,故头摇也。口噤者,寒主急也,卒口噤者,不常噤也,有时而缓,若风寒相抟,则口噤而不时开,此者加之风湿,故卒口噤也。
刘昆湘 此承上痉病,论误汗转逆之变。
尤在泾 寒湿相得者,汗液之湿与外寒之气相得不解,而表气以汗而益虚,寒气得湿而转增,则恶寒甚也。其脉如蛇者,脉伏而曲,如蛇行也。痉脉本直,汗之则风去而湿存。故脉不直而曲也。风去不与湿相丽,则湿邪无所依着,必顺其下坠之性,而入腹作胀矣。乃其脉如故,而反加伏弦,知其邪内连太阴,里病转增而表病不除,乃痉病诸证中之一变也。
刘纯 发汗已如蛇,亡津液而无胃气之象也。
陈修园 师不出方,余于《伤寒论》发汗后腹胀条,悟出厚朴生姜甘草人参半夏汤。俟其胀稍愈,再以法治之。
【原文】
夫痉脉,按之紧如弦,直上下行。(《金匮》)
【罗按】按金鉴所言,若“其脉紧如弦”者,是太阳痉脉也。“其脉伏坚者”,为阳明痉脉也,应以承气下其热。
注家云 紧如弦,即坚直之象。李氏曰:上下行者,自寸至尺,皆见紧直之脉也。《脉经》亦云,痉病脉坚伏。
曹颖甫 痉病之成,始于太阳,而传于阳明,太阳水气,受阳明燥化,阴液消烁,筋脉乃燥,但阳明不从标本而从中气,容有一转而入太阴者,伤寒太阳篇发汗后腹胀满面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主之。
即此证也。痉病本由血少,统血之脾藏当虚,而复以发汗张其虚气,病乃转入太阴,而腹部虚胀,病机由表入里,筋脉不更受灼,故为欲解,惟下文脉如故,反伏弦,则殊不可通,沉弦则非曲如蛇行矣,何得云如故耶,按此反字当为及字,传写之误也。
脉如故,即上节曲如蛇行之谓,沉弦,即下节直上下行,其所以屈曲如蛇者,为其脉中营气不足,汗后阳气暴张,气欲行而血不从也。所以直上下行者,为血分热度增高,脉道流行,暴张而长也。夫血少则筋燥,悬生物之筋于风中可证也。热血灼筋,则亦暴宿,投生物之肉于沸油中可证也。故痉病之作,由于筋之受灼,验之于脉,无不可知,血虚固伤筋,血热亦伤筋也。
《金鉴》痉家其脉紧弦,直上下者,以痉病属太阳表也。《脉经》所云:其脉伏坚,直上下者,以痉病属阳明里也。盖痉家原属二经,故有太阳葛根汤汗之,阳明大承气汤下之之治也。伏坚,沉实也;直上下,弦直也,即沉实弦直之脉也。
王雪华 痉病主脉“紧如弦”,“如弦”就是形容它的脉紧,象弓弦一样,非常的不柔和,非常紧急。“直上下行”,就是寸、关、尺三脉都是这样的,“弦紧有力,重按不减”,要和太阳病的一些病变的脉象,包括太阳伤寒的浮紧脉相区别开来,因为它是一个痉病,病在筋脉,而且是整个儿强急不舒的情况,所以它说“也可以含有沉紧之意”。
倪氏云 西医所言脑膜炎,为痉病。直上下行者,其脉如弦之状也,既长而直,如弦一般,不分寸关尺。其脉如蛇者,类似也,是虚家之痉脉。
胡希恕 脉沉细者痉,指的是柔痉。紧脉刚才讲了,血管里头充斥水分,就是体液,也就是血液在血管里头相当的多,肌肉再一紧,更使得上下紧张,所以上下紧如弦,直上下行。这是刚痉的脉。所以这以上论的是刚痉。
赵以德 痉病由风寒互为之,重惑于邪,寒脉则紧,风脉则弦,是本脉也。《脉经》谓直上下者,督脉也,见之则大人癫、小儿痫,二者尽为背反张,由督脉与太阳合行于脊里,相引而急,故显出督脉之象也。今痉强无异于癫痫之背反张者,是亦相干于督脉,而见其上下行之象矣。
章虚谷 此明痉病之脉也,按之者,脉沉而不浮也。紧者,如绞索之状,阴邪凝敛故也。条长如弓弦,名弦,如弦之直而上下行者,有升降而无出入也。盖人身气血表里周流,故脉有升降出入之象。自尺而上于寸为升,自寸而下于尺为降;自沉而浮为出,自浮而沉为入。因邪闭于筋,经络之气不得外达周流,故其脉在沉部上下行,有升降,而无出入也。
陈修园夫痉为劲急强直之病,其脉亦劲急属直。按之紧如弦,谓其自寸至尺,直上下行;与督病之脉相似,但督浮,而此沉耳。
【原文】
痉病,有灸疮者,难治。
【罗按】有灸疮者,源于热毒郁于内。若加以痉病,内乏津液,加以热毒,更为难治。疮为灸所得之疮。灸疮,也叫灸创、灸伤。是用艾条、艾绒、艾柱艾灸过程中,在皮肤上形成的水肿或水疱、水泡,进而产生的无菌性化脓现象。
《金鉴》痉病宜灸,如有灸疮,若不发脓,则为荣卫已绝,故曰难治。
尤在泾 有灸疮者,脓血久溃,穴俞不闭。娄全善云,即破伤风之意,盖阴伤而不胜风热,阳伤而不任攻伐也。故曰难治。
《会通》血虚者,法当禁火。痉为风伤血脉之证,灸以成疮,营气热而化腐,知血虚令脉道少渗营之力。疮家法当禁汗,因灸变疮,已成再逆,故知难治也。
徐忠可 治痉,终以清表为主,有灸疮者,经穴洞达,火热内盛,阴气素亏。即后栝萎桂枝汤、葛根汤嫌不远热,大承气汤更意虑伤阴,故曰难治。
陈修园 火逆诸方,恐其过温。余用风引汤去桂枝、干姜一半,研未煮取,往往获效。
胡希恕 这是冲着柔痉说的,在伤寒论有这么一段:“微数之脉,慎不可灸”,就是指灸了虚热,人的脉,太阳中风,脉浮而弱,虽然有热,脉数,也必缓弱。比太阳中风的脉还缓弱,就是微,如果虚有热,你更不能用灸,这种用灸,血更以火助邪,那段书讲的非常好,“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伤筋,血难复也”
【原文】
风引汤:除热瘫痫。
风引汤方
治大人风引,少小惊痫日数发,医所不疗,除热方。巢氏云:脚气宜风引汤。
大黄 干姜 龙骨各四两 桂枝三两 甘草 牡蛎各二两 寒水石 滑石 赤石脂 白石脂 紫石英 石膏各六两
上十二味,杵粗筛,以韦囊盛之,取三指撮,井花水三升,煮三沸,温服一升。
【方解】风引汤用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加六种石药(寒水石、滑石、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石膏)即在于清肝以熄风,镇心以安神;又妙用大黄之苦寒泻下,则使热泄而风熄;恐方中寒药过多伤胃,故佐以性温守中之干姜,可克寒凉之弊。
【方论】风邪内并则火热内生,五脏亢盛,逆归于心,故以桂、甘、龙、牡通阳气,安心肾为君;然厥阴风木与少阳相火同居,火发必风生,风生必挟木势侮其脾土,故脾气不行,聚液成痰,流注四末,因成瘫痪,故用大黄以荡涤风火湿热之邪为臣;随用干姜之止而不行者以补之为反佐;又取滑石、石膏清金以伐其木,赤、白石脂厚土以除其湿,寒水石以助肾水之阴,紫石英以补心神之虚为使。(《成方切用》)
【风引汤医案】郭志生
中风患者,男,58 岁,2006 年 10 月 18 日初诊。平素血压偏高,常在 145~185/100~125mmHg(1mmHg=0.133kPa),时感头晕耳鸣。2006 年 10 月 9 日无明显诱因突然出现头晕肢麻,口眼歪斜,言语謇涩,左侧肢体活动不便。到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就诊,诊断为急性脑梗死。予以抗凝溶栓配服中药补阳还五汤治疗,病情稍有改善,后转入我院。现症:左侧肢体活动受限,面色潮红,心烦不安,言语不利,舌红,苔黄、厚腻,脉弦滑。查:上下肢肌力 2 级,血压 165/117mmHg。诊断为中风,证属肝阳上亢、挟痰火横窜经络。治宜平肝熄风、泻火通络。予以风引汤加减,处方:大黄 15g,桂枝 15g,干姜 10g,生龙骨、牡蛎各 30g,生石膏 30g,寒水石 30g,紫石英 30g,赤石脂 15g,石决明 15g,夏枯草 15g。水煎,1 天 1 剂,分 2 次温服。服药 15 剂,诸症消失,肢体活动灵活,言语流利,口眼歪斜消失,血压正常,病告痊愈。(中医研究)
【风引汤医案】郭志生
高热患者,男,52 岁,2006 年 8 月 9 日初诊。反复发热 3 个月,热作时伴头痛、呕吐,体温每高达 39℃以上。曾于多家医院就诊,多次做血液培养、血液生化、脑 CT、脑核磁共振、脑脊液穿刺等检查均正常,予以抗感染、降颅压等治疗均无明显疗效。因持续发热 3 天,体温持续在 38.5℃以上,头痛,呕吐,遂来我院就诊。现症:面红唇赤,言语洪亮流利,精神欠佳,头痛时伴呕吐,纳差,便秘,舌红,苔黄,脉滑数有力。辨为素体肝阳偏亢,复感风热邪气。治宜清热泻火、平肝熄风。予以风引汤加减,处方:大黄 15g,桂枝 15g,干姜 10g,生石膏 30g,寒水石 30g,滑石 30g,紫石英 30g,赤石脂 15g,生、龙牡蛎各 30g,桑叶 15g。水煎服,1 天 1 剂。服药 2 剂,热退吐止,头痛大减。续服 2 剂,药尽病愈。(中医研究)
【风引汤癫痫医案】郭志生
癫痫患者,女,45 岁,2003 年 5 月 17 日初诊。1 年前因生气而发病,当时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约 3 分钟后自行缓解。半个月后无明显诱因再次发作,遂到当地医院就诊,诊断为癫痫。予以鲁米那口服,服药后半年未发作。后因生气再次发作,每周发作 1 次,呈癫痫大发作样,故来我院求治。现症:头晕乏力,胸闷痰多,烦躁易怒,舌红,苔黄厚腻,脉弦滑有力。中医诊为痫证,证属肝阳上亢、痰热阻窍。治宜潜阳熄风、清泻肝火。予以风引汤加减,处方:大黄 15g,桂枝 10g,干姜 10g,生、龙牡蛎各 30g,生石膏 30g,寒水石 30g,滑石 30g,赤石脂 15g,紫石英 30g,胆南星 15g,全蝎 6g,蜈蚣 1 条。水煎服,1 天 1 剂。服药 30 剂,癫痫未发作。后将上方改为散剂,1 次 6g,1 天 2 次,水冲服。服药 3 个月,病情稳定。遂改为 1 次 6g,1 天 1 次,睡前服。服药至今已 4 年,癫痫未再发作。(中医研究)
【风引汤治疗癔症医案】詹丽娟
癔症杨某,女,23 岁,农民。1998 年 4 月 22 日以呼吸困难,四肢麻木 2 天之主诉入院。1 周前分娩,婴儿死亡。因精神刺激近 2 天出现阵发性呼吸困难,并伴四肢麻木,便秘,口苦,查体无阳性体征,辅助检查正常,诊为癔症,内科对症治疗及静滴葡萄糖酸钙暗示治疗,症状未好转,反复发作。观其面赤,舌红,苔黄微腻,脉沉弦略数。证属产后阴血亏虚,情志不舒,肝郁化火,气机逆乱,上壅心胸,肺气不得宣畅,则呼吸困难,气闭于内,不能外达,则肢体麻木,宜养血镇肝清热,予风引汤加减治疗。处方:大黄 6g,生石膏 15g,寒水石 15g,滑石 18g,生龙牡各 30g,桂枝 9g,干姜 6g,紫石英 15g,赤石脂 15g,栀子仁 15g,生甘草 6g,水煎服,每日 1 剂,药后 3 天,诸症消除,继以风引汤加减,调理数日痊愈出院。(《实用中医内科杂志》)
【风引汤治重症肌无力医案】张正海
重症肌无力贾某,男,37 岁,工人,1986 年 9 月初诊。患者于 2 月前双侧眼睑下垂,全身困乏不已,朝轻暮重,动则加剧。曾在某职工医院检查以重症肌无力论治,开始尚觉减轻,久则多有反复,患者要求带药返家治疗。返家不久因汗出纳凉,致寒热不除,继之但热不寒,旧病复加,四肢瘫软,步履不能,时有昏瞀,溲赤便闭,舌红苔黄腻,脉弦滑而数。幸览前医投方,多为三仁、连朴、清暑益气之剂。尚属的对,然杯水车薪。究其病机,长夏之令,暑湿氤氲,久旷初归,斫丧过度、汗出当风、邪从火化,致风火并归于心,痰湿流注经隧,精亏作强失司。虽肢体瘫痪不用,当急防内闭之虞。勉疏风引一方,以观后效。药物:大黄 12g,干姜 15g,生龙骨 9g,生牡蛎 12g,桂枝 4.5g,甘草 3g,寒水石 24g,滑石 15g,生石膏 24g,赤石脂 9g,紫石英 9g。2 剂,嘱井水煎药频呷。2 剂后便通热减,黄苔松动,自觉较前清爽,依原方继服 3 剂。三诊时,不料患者肢体可自行挪动,饮食亦有所加,遂上方加鸡内金 9g,生水蛭 3 条,3 剂共杵粗末,每以 15g 用井水煎服。经治月余,可独自散步于庭院。(《河南中医》)
【风引汤治疗风湿热痹医案】陈爱萍
风湿热痹患者,男,40 岁,2009 年 2 月初诊。近 1 个月无明显诱因出现手足、膝、踝关节肿胀、疼痛,局部灼热,皮肤稍红,伴高热,汗出,烦渴。曾在某社区医院静脉滴注头孢菌素 1 周,并间断服用布洛芬退热,效果均不明显。查体:体型肥胖,面色发赤,尺肤温度高,双腕、右膝、双踝关节肿,压痛明显。ESR120mm/h,CRP89IU/mL,RF73IU/mL。舌质红,苔薄黄,脉滑数。诊为热痹,证属邪热内扰,以风引汤加减治之:生石膏 30g,寒水石 30g,石见穿 20g,酒大黄 10g,干姜 6g,川桂枝 10g,白鲜皮 15g,蛇床子 10g,姜黄 15g,全蝎 5g,土茯苓 20g,防己 10g。服药 7 剂,患者高热退,关节肿痛明显减轻,后在此基础上加减化裁,共治疗 2 个月,患者症状基本消失,ESR、CRP 降至正常。(《北京中医药》)
【临证提要】本方功能清热降火、镇惊熄风,主治肝阳化热、风热上扰所致的四肢瘫痪或惊痫瘛疭、或小儿惊风抽搐而伴有头晕心烦,面赤身热,舌红苔黄脉数等。现代临床多用于高血压、脑血管病、癫痫等证见肝阳化火,风火上扰者。
【原文】
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此为痉。括蒌桂枝汤主之。
【《义疏》对照】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弦,此为痉,栝蒌桂枝汤主之。
【病因病机】外有表虚,津液不布,里有津液不足
【辩证依据】项强、发热汗出,不恶寒、脉沉而弦。
【罗按】“太阳病,发热汗出,而不恶寒,名曰柔痉”,它说“太阳病,其证备,这是省略之语,意下之意是有“太阳病,发热汗出”的证,不然,他不会说其证备。王雪华说以方测证,不用测的,它“其证备”就概括了,这要求你看书要前后兼顾,想一想其证备的内容。“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这是说,有太阳中风证,又有“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的情况,这是柔痉。
“身体强,几几然”,你与刚痉的“颈项强”对比一下,它是范围比刚痉的大多了,津液不足的情况全身都有。“脉反沉迟”,你与刚痉的“沉沉而细,而反伏弦”的情况对比一下,它的血量比刚痉的要多一点。
注家 太阳证备者,赵氏谓太阳之脉,自足上行,循背至头项,此其所过之部,而为之状者,皆是其证是也。几几,背强连颈之貌,沉本痉之脉,迟非内寒,乃津液少而营卫之行不利也。伤寒项背强几几,汗出恶风者,脉必浮数,为邪风盛于表,此证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者,为风淫于外,而津伤于内。故用桂枝则同,而一加葛根以助其散,一加栝蒌根兼滋其内,则不同也。
注家 风寒袭表,正邪相争,风邪伤卫,卫外不固,腠理开,影响津液的输布,津液不足,致筋脉拘急,角引反张,口噤不开的痉病。其证备的意思:有痉病主证(筋脉拘急,口噤,角弓反张),兼见太阳表虚(发热、恶寒、汗出、头项强痛)。脉反沉迟,沉为在里,意为邪入里化热,迟为津血不足,沉迟中应见弦紧。本证是痉病主证兼见太阳表虚,为柔痉,治用瓜蒌桂枝汤,解肌和营,生津解痉。
王雪华 怎么能知道是刚痉还是柔痉?从方测证,栝蒌桂枝汤是桂枝汤加栝蒌根组成。桂枝汤主治太阳中风,应该是有汗的,能够知道这是指柔痉证治。“太阳病”三字冠以条首,证明它这就是初起首犯太阳,是表证。“其证备”,发热,鉴别要点就在于它表虚有汗上。这样的“其证备”,就是既要有痉病主症,又要有太阳表虚有汗,加起来,它这个痉病是什么程度了呢?身体强,几几然,几几然颈项那个部位,现在它身体强,整个身体,因为整个病在筋脉,这就说明这是柔痉发病的程度,具备主症的特点,同时又有太阳表虚有汗的情况,柔痉已作了。脉“反沉迟,就是用作鉴别诊断”,沉迟和谁进行鉴别诊断,和太阳中风证的浮缓脉进行鉴别,所以它前面刚痉和太阳伤寒进行鉴别,也是用个“反”字,现在再一次用“反”字,用脉象来进行鉴别诊断,此为痉,我们说从方测证,这个痉是柔痉,因为桂枝汤主治的是太阳中风有汗证,为了解决它的痉病,怎么办?栝蒌根就是花粉,花粉有什么作用?滋生津液的作用,滋生津液就能濡养筋脉。
这里有一个内因,它素体上有津液不足或者输布不利,既然都有“几几然”,为什么不用桂枝加葛根汤?而是用栝蒌桂枝汤呢?这是病情上,桂枝加葛根汤仅仅是输布不利,在颈项的一个局部。现在痉病是在全身的筋脉,病的病位扩展了。病势程度,因为它是发作性的,严重啊,就是急证,现在既然津液不足,怎么还用发汗法呢?桂枝汤调和营卫,尽管是一个发汗轻剂,它毕竟发汗,发汗不是更加伤及津液吗?那对痉病的治疗是有利还是有弊?
现在我们说,它这是一个病因疗法,“急则治标”,表证为急,先把风寒之邪祛除,因为它津液不足,还是那个素体的问题,体质的因素,不是一药而愈的事,不是急治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要赶紧解决什么?阻遏在筋脉之间的风寒之邪,因此赶紧因势利导,就发汗,祛除外邪。这是一个病因疗法,同时也兼顾了津液不足的问题,所以用花粉,栝蒌根给后世的重大的治疗作用,就启发我们栝蒌根滋生津液。
而脉象上,应表现的是痉病的那种强急不舒的,沉紧、弦紧脉,但这为什么沉迟了呢?阻遏筋脉,营卫滞行,被阻滞的结果。所以他说这是痉病常见的脉象,就在主脉的情况下具体分析,本证的脉沉迟,要和阴寒证相鉴别,这是沉迟中带有弦紧,弦紧是它的主脉,你再变化,离不开主脉的特征,所以也是痉病中的常见脉象。方剂的组成,一定不要忘了,它调和营卫用桂枝汤,是为了解决太阳中风的表虚证,是一个病因疗法,而且它重用栝蒌根切中病机,因此要明确是栝蒌根为主药,花粉滋生津液为主药,这也是和桂枝加葛根汤的根本区别,葛根也滋生津液,但这个是重用栝蒌根滋生津液,濡养筋脉。
胡希恕 这是柔痉,其证备者,就是上面所说的发热汗出、太阳中风的证候,桂枝证就是发热汗出。身体强,几几然,整个感到拘急之状,这个柔痉的抽很轻,几几然表示痉挛不厉害,身体有强直这种情况。
太阳病的脉浮,那柔痉呢?前头讲是脉沉细,细也是不足,迟也是不足,痉的时候,脉弱更不能往外来,所以脉沉,或者微,或者细,这都说明柔痉的脉。柔痉太阳中风桂枝汤证,这里还是用桂枝汤,但是由于痉是有热而津液枯燥,所以才加栝蒌根。这栝蒌根是苦寒、解渴、润燥,就是组织过于枯燥,再有热就要抽。所现的是桂枝汤证,所以还是用桂枝汤。
由于组织枯燥,他用一种苦寒、润燥,就咱们说的滋阴,就是润燥生津液,缓解组织枯燥,这个去了,当然就可以解除了。在伤寒论中风证,只要是表证要有发热汗出,这种情况,就是在桂枝汤基础上来应用。要是无汗、脉紧、也发热,这种病型就是伤寒的病型,这就要在麻黄汤的基础上发汗,这也是原则。各种不同的症候,还有一些不相同,虽然在麻黄汤、桂枝汤,他也是适宜来选择这个药物加减。这个也是这样,整个情形是桂枝汤证,但痉不是,而脉弱得更厉害,所以他用栝蒌根,这就是桂枝汤加栝蒌根。
括蒌桂枝汤方
括蒌根三两 桂枝三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芍药三两 生姜二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六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金鉴》方后注:上六味,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分温三服,取微汗,汗不出,食顷,啜热粥发之。
此方是桂枝汤加栝蒌根,不云桂枝加栝蒌根汤,是古有此方此名也。胡希恕曰:实践中,此二两为不足,要用三四两。在这个方剂里,栝蒌根的量是小一点,用二两,其码要用三四两,桂枝、芍药、甘草、生姜、大枣这就是桂枝汤,它以栝蒌根为主,它不叫桂枝汤加栝蒌,它叫栝蒌桂枝汤,所以治痉的栝蒌根还是主药,这二两较少,这个药常用就知道,这个药是挺有力的,它补虚、滋液、治渴、治消渴、解渴、润燥,有这种医疗作用,但这种药量用少了,没有什么大力量。这就是桂枝汤证,假设由于津液虚竭而发生痉病的话,可以用桂枝汤加栝蒌。
【栝蒌桂枝汤治疗柔痉医案】刘渡舟
陈 xx,男,56 岁。患病为肌肉萎缩。反映在后背及项下之肌肉,明显塌陷不充。尤为怪者,汗出口渴、肩背作痛,两臂与手只能紧贴两胁、不能张开、亦不能抬举,如果强行手臂内外活动、则筋骨疼痛难忍。切其脉弦细,视其舌质红、舌苔薄。刘老辨为脉细、舌红、口渴为阴伤津少之象;肩背作痛、肌肉萎缩、筋脉拘急不能伸开,则为太阳经脉感受风邪,日久不解,风阳化热,伤及阴血所致。《金匮》云:“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此为痉,栝蒌桂枝汤主之”。
桂枝 15g、白芍 15g、生姜 10g、炙甘草 10g、大枣 12g、栝蒌根 30g 连服十余剂,诸症皆愈,肩背肌肉充盈。病家惊讶以为神。
注家按 本方栝蒌根剂量重用至 30g,取其润燥解渴,大滋肺胃之阴,一制桂枝之温,一治津液之约。仲景治口渴,惯用栝蒌根而不用他药,以栝蒌根甘酸而润,化阴生津止渴,则为其所专也。
【栝蒌桂枝汤治疗柔痉医案】赖良蒲
丁某某,男,半岁。1931 年初夏,身热,汗出,口渴,目斜,项强,角弓反张,手足搐搦,指尖发冷。指纹浮紫,舌苔薄黄。此为伤湿兼风,袭人太阳卫分,表虚液竭,筋脉失荣。拟用调和阴阳,滋养营液法,以栝蒌桂枝汤主之。栝蒌根 6 克,桂枝 3 克,白芍 3 克,甘草 2.4 克,生姜 2 片,红枣 2 枚,水煎服。3 剂,各证减轻。改投:当归、川贝、秦艽各 3 克,生地、白芍、栝蒌根、忍冬藤各 6 克,水煎服,4 剂而愈。(蒲园医案》1965 年版)
【栝蒌桂枝汤治疗产后发痉医案】席梁丞
秦某某,女,20 岁。1948 年秋,因产后七八日,头晕眼花,不能坐起。临证时忽见患者手指抽掣,相继呵欠,张大其口,越张越大,竟至口角裂破流血,急令人以手按合,亦竟不止。复现面色淡白,目瞪流涎,冷汗时出,神识昏迷,脉弦缓无力。辩证:新产亡血伤阴,汗多伤阳;复受外感,风入经俞而发痉,势有阴竭阳脱之象。治法:回阳固脱,祛风镇痉。方药:急煎高丽参 15 克与服,半小时后稍有好转,续用栝蒌桂枝汤加味。高丽参 9 克,炙黄芪 30 克,桂枝 6 克,杭芍 9 克,附片 4.5 克,栝蒌根 12 克,炙甘草 9 克,生姜 9 克,大枣 5 个。2 剂,水煎服。
二诊:服 1 剂后,汗出渐少,2 剂服完,抽搐亦缓解,惟感眩晕疲乏,乃表固阳回,阴血仍亏。拟以养血镇痉,气血并补之剂。方药:栝蒌桂枝汤合四物汤加减。炙黄芪 30 克,当归 9 克,桂枝 4.5 克,杭芍 9 克,栝蒌根 9 克,生地 15 克,川芎 4.5 克,钩藤 9 克,炙甘草 6 克,高丽参 9 克。连服 2 剂后,眩晕减轻,精神日趋恢复。(席梁丞治验录》1978 年版)
【罗按】此病是乡间流传的破伤风,乡间传新产之人不能吹风,故以头巾包之,唯恐其感于风邪者是也。此处是失血而成痉,血者,与汗同源。仲景云:“太阳病,发汗太多,因致痉”。此是疾病之由也。“口角裂破流血”,此是汗出之谓也。
【栝蒌桂枝汤治疗急惊风医案】马骥
金某某,男,4 岁。发烧头疼,频繁呕吐,儿科以流脑收入院治疗,给予磺胺、抗菌素及对症疗法。10 余天后呈昏睡状态,神志不清,不吃不喝,并出现频频抽风。
每日约抽 10 余次,抽时两眼上吊,角弓反张,牙关紧闭,四肢抽搐,每次约数分钟即自行缓解。给予输液打针用各种镇静剂 40 多天效果不佳。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遂停西药,改用中药治疗。患儿发烧比前有所好转,但如不用退烧药时,体温仍然升,易汗,唇干裂,舌上少津,脉数。治以银翘散加花粉,因吞咽困难,用鼻饲灌入。每日一剂,并送下安宫牛黄丸半粒。经服上药 3 剂后,抽风逐渐减少,持续时间缩短,神志渐清,会哭,并能稍进食。
继以上药加减化裁,减去安宫牛黄丸,每日 1 剂,体温降至正常,四肢抽搐虽减,但仍未痊愈。家属再三要求出院调养。时过 2 个月,患儿复来就诊治疗。抽风与出院时无甚差别。据家属叙述,2 个月以来,在外一直未停止过治疗。多以寒凉生津之品或以羚羊钩藤息风解痉之类治疗,少有效验。患儿面色苍白,唇舌色淡,精神疲惫,大便溏,手足不温。据此,为过用寒凉,挫伤阳气,不仅脾胃损伤,而且气阴皆虚,不能濡养经脉,抽风终难治愈。遂以栝蒌桂枝汤治疗,连服 5 剂。十数日后复诊,抽搐次数显著减少,程度也轻。宗此方加白术、当归、党参等调治一月痊愈。(《医方发挥》1984 年版)
【栝蒌桂枝汤医案】
女,39 岁,口干(上颚干有紧之感,非舌干)、痔疮疼痛、眠差。舌诊:舌淡、薄白苔。脉诊:沉、迟、细、长。辩证:厥阴热证。(沉主里,细为阴虚。
方剂:栝蒌桂枝汤花粉 12,桂枝 9,白芍 9,生姜 9,炙甘草 6,大枣 12,个二剂。仲景曰:“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此为痉,栝蒌桂枝汤主之”。效果反馈:服药当晚即睡眠改善,上颚干紧减轻,痔疮疼痛减轻。
【栝蒌桂枝汤医案】
女,34 岁,感冒后,头痛、黄涕、咳嗽黄痰。舌诊:舌淡、薄白苔。脉诊:沉、迟、细、长、紧。辩证:厥阴热证。
方剂:栝蒌桂枝汤花粉 12,桂枝 9,白芍 9,生姜 9,炙甘草 6,大枣 12,个二剂。
病人走后,心中忐忑数日,底气不足,担心出现问题。直到三日后病人复诊告知,头痛大减,黄涕、黄痰消失。舌诊、脉诊较前无变化,再予以前方三剂。体会:病人虚证夹热,脉诊沉迟细长紧者,即可用栝蒌桂枝汤。
三诊:头痛、咳嗽、咳痰基本痊愈,诉月经延期半月,乳房胀疼。西医早孕反应阴性。舌诊:舌淡、少苔,薄白苔。脉诊:沉、迟、细、长、紧。辩证:厥阴热证。方剂:栝蒌桂枝汤合封髓丹花粉 12,桂枝 9,白芍 9,生姜 9,炙甘草 6,黄柏 9,砂仁 6,大枣 12,个三剂。
四诊:月经来潮,乳房胀疼消失,效不更方,继前三剂。
五诊:2 月后,月经延期,量少。诉,体质明显改善,面色红润,面部斑点减少减轻。舌诊:舌淡、少苔,薄白苔。脉诊:沉、迟、细、长、紧。辩证:厥阴热证。方剂:栝蒌桂枝汤花粉 12,桂枝 9,白芍 9,生姜 9,炙甘草 6,大枣 12 个,当归 12,黄芪 12 三剂。(仿归芪建中之义)
六诊:舌诊:舌淡、少苔。脉诊:沉、迟、细、长、紧。辩证:厥阴热证。
方剂:栝蒌桂枝汤花粉 12,桂枝 9,白芍 9,生姜 9,炙甘草 6,大枣 12 个,当归 12,黄芪 12,三剂。
【栝蒌桂枝汤治阵咳伴黄痰医案】
女,67 岁,阵咳伴黄痰一月,略喘,大便不下,不干燥无腹胀。舌诊:舌淡,薄白苔,润。脉诊:沉、迟、细、紧。辩证:厥阴热证。方剂:栝蒌桂枝汤合封髓丹合桂枝厚朴杏子汤花粉 9,桂枝 9,白芍 9,炙甘草 6,生姜 9,大枣 12 砂仁 3 黄柏 6,厚朴 12 杏仁 9,二剂煎服。
夜半思维:黄痰为有形之邪,厚朴杏子是否偏重祛无形之邪?加桔梗,方中便含排脓汤,效果应当更好。效果待验。
二诊:黄痰消失,干咳略减。舌诊:舌淡胖有齿痕,薄白苔略显暗黄色。脉诊:沉、迟、细、紧。辩证:厥阴热证。
方剂:栝蒌桂枝汤合厚朴三物汤花粉 9,桂枝 9,白芍 9,炙甘草 6,生姜 9,大枣 12,厚朴 12,枳实 15,大黄 6,二剂煎服。从黄痰消失看,栝蒌桂枝汤无误,但初诊加减不对
三诊:干咳减轻,偶有干咳,口干。舌诊:舌淡,薄白腻苔,脉诊:略浮、弦、迟。辩证:柴胡桂枝干姜汤证。方剂:柴胡桂枝干姜汤柴胡 16,黄芩 6,花粉 9,桂枝 6,干姜 6,牡蛎 9,炙甘草 6,三剂煎服。
【原文】
太阳病,无汗而小便反少,气上冲胸,口噤不得语,欲作刚痉者,葛根汤主之。(《金匮》)
【联系条文】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者,葛根汤主之。
【联系条文】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若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
【病因病机】外有表实之困,里有津液不足。
【辩证依据】无汗,小便少,抽,口面抽,不能说话。
【罗按】太阳病无汗是表实伤寒,卫气闭塞。“无汗而小便反少”这句话,王雪华解释最为贴切,她说:“太阳病,无汗而小便反少”,这是津液内伤的表现,津液不足,小便,本应该随着无汗而有所增多,现在“反少”。这样你才会理解内因是津液不足。表气不宣,汗不能出,水当还于胃肠而小便应利,此时小便反少,哪水哪里去了?其实是无水,王雪华说得很对,痉病本是津液不足的一个病。津不濡筋,故令筋脉不利。“气上冲胸”者,因表郁,邪欲向外透发而不能发,故气上冲胸也。
“口噤不得语”和“口噤不开”,哪个程度为重呢?肯定“口噤不开”,卒口噤为重,口噤不得语,就牙关有点发紧,不能言语。为什么牙关有点发紧呢?紧,就是抽,就是因为津不濡筋,是在阳明脉,这个就是口噤不得语,有痉病的“口噤不得语”,兼见太阳表实的发热、恶寒、无汗头项强痛。本证是痉病主证兼见太阳表实,为刚痉的前奏。为何治用葛根汤?解表发汗,令水道流通,生津解痉。
注家 无汗而小便反少者,风寒湿甚,与气相持,不得外达,亦并不下行也。不外达,不下行,势必逆而上冲,为胸满,为口噤不得语,驯至面赤头摇,项背强直,所不待言,故曰欲作刚痉。葛根汤,即桂枝汤加麻黄、葛根,乃刚痉无汗者之正法也。按痉病多在太阳、阳明之交,身体强,口噤不得语,皆其验也。故加麻黄以发太阳之邪,加葛根兼疏阳明之经,而阳明外主肌肉,内主津液,用葛根者,所以通隧谷而逐风湿,加栝蒌者,所以生津液而濡经脉也。
喻嘉言 太阳篇中,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者,用葛根汤,此证亦用之方,以其邪在太阳、阳明两经之界。两经之热并于胸中,必延伤肺金清肃之气,故水道不行而小便少,津液不布而无汗也。阳明之筋脉内结胃口,过人迎环口,热并阳明,斯筋脉牵引,口噤不得语也。然刚痉无汗,必从汗解,况湿邪内郁,必以汗出如故而止。故用此汤合解两经之湿热,与风寒之表法,无害其间也。
《甲乙经》刚痉,太阳中风,感于寒湿者也。其脉往来进退,以沉迟细异于伤寒热病。其治不宜发汗、针灸。治之以药者,可服葛根汤。
刘昆湘 欲作刚痉之证治也。刚痉为风寒两伤,加奇经宿损之应。得太阳病,备外证恶寒无汗,而小便反少,此太阳经气,外不得开于玄府,下不得泄于州都,气痹津凝,有表里不通之急,加气下冲胸,口噤不得语,则知冲阳内动,阳跷上逆,已见病涉奇经之象,脉当沉弦而紧(若脉浮而数,则又为冲气之虚,法当固下,不可但发其表)。学者揆度奇恒之变,即病人身体强直之证,尚未外著,已知欲作刚痉。葛根汤主之,即桂枝汤加葛根、麻黄二味,麻黄以开腠理,葛根合桂枝汤,达皮毛经络肌肉之分,俾津液流通,则汗溲俱利,而口噤气冲之变俱解。痉病初发之机,故曰:欲作刚痉。且以知脊强反折之甚,每由汗大出后,变而加剧,非乍感于邪,即痉状具备也。
黄元御 太阳病,无汗,是伤寒之证,而小便反少,寒水不降也。甲木生于壬水,太阳不降,甲木逆行,而贼胃土,故气上冲胸,而口噤不语。以少阳之脉,下胸而贯膈,阳明之脉,挟口而环唇也。此欲作刚痉。葛根汤,姜、甘、大枣,和中宫而补土,桂枝、芍药,达营郁而泻热,麻黄散太阳之寒,葛根解阳明之郁也。刚痉是太阳表寒束逼阳明之证,故用葛根。
高学山 太阳病,同上条,无汗者,寒邪伤营而凝闭其卫气也。小便反少者,正照病而言,盖谓伤寒化热之病,热邪盛于表分,逼阴气于下,理宜小便清利,而今反少也。气上冲胸者,人之毛窍,随呼吸而喑为开辟,今毛窍为寒邪所闭,气机塞于旁引,但争胸分出入之路故也。口噤者,太阳经道,循牙车,寒邪能令筋惕,故口噤而不得语也。以上俱太阳伤寒之症,而曰欲作刚痉,必其脉不浮紧,而见沉伏,或且紧直可知矣。但以全症而论,似当主麻黄汤以发表,加茯苓以利小便,加半夏以降逆气矣。即合沉伏之脉而论,宜于麻黄汤中,加升阴之品,如胶、麦、归、地,重以升麻等类矣。况痉之为病,原系化热之邪在经,而津液不供之症,葛根轻浮渗泄,最为燥家所忌,乃竟主葛根汤而无所顾忌者,神哉仲景,几令人不可思议矣。不知当日,一眼看定小便反少,气上冲胸二症,随便用此,借水行舟,因粮杀贼之妙而已,盖痉之所以为病,所虑者,天地不交,水火未济耳,今小便反少,气上冲胸,其里阴之机,尚在向表,主葛根汤以发汗,则泄其上者,下气必从,疏其表者,里阴自动,将津液之气可升,而沉伏之脉自起矣。且攻邪之法,自有层次,寒伤营分,为太阳之第二层,二门之象也。则太阳卫气,为第一层之大门,阳明分肉,为第三层之堂陛,与其就第二层,即贼以驱贼,不如从三层堂陛之间,振臂一呼,而贼易去耳,此不用麻黄汤而用葛根汤之深意也。至于直任葛根而不畏其疏泄者,以其无汗,并小便反少二症故也。无汗而小便少,胃中必有积饮,借积饮以为汗,既不虞其损伤津液,且内饮去而表热解,故曰借水行舟,因粮杀贼之妙也。
胡希恕 上段说的是柔痉,这段说的是刚痉。太阳病无汗,这个无汗,人的水分的排除不外乎这几种,不是由小便就是由皮肤,再不然就是由肺脏呼吸器官,那一般无汗,小便应该多,人这个水的排泄,一时也不能停。现在小便反少,不应该小便少,所以说小便反少,为什么呢?气上冲胸,刚才讲的,它是由于气上冲,这个水随着气上冲,所以小便反少,这一来水分都跑到上体部去了。
“口噤不得语”,口噤,牙关紧,说不出话了。这马上就要背弓反张了,“欲作刚痉”。发生刚痉,和欲作刚痉这个期间,都要用葛根汤。葛根汤一吃,葛根汤解这种肌,它与桂枝汤的解肌是不一样的,葛根汤这种药,它是湿热使得肌肉不和而发生痉挛,所以它是发生这种作用,这个方剂呢?也是以桂枝汤为主,桂枝汤主要是气上冲,古人就说它热的不得了,散风散寒,其实主要的就是气上冲,它是发汗药,但发汗的力量不大。这个方剂也是以桂枝汤为主,它是在桂枝汤的基础上,由于没有汗加麻黄,由于项背强加葛根。有汗呢?就不用麻黄,用桂枝汤加葛根也行,那只是项背强。要是全身性的项背强几几,桂枝汤再加葛根是不够的。
它这个主要是表不解,气上冲的厉害,这个水分都在上半身,所以麻黄这个东西发汗去水,它一发汗,水也撤了,表也解了,也不气上冲了,马上肚子稍稍胀一些,骤然间胀一些,那这个痉就好了,它这个治疗与那个桂枝汤加栝蒌根是二种。
破伤风就是痉病,你不能再说风了,事实证明现在医院对产妇开窗户开门,要真是风邪的问题,那跑不了,现在小孩子都抱到外头见见风,以前的人,连一般的大夫都认为是风,就叫抽风。这个就是错。古人对于疾病规律他是掌握,通过实践这种客观事实,刚痉、柔痉这是客观事实,而治疗古人也是通过实践作了结论,柔痉用桂枝汤加栝蒌根,刚痉用葛根汤就行。
葛根汤方
葛根四两 麻黄三两(去节) 桂枝二两(去皮) 芍药二两 甘草二两(炙)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葛根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汗再进一升,得汗停后服。
附:临床常用的葛根汤加味方:
1、葛根加生石膏汤:即于葛根汤再加生石膏 45-100 克。煎服法同原方,治葛根汤证口舌干燥者。
2、葛根加桔梗汤:即于葛根汤加桔梗 9 克。煎服法同原方,治葛根汤证咽痛或排痰困难者。
3、葛根加薏苡仁汤:即于葛根汤加薏苡仁 15-30 克。煎服法同原方,治葛根汤证关节痛或有痈脓者。
4、葛根加术附汤:即于葛根汤加白术、附子各 10 克。煎服法同原方,治葛根汤证而关节疼烦者。
5、葛根加苓术附汤:即于葛根汤加术附汤再加茯苓 10 克。煎服法同原方,治葛根加术附汤证而有茯苓证者。此和上方对于腰背拘急痛尤效,试用于脊髓炎亦有良效。
【葛根汤治小儿秋季腹泻】赵乾龙
患儿,男,3 岁,2012 年 10 月 24 日就诊。3 天前,患儿偶感风寒,初起发热,流涕,便溏,曾在当地输液治疗,但症状不减,体温反增,达 38.7℃,泻下急迫,便溏如水,或蛋花汤样,日行 6~7 次,检查为大便轮状病毒阳性,再次给予输液并口服思密达,疗效不显。诊:精神萎靡,发热咳嗽,无汗,畏风,泻水样便,苔薄白,指纹黯红。辨为太阳阳明合病。此患儿初起风寒外束,病在太阳,经前医输液服药后,邪不外解,反内迫阳明,使肠道传导失职而出现腹泻;病邪未离太阳,故仍发热。治以发汗解表、升清止泻。方选葛根汤:煨葛根 6g,桂枝 1.5g,白芍 1.5g,炙麻黄 1.5g,炙甘草 1.5g,大枣 1 枚,生姜 1 片。每日 1 剂,水煎服。
患儿服上药 1 剂后即热退,大便已见粪块,精神好转,服 3 剂后,大便正常,仍不欲食,咳嗽,按其腹部则哭闹。此为太阳之邪已解,余热未清,内入阳明,与中焦水饮相结致升降失常,上犯则咯痰,治应清热化痰散结。取小陷胸汤化裁:黄连 1g,法半夏 1.5g,瓜蒌 2g,紫菀 3g,枳壳 1.5g。继进 2 剂后病愈。
【按】小儿秋季腹泻为儿童常见疾病,发病有明显季节性,现代医学认为其主要病因是轮状病毒感染,目前尚无特效药。由于缺乏对该病的深刻认识,一些医者在病初多给予抗生素治疗。殊不知小儿为稚阴稚阳之体,不耐攻伐,盲目输液易使正气渐伤,旧疾未罢而新病丛生。本案患儿乃外感风寒,病在太阳,本可辛温发汗而解,经误治后外邪未解,反内迫阳明出现下利。《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云:“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故用葛根汤发汗解表、升清止泻,《神农本草经》载:“葛根,味甘平,主消渴,身大热,呕吐,诸痹,起阴气,解诸毒。”以葛根清阳明之热并升提清气,使内陷之邪得以外出,此亦是喻嘉言“逆流挽舟”法之意。服药后热退泄止,但纳差,吐黄痰,为余热留恋阳明,遂取小陷胸汤化裁以清热化痰散结。
【罗按】此为“太阳与阳明合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这个医案为什么放在痉病之下?因为治病,当考虑的是病因和因机,虽然是外证不同,但是病因和病机是相同的,外治太阳,内治阳明。
【葛根汤治面肌痉挛】赵乾龙
患者,男,52 岁,2010 年 4 月 9 日就诊。患者 2 天前外出田间劳作,汗出当风,回家后吹空调,次日遂出现口角歪斜,言语不清,伴发热,自测体温 38.7℃,左耳疼痛、听力减退,自服“布洛芬片”,汗出后体温下降,余症未缓解。诊:左侧额纹消失,睑裂扩大,鼻唇沟变浅,口角右歪,伸舌居中,左耳疼痛,听力减退,伴低热,恶寒,头痛连及颈项,口干苦、欲饮水,舌苔薄黄,脉浮带数。辩证:风寒外束则发热、恶寒;太阳经气受阻,津液输布失常,则项强、口角歪斜;自服布洛芬片发汗后热不退,反见口渴,提示邪已化热,苔薄黄、脉数均为病入阳明之征。故辨为太阳阳明合病。方选葛根汤加减:葛根 18g,桂枝 12g,白芍 12g,炙麻黄 12g,生石膏(先煎)15g,炙甘草 9g,生姜 4 片,大枣 4 枚。每日 1 剂,水煎服。
服上方 1 剂后全身汗出,次日头痛、项强、耳痛好转,是太阳得开、风寒外散之象。服 6 剂后,口角歪斜明显好转,能鼓腮、吹气,左眼闭合有力,仍略觉项背强,口干苦,左耳听力差,耳鸣,耳痛,舌苔白腻,脉弦细。乃表邪渐散,余热稽留少阳,治应清解少阳,调达枢机。取小柴胡汤化裁:柴胡 15g,黄芩 12g,姜半夏 12g,葛根 15g,桂枝 12g,白芍 12g,炙麻黄 6g,生石膏(先煎)12g,炙甘草 9g,生姜 3 片,大枣 3 枚。继服 6 剂后,症状明显好转,守方调理半月后诸症俱失。
【按】面神经麻痹与嗜神经病毒感染有关,目前西医常以消炎、营养神经为主要手段。本病属中医“口僻”范畴,治疗上大多选取牵正散类。本案患者初起汗出当风,风寒外束,故见发热、恶寒;太阳经气受阻,津液输布失常,则项强;发汗后热不退、反见口渴,提示热入阳明;阳明经贯颊、循行头面,阳明经失濡润,则口角歪斜。故辨为太阳阳明合病。《金匮要略》有“太阳病,发热无汗,反恶寒者,名曰刚痉”“太阳病,无汗而小便反少,气上冲胸,口噤不得语,欲作刚痉,葛根汤主之”,与本证病机相同,故选葛根汤发汗解肌、舒筋通络。葛根入阳明经,既可疏通经络,调畅经脉血气,又可润燥生津,清解阳明气分之热,有双解之功,诸药配合,使表气通、里气和,津液输布可恢复正常。复诊时,患者口苦、咽干,为热郁少阳所致,少阳经络入耳中,故耳鸣、耳痛,结合脉弦细,提示表邪渐散,余热稽留少阳,故仍选葛根汤解肌舒筋通络,以小柴胡汤和解少阳、调达枢机。
【葛根汤治胃脘痛】赵乾龙
患者,男,44 岁,2013 年 8 月 19 日就诊。患者原有慢性胃炎病史,3 个月前于贪凉饮冷后出现上腹胀痛,痛不可忍,伴发热,纳差,在附近医院按“胃炎”给予抗生素治疗后热退,但仍纳差,胃脘痛,进食后加重,症状时轻时重,曾先后服用香砂六君子汤、小建中汤等,皆未获效。诊:上腹部疼痛,按之亦痛,伴低热,心烦,口干苦,恶心,时有呕吐,腹胀,乏力,大便干,小便黄,舌淡,苔薄腻,脉寸浮关弦。肝气郁而化火,则心烦、口干苦;肝气横逆犯胃,则恶心腹胀,时有呕吐,脉弦亦为肝火内盛之征。故辩证为肝火犯胃,治宜疏肝清热、和胃止痛。予小柴胡汤合小陷胸汤加减:柴胡 15g,黄芩 12g,姜半夏 12g,党参 9g,黄连 6g,瓜蒌 12g,炙甘草 9g。3 剂,每日 1 剂,水煎服。
服上药后,腹痛加重,伴发热,呕吐,腹胀,细询得知,患者上次患病后常反复出现低热、畏寒,伴头痛、项背强,身困乏力,遇风寒则胃痛加剧。发热、恶寒、项强提示表邪未解,反内迫阳明,胃失和降,则胃痛、恶心、呕吐。故应辨为太阳阳明合病,治宜发汗解表、和胃降逆。方选葛根汤加减;葛根 15g,麻黄 9g,桂枝 9g,白芍 12g,姜半夏 12g,炙甘草 9g,大枣 4 枚,生姜 5 片。继服 3 剂。服上方后,周身微微汗出,胃痛、呕吐减轻,未再发热,守方去麻黄,加党参 10g,继服 5 剂后痊愈。
【按】胃脘痛为临床常见疾病,中医治疗多从脏腑辩证入手,或疏肝和胃,或行气活血,或消补兼施,多有效果。然本案患者服药后症状加重,是因忽视其伴随症状,患者虽有胃家实的表现,但同时伴有低热、畏寒、项强等症状,提示病虽日久,未离太阳;表邪不解,内迫阳明,胃气上逆,则腹痛、呕吐,故辨为太阳阳明合病且以太阳为主。病未在少阳,故用小柴胡汤无效;里气不和,但未成腑实,故予小陷胸汤攻伐后症状加重。《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有“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故选葛根汤加减,重在解肌发汗、宣达外邪,加入姜半夏增强降逆止呕之功。服药后汗出,表邪得散,经气运行正常,则里气自和,诸症缓解。若拘于脏腑辩证,机械地以五行生克制化论治,必蹈首诊覆辙。
【葛根汤治三叉神经痛痛】赵乾龙
案例 4:患者,女,37 岁,2011 年 4 月 8 日初诊。患者 5 年前与同事争吵后发作头痛、右侧明显,此后每逢情志不舒或感冒即发作,疼痛从右侧眉棱骨开始,随后延及右侧头部,胀痛欲裂,伴头晕、心烦欲呕,在外院诊为“三叉神经痛”,曾口服卡马西平,并作局部封闭治疗,效果不佳。后曾接受中药(川芎茶调散、镇肝熄风汤等)、针灸治疗,头痛仍作。现症见:右侧头痛,常连及前额及眉棱骨,头晕目眩,伴畏寒,身困,不易出汗,项背拘急,口干欲饮,睡眠不佳,舌淡,苔白,脉浮略紧。辩证:患者伴畏寒、身困、项背拘急、不易出汗,为寒邪客于太阳经脉,经气不利之候;前额及眉棱骨疼痛为主,提示阳明经络循行不畅;舌淡、苔白、脉浮略紧,为风寒外束之征。故辨为风寒头痛,治当疏风散寒、宣通太阳。方选葛根汤加减:葛根 18g,桂枝 12g,白芍 12g,麻黄 12g,川芎 15g,白芷 9g,细辛 9g,炙甘草 9g,生姜 4 片,大枣 4 枚。每日 1 剂,水煎服。
服上方 3 剂药后,周身汗出津津,头痛、项急逐渐缓解。守上方加减服 12 剂后,头痛、项急诸症皆愈。
【按】三叉神经痛属中医“头痛”范畴,应先辨外感内伤。《医碥·头痛》曰:“头为清阳之分,外而六淫之邪气相侵,内而六府经脉之邪气上逆,皆能乱其清气,相搏击致痛。”。
【辛温解表的葛根加半夏汤治愈了一例疑似“乙脑”病儿】娄绍昆
用事实坚定了我用辛温解表方药冶疗外感发热表证的信心。
一个三岁女孩陈小茵,四天来由于持续高热、神昏嗜睡、颈项强直等症状,送院治疗,西医认为有“乙脑”可疑。因其家人拒绝抽验脊髓液等检查,故未确诊。仪予以中西药物对症治疗,但病状不减。
1975 年 8 月 10 日特束邀诊。我急去诊治,当时病儿处于嗜睡状态,体温高达 41C,头额极烫,而两足冰凉,脉浮数,130 次/分,家人见其高温不退,整日以冷面巾敷额,大扇扇风,以求降温,而病儿却毛孔粟立呈恶风寒状。查其苔白而滑,项部强直,克匿格氏征明显,无汗,时有喷射状呕吐。当时我以其项背强直、发热恶寒无汗、脉浮数、苔白滑为主证,并顾及呕吐等症状,断定应予葛根汤加半夏汤以求解肌发汗,升津舒络,止呕降逆。并将“太阳病外证未解,不叮冰也”的治疗原则用通俗的言语告其家人:“外感表证高热为机体抗病的征象,无须进行任何外力强求降温。”服药后两个小时,汗出,体温降至 38C,呕吐止,口渴求饮。再试以大扇扇风,不见畏风寒之状,但精神却极度疲乏,恶衣被,小便变黄,大便未解,脉象转为洪大,我知病情已转向阳明阶段,于是即予以白虎加人参汤二剂,随后热退身凉,诸症消失,无任何后遗症。
一周后,当我把这次治疗经过不无自得地告诉张丰先生时,他一脸虔诚,眼睛里闪烁着拘谨的喜悦,非常仔细地将各个诊治环节询问一番后,沉思了几分钟,然后沉重地吐出两个字:“好险!”张丰先生口中的“好险”两字,与其说是赞许,还不如说是责备,我感到一头雾水。看见我一脸的迷惑,他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患顽固性偏头痛二年医案】刘渡舟
李某,男,38 岁。患顽固性偏头痛二年,久治不愈。主诉:右侧头痛,常连及前额及眉棱骨。伴无汗恶寒,鼻流清涕,心烦,面赤,头目眩晕,睡眠不佳。诊察之时,见病人颈项转动不利,问之,乃答曰;颈项及后背经常有拘急感,头痛甚时拘紧更重。舌淡苔白,脉浮略数。遂辨为寒邪客于太阳经脉,经气不利之候。治当发汗怯邪,通太阳之气,为疏葛根汤:麻黄 4 克,葛根 18 克,桂枝 12 克,白芍 12 克,炙甘草 6 克生姜 12 克,大枣 12 枚。
麻黄、葛根两药先煎,去上沫,服药后覆取微汗,避风寒。3 剂药后,脊背有热感,继而身有小汗出,头痛、项急随之而减。原方再服,至 15 剂,头痛、项急诸症皆愈。(《刘渡舟临证验案精选》)
【葛根汤解肌疏风散寒治中风口眼歪斜医案】毕明义
于某某,男,82 岁,1983 年 3 月 25 日诊。时值隆冬大寒,患者早晨醒后,右上眼险及右口唇不自主的时时抽动。回家就早餐时,家人发现其右侧口角偏向左侧,有上限险下垂,与之问答,口齿不清,三日后来我处诊治。刻诊:右侧前额皱纹消失,眉毛下垂,睑裂扩大,鼻唇沟消失,右侧口角歪向左下方,右侧鼻孔缩小,同时右侧鼻翼变小,鼻准偏向左侧。苔薄白,脉浮紧。脉证合参,属中风口眼歪斜。治当解肌疏风散寒。疏葛根汤。
葛根、麻黄、白芍、炙甘草、生姜、大枣(去核)各 10 克。
以水 1000ml,煎至 400ml,温服 200mI,日服二次。嘱服药后用温热绵物敷右侧整个面部,以使局部汗出。1 剂后,头痛项强鼻塞即除,言语较前清楚,口歪减其半。又继服 1 剂,痊愈。(《四川中医》)
【按】风寒侵袭面部阳明经络,气血失荣,经脉失养,而病口噤。《灵枢·经脉》云:“胃足阳明之脉……是主血所生病者……口噤。”又本案见脉浮而紧,为风寒闭阻脉络之象,《金匮要略》曰:“寸口脉浮而紧,紧则为寒,浮则为虚,寒虚相搏,邪在皮肤。浮者血虚,络脉空虚。贼邪不泄,或左或有,邪气反缓,正气即急,正气引邪,喝僻不遂。”用葛根汤散阳明经邪,通阳明经络,邪解正复,经通络畅,则噤僻自已。
【罗按】“口眼歪斜”者,为阳明经所主也。知经络所过,主治之所及。阳明经病,故以葛根汤主之。
【原文】
痉病,手足厥冷,发热间作,唇青目陷,脉沉弦者,风邪入厥阴也,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主之。(金匮无)
注家 这里言痉病,必见口噤或角弓反张之类外证。又见发热间作,就是时冷时热,唇青,是血不华唇。特别是“目陷”一证,上边刘渡舟医案说过这个情况,津不濡目,目必陷,大概是说明津液亏虚的情况,脉沉而弦者,此是痉脉。“手足厥冷”,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阳气不荣也。脉沉者病在里。
刘昆湘 痉病,外因之发起于太阳,内因之发属于血脏。以外风伤筋,内风动脏,外内合邪,故病发,即见厥阴直中之象。手足厥冷,发热间作,唇汗目陷者,谐厥阴脏气外应之候。脉沉弦者,宜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温脾固肾,以御病邪之传;益气养荣,而启风木之陷。桂枝佐当归,便入厥阴,参细辛,可以展荣气旁充之力,此与当归四逆法大旨相同。
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方
桂枝三两 芍药三两 甘草二两(炙) 当归四两 细辛一两 附子一枚(炮) 人参二两 干姜一两半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十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四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夜一服。
【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医案】网文
陈某女,61 岁,5~6 年前与老母亲及兄弟因家庭琐事闹矛盾,开始一口气郁在心里一直解不开,几年来一直闷闷不乐于此。去年下半年突发晕厥,送医院检查说是脑部肿瘤压迫神经,而后就开刀放化疗加西药抗癫痫等。随后就是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到目前是人基本只能躺床上,眼也无力睁开,无力开口,头部右上头骨缺失一块,头部鼓出约 10CM 一个大包,每天喝一点稀粥,几天一次很困难的大便,还在服 2 中西药,病人家属也明白情况不妙。
综合看来:形寒肢冷,气短懒言,神疲乏力,时发抽搐,时近冬至,脑子里想到此 2 条目:“痉病,手足厥冷,发热间作,唇青目陷,脉沉弦者,风邪入厥阴也,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主之”。“夫失精家,少阴脉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者,为清谷、亡血、失精;脉得诸芤动微紧者,男子则失精,女子则梦交。桂枝龙骨牡蛎汤主之。天雄散亦主之”。
“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加“桂枝龙骨牡蛎汤”5 帖,以水 1000ml 煮到约 300~400ml.每日多次温服之。2010 年 12 月 22 日,前几天陈某来电话说,其姐服药后情况还可以,请我今天再去看看病人,再开个方。今天看到病人躺床上明显能身体动作一下了,看到人来能很顺利转动脑袋并睁眼仔细观察了,并能和其弟弟轻声说话并微笑,其女儿也说到今天共服药 7 帖,感觉到病人有好转,胃口好点了,神采也有进步中,就是几天不大便心里觉得不安。随手开出“理中汤”加“大黄附子细辛汤”加“芍药甘草汤”5 帖,干姜 10,党参 20,生白术 20,炙甘草 10,大黄 5,附片 5,细辛 5,芍药 20,生龙骨 20。让病人 1 方 2 方轮流服,随后看情况在定下一步,应该是比较乐观的。
【罗按】看了此医案,始悟“有是证,用是方”之理了。我本意是上网搜这个条文的注释,注释搜不到,但搜到这个医案。此条是古本有,通行本无的条文,以此证明古本的重要性。
【原文】
痉病本属太阳,若发热汗出,脉弦而实者,转属阳明也,宜承气辈与之。(《金匮》)
【罗按】“痉病本属太阳”,大意是说痉病本来就是从太阳病变化而来。仲景言“太阳病,发汗太多,因致痉”,是说痉病,是由于太阳病误治,丧失津液而来。痉不当汗,若见脉弦而实,又见发热汗出,知此为里热所迫。此处简而言之痉病,隐而不说痉病的主症,它是表现有痉病的主症的,比如头项强,角弓反张,口噤等情况。发热汗出,是一个热迫津液外出的情况,若脉弦而实者,邪已经入里化热,转属阳明也,转属,已经无太阳表证,释入于里了,宜以承气类下其内热。
胡希恕 痉病本来是太阳病,如果发烧又出汗,这个不是太阳病的有汗无汗,而是变阳明病出大汗了,而脉是弦而实,勒成一条的脉都把得到底的,那这个就是阳明腑实的大承气汤证了。“宜承气辈与之”,适合给的是承气汤类的药,那我觉得,这句话也讲得很厚道,因为并不是痉病绝对要用大承气汤,有的时候呢,只要是能够泻掉那个阳明的腑热就好了。
刘昆湘 此示外因成痉,必始太阳之义。明痉邪内发于督,督脉外合太阳,故曰:痉病本属太阳。若其人胃腑阳盛,转阳明发热汗出,不恶寒之外证者,便知邪已过经,转属阳明之腑。脉弦而实者,举弦为风发之诊,按实为胃实之象,邪即入腑,于法当下,此言先其痉状,再加阳明外证之谓,非阳明本经之自发痉也。曰宜承气汤与之者,示当于三承气中随证消息焉。
【原文】
痉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其人必齘齿,可与大承气汤。
【病因病机】津液贫乏,阳明内结。
【辩证依据】小腿抽、胸满、口不能言,角弓反张、齘齿。
【罗按】“痉为病”,就是省略说明痉病的主症,这是刚痉,有别本直接说是刚痉,无汗、角弓反张等,“颈项强急,卒口噤,背反张也”,包括有“独头动摇”。胸满,上一条说气上冲胸,但由于表实,气不得泄,故胸满。口噤,就是牙关紧闭,就是牙筋紧崩,这是肌肉抽,一说,是阳明经连于口,故阳明经脉急,令口噤。
“脚挛急”,脚,古文就是胫,小腿,就是小腿也抽。“其人必齘齿”,类似磨牙的情况,牙筋紧崩着磨牙,这是反映一个紧崩的程度。“可与大承气汤”,就是说这是一个津液内竭的重证,就是说,因为津液内竭,都反映在与阳明经相关的器观之上。比如口噤口抽筋,“阳明之脉,挟口而环唇也”。这是阳明经上的一个;脚,就是胫这个位置,是足阳明之别,为阳明经所濡。所以说,邪结阳明,津液内乏,热结于内,故应下阳明之热,以保津液也。
注家 此痉病之属阳明瘀热者,阳明之筋起于足,结于跗,其直者上结于髀,阳明之脉,入齿中,挟口环唇,其支者,循喉咙,入缺盆下膈,故为是诸证,然无燥实见证,自宜涤热而勿荡实,乃不用调胃而用大承气者,岂病深热极,非此不能治欤,然曰可与,则犹有斟酌之意,用者慎之。
注家又 本证可由葛根汤证发展而来,上一条谓“欲作刚痉”;阳明之脉入齿中,挟口环唇,阳明邪热上迫,故口噤不得语;齘齿,齿相切也;化热入里,热盛气壅,故胸满。热,是太阳经波及阳明经府,消灼津液,筋脉失养,阳明热盛气壅,阴伤筋挛。治用通腑泄热,急下存阴。
王雪华 “痉为病”,就等于把痉病的主症进行了概括,有的版本上写的直接说就是刚痉,“胸满,口噤,卧不着席”,刚痉欲作的时候,是“气上冲胸”现在是“胸满”或者说胸闷,那么“口噤”就是比上一条文重了,就是比上证都重了,“卧不着席”,就是“角弓反张”的表现。卧不着席,这个背部已经离开了你那个卧位,叫“卧不着席”。“脚挛急”的“脚”字,只是脚丫子吗?确实在文法中讲,脚丫子确实是绷急。《说文解字》看,就是“胫也”,“脚,胫也”,指小腿而言,就是指整个身体强急的程度,痉病发作,典型症状,他又用了一个语言进行了描述。不仅是口噤而且“必啮齿”,口噤不开到什么程度呢?上下牙摩擦,干脆撬你都撬不开,这就叫“必啮齿”。这种情况,已经从太阳表证的欲作刚痉,葛根汤已经不能胜任,也就是说病重药轻,已经从太阳经深入到阳明里盛了,里热偏盛。大承气汤只是取其急救的办法,“急下存阴”,所以温病派兴起的时候,到清代时候说:“留得一分津液,就留得一分生机”,强调了保护津液的重要作用,对痉病的止痉很有效果。
胡希恕 这一段就没有表证,你不能再发汗,这就是辩证。有表证可发汗,无汗者用麻黄剂,有汗者用桂枝剂,没有表证,干脆不能发汗。如果“痉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也说不出话来,它这一抽,气往上壅,这个壅是由里头壅的,不是表不解气往上壅,它是热壅于上,这是阳明病,热自里以上壅,所以胸满。
这个是承气汤证,也纯粹是热盛,津液枯燥,热伤津液,“口噤”,牙关紧闭,不能说话。“卧不着席”,仰卧,人的两头,脑袋、腿能够着席。古人席地而坐,屋子里头铺席子,所以卧不着席,仰卧脑袋、腿着席,中间往上抽,背弓反张,整个背部不能着席。“脚挛急”,脚也抽,所以这个全身抽的相当厉害,破伤风可常见到这个。
可以用大承气汤,“主之”是肯定的,“可与”是有商量余地,也可以大承气汤,也可以调胃承气汤,以当时的情况斟酌,看热的程度,湿的程度怎么样,以斟酌用药,但非下不可,下以救阴,救津液,热太烈了。
到这可得一个结论:无热者不痉,刚痉也好,柔痉也好。柔痉不是说津液虚,它也的有热才痉挛,光津液虚也不痉。这个刚痉不是说湿冲于上体部,光停湿,它也不痉,再有热它才痉。所以讲热,刚痉、柔痉,也都由于有热,津液枯燥,有热,津液充斥,在肌肉里头,它才能使肌肉失调而发生痉挛。那如果没有表症,只有热,津液虚,也必是痉,且更厉害,阳明病是最厉害的。
可见非热者不痉,所以这个痉,三阳经有,三阴经不会有。少阳病也能有,我就治过,我给我小孙女,就是用小柴胡加石膏治的,也有,他在这就是不全面说了,举一隅而反三隅,反正是热,其证候现出来,用什么药就对了。
所以痉病,虽然只举了三条:在表、在里,当然也有半表半里,在里只是提出一个承气汤,可与大承气汤,但这里头概括很广了,有没有大柴胡汤,也可能有,所以不详细来说,就是因证而施,绝没有阴寒证,阴寒证不会痉。
徐忠可 前用葛根汤,正防其寒邪内入,转而为阳明也。若不早图,至背项强直,外攻不已,内入而胸满,太阳之邪仍不解,气闭而口噤,角弓反张,而卧不着席,于是邪入内必热,阳热内攻而脚挛齘齿。盖太阳之邪并于阳明,阳明脉起于脚而络于齿也。故直攻其胃,而以硝、黄、枳、朴清其热,下其气,使太阳、阳明之邪,由中土而散,此下其热,非下其食也。
陈修园 此一节为痉之既成出一救治之正方。大旨在泻阳明之燥气而救其津液,清少阴之热气而复其元阴,大有起死回生之神妙。齘牙,药不能进,以此汤从鼻中灌之。
高学山 此太阳病从胸中移热于胃腑而热实,凡太阳之表症俱罢者也。胃腑热实,故与大承气以下之。表症俱罢,故不曰太阳病,而但曰痉为病耳。“胸满者”,胃实而实气上浮之应,“口噤者”,胃系络唇口并齿中,实气上浮,则胃系急,故口噤也。“卧不着席者”,反侧不宁之貌,胃实而神气不能归伏土中也。下焦足胫之气,尝休养于大肠之空处,胃实而大肠亦实,肠实、则脚下之气血不容转舒,故挛急也。“齘齿”,即口噤之义,与大承以下之。则热实去,而上下通和矣。
或问曰:此条之症,子何以知其不属传经,而为胸中移热,且云太阳表症俱罢者也。答曰:若系太阳传经,则阳明必有经络表病,何得单见胃腑内实,故曰此胸中移热也。若有头痛、发热、恶寒等表症,必不径情攻下,致犯下早结胸之戒,故曰太阳表症俱罢者也。
仲景具菩萨之慈,泄神仙之秘,着此痉病方论,以垂万世,后人不知为金科玉律之文,置之覆瓿,及遇此症,妄立惊风名色,除一切香燥药外,惟是蜈蚣、全蝎之大毒,朱砂、金箔之重坠,巴豆、牵牛之猛悍,麝脐、冰片之犀利而已,讹以传讹,杀人无算,呜呼、病一灯,千年尘土,谁复知有净瓶甘露,玉液还丹也。
夫痉之为病,小儿十居其九,产妇十居其一者,以小儿纯阳之体,津液未充,产妇亡血之余,津液未复,一遇风寒等邪,犯其太阳,则化热伤经,筋脉因干热而短缩,反弓抽掣,所自来也。其犹能胜此香燥,并一切大毒等药乎,余尝按仲景病方法,以治俗名急惊、慢惊之症,无不应剂而起,揭明篇后,盖欲同志者共遵之。则所活无穷矣。但刚柔二,即今人所谓急惊者,皆阳 X 也。其病脉症治,已详本篇,另有阴 X 一症,即俗所谓慢惊者,本篇不具论条方药,或以散见于伤寒论故耶,今不揣鄙陋,窃伤寒之旨,拟论五条移方四道,皆屡试屡验,高明者万勿以僭妄而漠视之也。
病寒热往来,寒则泻利厥逆,热则呕咳烦惊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无太阳症,乳食如故,但呕吐,面色微黄,或泻青绿者,将作阴 X 也。小儿素灵慧,忽目迟而神机阻滞者。
病患身不热,时反弓,或抽掣而厥,卒口噤,不得出声者,当归四逆汤主之。惊者加龙骨、牡蛎,乳食急不到口者,膻中干热而烦悸故也。当归四逆合黄连阿胶汤主之。小便色白,厥不止者,死。
喻昌 《金匮》治痉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必齘齿,可与大承气汤,乃死中求生之法也。《灵枢》谓热而痉者死,腰折,瘛瘲,齿齘也。兹所云卧不着席,即腰折之变文。脚挛急,即瘛瘲之变文。且齘齿加以胸满口噤,上,中,下三焦热邪充斥,死不旋踵矣。在伤寒证腹满可下,胸满则不可下然投是汤者,须知所谓胸满,谓其邪尚在表,故不可下。此证入里之热,极深极重,匪可比伦,况阳热深极,阴血立至消亡,即稍稍下之,尚不足以胜其阳救其阴。故取此汤以承领其一线之阴气,阴气不尽为阳热所劫,因而得生者多矣。“可与”二字甚活,临证酌而用之,初非定法也。既有下之重伤其阴之大戒,复有下之急救其阴之活法,学者欲为深造,端在此矣。
大承气汤方
大黄四两(酒洗) 厚朴半斤(炙去皮) 枳实五枚 芒硝三合
上四味,以水一斗,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滓,纳大黄更煮取二升,去滓,纳芒硝,更上微火,一两沸,分温再服,得下,余勿服。
徐灵胎 痉病乃伤寒坏证,小儿得之,犹有愈者,其余则百难疗一。其实者,或有因下而得生,虚者,竟无治法。
【大承气汤痉病医案】许学士
宣和戊戌,表兄秦云老病伤寒,身热,足寒,颈项螈,医作中风治,见其口噤故也。予诊其脉实而有力,而又脚挛,啮齿,大便不利,身燥无汗。予曰:此刚痉也。先以承气汤下之,次以续命汤调之,愈矣。论曰:《五常政大论》曰:赫曦之纪,上羽与正征同,其收齐,其病痉,盖戌太阳寒水羽也。戊火运,正征也。太过之火,上见太阳,则天气且刚,故其收齐,而人病痉者,过气然耳,火木遇故年病,此证多刚。
【原文】
伤寒,阴阳易之为病,其人身体重,少气,少腹里急,或引阴中拘挛,热上冲胸,头重不欲举,眼中生花,膝胫拘急者,烧裩散主之。(392)
《义疏》阴阳易之为病者,新差入房,变起交感,此淫邪相染以互易也。曰伤寒阴阳易者,明伤寒初愈,遽合阴阳,女病必传易于男,男病必传易于女。若论阴阳易,则不以伤寒为限,凡交感而逢身之虚,皆可移易。病状相似,缠绵不廖(如粤中麻疯之证,亦由阴阳相易,淫气传染,故病至毒气渐衰,有移易而愈者。
本条所示,则专就伤寒立论,即赅六气客邪之感。其人身重少气者,太阴之证象也。少腹里急,或引阴中拘挛者(此赅男女言之,男则阴茎拘挛,女则拘挛在阴户内),厥阴之证象也。头重不欲举(此督脉虚之象),眼中生花(此肝肾精虚,不能上营于目),膝胫拘急(此肾寒而踡拘也)者,少阴之证象也。证见三阴俱虚,加热上冲胸,有肝络下郁,肾气逆冲之象。此由体秉偏虚,欲念难制,相火不藏,阴维失职,乘交感之际,百脉奋张,太冲督任,气并下泄,淫气相乘,而病后之余邪,遂以交易,故名曰:阴阳易之为病也。病与房后感冒不同,其病机化热化寒,亦无定例。烧裩散者,盖取阴吹精注之气,以通阴阳捍格之邪。服后阴头微肿者,导移易之邪,仍出于交接之所。此属气机相感之妙,造化之理,有不可以常情度者,但仍须相体制方,加此以资引导之用,非专恃一物之长,便可置方药于不论不议也。
《金鉴》伤寒新愈之后,男女不谨,偶犯余事,发热复病者,谓之房劳复。男以六味地黄汤主之,女以四物汤主之,随证加减治之可也。若犯余事,男病传女,女病传男,相易为病,谓之阴阳易。其证身重少气,少腹急痛,牵引阴中,膝胫拘急,或热气冲胸,头重不欲举,眼中生花等证,皆余毒乘虚传易也,当以烧裩散主之。
王肯堂 房劳复病,谓新差之后,或尚未愈,而男妇相交接复病者,若同阴阳易证,则从阴阳易治。亦有寒热多汗,头重目眩,腹中拘急,百节解离,经脉缓弱,筋骨痿软,不能动移,精髓空虚,心神恍惚,迁延岁月方死者,宜当归四逆汤。厥者加附子,寒者加吴茱萸、生姜,以治之。按:差后男女交合而病者,若无阴阳易证,而有表证,则不可从阴阳易治,当从房事后犯风寒治,汗、吐、下法,皆不可轻用。即有应汗、应吐之证,汗则以补中益气汤加麻、桂微汗之,厥者加炮附子。吐则以补中益气汤加淡豆豉探吐之。适可即止,总当识此为新病之后也。
方有执 伤寒,包中风而言也。易,犹交易变易之易,言大病新差,血气未复,强合阴阳,则二气交感,互相换易而为病也。身体重少气,真元亏竭而困倦也。少腹里急,或引阴中拘挛者,所易之气内攻也。热上冲胸,头不欲举,眼中生花者,虚阳生热而上蒸也。膝胫拘急者,脉乱而筋伤也。裩裆近阴处,阴阳二气之所聚也。男女易用,物各归本也。
汪琥 病伤寒之人,热毒藏于气血中者,渐从表里解散,惟热毒藏于骨髓之中者,无繇发泄。故差后与不病之体交接,男病传不病之女,女病传不病之男,所以名为阴阳易,即交易之义也。
曹颖甫 妇人伤寒新差,男子与之交,余邪恶从廷孔吸入宗筋,谓之阴易,男子病后与妇人交,余邪由惯输廷孔,谓之阳易,如俗所传过癞者然,即云伤寒新差,即当证明所病者为何经,自来注家,多欠分晓,盖三阳无寒湿,三阴多寒湿,而三阴症之新差,又必在寒尽阳回之期,未盖之湿邪,乃一变而成湿热,苟令化热之湿浊渗入前阴,轻则为淋浊,重则腐烂而内溃,身体重者,太阴之湿象也,少气者,湿伤气也,少腹里急,或引阴中筋变,膝胫拘急者,寒湿在下也,热上冲胸,头重不欲举,浊热上僭,清阳为之蒙翳也,取中昆近阴处烧灰和服,以浊引浊,使病从何处受即从何处出,夫磁场石引铁珀引灯芯,同气相感也,故食瓜而病者,治以瓜皮汤,食谷而病者,治以饭灰,其理同也,近世医家,既不识病原之为湿蜀,又不明同气相感之理,无怪论及烧昆散,反憎其秽亵无理也。
成无己 大病新瘥,血气未复,余热未尽,强合阴阳,得病者名曰易。男子病新瘥未平复,而妇人与之交,得病,名曰阳易;妇人病新瘥未平腹,男子与之交,得病,名曰阴易。以阴阳相感动,其余毒相染着,如换易也。其人病身体重,少气者,损动真气也;少腹里急,引阴中拘挛,膝胫拘急,阴气极也;热上冲胸,头重不欲举,眼中生花者,感动之毒,所易之气,熏蒸于上也。与烧裩散以道阴气。
烧裩散方
上剪取妇人中裩,近隐处,烧灰
以水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即利,阴头微肿则愈,妇人病,取男子裩裆烧,和服如法。
【罗按】近隐处,就是生殖器对着的地方。古人的内裤,用麻布之类的,不是现代的化纤产品,现代在不能用化纤内裤烧灰,准吃坏人,要找麻布棉布之类的,它本身就是药。和谁入房就找那个人的内裤烧,找别人的就是不行。不要理解为男生病,找女的裩裆烧就行,不是的,要找当事人的裩裆布烧才对。看官可能想,这多脏啊,我得洗干净才烧。这是不行的,不能洗。现代可能寻不着纯棉麻布之类的内裤,或多或少都有化纤,我寻思是不是可以用棉花垫着内裤,烧棉花来吃。
胡希恕 如果这个女的得病,男女同床,这个女病就能够易到男人身上,它叫阴阳易。由阴易到男人身上,假如这个病在男人呢,也能易到女人身上,这是个神话,在我看。那么这个伤寒病最愈,人身上带菌,可能传染这个可能,但是不一定由于这个男女同床。所以他这个说法,靠不住的。
【罗按】我不认同胡老的说法。不要认为名家的观点就是一定完全正确,名家由于认识所限,也有短板,有些名家治病是一把好手,理论教学就有短板。比如说倪海厦说附子,他说:一年生为附子,二年生为乌头,三年生为天雄。哪些有的事,采药的人哪儿知道附子几年生的。王雪华关于附子说法是正确的:附子树,单有主根的,叫天雄。有主根有侧根,主根叫乌头,侧根叫附子。
说阴阳易病发病和诊治有一定科学依据的,有几个值得参考的观点:
一是郝万山教授说的未知电波信息交流观点,他说病人可以用身体或器官是获得未知信息,或是信息波。他有举有现实的例子,脾病的病人,喜欢看黄色的物体,穿黄色的衣服,脾主黄色,肾有无病的人就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色黑为肾之色(原话不是这样,意思大概这样,并有实例的,想了解详情可以观看“郝万山伤寒论视频”),大意是用信息交换来平衡身体内的所需。
这个观点使我想起:小时候,大人们都慎慎教导,别往火里撤尿,为什么啊,往火里撤尿呢,阴头会肿大,治疗方法呢,也是奇怪,用吹火筒对着阴头吹就行了。这个是口口流传的东西,是不是这样谁也不敢试,我也没见过,这个情况得到一个同事温业茂的证实,他小时候就经历过,往灶边的未灭的火灰中撤尿,当晚阴头肿大,用吹火筒吹,次日就好了。温说,这个情况应该容易出现在小孩子身上,大人不会。大人们都慎慎教导往往是来自经验实际的,我就经历过。大人们都慎慎教导,别往太阳晒烫的石头上坐,坐了明天必小便难。我不信,坐了,次日真的小便难,这个情况是肚里有尿,急尿,但撤不出来,久久一点点,十分痛楚。
二是古人的内裤,用麻布、棉布之类的,不是现代的化纤产品,我们现代的内裤是化纤,如果烧灰,准吃坏人,要找麻布棉布之类的,它本身就是药,如果真要考究,就要研究一下河南南阳他们是用什么东西积布的。
三是病人分泌物可能存在不同的成份,通过肢体接触,或者交换了病源。
四是关于用药的问题,就是致病的地方,就有治病的药,这是古人实践证明的。毒蛇出没的地方就有治蛇毒的药,比如蛇床子;吃了荔枝上火,就用荔枝壳烧水治;吃了大蕉肚痛,就用大蕉皮烧水喝,很管用。阴阳易的的毛病,用烧内裤那块布,我看是有经验和实践意义的,只是原因大家也说不明白。不是有文章说,寡妇床头灰可以治什么病吗?有人通过检验,这个灰呢,因为久了,长出青霉菌,这个真是治病的药。
【阴阳易差后劳复烧裩散医案】何复东
张某某,女,28 岁,1970 年 12 月诊治。患者经西医收住入院治疗三天,诊断为歇斯底里,治疗无效,转中医会诊。初予归脾汤无效,再诊患者头昏重,颈项软不能举,两眼视物昏花,面色苍白,身重气短,汗出不止,恶寒战栗,四肢厥冷,两膝疫困,苦莫名状,精神恐惧,严盖衣被,每隔二三分钟必发惨叫,询言此时阴中拘引,阴户洞开,从内流出霉渣样物,热上冲胸犹死之将至,舌苔薄白,舌质淡,脉沉而细数。证合伤寒阴阳易之为病,主以烧裩散,急令其夫如法调服。服后约 10 分钟,患者酣然入睡,汗止神安。二小时后醒,欲小便,溲后面露笑容,言症状若失,惟身乏疲软,半日许复思小便,执意到室外排解,因时值严冬感寒,便后回至室中,诸症发作如前。乃急令再调服烧裩散,药后诸症又愈,后连续服药三天,病情稳定,末以归脾汤调理善后。
注家按 阴阳易差后劳复病多在同房后发病,因患者羞于启齿,每致漏诊。关于本方治疗机理,曹颖甫说:“以浊引浊,使病从何处受,即从何处出,夫磁石引针,珀引灯芯,同气相感也。故食瓜而病者,治以瓜皮汤……其理同也”。何复东氏用本方治疗 30 例阴阳差后劳复病,治愈 29 例,好转 1 例,治愈率占 97%,总有效率达 100%。何氏通过临床实践,证明本方疗效可靠。值得进一步研究之。
【阴阳易差后劳复烧裩散医案】许叔微
己巳邻人王友生,以贩京为业。蓄一婢,患伤寒,热八九日,予为治之,得汗而愈。未数日生自病,身重,头重,不欲举,目中生花,召予视之。予曰:是必伤寒初愈,妇人交接得之,即令阴头必肿,小腹绞痛,然是阴阳易也。生日前患者婢子,意谓已安,遂与之交,翌日得此疾,良苦。予日:失所治,必吐舌数寸而死。予作狠鼠粪、烧裩散等,以利其毒气,旬日安。
【原文】
大病差后,劳复者,枳实栀子豉汤主之;若有宿食者,加大黄如博棋子大五六枚。(393)
【病因与病机】胃中浊气,上焦余热,下后糟粕已空,余热留肠上不解。
【辩证要点】奥恼而烦,或不大便,脉滑。
注家 大病者,指阳明急下之证,以病势凶凶,至为险恶,秦汉以来,流俗相传,号称大病。本论盖沿袭旧名云尔。差后劳复者,由将息失宜,而证异坏病。枳实栀子汤,降胃中浊气,清上焦余热之妙剂也。凡栀豉诸汤,皆主治下后糟粕已空,余热留肠上不解。
本方即栀子豉汤加枳实。脉象当寸大关上滑鼓,若中有宿食,见脉滑而实者,加大黄,通府气以荡腐秽,传导畅则胃气下承,消化之力自复,此胃气有余,而转运中阻之治。盖中府属五气中和之化,凡寒热燥湿之偏,皆可使运化失常,胃纳不进,故补胃进食之方,亦无成法。假令热中者,即大黄亦具强胃之效,若中寒气弱之秉,则又未能一例而尝试也。
《金鉴》大病差后,谓伤寒病新差后也。劳复者,谓起居作劳复病,非房劳复也,宜枳实栀子豉汤主之。温覆,令微似汗自愈,不取其涌者,以热不在胸而在经也。若因过食复病者,谓之食复,以有宿食也,宜枳实栀子豉汤加大黄下之。
成无己 劳复则热气浮越,与枳实栀子鼓汤以解之。食复则胃有宿积,加大黄以下之。
王肯堂 伤寒之邪自外入,劳复之邪自内发。
方有执 大邪初退,血气新虚,起居作劳,复生余热,乃用苦寒以发其微汗者,以劳伤之复热,与初病之实热不同伦也。方中用清浆水七升,空煮至四升,全是欲水之熟而趋下,不至上涌作吐,与太阳中篇下后身热取吐之法不同,所以覆令微似汗也。
胡希恕 复就是重发,重新得病。这个大病差后就指的伤寒病愈。由于不慎这个劳易,古人对这个伤寒病后要分床睡的,就是干所有体力活、房事,劳令病复。而发烦热可以用枳实栀子豉汤主之。有些胀满呢,加枳实。若有宿食者,那就是食劳了,那就是因为食物了。这个准时大便干了。可以加大黄,就是枳实栀子豉再加大黄。就是枳实栀子豉大黄汤。
所谓劳复,不是又得和原来一样的伤寒病了,它就是又发烧了,又发烦热了,就指的这个。另外呢,从用这个栀子豉汤还是发烦热。发烦热而大便不干,有些这个心中懊恼,肚子有点疼,那可以吃栀子豉加枳实。如果大便再干呢,就可以加大黄。他说博棋子五六枚,我们一般的药量用不了这么重。就搁六克就行,六克就是切得薄也得五六枚,这个病是常有的,心烦那,摸着脑袋有点烫呀,吃点栀子豉汤,要有胀感呢加枳实,要大便干加大黄。
栀子豉汤加上枳实,“覆令微似汗”。以前讲那个栀子豉汤,都是吐,得吐者,止后服。这个不是了,来让你吃,多带点出点微汗就好了,所以这个药根本不吐。
成无己 病有劳复,有食复。伤寒新瘥,血气未平,余热未尽,早作劳动复得病者,名曰劳复。病热少愈而强食之,热有所藏,因其谷气留搏,两阳相合而病者,名曰食复。劳复,则热气浮越,与枳实栀子豉汤以解之;食复,则胃有宿积,加大黄以下之。
【罗按】大病新差,正气未复,体正虚,不耐劳作、不耐房事,故劳必令病复,此谓劳复。正如胡氏所云,病复并非复如前病,而是劳而得病,虚烦之类的栀子豉汤证,故用栀子豉除热烦。所谓食复。而按《内经》所云:“热病少愈,食肉则复,多食则遗,此其禁也”,此时少愈,多食肉令病复,此谓食复,食复者必有热也,宿食在内,故以大黄下之。
枳实栀子豉汤方
枳实三枚(炙) 栀子十四枚(擘) 香豉一升(棉裹)
上三味,以清浆水七升,空煮取四升,纳枳实、栀子煮取二升,纳香豉更煮五六沸,去滓,温分再服,覆令微似汗。
清浆水,冬令取雪水浸谷其中,久而色微黄,可清胃中浊气,汉时家所必备。今可以淘米水代之。
【《金鉴》方解】是方也,用清浆水七升,空煮至四升者,是欲水之熟而趋下,不欲上涌作吐也。下豉煮五、六沸即去滓者,取其清腐之气走表,易于取汗也。太阳用之以作吐,劳复用之以作汗。仲景用方之妙,药品虽同,煎法各异,故施用不同也,于此可类推矣。
【枳实栀子豉汤初时疹出身热不甚大便不通医案】吴棹仙
先生活用古方,常能出奇制胜。先生曾诊一男孩,二岁许,病儿初时疹出,身热不甚,不恶寒,微烦,咳,纳呆神倦,大便二日未下,诊脉细而数。及至麻疹出齐后,忽昏愦喘促,病势危笃。先生脉证合参后谓,此可按《伤寒论》“大病瘥后,劳复者,枳实栀子豉汤主之。”枳实小者 1 枚(炮,小碎)、山梔子、香豆豉各施,加米汨水煎药。仅服一剂,即神清,再剂而喘定,三服则余热悉去,病告痊愈。
先生谓,劳复,多指成人大病之后,复因风寒外袭、多言多怒、形劳房劳、梳洗沐浴、饮食不节等,皆可效之。在幼儿可考虑风寒所袭,饮食损伤,正衰不胜余热。以该幼儿论,麻疹齐后,病当向愈,然元气受损,气血未复,余热未尽,正不胜邪,重复发热,死灰复燃,故此有昏愦喘促、病势危殆之象。此乃虚热郁火,从内发也。其父又问先生:“习俗用枳实,皆以钱计,而此处则独以枚计,何也?”先生答曰:“凡物用枚者,取其气之全也,气全则力足矣。今病既重,正气已衰,量重则正气不支,量少则邪气不破。今用气全之物,而力可倍,结可开矣。”
【原文】
伤寒差已后,更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脉浮者,以汗解之;脉沉实者,以下解之。(394)
【倪氏本对照】伤寒脉浮者,以汗解之,脉沉实者,以下解之。差已后,更发热,小柴胡汤主之。
注家 此亦指伤寒传经,差后劳复之证。差已,即外证寒热已解,复更发热者,必余邪留于表里之间,故主小柴胡法,和其膜腠之气,通上焦,行津液,和表里之剂也。若脉但浮者,则病必在表,或为外复感之证,故当以汗解之。若脉转沉实,而复更发热,此邪实于里,或宿食停留不去,故当以下解之,统曰汗下,而不著方治者,示学者宜相体消息云尔。
《金鉴》此承上条详言证脉,以别其治也。伤寒差已,后更复发热者,虽有劳复、食复之别,然须分或宜和,或宜汗、或宜下之不同。如脉浮有表,当以汗解者,用枳实栀子豉汤汗之;脉沉有里者,当以下解者,用枳实栀子豉加大黄汤下之;若无表里证,当和解之者,用小柴胡汤和之。对证施治,斯为合法。
方有执 此示病后不谨调理,致复之大法。脉浮,有所重感者也。脉沉、饮食失节也。
魏荔彤 大病后不宜大汗,喻注谓用枳实栀豉汤以微汗是也。大病后不宜大下,喻注谓枳实栀豉汤加大黄以微下是也。然亦有不能尽该者,凡于汗下之中,留心其为大病之后,庶治复病,而不碍于大病后也。
胡希恕 伤寒病好了以后,由于不善摄生,或者过劳呀,这个吃最厉害,伤寒病我得过,我也更发个热,也是吃的,饿也得戒着点,他要吃过了也发作。这个用小柴胡汤最好。这个病没有表里的明显的证候,就是这个人手脚,脸觉得发热。如果脉浮呢,就是有了外感了。那根据这个外感的情况该用什么药用什么药发汗。脉沉的,这是在里,这是食劳,可以也要适应用方剂来泻下。一般泻下也有用大柴胡汤的机会多,用承气汤的机会很少。可见这个柴胡汤的应用是非常的广。既不关系表和里而有发热,大概都属柴胡证,半表半里吗。发热是阳性证,这都属于少阳病。
刘渡舟 这一条论述伤寒差后复发热的证治。上面讲的—个是食复,一个是劳复,都有发热,这是由于复,由于饮食不节,由于劳动过早。但是,也有的病刚一好,又受邪了。“伤寒瘥已后,更发热者”,他又发热了,那么怎么治?“脉浮者,以汗解之”,脉浮还是受风寒了,所以发汗解之。“脉沉实者,以下解之。”如果不是脉浮,即无表证,脉也不沉实,也无里证,那就属于小柴胡汤证,就用小柴胡汤和解之。张仲景说,瘥后受邪,有可以发汗的,有可以泻下的,也有可以用小柴胡汤和解的。
根据具体情况,有是证,才用是方。劳复都有发热,因为伤寒病本来就是一个热病,发热,热退了以后又发热,这个发热就是由于劳复,由于食复,或者又有新感。因此,张仲景针对这些情况,制定了一些治疗的方法。一个就是枳实栀子豉汤,这个方子很好,治疗因劳而动阳气,未了之热,死灰复燃,又发起来了。它能够清热理气,宽中除烦,加上清浆水能够帮助消化,还对肠胃有点好处。浆水味是酸的,有健胃,洗涤肠胃的作用,对于虚热、消化不良,这药很好,我们要很好的借鉴。对于新感,就是要看它是表、是里或者是半表半里,用发汗、泻下、和解的方法治疗。
【罗按】这一条,正如前面所说那一条“大病差已后,劳复,食复”那一条一样。这个情况是病复。没有说是食复还是劳复。无论是食复、还是劳复,有几个变证:第一种是更发热,余邪在半表半里之间,用小此胡汤和之;脉浮者,以汗解之。《内经》云:其在皮者,汗而解之。脉动浮者,邪在表,应以汗解。脉沉而实者,邪在里而成实,故用下之。
郝万山 原来是一个发热性的外感病,大病好了以后,又出现了发热,这个时候怎么办?仲景采取了一个执简驭繁的方法,用非常简单的一个分类方法去指导复杂的病情的辩证论治,他就把病后出现的“又发热”分了三类,如果脉明显的浮的,用汗法,如果脉明显的沉实的用下法,如果脉既不浮又不沉,没有明显的浮,也没有明显的沉,不管他是什么临床表现,只要是病后又出现了发热,通通用小柴胡汤,这就叫做执简驭繁。
病后出现了病情的复发,又出现了发热,应当说事情很复杂,可是张仲景呢,就用一个很简单的分类方法来驾驭繁琐的事情。在一般情况下,就用小柴胡汤来治疗差后复发热,小柴胡汤是个很好的解热的方剂,它可以治疗哪些类型的发热呢?治疗往来寒热可以吧,治疗呕吐而发热可以吧,治疗头疼发热可以吧,“头疼发热者属少阳”,治疗阳明病发潮热,大便溏,小便自可是可以的吧,“阳明病发潮热,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胁满不去者小柴胡汤主之”,现在我们讲的是它治疗差后复发热,可见,小柴胡汤是治疗发热的一个极好的方剂。
“脉浮者,以汗解之”,这大病刚好,那就不能用麻黄汤;“脉沉实者,以下解之”,泻下的,在那个“可下病脉证并治篇”它说:“伤寒差以后,更发热,脉沉实者,下之解,宜大柴胡、大承气汤”,首选大柴胡。“脉浮者,以汗解之”用桂枝汤,这完全是正确的,在张仲景的《伤寒论》的“可发汗病脉并治篇”里头,有一条说是“伤寒差以后,更发热,脉浮者,以汗解之,宜桂枝汤”。
小柴胡汤方
柴胡八两 黄芩三两 人参三两 甘草三两(炙) 半夏半升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更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小柴胡汤治术后发热医案】
高某,男,42 岁,农工,1986 年 1 月 1 日入院。主诉:腹胀腹泻、纳差鼻衄 2 年余。入院后经肝功能、B 超检查,以及食管镜检查发现食管静脉三度曲张。诊断:①门静脉性肝硬化;②脾功能亢进。于 1986 年 3 月 1 日在硬膜外加分离麻醉下行脾脏切除、门静脉断流术。手术后体温 38℃~39.8℃,经用大剂量氨苄青霉素及氟美松治疗,体温仍波动在 37.2℃~38℃,乃于 1986 年 3 月 2 日邀李兴培教授会诊。症兼腹泻,食纳欠佳,口苦乏力,舌质淡红,苔薄白略腻,脉细弦。证属正气虚怯,邪遏少阳,径投小柴胡汤。处方:柴胡 15g,党参 25g,黄芩 12g,半夏 12g,生姜 12g,大枣 6 枚,炙甘草 6g。每日 1 剂,水煎服。开始服中药之日起即停用所有抗生素及氟美松。服上方当日体温开始下降,5 剂后体温降至正常。继续服药观察 5 天,体温未见回升,精神渐振,食纳好转,诸症消失,临床痊愈,出院饮食调养。(《四川名家经方实验录》)
【小柴胡加石膏汤肺炎发烧危证人事不醒病例】胡希恕
有一个小孩也是得这个肺炎。这个就是空军医院的。七八岁。那个已经都晚了,十点钟了。他那个中医大夫是我的学生,他就来到找我来了。我都要睡觉了,我说这时候你怎么找我来会诊,唉,你不知道,这个病特别重,他那个时候那就是想推诿。他是西医把这个病号送出来让中医治。中医吃药也越吃越烧。他这个院长害怕了,说这要死了没请人家会诊,其码没请中医会诊呀,所以说你去,这个人呀非要明天来找我来。他说你别等明天了。这个病人还等明天,今天去吧,我就来了,他跟我说这情景,我也莫不开,我就去了。
这个孩子在我治的这个肺炎是最重的,他那个得病呀,光晕迷就是四天了。人事不醒。吃的什么,滴水不入。那就象个死孩子一样。我看他这个方子他开的什么呀。他那个眼不睁,口不开的,这么一个情景,就听这个呼吸呀,嘶拉嘶拉的嘶鸣。痰鸣呀,我说这你还吃发汗药呀?当时我用的也用的小柴胡加石膏,我石膏用了四两,这是最多的时候。
这么用。我告诉他,我说多次让他吃下去。我说一宿把这一付药吃净,频服,他那得灌了,他不会吃药了,就拿那个调羮呀往里头灌。我说你别一会给他灌多了,我说这一宿,两煎吃净。我说我看这个病人危险。他就这么样子给他用。后来呀,也有一两个月了,他也没给我信,我想这孩子已死了。后来他又找我会诊,治旁的病。那阵空军医院我每个礼拜大概都要去。当那会去我想着那个孩子呢。我说那个孩子你老没说了,他是不是死了?他说你放心,可好了。他说就吃那个药。他说逐渐的好,我也没改方子。我也老是这么办。出院。好的倒是挺快。这在我治病这个肺炎,是最重不过了。
【小柴胡加石膏汤治感冒发高烧医案】胡希恕
关于这个感冒发高烧的,就这个病例来谈。有一个人呀,感冒发高烧。也经过注射,也经过吃其它的药。当然了表解了。就是这个烧不退。这个得这个没有几天。他的舅舅呀也来这儿看着他,他的舅舅也吃药。也会治病。但是烧不退。后来他们找我会诊,他这个脉呀,就是浮细,数细。脉浮细也快,发热头痛,呕不能食,这就是小柴胡加石膏汤证,所以就吃这个药,吃了就好,这个方剂用到是一付药,大概一剂两剂就会好使,这个比较轻。(胡老治其子的医案)
【小柴胡加石膏汤治感冒发高烧医案】胡希恕
我有个亲戚,他是个工程师,平时呀,他不信中医,他更不喜欢吃中药,他也是开始是感冒,发烧。他那会儿住协合。吃了些西药,但是他这烧呀比较是减了。可是头痛如裂,脑袋疼的叫,那个时候他才三十多岁。一个壮小伙子疼的直哭。后来。他就后来没办法了找我,当时他这个情形呀脉弦数,胸肋满,心烦口舌干,头痛忍不住,也是个小柴胡加石膏证,我们方才讲的这个加石膏的或者头痛如裂呀。这个也挺多挺多的,他吃了药就好了。后来,他现在有病也找我了。他也信中医了。
【小柴胡加石膏汤治肺炎发高烧医案】胡希恕
我有个同学,大概老的人都知道有个叫吴国频的,现在是在新疆吧。他在咱们这儿住院的时候得肺炎了。我给他看的时候也就三四天的时候,那个时候呀身热汗出。他盖个毛巾被我到里边看时,好家伙,那真是蒸蒸发热,胸肋满,干呕。那时候,对于他的。也是一个老大夫。我就给他开小柴胡加石膏。他说不行,我给他用这个药了,我说你怎么用的?他柴胡开了四钱,四钱才十二克,石膏用了一两半,我说不行,我说这么样的热,你用哪行呀,我说不是你药错了,分量不对头,当时我给他开呀这个石膏不是三两就是二两。柴胡开了二十四克,吃了就好了。所以这个治病呀,分量不对头也不行。他就是很快就出院了。
【原文】
大病差后,从腰以下有水气者,牡蛎泽泻散主之。(395)
【罗按】这个大病差后,提示了很多意义。大病,不是普通的病,大病差后,一是它的脉象应当无力的,沉而无力,“脉得诸沉,当责有水”;二是正如成氏所言脾胃气虚,就是中焦气虚了,下焦凛气于中焦,就是说,下焦的工作源于中焦的动力。下焦受病,水蓄于下焦,故腹胀,小便难而肿。仲景曰:“师曰: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故用牡蛎泽泻散,以下其水。
《内经》“先病热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人有客气,有同气,小大不利治其标,小大利治其本”。这个水气病,没有说的是小便不利,大小便不利治其标,就是要治小便了。“中满”,脘腹部胀满。但背后的病机就是气结、气堵。所以不要片面的理解为脘腹部胀满,而是理解成所有会引起气机混乱的所有情况,在外表现有这样那样的形式。如《伤寒论》曰:“脏结者,五脏各具,寒热攸分,宜求血分,血凝而气堵,虽有气结,皆血为之。”,血凝而气堵,这个情况,胀满就不大明显了。
成无己 大病差后,脾胃气虚,不能制约肾水,水溢下焦,故腰以下为肿也,与牡蛎泽泻散,利小便而散水也。
刘昆湘 大病差后,府阳素盛之秉,宜水气不得停蓄,乃从腰以下有水气者,此阳明升力有余,降力不足,上盛下虚,因令清湿袭虚,邪实于下。有水气即身体胕肿之谓。盖身半以下,地气主之,湿气中之,阳明不降,则包络上结,心阳不能下通(栀子汤主治之上热不去,即同此理)。三阳以气为用,今气虽有余,而血少渗荣之力,故令水气不行,注下焦而留连血分,脉象当寸关滑大,而尺中涩弦。凡滑而按涩者,即水入血分之象。牡蛎泽泻散者,敛心气下行,导水邪出自血分之妙剂也。牡蛎敛心阳以下交(味咸性涩微凉,入心肾两经),泽泻导水津使内注(泽泻味咸凉,引药下行,入肾与膀胧,旧释有谓泽泻能引水上升者,盖指泽泻导水入肾,若水气在身半以上者,则导而下行,水气在身半以下者,必引而上注,始得复还于肾,是知升者必本于降,而降者亦必升而后降也),栝蒌、葶苈清燥而泻气(栝蒌根合葶苈,则破肺中痰饮之结,即同时可生津润燥),商陆、海藻软坚以入血(商陆根,味苦辛酸性寒,破痰饮,消水肿,白者可用,赤者杀人,服后勿饮水。海藻入肾与膀扰,利水除湿,直达下焦,能消水胀),蜀漆有通经脉寒热结阻之功(味苦性寒,入肝胆三经,消水除痰,治寒热结于径脉),合之则气分血分之水,皆可搜涤下行。气上盛而下降格阻者宜之。若背气寒而下焦溢为水者,则治当峻温其下,又非本法所能治矣。
《金鉴》伤寒病差后,从腰以下肿者,是有水气也,宜牡蛎泽泻散,峻逐水气,恐缓则水盛,必上犯阳部也。
钱天来 大病后,若气虚则头面皆浮肿,脾虚则胸腹胀满。此因大病之后,下焦之气化失常,湿热壅滞,膀胱不泻,水性下流,故但从腰以下水气壅积,膝胫足躁皆肿重也。以未犯中上二焦,中气未虚,为有余之邪,脉必沉数有力,故但用排决之法,而以牡蛎泽泻散主之。
喻嘉言 腰下有水气者,水渍为肿也。《金匮》曰:腰以下肿,当利小便。此定法也。乃大病后脾土告困,不能摄水,以致水气泛溢,用本方峻攻,何反不顾其虚耶?正因水势未犯身半以上,急逐其水,所全甚大,设用轻剂,则阴水必袭入阳界,驱之尤及矣。庸工遇大病后,采用温补,自以为善,熟知其大谬哉。
尤在泾 大病新差,而腰以下肿满者,此必病中饮水过多,热邪虽解,水气不行,没渍于下而肌肉肿满也。是当以急逐水邪为法,牡蛎泽泻散咸降之力居多,饮服方寸匕,不用汤药者,急药缓用,且不使助水气也。若骤用补脾之法,恐脾转滞而水气转盛,宁不泛滥为患。
胡希恕 《金匮要略》里的水气病就是浮肿的,而在腰以下肿利小便,腰以上肿可发汗。我们在门诊中一个小姑娘,她就是眼睛肿,我给她吃得越婢汤发汗,现在还挺好。要是谁腰以下肿的,就是利小便。腰以下肿与这个下焦小便不利有关系,所以利小便就好了。这个大病差后,由于这个代谢没有恢复正常,他有的时候吸收上不好,小便有的排泄不够,有时候有停饮,有时候有浮肿。腰以下的用利尿药,这个方子就是普通滋阴解热的利尿药。
大病差后,有水肿他也有烦热,有烦渴的情形,用瓜蒌、牡蛎。其他四味药泽泻、蜀漆、葶历、商陆根都是祛水利尿的,蜀漆大量用时要吐的,所以要洗去腥,商陆根,蜀漆都多少有毒,所以要我可用五苓散。葶苈子它祛上边水的,如果有浮肿,有些咳嗽,痰多,这葶苈子可以用。往旁的利尿药加也行呀。这商陆根治水肿是挺有力量的药。
根据这种情况,用五苓散,或者用防己茯苓的法子都行。这个只说利小便,他举了个例子。什么利小便呢?他由于小便不利下身肿,你根据情形用利小便的药物,就可以了。不一定限制与这个方子。
刘渡舟 “从腰以下有水气”,水气就是水肿,水肿从腰以下作肿的,用牡蛎泽泻散来治疗。这个病主要是水邪凝聚于下。凡是水邪凝聚于下的,小便必然不利。小便一不利,水就和湿相结,所以腰以下就肿。上肿多风,下肿多水,下肢肿多是水湿,石水这一类的,所以下肢肿,腰以下肿。这个病还可以出现腹水,肚子有水。脉一般都是沉而有力的,沉是主水,“沉潜水蓄阴经病”,主有水;有力就说明正气还不大衰。
因此,要用牡蛎泽泻散,利小便,要开发、疏利下焦水邪的凝结,软坚以利水。药味组成有牡蛎、泽泻、瓜蒌根、蜀漆、葶苈、商陆根、海藻。
在牡蛎泽泻散中,海藻、牡蛎有软坚的作用,软坚以去水,尤其是对于肝的不利效果好,所以肝硬化腹水的时候,我们用这个方子效果比较好一些。海藻、牡蛎有点儿咸寒,咸能软坚,寒能清热以利水。葶苈泻肺以利水,商陆根的泻水比大戟、芫花、甘遂的劲儿要小一点儿,比车前子、泽泻泻水的劲儿要大一点儿。总之,商陆根是个泻水的峻药,它是苦寒以泻水,能够泻三焦之水,泻利三焦。
葶苈子配上商陆根,从上到下,上焦、中焦、下焦,三焦之水那就荡然无遗,从小便就利出去了。这里还加上蜀漆,蜀漆这个药没有,一般都是用常山代替。蜀漆是常山的苗,药还是接近一些。这个药能祛痰,截痰,在上面能吐,在下面也能泻。咱们前面讲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就是去胸部有痰水的,它能去痰水,开痰水之结。再加上泽泻,泽泻利水通淋,也是利水的。从这个药味来看,走而不守,是泻的多,都能利水软坚,利水泻热,破逐水邪,力量还是可观的,劲头还比较大,所以这里又加上瓜蒌根。瓜蒌根就是天花粉,这个药一方面有生津液的作用,在泻水的同时再加上生津液的药。另外,瓜萎根这个药能活血脉,还有清热的作用。我们过去讲柴胡桂枝干姜汤,牡蛎和瓜蒌根就是一个对药,桂枝配干姜,瓜萎根配牡蛎,这四个药再加上柴胡、黄芩、炙甘草,就叫柴胡桂枝干姜汤。牡蛎和瓜蒌根相配,既能够养肝阴,又能够软坚消痞,治疗早期肝硬化、肝肿大很管用。
目前我们用牡蛎泽泻散就是针对肝硬化腹水,因为这方子里有海藻、牡蛎和瓜蒌根,对于肝肿大有消痞的作用,有软坚的作用,同时又有行水的作用。再加上葶苈子、商陆根、泽泻,这个方子既能够利三焦之水,又能够消痞软坚,又能够泻热。因此,腰以下肿而不见于风的,不是风水,这个方子的效果还是比较好的。治肝硬化腹水,它的力量也很好,但是没有十枣汤那样快。在临床治疗肝硬化腹水,你要用上十枣汤,大小便一定下水,下不来的你再稍增加一点儿分量,以前用四分,四分不行用五分、六分,七分了一定要下来,那没有问题的。牡蛎泽泻散可就不行了,有的时候下不来,所以它的力量比十枣汤要缓和一些,比一般的利水药又峻烈一点儿,是界于中间。因为它这里有商陆根,所以十枣汤是大便小便一起下水,而牡蛎泽泻散侧重于小便。
临床辩证的时候,大病瘥后,腰以下有水气,要分清虚实。如果属于肾气虚,或是脾气虚的,这个方子是无效的不但没有效,你要吃了反倒有不良后果。那就要健脾以利水,或者说是温肾阳以利水,吃济生肾气丸、实脾饮这一类药,不能用牡蛎泽泻散。牡蛎泽泻散是治实性水的,有水还有热,脉沉而有力,小便不利,肚子胀,下肢肿,用手按着发硬。如果按之如泥,肚子一摸发软,这个方子它就不好用,所以这个方子治实证,不治虚证。
郝万山 这是病后余留下的水湿的问题没有解决。病后有若干问题,有的是食复,有的是劳复,有的是余留下的余寒,有的是余留下的余热,有的是余留下来的水湿,那么这一条就是病后遗留下来的水湿。大病差以后,由于气化不利,致使湿热壅滞,水气不行,停聚腰下,可见腰以下肿满,既然有水肿,那一定有大小便不利,而水热邪气,水湿邪气,壅滞在腰以下,包括了腿肿,腰以下肿,这脉就不应当是浮,而应当是脉沉。《金匮要略》关于水气病的治疗说“腰以上肿者,发其汗,腰以下肿者,利小便”这是它的精神了,腰以上肿的因势利导,用发汗的方法,使水邪从表而走,而腰以下肿的,因势利导,使水邪从小便、从大便而走。
牡蛎泽泻散这张方子,是逐水清热、软坚散结的,“牡蛎,熬”,煅牡蛎,“泽泻,蜀漆”,“蜀漆”就是常山的苗,用常山来代替“暖水洗去腥”,就是用温水把那个(蜀漆)的腥味洗一洗,减少它对食道和胃粘膜的刺激。一方寸匕的话大概在 6 克或者多一点,一天吃三次,“小便利,止后服”,小便通了就行了。
泻水的方子,十枣汤有泻水的作用,大陷胸汤、大陷胸丸有泻水的作用,牡蛎泽泻散有泻水的作用。这三个方子,应当说他们用的这个药,都是比较峻烈的,我们今天这些药都当作有毒药来对待,轻易的不怎么用,象甘遂呀、芫花呀大戟呀、商陆呀,这些药在通常情况下不怎么用,所以十枣汤、大陷胸汤、大陷胸丸、牡蛎泽泻散,今天在临床用的不多,但是我们应当会区别它,十枣汤主要是泻胸水,治悬饮,治疗饮停胸胁,证候类似于我们今天的胸腔积液等等,大陷胸汤或者大陷胸丸,它是治疗的结胸,它是热和水饮邪气相结,如果水热互结,结的病位偏高的,出现胸痛、汗出、短气、心中懊恼和项亦强,如柔痉状用大陷胸丸,泻热逐水,峻药缓攻。至于大陷胸汤的适应证,我们在太阳病篇结胸证曾经谈到它既适合于水热结于中焦的心下痛,按之石硬,短气烦燥,心中懊恼,膈内拒痛,也适应于治疗水热互结病位偏下的,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那是个泻热逐水的,它的水的部位呢,在胸腹腔,以疼痛为主,胸痛、腹痛为主。十枣汤适应证,它的水的部位,在胸腔,没有涉及到腹腔,但是十枣汤证,热象不明显,而大陷胸汤证和大陷胸丸证热象明显,这是两者的区别。十枣汤证、大陷胸汤、大陷胸丸证都没有水肿,而牡蛎泽泻散是治疗水肿的,是水热邪气滞留下焦,出现了腰以下,当然包括腿了,水肿,这个方子也是很峻烈的,所以这三个泻水的方子,我们应当学会鉴别。
真武汤、五苓散和猪苓汤它们不是泻水而是利水,利水主要是使水邪从小便而走,泻水呢,主要是水湿、水邪从大便而通,从大便外排,这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要把利水和泻水区别开来。利水的那三个方子,真武汤、五苓散、猪苓汤,药都比较平和,重点是利尿,或者它们治疗阳虚水泛,或者它们治疗水热互结又有阴虚,或者它们治疗太阳膀胱气化失司,水液代谢失调,和刚才我们讲的三个泻水方,它所治疗的适应证完全不一样。
牡蛎泽泻散方
牡蛎(熬) 泽泻 括蒌根 蜀漆(暖水洗去腥) 葶苈(熬) 商陆根(熬) 海藻(洗去腥)
上七味等分,异捣,下筛为散,更入臼中治之,白饮和服方寸匙,日三服,小便利止后服。
商陆根:
1、治水气肿满:生商陆(切如麻豆)、赤小豆等分,鲫鱼三枚(去肠存鳞)。上三味,将二味实鱼腹中,以绵缚之,水三升,缓煮豆烂,去鱼,只取二味,空腹食之,以鱼汁送下,甚者过二日,再为之,不过三剂。(《圣济总录》商陆豆方)
2、治十种水气,取水:商陆根(取自然汁一盏),甘遂末一钱。上用土狗一枚,细研,同调上药,只作一服,空心服,日午水下。忌食盐一百日,忌食甘草三日。(《杨氏家藏方》商陆散)
3、治水气通身洪肿,喘呼气急,烦躁多渴,大小便不利,服热药不得者:泽泻、商陆、赤小豆(炒)、羌活(去芦)、大腹皮、椒目、木通、秦艽(去芦)、茯苓皮、槟榔。上等分,细切,每服四钱,水一盏半,生姜五片,煎七分,去滓温服,不拘时候。(《济生方》疏凿饮子)
刘渡舟 “异捣”就是一个一个的,分别地都把它捣了。然后下筛子成细面,“更于臼中治之”,就是再把这些药面再从在石臼里面一块捣,用白饮即白米汤合服方寸匕,小便利就止后服了。以前小便不利,现在吃这个药小便利了,就不要再吃了,日三服。
《金鉴》水停于内,外泛作肿,腰以上者,当汗之,小青龙、越婢是也。腰以下者,当利小便,此方是也。以牡蛎破水之坚,泽泻利水之蓄,海藻散水之泛,栝蒌根消水之肿,又以蜀漆、苦葶苈、商陆根,辛苦有毒之品,直捣其巢,峻逐水气,使从大、小二便而出。然此方施之于形气实者,其肿可随愈也,若病后土虚,不能制水,肾虚不能行水,则又当别论,慎不可服也。
陈修园 牡蛎、泽泻生于水,故能行水,亦咸以软坚之义也,葶苈利肺气而导水之源,商陆攻水积而疏水之流,泽泻一茎直上,栝蒌生而蔓延,二物皆引水液而上行,寸升而后可降也;蜀漆乃常山苗,自内而出外,自阴而出阳,所以引诸药而达于病所。为散以散之,欲其散布而行速也。但其性甚烈,不可多服。故曰:小便利,止后服。又曰:此方用散,不可作汤,以商陆根水煎服杀人。
《金鉴》商陆以水服,杀人。商陆大毒,能行水而忌水服,物性相恶而然。葶苈子傅头疮,药气入脑杀人。葶苈大寒,虽能敷疮杀虫,然药气善能下行,则疮毒亦内攻入脑矣,故杀人。
【刘渡舟牡蛎泽泻散医案】
赵某,男,55 岁。患者周身肿胀,尤以腰以下为甚,小便短少不利,延绵半年,屡治不效。病初时,因咳嗽而后出现肿胀,目睑肿如卧蚕,面色黧黑而亮,腹胀大,下肢肿,按之凹陷成坑,大便干。舌苔黄白相杂而腻,脉弦滑。
此证肺先受邪,治节无权而三焦不利,水道不得畅通,故而肿胀。若按“开鬼门”,“洁净府”之法治疗,宣上以疏通水道则病当早愈。但前医犯“实实”之戒,反用温补脾肾之法,使邪气胶固。当今之计,仍须宣肺利气,行水消肿,使气焦得通,小便得利则可。
牡蛎 12 克,泽泻 12 克,花粉 10 克,海藻 10 克,杏仁 10 克,白蔻仁 6 克,苡米 12 克,厚朴 10 克,滑石 12 克,海金沙 10 克。
服药一剂后,患者意欲大便,但所下不多,却突然遍身漐然汗出,顿觉周身轻松,如释重负。第二日,肿胀开始消减,服三剂药后,其病竟霍然而愈。
【原文】
大病差后,喜唾,久不了了,胸上有寒也,当以丸药温之,宜理中丸。(396)
【通行本对照】大病差后,喜唾,久不了了者,胃上有寒,当以丸药温之,宜理中丸。
【联系条文】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
【联系条文】干呕,吐涎沫,头痛者,茱萸汤主之。
【联系条文】少阴病,饮食入口则吐,心中温温欲吐,复不能吐;始得之,手足寒,脉弦迟者,此胸中实,不可下也,当吐之。若膈上有寒饮,干呕者,不可吐也,急温之,宜四逆汤。
【病因病机】中焦有寒,手太阴肺、脾虚寒。
【辩证依据】经常流口水,久不了了。
注家 多唾之证,有寒有热,但以胃寒津泄上溢者为多。大病差后喜唾,恐府有余热,不敢遽进温补,故必待久不了了者,乃以丸药缓服。理中丸,即理中汤,内参、术、姜、草四味为丸,温胃气之良剂也。亦有肝热移胃而多唾者,其人当吐涎沫。渴欲饮水,脉数而弦者,宜黄连、吴茱萸、茯苓、乌梅、半夏、甘草之属,进退治之。旧释于大病之义,失其正解,故于病后调理,皆反复用清凉之法者,不免触途成滞,读此可爽然也。
注家 大病差后,胃中虚寒,不能运化津液,聚而成唾,宜理中丸温补其胃。
张锡纯 此病时服凉药太过,伤其胃中之阳,致胃阳虚损不能运化脾脏之湿,是以痰饮上溢而喜唾,久不了了也。故方中用人参以回胃中之阳,其补益之力,且能助胃之动加数,自能运化脾中之湿使之下行。而又辅以白术,能健脾又能渗湿。干姜以能暖胃又能助相火以生土。且又加甘草以调和诸药,使药力之猛者,得甘草之缓而猛力悉化,使药性之热者,得甘草之甘而热力愈长也。至于方后诸多加减,又皆各具精义,随诸证之变化,而遵其加减诸法,用之自能奏效无误也。
尤在泾 大病差后,胃阴虚者,津液不生则口干欲饮;胃阳弱者,津液不摄则口不渴而喜唾。至久之而尚不了了,则必以补益其虚,以温益其阳矣。曰胃上有寒者,非必有寒气也,虚则自生寒耳。理中丸,补虚温中之良剂。不用汤者,不欲以水资吐也。
张令韶 脾之津为唾,而开窍于口,脾虚不能摄津,故反喜从外窍而出也。
浅田栗园 此条论差后胃气虚寒,饮聚而成唾也。唾,口液也。寒,以饮言。不了了,谓无已时也。《金匱》云:“上焦有寒,其口多涎”。又云:“肺中冷,多涎唾”。曰寒、曰冷,皆指痰饮而言。故用理中丸以治胃口寒饮也。
胡希恕 大病差后,胃气不和,就是胃虚有寒,有寒饮胃虚停呢,胃要不虚,这饮在那呆不住。由于有饮,所以喜唾,这个饮往上走。辩证都有根据,若是口干口渴,说明胃里头都有热。喜唾,这口当然不干,口水多,都是里头有寒,用温药。一般最常用的就是理中丸。
理中就是理中焦,就是治胃。古人说是治脾,脾胃。古人说的脾的功能大多是胃的功能。也有的时候是吴茱萸证,吴茱萸汤也喜唾,但他那个喜唾,胃的毛病较重,总是要有恶心,起码是恶心。甚至于他头有晕,那个胃饮水多,那就是吴茱萸汤证。也有吐粘沫,头痛,或者头晕,或者胃疼。那个也是温中去饮。影响到头部,这理中汤不影响头部,但是心下痞硬胃特别虚。
成无己 汗后,阳气不足,胃中虚寒,不内津液,故喜唾,不了了。与理中丸以温其胃。
刘渡舟 这一条论述中寒的证治,这是大病瘥后脾胃虚寒的。大病虽然好了,但还是胃气虚寒,不能够输布津液,而且肺金之气也冷了,肺寒金鸣,不能敷布津液,故而出现“喜唾”。“久不了了者”,不是一朝一夕,时间很长久。
也有的本质是胸上有寒,也就是说两太阴,手太阴肺和足太阴脾有寒了。有寒,阳气就不运了,津液就不化,聚而为饮,所以喜唾。“当以丸药温之,宜理中丸”,应当用温药来温太阴,用理中丸。《金匮要略》上也有“上焦有寒,其口多涎”;虚寒肺痿,用甘草干姜汤治疗。用理中丸,能够温中焦,暖上焦,能够运化津液,所以能够治这个病。
郝万山 “喜唾”就是常常口腔中分泌大量的清稀的唾液,这是足太阴脾脏和手太阴肺脏虚寒,饮邪不化的表现,所以饮邪不化。为什么你不单纯讲脾而要联系上肺呢,因为张仲景说“胸上有寒”,古代没有“痰”这个词,如果出现“痰”了,出现饮他有时候就用“寒”字来代替,所以这是两太阴虚寒。胸是肺所在的部位呀,手太阴肺和足太阴脾虚寒,饮邪不化,所以他就吐大量的清稀的唾液,这实际上也是阳不摄阴的一种表现,饮邪不化,阳不摄阴,治疗用理中丸来温两太阴,来化寒饮。
吴茱萸汤适应证,有“干呕、吐涎沫、头疼者吴茱萸汤主之”,吴茱萸汤也治吐大量的清稀的痰涎,膈上也是胸中呀,“膈上有寒饮,干呕者不可吐也,当温之,宜四逆汤”。这三个方子,四逆汤、吴茱萸汤和理中丸都可以温化寒饮。
理中丸的适应证之一,有喜唾,久不了了。吴茱萸汤的适应证之一,有明显的吐涎沫,那个四逆汤的适应证之一,虽然没有说吐涎沫,只是说到干呕,但是它明确说“膈上有寒饮”,有寒饮也很可能出现吐涎沫,这就给我们提供:就是见到饮邪不化,吐清稀痰涎的这种证候,这是由于脾肺阳虚的缘故呢,还是由于胃寒邪饮不化的缘故,还是由于肾阳虚衰饮邪不化的缘故,这也就给我们治疗流清稀的涎水,你是用理中汤呀,你是用吴茱萸汤呀,你还是用四逆汤来治疗。
理中丸方
人参 白术 甘草(炙) 干姜各三两
上四味,捣筛,蜜和为丸,如鸡子黄许大。以沸汤数合,和一丸,研碎,温服之,日三服。一法:日三四、夜二服;腹中未热,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汤。
汤法以四物依两数切,用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渣,温服一升,日三服。
若脐上筑者,肾气动也,去术加桂四两;吐多者,去术加生姜三两;下多者,还用术;悸者加茯苓二两;渴欲得水者,加术,足前成四两半;腹中痛者,加人参,足前成四两半;寒者加干姜,中前成四两半;腹满者,去术加附子一枚;服汤后如食顷,饮热粥一升许,微自温,勿揭衣被。
【喜吐口水理中丸医案】网文
战友李 x,男,18 岁,苔白润,脉无异常,饮食也无异常,唯有喜吐口水数年,不可自止,深以为苦。甚至吃饭时,刚咽下饭,就又需要把口水吐出来。思《伤寒杂病论》有“大病瘥后,喜唾,久不了了,胸上有寒,当以丸药温之,宜理中丸中”之语,辨其症状,虽然是“喜吐口水”,不是“喜唾”,但根本原因是胃寒,遂嘱其口服理中丸而渐愈。
【喜吐口水理中丸医案】蒙山山人
男,30 岁,司机,喜吐口水,求医 2 年,不可自止。早上醒来至晚上睡觉,我想到《伤寒杂病论》有“大病瘥后,喜唾,久不了了,胸上有寒,当以丸药温之,宜理中丸中”,“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我问“你想饮水吗?”,他说,我从来不想饮水,也从来不渴。他还有舌有齿痕,脉沉细,我信不过中成药,于是服理中 5 服而渐愈,后加服 5 服巩固治疗。
【原文】
伤寒解后,虚羸 [1] 少气,气逆欲吐者,竹叶石膏汤主之。(397)
【联系条文】伤暑,肺先受之,肺为气府,暑伤元气,寸口脉弱,口渴汗出,神昏气短,竹叶石膏汤主之。
【注】[1] 虚羸:虚弱消瘦。少气:即短气。
【病因与病机】胃虚津伤,阴虚火旺,虚热。
【辩证要点】脉虚数而渴、气逆欲吐、气阴两伤,身热有汗不退,烦热烦渴,呕吐,虚烦不眠,口渴、舌红少苔、脉细数。
注家 “伤寒解后”,是谓热病解后,体质虚弱,这是热耗津气,正气不足的表现。热证后期,高热虽除,余热未尽,气逆而上,胃失和降,治以清热生津,益气和胃。
此亦指传经化热,解后调理之治。虚赢少气,气逆欲吐者,此胃有余热,而壮火气消之后,真气尚未复也。竹叶石膏汤,为清燥生津益气之妙剂(竹叶味平,性微凉体轻,入肺经,清燥热,利水道),故虚而热化者宜之,若中寒而少气欲吐者,不可与也。
曹颖甫 伤寒解后,无论从汗解与从下解,其为伤胃阴则一,中气虚而胃纳减,故虚赢少气,阴伤则胃热易生,胃热上升,而不得津液以济之,故气逆欲吐,师用竹叶石膏以清热,人参甘草以和胃,生半夏以止吐,粳米麦冬以生津,但得津液渐复,则胃热去而中气和矣。
注家 伤寒解后,胃虚津伤,余热未尽的证治。伤寒病解后,证见“虚羸”,是因津液损伤,形骸失养,故虚弱而消瘦;“少气”,即气伤不足以息,此津气两伤之候。又因伤寒化热入里,故又兼中焦邪热。“气逆欲吐”,是胃虚余热未尽,虚热上逆,胃气失和所致。可见本条的病机是胃虚津伤,余热未尽,故用益气和胃、清热生津的竹叶石膏汤治疗。
方有执 羸,病而瘦也。少气,谓短气不足以息也。气逆欲吐,饮作恶阻也。盖寒伤形,故寒解则肌肉消削而羸瘦。热伤气,故热退则气衰耗而不足。病后虚羸,脾胃未强,饮食难化,则痰易生,痰涌气逆也。
刘昆湘 此亦指传经化热,解后调理之治。虚赢少气,气逆欲吐者,此胃有余热,而壮火气消之后,真气尚未复也。竹叶石膏汤,为清燥生津益气之妙剂,竹叶味平,性微凉体轻,入肺经,清燥热,利水道,故虚而热化者宜之,若中寒而少气欲吐者,不可与也。
《金鉴》伤寒解后虚羸,寒伤形也;少气,热伤气也;气逆欲吐,余邪挟饮犯胃也。故宜竹叶石膏汤,益虚清热,以降逆气也。
钱天来 伤寒邪气已解,自当热退身凉,得谷而愈矣。但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此其常也。乃虚弱羸瘦,少气力绵,呼吸短浅,更气上逆而欲吐者,此胃中虚而未和也。仲景虽未言脉,若察其脉虚数而渴者,当以竹叶石膏汤主之;虚寒者,别当消息也。
陆渊雷 方氏云:羸,病而瘦也。少气,谓短气不足以息。汤本所言证候,盖从方药揣测而得,颇觉显明,惟本方证当有身热,无热者难用,不可不知。主以竹叶石膏汤,揣其证当有烦热、口渴、舌红少苔、脉细数等。然而随人体体质和治疗的不同,大病瘥后又有虚寒和虚热的不同转化,钱氏等将本条与上条的关系,精辟地点画出来,颇得要领。治法为清热和胃,益气生津。
汤本氏 余之经验,本方证,病者常肉脱消瘦,有疲劳困惫之状,脉概虚数无力,屡发喘咳,腹部凹陷,甚则如舟底状,食机不振,常恶心。然证属阳虚(案谓阳证而虚者,下仿此),而非阴虚证,故有热状,而无寒状。呼吸及其他排泄物,辄有臭气,尿亦浓稠而赤浊,有此等内热情状可征焉。
胡希恕 伤寒解了,但人还未恢复,人要恢复主要是在胃。人也虚,也瘦,感觉气不足,气短。而且老要欲吐,气逆欲吐。气短主要有热的关系。这个热能够伤人气,内经说:“壮火食气,气食少火”。胃喜温不喜寒,所以胃平时得温才能够少火生气,要是热大发了反倒食气,就短气。从这个少气上说,他这个有热象。气逆欲吐胃虚,按我们现在的话就是胃阴虚了,就是胃虚有热。
竹叶石膏汤由麦门冬汤来的,又另外加石膏。这个竹叶、半夏都是下气的药,下气止逆,竹叶治咳逆,半夏治呕逆,是下气止逆的。人参、甘草、粳米、麦门冬都是健胃的。麦门冬是健胃生津,甘寒。胃虚有热可用,胃虚而有寒是不可用的。人参这个药它是平稳药,它微寒呀,寒热都可以用,唯独麦门冬不是这样,石膏那是专祛热的。
胃气虚而又热,才有这个虚瀛少气,气逆。气逆咳嗽,呕逆欲吐。竹叶石膏汤,一般对于肺结核挺好,在末期时挺有效,但是在初期时用石膏的机会还是少的。
刘渡舟 病后虚热欲吐的证治。这一条是跟上条相对的,张仲景写文章,是互相对比的。这一条是虚热,理中丸证是虚寒。
大病解后,“虚赢”言其形,反映精血、津液缺乏;少气言其气,反映气虚。合起来就是气阴两虚。“气逆欲吐者”,胃气上逆,总想要吐,不欲食,因为胃的气津两虚,虚热上逆,胃气不降。有的还发热。“竹叶石膏汤主之”,要用竹叶石膏汤补气生津,使胃的虚热下行,这个病就好了。临床中不管是有欲吐,还是有热,还是心里发烦,都可用竹叶石膏汤滋补气液,清胃中虚热。
麦门冬甘寒,用的多至一升,能续阴气,补血脉。人参、甘草都是补中益气的,因为它是虚赢少气,气阴两伤,光滋液不行,还得要补气,再加上粳米既养胃气又养胃阴。石膏清气分之热,治虚热上逆。竹叶是凌冬不凋,秉阴气最盛,能滋水精以上奉,降虚热以下行,还能利小便。半夏止呕,下胃气。这些药都是甘寒滋润之品,稍微加上一点儿辛热阳性之药,就能够行滞,降逆,使中气活泼,所以这个方子妙就妙在加半夏。
成无己 伤寒解后,津液不足而虚羸,余热未尽,热则伤气,故少气,气逆欲吐,与竹叶石膏汤,调胃散热。
竹叶石膏汤方
竹叶二把 石膏一斤 半夏半升(洗) 人参三两 麦门冬一升 甘草二两(炙) 粳米半升
上七味,以水一斗,先煮六味,取六升,去滓,纳粳米,煮米熟汤成,去米,温服一升,日三服。
【方义】本方是白虎加人参汤去知母,加竹叶、麦冬、半夏而成。由于白虎加人参汤具有清热益气生津的功效,故以此方作基础方,加淡竹叶清热除烦;以其病后余热,热势不盛,故去知母,使石膏与竹叶相配,以清肺胃之热邪。人参、炙甘草益气生津;半夏和胃降逆止呕,且能开胃行津液;麦冬、粳米滋阴养胃。诸药合用,共收滋阴清热、益气和胃之效。尤妙者,麦冬与半夏为伍,既无滋腻之嫌,又无辛燥之弊,对后世遣方用药颇有启迪。本方与白虎加人参汤相比较,两方似同而实异,应当注意鉴别。本方为清补之剂,适用于病后虚多实少,而用于治疗“伤寒解后”胃虚津伤、余热未清、胃气不和之证。白虎加人参汤则为清热润燥、益气生津之重剂,为实多虚少而设,故适用于伤寒化热入里、阳明热炽津伤证。
成无己 辛甘发散而除热,竹叶、石膏、甘草之甘辛,以发散余热;甘缓脾而益气,麦门冬、人参、粳米之甘,以补不足;辛者散也,气逆者,欲其散,半夏之辛,以散逆气。
注家解:热病后期,气津两伤,而见形赢少气,气逆欲吐。治当以补气养阴,清解余热为法。石膏清解余热;人参、甘草益气生津;麦冬、粳米滋养胃阴;半夏和胃降逆止呕。妙在以辛温之半夏与寒凉滋润之石膏、麦冬相配,一则使石膏凉润而不致呆滞;再则使半夏降逆而不致温燥。于清热养阴,和胃降逆方中用此最宜。在实际运用中,凡于热病过程中,见有气阴两伤,身热有汗不退,发热,烦渴,呕吐,虚烦不眠,舌红少苔,脉虚数等,使用本方皆有较好疗效。
【竹叶石膏汤治术后高烧医案】刘渡舟
一个妇女,在乳腺炎手术以后发生了败血症,体温 39℃多不退,恶心,不乐意吃东西,一闻见味就恶心。脉数而无力,舌红无苔,我用竹叶石膏汤就治好了。
“三参二草一斤膏,病后虚赢呕逆叨,粳夏半升叶二把,麦门还配一升熬”。竹叶石膏汤中麦冬要多用,现在一般用一两(30g)。白虎汤与竹叶石膏汤均能清热生津,但前者以清气分之热为主,主治大烦、大渴、汗大出、脉洪大、大热;后者以滋补气阴为主,主治虚赢少气,气逆欲吐。
【竹叶石膏汤治发烧医案】刘渡舟
张某,男,71 岁。因高血压心脏病,服进口扩张血管药过量,至午后低热不退,体温徘徊在 37.5~38℃之间,口中干渴,频频饮水不解,短气乏力,气逆欲吐,汗出。不思饮食,头之前额与两侧疼痛。舌红绛少苔,脉来细数。辩证属于阳明气阴两虚,虚热上扰之证。治当补气阴,清虚热,方用竹叶石膏汤。
竹叶 12 克,生石膏 40 克,麦冬 30 克,党参 15 克,炙甘草 10 克,半夏 12 克,粳米 20 克。
服 5 剂则热退,体温正常,渴止而不呕,胃开而欲食。惟余心烦少寐未去,上方加黄连 8 克,阿胶 10 克以滋阴降火。又服 7 剂,诸症得安。
注家按 本案发热于午后,伴见口渴欲饮,短气乏力,不思饮食,舌红绛少苔,脉来细数,属于“阳明气津两伤”无疑。胃虚有热其气上逆,故见气逆欲吐。正与竹叶石膏汤证机相合,用之即效。
【竹叶石膏汤治肝癌发热医案】陈家俊
许某某,男。原发性肝癌,行 B 超导引下肝癌内注射无水酒精治疗,当进行到第 3 次后,出现持续高热不退,检查无异常发现。用解热镇痛药等无效。证见面色晦黯无华,气弱倦怠,身热微汗。舌干燥、舌质黯红,苔根黄,脉虚数。证属气阴亏虚,邪热未清,治拟养阴益气,清除邪热。竹叶石膏汤加减:竹叶 12 克,生石膏(先煎)60 克,太子参、山药各 30 克,半夏、银柴胡各 9 克,麦冬 15 克,甘草 6 克,红枣 10 枚。
3 剂后周身掀热渐退,汗已止。又服 3 剂,热退,予平补之剂善后,直至疗程结束未再出现发热。
注家按 癌证病程较长,缠绵不愈,每见气阴亏损,邪热不尽,与竹叶石膏汤证病机相切。据报导,本方治癌证发热,效果较佳,方中石膏用量可达 60~100 克。
【竹叶石膏汤治呃逆医案】徐炳银
陈某,男,26 岁。呃逆月余。两月前热病失治。二旬后热退,遂生呃逆,初服阿托品类药可暂安,后渐失效。诊见:呃声急促,频频发作,声音低沉。低热心烦,渴喜冷饮,嘈杂不食,气短难续,语言无力,怠惰嗜卧,呵欠作。形赢肉脱,面唇俱红,舌赤、无苔、中有裂纹,扪之无津,脉数无力。此乃热病后期,津伤气损,胃失濡润,气失和降。投本方加味。处方:竹叶 6 克,生石膏 100 克,红参、法半夏、炙甘草、柿蒂各 10 克粳米 50 克,麦冬、鲜石斛各 20 克,玉竹 15 克,5 剂。药尽呃止。
注家按,热病后气阴两伤,胃气上逆,切合本方证机,数投即效。
【竹叶石膏汤治消渴(糖尿病)医案】王琦
女患者,56 岁。患糖尿病多年,近来自觉神疲乏力,口渴引饮,溲多。诊得脉细数,舌红少津,身形消瘦。凭证参脉,系胃热内盛,气津俱损,宜清胃热,益气阴,方用竹叶石膏汤加味:竹叶 12 克,生石膏 30 克,麦冬 12 克,法半夏 6 克,甘草 3 克,北沙参 12 克,天花粉 12 克,淮山药 18 克,粳米一撮。服 3 剂后,口渴显著减轻。续服 3 剂,后未再复诊。
【注家按】消渴证临床以气阴两虚者最为多见,故竹叶石膏汤为其常用方剂,《类聚方广义》明确指出本方“治消渴食饮不止,口舌干燥”,本案脉证所现,概为胃热灼津,气阴两伤。故以本方加花粉、淮山药以清热生津,益气和胃。
【竹叶石膏汤治咳嗽医案】李进爵
孙某某,女,33 岁。咳嗽气粗,口渴多饮已一周。脉来数而有力,舌赤苔微腻。身热不已,咳嗽兼喘,痰少而稠粘,呼气烘热,面赤,烦渴引饮,小便赤涩,咽喉干痛。处方:竹叶 15 克,生石膏 60 克,党参 6 克,麦冬 9 克,半夏 6 克,生甘草 3 克,知母 6 克,川贝母 6 克,粳米 15 克(荷叶包),雪梨汁一杯(冲服),并嘱多食雪梨。
7 月 24 日二诊:身热烦渴大减,咳嗽已稀,小便转清。原方石膏减 30 克。服药 1 剂,尚有咳嗽,改用止咳化痰药调治。
注家按 肺热咳嗽,见大渴引饮,小便赤涩,咽喉干痛,有津气损伤之虞,故用竹叶石膏汤以清热生津止逆。
【竹叶石膏汤治吐泻医案】施启谟
徐某某,女,72 岁。夏日吐泻不止,前医以桂附理中及真武汤与之服,反增烦躁,证势危笃,邀余诊治。症见面黑唇红,目赤声嘶、眼眶凹陷,头汗淋漓,肤冷肢厥,两足抽筋,口干舌燥,渴欲饮冷,指甲青紫,指头螺纹陷瘪。舌紫苔黄,脉微欲绝。此证系暑热内侵,迫为吐泻。其肢厥脉绝,乃热邪蕴闭之症,所谓“热深厥深”之象。不宜以虚寒论治。拟用竹叶石膏汤:
洋参 9 克,生石膏 30 克,麦冬 9 克,半夏 6 克,甘草 3 克,粳米 30 克,淡竹叶 9 克,黄连 4.5 克,竹茹 9 克,生姜 3 克。水煎服。另用黄土一大块,用清水煎待冷澄清频饮。连服 3 剂,病即痊愈。
注家按 吐泻不止,又加累用桂附理中及真武等温燥之品,必伤阴津,阴亏阳盛则口干舌燥,渴欲饮冷,烦躁不安。至于肤冷肢厥,指甲青紫,乃热邪郁闭之故。当以清热益气、生津润燥之品救之,竹叶石膏汤正与之相切,果三投而愈。
【竹叶石膏汤治热咳嗽】李进爵
孙某某,女,33 岁。咳嗽气粗,口渴多饮已一周。脉来数而有力,舌赤苔微腻。身热不已,咳嗽兼喘,痰少而稠粘,呼气烘热,面赤,烦渴引饮,小便赤涩,咽喉干痛。处方:
竹叶 15 克,生石膏 60 克,党参 6 克,麦冬 9 克,半夏 6 克,生甘草 3 克,知母 6 克,川贝母 6 克,粳米 15 克(荷叶包),雪梨汁一杯(冲服),并嘱多食雪梨。
二诊:身热烦渴大减,咳嗽已稀,小便转清。原方石膏减 30 克。服药 1 剂,尚有咳嗽,改用止咳化痰药调治。
【按】肺热咳嗽,见大渴引饮,小便赤涩,咽喉干痛,有津气损伤之虞,故用竹叶石膏汤以清热生津止逆。
【竹叶石膏汤发麻疹期间日夜啼哭】娄绍昆
小敏在发麻疹期间因为日夜啼哭,不能睡眠而住进医院治疗。一周来,西医注射盐酸氯丙嗪,注射后沉睡了 24 个小时,全家大小惊恐万分。谁知道,小敏醒过来以后,仍然啼哭不休,又连续了两天两夜,使得医院里的医师也感到无计可施。大妹后来听说我在二妹大家,所以就一路跑来叫我去看看。
到了病房,我看见平时形体壮实的小敏瘦多了。他一方面神情相当疲乏,一方面又烦躁不安,哭声沙哑,口渴异常。皮肤上留有麻疹后特异的色素沉着,有糠状落屑。我看他眼睛充血,嘴唇鲜红而干裂,半碗冷开水刚刚喝下咽喉,又哭闹着要水喝。我诊察的结果是:脉虚数,舌红苔微黄而干燥,腹肌柔软,额头及手足微烫,体温 38.3C 度,大便焦黄而溏,肛口深红。我认为小敏是因为疹后邪热未净,伤及气液的缘故,应该清热生津、益气和胃。
为了迅速解除烦躁哭喊等症状,给方药治疗开辟道路,我就在小敏两个耳朵的耳尖穴用三棱针点刺放血。放血后不久,小敏的口渴、啼哭、烦躁诸症顿时臧少,不到一刻钟就安静下来。
接着我用二阴二阳辨证方法辨别出是阳明病,辨证要点有三个:一是烦躁不安;二是消渴异常;三是诸多热象。由于发热已经多日,体能消耗较多,出现神色疲乏、脉虚数、苔微黄而干燥等情况,考虑《伤寒论》中治“伤寒解后,虚羸少气,气逆欲吐”证,投竹叶石膏汤二帖。
竹叶二钱,生石膏一两,半夏一钱,麦门冬三钱,党参二钱,粳米三钱,甘草一钱。
水煎服,米熟汤成。服后当夜即行安睡,体温亦降至正常。服第二帖后,除声音沙哑以外,其他诸虚烦、消渴等症全部消失。
外甥小敏的迅速治愈,显示了刺血疔法配合方证辨证的疔效迅速,比较西医注射盐酸氯丙嗪强制镇静的治疗方法,真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竹叶石膏汤治汗后神疲发热医案】
邱某,男,45 岁。3 日前发热恶寒,咳嗽咽痛,余投麻黄汤,药后汗出热退,咽痛大减。唯神疲乏力,汗绵绵不止,动则益甚。口燥咽干,频频饮之仍不解渴。咳嗽气逆,痰少而黏。饮食乏味,大便不硬,小溲短黄。舌尖边红赤,苔薄白。脉象弦细略数。
脉证观之,气阴两虚也。邱某工作认真,事必躬亲,日无刻闲,致气阴虚损,心身倶疲。风寒外感,辛温发散本不为谬,奈汗出过多,益伤气阴,故而神疲少气,汗出不休。单纯气阴虚损,生脉散最宜;而汗后气阴亏虚,表未尽、脉迟缓者,桂枝新加汤为妥;本案除舌红、脉细数外,尚有咽痛、气逆呛咳等余热症状,故以竹叶石膏汤为妥。拟:
竹叶 10g,石膏 30g,甘草 10g,党参 15g,麦冬 15g,苏子 15g,粳米 30g,三剂。
药后汗出止,神倦、口渴大减,知饥欲食。气阴已复,嘱饮食调理,勿劳勿累。
【竹叶石膏汤治发热医案】
杜某,女,67 岁。身热 3 周,初以饮食不减,无大不适,未予诊治。日来渐感乏力,动则短气,始来门诊。询知发热至午益甚,体温多在 37.8℃~38℃,自汗出,汗后热不减,不恶寒,口气蒸手,咽干唇燥,思饮欲冷,消谷善饥,大便日一行,夜尿频。素日足膝疼痛,午后足跗水肿。望其面色微红,形体略瘦,精神尚可,舌质红、苔少。诊得脉象沉滑略数,重按无力,腹软无压痛。化验室检查:甘油三酯正常,血糖空腹 2.2mmol/L,餐后二小时 7.9mmol/L。
观其脉症,此阳明胃热,气阴两虚证也。阳明热则消谷善饥,口渴思饮;气阴虚则少气乏力,咽干脉弱。治宜清阳明、益少阴,拟竹叶石膏汤加减:
竹叶 10g,石膏 30g,甘草 10g,沙参 15g,麦冬 15g,苏子 15g,粳米 30g,三剂
二诊:发热汗出减(体温 35.9℃~36.8℃),口渴易饥亦轻,膝仍痛,跗仍肿。舌脉同前。原方加白芍治之。
【竹叶石膏汤治咳嗽医案】
韩某,女,63 岁。咳嗽四月,初由感冒而起,某医院点滴先锋霉素、阿奇霉素一周,发热退,咳不止。早上咳甚,呈呛咳状,痰白黏稠,咳之不爽。口苦咽干,思饮思冷,神疲乏力,胃纳一般,小便利,大便日一行。望其面色微红,目下浮肿,舌红无苔,少津。诊其脉,沉细略数。触其腹,无压痛,胫踝压之成凹。X 线检查,心膈肺未见异常。血糖 4.3mmol/L。
脉证观之,此热邪未净,气阴两虚证也。气阴不足则体倦少气,咽干思冷;热邪犹存则口苦、思冷。咳嗽者,非肺气失宣,乃“诸逆冲上,皆属于火”也。水肿者,通调失职也。治当清邪热,益气阴,不治咳,咳自愈;通调复,则肿亦自退也。拟:
竹叶 10g,石膏 30g,麦冬 15g,沙参 15g,苏子 15g,甘草 10g,粳米 15g,三剂
二诊:咳嗽果然减轻,仍咽干、少气、水肿,气阴一时难复也。上方加元参 15g,五剂。
三诊:咳嗽偶见,神疲少气、咽干、水肿渐次消减,嘱守方续服五剂。
【竹叶石膏汤加味牙痛大便干秘医案】
邓某,女,82 岁。左侧下牙疼痛 20 余日,昼夜不得眠,呻吟之声不绝于口。牙不松动,齿无龋孔。或谓牙根尖炎,注射青霉素,口服消炎剂;或云胃火盛,用牛黄解毒丸、黄连上清丸,虽倍量之服,皆难得减。服强痛定、美散痛亦仅缓解一时。后,某医院口腔科行拔牙术,岂料术后邻牙疼痛益剧。
邓妪大便干秘,数日一行,口干口苦,思冷欲饮,舌苔黄腻,显属胃热无疑。继从牙龈虽红不肿,舌红多裂,脉沉滑、两尺无力论,则系少阴不足之候。阳明有余、少阴不足之证,单纯苦寒清热,徒有败胃伤阴之弊。况耄耋之年,阴血不足,纵有胃火,亦当滋水清之,岂可苦寒燥之?是宜大队滋肾益阴,少佐苦寒清降以治。倘若津血得充,阴液得复,则少阴自有归藏之安,阳明绝无赤旌之摇。拟竹叶石膏汤加味:
竹叶 10g,石膏 30g,麦冬 15g,甘草 6g,半夏 10g,生地 30g,知母 10g,怀牛膝 10g,骨碎补 30g,白芍 15g,丹皮 10g,二剂
二诊:药后当晚疼痛减轻,复诊时仅微痛而已。大便仍秘,于原方加肉苁蓉 30g 三剂。
【按】治病当求本源,牙痛亦应明其所因,知犯何逆,随症治之。(《经方躬行录》)
【竹叶石膏汤去参加知母暑疟寒微热甚】
暑症转疟,寒微热甚,汗多头眩便硬。用竹叶石膏汤去参加知母,服愈。(《类证治裁·疟症》)
【竹叶石膏汤伤寒头痛谵语泄泻】
四明虞吉卿,因三十外出疹,不忌猪肉,兼之好饮,作泄八载矣。忽患伤寒,头疼如裂,满面发赤,舌生黑苔,烦躁口渴,时发谵语,两眼不合者七日,洞泄如注,较前益无度。脉之,洪大而数,为疏竹叶石膏汤方。因其有腹泻之病,石膏只用一两。病初不减,此兄素不谨,一友疑其虚也,云宜用肉桂、附子。或以其言来告。缪曰:诚有是理,但前者按脉,似非此症,岂不数日而脉顿变耶?复往视,仍洪大而数,曰:此时一投桂、附,即发狂登屋,必不救矣。一照前方,但加石膏至二两。或曰:得毋与泻有妨乎?曰:邪热作祟,此客病也,不治立殆。渠泄泻已八年,非暴病也。治病须先太甚,急治其邪,徐并其夙恙除之。急进一剂,夜卧遂安,即省人事。再剂而前恶症顿去,数日霍然,但泻未止耳。为疏脾肾双补丸,更加黄连、干葛、升麻,以痧痢法治之,不一月泻竟止。八载沉疴,一旦若失。(《续名医类案·伤寒》)
【竹叶石膏汤治热病头痛壮热渴甚且呕】
辛衡阳铨部热病,病在阳明,头痛壮热,渴甚且呕,鼻干燥,不能眠。诊其脉,洪大而实。仲淳故问医师,曰:阳明症也。曰:然。问投何药?曰:葛根汤?仲淳曰:非也。曰:葛根汤非阳明经药乎?曰:阳明之药,表剂有二,一为葛根,一为白虎。不呕吐而解表,用葛根汤。今吐甚,是阳明之气逆升也,葛根升散,故用之不宜,宜白虎汤加麦冬、竹叶,名竹叶石膏汤。石膏辛能解肌,镇坠下胃家痰热。肌解热散,则不呕而烦躁壮热皆解矣。遂用大剂与之,且戒其仲君曰:虏荆非六十万人不可,李信二十万则奔还矣。
又嘱曰:此时投药,药,五鼓瘥;天明投药,朝餐瘥。已而果然。
或谓呕甚不用半夏,何也?仲淳曰:半夏有三禁:渴家、汗家、血家是也。病人渴甚而呕,是阳明邪热炽盛,劫其津液,故渴。邪火上升,故呕。半夏辛苦,温而燥,且有毒,定非所宜。又疑其不用甘草,曰:呕家忌甘,仲景法也。(《续名医类案·热病》)
【原文】
大病,脉已解,而日暮微烦者,以病新差,人强与谷,脾胃之气尚弱,不能消谷,故令微烦,损谷则愈。(398)
【联系条文】吐利发汗,脉平,小烦者,以新虚不胜谷气故也。(391)
注:差,病愈;损,减少;谷,食物。
注家 大病新愈,脉已解为和平,此时脾胃尚虚且弱,不宜大食,强与食者,脾胃不能消化食物,则益损中气而烦。损谷则愈,是云少进食即愈,无需用药也。经言伤寒、温热之病解后,有劳复、食复之异,所谓“食肉则复,多食则遗者”是也。盖食饱则心气注胃,令气郁而微烦。以脉已解,故知里不病(脉已解,即应指自和之意),损谷以节消化之力,则胃气复而三阳之气皆王,日暮微烦解矣。日暮为阳明王时,故有宿食者,亦暮发热,其义可类推也。
胡希恕 大病将好,到了护理这个阶段。脉是平和的,可是日暮微烦,就是日晡所发烦热,这是属胃,属阳明。这是因为病新好,人强与谷。这是恶习,人有了病了,尤其爹妈,很怕饿着,又给做这个吃那个吃,多吃点,好强壮。这才坑人呢!就生出病来了。它由于大病差后,脾胃气暂时没恢复,还在弱的时候呢,不能食谷。所以他平时有微烦。损谷者愈,少吃就好了。
刘渡舟 大病新愈,不可多进饮食的道理。病人的脉已解,就是脉平和了,反映邪气已经解除。“日暮微烦”,这是病刚好,家属勉强叫他多吃东西,脾胃之气尚弱,不能消谷,水谷使胃气产生了热象。胃气不能消谷,被饮食所羁縻,就有点儿发热。下午发热是阳明之气旺于申酉,那时候发热,故令微烦。“损谷则愈”,这时候不要吃药,减去一些饮食,使胃能够消谷,这个病就好了。
成无己 阳明王于申酉戌,宿食在胃,故日暮微烦,当小下之,以损宿谷。
喻嘉言 已解者,阴阳和适,其无表里之邪可知也。日暮微烦者,日中卫气行阳,其不烦可知也,乃因胸胃气弱,不能消谷所致。损谷则脾胃渐趋于旺而自愈矣。注家牵扯日暮为阳明之旺时,故以损谷为当小下,不知此论差后之证,非论六经转阳明之证也。日暮,即《内经》所言:日西而阳气已衰之意,所以不能消谷也。损谷,当是减损谷食以休养脾胃,不可引前条宿食例,轻用大黄过伤脾胃也。
陈修园 此又结谷气一条,以明病后尤当以胃气为本,胃气又以谷气为本也。
方有执 强与谷,谓强其进食也。损者,言当节减之也。
汪琥 注家牵引日暮为阳明之王时,故以损谷为当小下。不知此论差后之证,非论六轻转阳明之证也。日暮,即《内经》日西而阳气已衰之意,所以不能消谷也。不可引前条宿食,轻用大黄,重伤脾胃也。
王鹤田 此言差后强食,而为虚中之实证也。病后起居坐卧,俱宜听其自然,不可勉强,强则非其所欲,反逆其性而不安矣,不特一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