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疟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五

原文

师曰:疟脉自弦,弦数者,多热少寒;其脉弦迟者,多寒少热。脉弦而弦小紧者,下之瘥;弦迟者,可温之;弦紧者,可发汗,针灸也。浮大者,可吐之;弦数者,风发也,当于少阳中求之。(金匮:以饮食消息止之)。

注家 疟者少阳之邪,弦者少阳之脉,有是邪,则有是脉也。然疟之舍,固在半表半里之间,而疟之气,则有偏多偏少之异,故其病有热多者,有寒多者,有里多而可下者,有表多而可汗、可吐者,有风从热出,而不可以药散者,当各随其脉而施治也。徐氏曰:脉大者为阳,小者为阴,紧虽寒脉,小紧则内入而为阴矣。阴不可从表散,故曰下之愈。迟既为寒,温之无疑,弦紧不沉,为寒脉而非阴脉,非阴故可发汗针灸也。疟脉概弦,而忽浮大,知邪在高分,高者引而越之,故可吐,喻氏曰:仲景既云弦数者多热矣。而复申一义云,弦数者风发,见多热不已,必至于极热,热极则生风,风生则肝木侮土而传其热于胃,坐耗津液,此非可徒求之药,须以饮食消息,止其炽热,即梨汁、蔗浆,生津止渴之属,正内经风淫于内,治以甘寒之旨也。

胡希恕 疟疾,有间日疟,有三日疟,两天一发的叫间日,三日一发的三日疟,这最普遍了。发作的时候它是往来寒热,所以说疟疾以少阳病的情况出现,也就是柴胡汤证,所以疟脉自弦,这句话一直管到后头,这句话很重要。

底下说疟疾有些寒热,各种的情况不同。如果多热,脉就是偏数,脉既弦又快,数者为热也,弦数者的疟疾是多热的那种疟疾。弦迟者多寒,迟者为寒嘛,疟多寒的疟疾,它的脉偏迟。

弦小紧者,下之差。弦小紧,小就是细脉,古人又管小脉叫细脉,细脉就是血少,后头讲积聚这个病,凡是里头有积聚,脉都是小的,它阻碍血行,就是癥瘕积聚。紧是实,如果脉小而紧,这是里头有症结的情况,可以下之,这个指的那个疟母说的,疟母也是个癥瘕积聚。

弦迟者,可温之。如果疟疾弦迟,是多寒了,多寒可以用温药。弦紧者可发汗,紧就是无汗,太阳伤寒的脉弦紧就是疟疾兼有表实的一种情况,这个可发汗,也可以针灸。浮大者可吐之,这个浮大的脉,有上越的征迹在里头,可吐之,这个吐也不像一般的吐法,瓜蒂散也不是的。弦数者风发也,这个风发指的太阳中风,风热汗出而不已,这种情况下的疟疾,可以饮食以消息之,吃一种甘寒的东西,来消息这个发热汗出。

原文

问曰:病疟以月一日发者,当以十五日愈。甚者当月尽解,设如其不瘥,当云何?师曰:此结为癥瘕,名曰疟母,急治之,宜鳖甲煎丸。(《金匮》)

注家 天气十五日一更,人之气亦十五日一更,气更则邪当解也。否则三十日天人之气再更,而邪自不能留矣。设更不愈。其邪必假血根据痰,结为癥瘕,僻处胁下,将成负固不服之势,故宜急治,鳖甲煎丸,行气逐血之药颇多,而不嫌其峻,一日三服。不嫌其急,所谓乘其未集而击之也。

《金鉴》病疟者,以月计之,如一日发者,当以十五日愈,以十五日更一气也。人受气于天,天气更则人身之气亦更,更气旺,则不受疟邪,故愈也;设若不差,当月尽解,是又更一旺气也。倘如更二气不差,此疟邪不衰,与病者气血痰饮,结为症瘕,名曰疟母也,当急治之,宜用鳖甲煎丸攻之可也。又曰:牢固不移,有定处者,为癥;推移转动,忽聚忽散者,为瘕。故曰癥者,征也,言有形可征也;瘕者,假也,言假物以形也。

程林 五日为一候,三候为一气,一气十五日也。夫人受气于天,气节更移,荣卫亦因之以易也。

胡希恕 五天为一候,三候为一节,十五天嘛,一年二十四节。疟疾这个病程大概如此,古人是约略之词,也不一定是这个样子,总是不越乎十五天,一般情况下十五日愈,最长也不能超过一个月,这也是约略之词,这不是一定的。

假设疟疾在某一个月的一号开始发的疟,到这个月的十五日,按照一般的常规应该好,假设十五日不好,三候一节,那就得两节了,差不多到一个月,大概就都好了。如果一个月不好,那这个疟不可轻看了。那它就要发生底下说的癥瘕疟母的情况,古人说的癥瘕疟母,就是摸到左胁下脾肿大了,古人认为这种都是一个癥瘕积聚,所以它给取名叫疟母,趁着它没结实之前,赶紧急治之,用鳖甲煎丸。它要是日久,已经牢固起来,当然就不好治之了,事实也是这样的。

在疟疾以后,发生半个月、一个月以后的情形,不至于形成脾肿大,假设久不愈,它是要有这个的,一般得疟疾后他也遗留这种病,这个脾肿大,古人也见到这一点了。

底下药是鳖甲煎丸,看看它的方剂组成,主要的还是用柴胡剂,根据它头一句,疟脉自弦,用柴胡、黄芩、人参、半夏、干姜,它就把那个大枣、甘草拿掉了,把生姜换成了干姜了,为什么拿走了甘草、大枣呢,因为甘草这个药它缓药的力量,尤其是攻什么东西,它不用甘草。古人认为癥瘕,不外乎两个问题,一是个瘀血,所以这个药,它要去瘀的,一个就是一种痰饮,所以非痰即血,古人这么看。

这个药以柴胡剂为主,它要治它的疟疾;另外就是行气、祛瘀、下水的药,看这个药全是的,里面有桃仁承气汤、丹皮,又有蟅虫,尤其它主用的是鳖甲,攻坚祛瘀;另外它有一些行气的,厚朴之类;再有下血的,还有解毒的,像蜂巢,它是以毒攻毒,也是为治疟母的关系。这个药以前有做的,现在大概武昌汉口有做的,北京也有做过,但把这个方子给减了,所以它就不好使,以前在杭州有做过这个药,挺好使的。我用过这个药,对于治脾肿大,的确有作用,治肝炎的脾肿大用过这个药,那时候有成药,现配这个东西很麻烦。因为这个脾肿大,不能求急治,它是瘀血,你要是猛攻是不行的,用这种丸药比较好,现在一般用大黄蟅虫丸,也挺好使的。

这个病主要是疟疾,它还是以柴胡剂为主的,配伍行气、泻下、祛瘀、去痰饮、去水。这个药配伍挺麻烦,底下有,药味也多,有二十三味,弄成细末,用烧好的,取锻灶下灰一斗,这个近乎百草霜,与黄土的作用差不多,它是灰,对胃有好处,能够治呕,用它煎一些攻破的药,防它伤中伤胃。它用清酒一斛五斗,把这灰拿酒浸了,酒浸一半的时候,把鳖甲搁到里头,煮令饭烂如胶漆,灰见着酒一泡,色就变成黑的了,就像胶漆似的,然后绞取汁,再把其它的药搁里头煎,然后做成丸子,有梧桐子大小,空心服七丸,一天服三服,逐渐地这个药也可以加。

这个药在《千金方》里有稍稍不同,鳖甲不是十二分,而是十二片,分量比较大;还有海藻,海藻也是祛湿祛水的;大戟,它的攻破力量更大一些,不光有葶苈,还有大戟;蟅虫五分,这里也是五分,这个没有多大分别;可是没有鼠妇、赤硝,没有这两个,其它没有什么两样的。也是先煎鳖甲,也是用这种法子。

这一段主要是说如果在疟疾里头形成了癥瘕积聚的,古人叫疟母,其实就是疟疾的后遗症,以疟为母嘛,由疟疾而生的,趁着它未坚固,趁着它将形成,赶紧得治,这是古人的一种看法。

鳖甲煎丸方(金匮)

鳖甲十二分(炙) 乌扇三分(烧) 黄芩三分 柴胡三分 鼠妇三分(熬) 干姜三分 大黄三分 芍药五分 桂枝三分 葶苈一分(熬) 石苇三分(去毛) 厚朴三分 牡丹五分(去心) 瞿麦二分 紫葳三分 半夏一分 人参一分 蟅虫五分(熬) 阿胶三分 蜂巢四分(炙) 赤硝十二分 蜣螂六分(熬) 桃仁二分

上二十三味为末,取锻灶下灰一斗,清酒一斛五斗,浸灰,候酒尽一半,着鳖甲于中,煮令泛烂如胶漆,绞取汁,内诸药,煎为丸,如梧子大,空心服七丸,日三服。

鳖甲煎丸方(古本)

鳖甲 柴胡 黄芩 大黄 牡丹 蟅虫 阿胶

上七味,各等分,捣筛,炼蜜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七丸,日三服,清酒下,不能饮者,白饮亦可。

原文

师曰:阴气孤绝,阳气独发,则热而少气烦冤(古本:悗),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白虎加桂枝人参汤主之。若但热不寒者,邪气内藏于心,外舍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肌肉。

内经原文】帝曰:瘅疟何如?岐伯曰: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反于阴,故但热而不寒,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脱肉,故命曰瘅疟。帝曰善。

张志聪 所谓温疟者,邪气藏于骨髓之中,骨髓者,肾藏之精气所生,故久而不去,则与肾气相合,是以温疟之病气藏于肾,其气先从内而出之外也,从内出之外,故阳病极而复反入之阴,其但热不寒者,邪气藏于骨髓之中,而肾阴之气,先与骨气相绝,是外邪不及于里阴,而独发于阳也,热伤气,故少气,心恶热,故烦冤,手足为诸阳之本,故手足热,经云,诸呕吐酸,皆属于热,此温疟之不复寒者,名曰瘅疟,瘅、单也,谓单发于阳而病热也,卢子繇曰:瘅疟有二因,此其一也。

注家 此与《内经·论瘅疟》文大同。夫阴气虚者,阳气必发,发则足以伤气而耗神,故少气烦冤也。四肢者,诸阳之本,阳盛则手足热也。欲呕者,热干胃也。邪气内藏于心者,瘅为阳邪,心为阳脏,以阳从阳,故邪外舍分肉,而其气则内通心脏也。消烁肌肉者,肌肉为阴,阳极则阴消也。

胡希恕 “阴气孤绝,阳气独发”,就是津液、血液没有了,光有阳热之气独发,也就是但热无寒的意思。阴气孤绝,它这里指的是阴分了,水分、血分都在之内了,光有阳热之气独发,这样子非热不可,热就伤气,伤气所以少气,由于热,人也烦冤,热得相当凶,手足也热,也造成想要呕吐,这热都相当的凶。

他说但热无寒,不是往来寒热,一发作的时候,只是热而不寒,古人管这个叫作瘅疟,瘅也是热的意思,就是这个温热的这种疟疾。他说他先发热后恶寒者叫温疟,这是内经的话。

这种热,它是内舍于心,这个心是一个火脏,心属火,这个热平常都说属于心火,他说这个是内藏于心,就像说这个风舍于肺是一个样子,风舍于肺,这个火就藏于心,也是古人的一种看法了。外舍分肉之间,在这个肌肉,外边肌肉里头有热,这个热的根源还在心脏,所以这个热的很,就叫做瘅疟。令人消烁肌肉,这种热盛,自然就伤津液了,津液伤了,人要瘦。这个瘅疟要是长久了,人瘦的不得了。

注家 瘅疟,中医指只发高烧而不打寒战的一种疟疾。《素问·疟论》:“其但热不寒者,阴气先絶,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寃,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王冰注:“瘅,热也,极热为之也。”《医宗金鉴》:“瘅疟但热柴白虎。”注:“阳气盛,阳独发,则但热而不寒,谓之瘅疟,宜用柴胡白虎汤,即小柴胡合白虎汤也。”

赵以德 《内经》云: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热而少气烦悗,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疸疟。又云: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因而用力,风寒舍于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盛而不衰,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灼肌肉,故命曰疸疟。此二者,一为先伤于风,一为肺素有热,所感之邪虽不一,然病是阳盛。又《内经》之阳盛逢风,两阳相得而阴气虚少,少水不能制盛火而阳独治,此热如火当灼肉也。由是观之,疟之寒热更作,因阴阳之气互为争并,若阴哀少,则离绝真阳,先自退处不与之并,而阳亦不并于阴,故阳独发,但热而已。此总论二者之疸疟。其少气烦冤,肺主气,肺受火抑故也。手足热者,阳主四肢,阳盛则四肢热也;欲呕者,火邪上冲胃气逆也。白虎汤退热药也,分肉、四肢,内属脾胃,非切于其所舍者乎?又泻火非救其少气烦冤,肺主气,肺受火抑故也,手足热者,阳主四肢,阳盛则四肢热也;欲呕者,火邪上冲胃气逆也。白虎汤退热药也,分肉、四肢,内属脾胃,非切于其所舍乎?又泻肺火非救其少气烦冤者乎,设其别有兼证,岂不可推加桂之例以加别药乎!

陈修园 白虎清心救肺以除里热,加桂枝调和荣卫以驱外邪,诚一方而两扼其要也。即先热后寒,名为热症,亦以白虎消其先,桂枝却其后,极为对证,此法外之法也。

白虎加桂枝人参汤方

知母六两 石膏一斤 甘草二两(炙) 粳米二合 桂枝三两 人参三两

上六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景岳归柴饮瘅疟医案】笪豫川治效

友人笪东洲,一日忽诣予曰:汝称善诊,今有一病汝能诊治,我乃拜服。予问何病,笪云:与我偕往,到彼自知。及至半途,忽告予曰:适与君戏言耳!病者为予堂兄豫川,病已不治,惟望兄诊定死期,代办后事耳。及至其家,问其病乃患瘅疟,单热不寒,已经两月,从未有汗,每日壮热六时许,形销骨立,实已危殆。诊其六咏弦数,全无和柔之意,而按尚有根。予知其素来好内,肝肾俱亏,加以大热伤阴,阴不化汗,邪无出路。医者不知,所用不过达原饮、清脾饮、小柴胡等方,如何得汗?予曰:症虽重而并未服对症之药,尚可为也。乃用景岳归柴饮,柴胡钱半、当归一两、甘草一钱,加大生地二两,令浓煎与服,服后进热米饮一碗,不过一帖,大汗而解。

原文

疟病(金匮:温疟者),其脉如平,身无寒但热,骨节疼烦,时作呕,此名温疟,宜白虎加桂枝汤。

【《温病条辩》联系条文】骨节疼烦,时呕,其脉如平,但热不寒,名曰温疟,白虎加桂枝汤主之。

病因与病机】阴气先伤,阳气独发。

辩证依据】骨节疼烦,时呕,其脉如平,但热不寒。

注家 此与《内经》论温疟文不同,《内经》言其因,此详其脉与证也。瘅疟、温疟,俱无寒但热,俱呕,而其因不同,瘅疟者,肺素有热,而加外感,为表寒里热之证,缘阴气内虚,不能与阳相争,故不作寒也。温疟者,邪气内藏肾中,至春夏而始发,为伏气外出之证,寒蓄久而变热,故亦不作寒也。脉如平者,病非乍感,故脉如其平时也。骨节烦疼时呕者,热从肾出,外舍于其合,而上并于阳明也。白虎甘寒除热,桂枝则因其势而达之耳。

吴鞠通 阴气先伤,阳气独发,故但热不寒,令人消烁肌肉,与伏暑相似,亦温病之类也。彼此实足以相混,故附于此,可以参观而并见。治以白虎加桂枝汤者,以白虎保肺清金,峻泻阳明独胜之热,使不消烁肌肉,单以桂枝一味,领邪外出,作向导之官,得热因热用之妙。经云:“奇治之不治,则偶治之,偶治之不治,则求其属以衰之”,是也,又谓之复方。

张石顽 《内经》言:“温疟先热后寒”,仲景言:“温疟则但热不寒”,有似瘅疟而实不同也,瘅疟两阳合邪,上熏心肺,所以少气烦冤,消烁肌肉,温疟脉如平人,则邪未合而津未伤,阳受病而阴不病,以其人素有痹气,营卫不通,故疟发于阳不入于阴,所以骨节烦疼,时呕,邪气插格之状有如此者,惟用白虎汤以治阳邪,而加桂枝以通营卫,斯阴阳和,血脉通,得汗而愈矣。至于伤寒前热未除而复感风寒,脉阴阳俱盛之温疟,与其脉如平者,迥乎不同也。

温疟者,得之冬中于风,寒气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则阳气大发,邪气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脑髓烁,肌肉消,腠理发泄,或有所用力,邪气与汗皆出,此病藏于肾,其气先从内出之于外也。如是者,阴虚而阳盛,阳盛则热矣。衰则气复反入,入则阳虚,阳虚则寒矣。故先热而后寒,名曰温疟。

曹颖甫 温疟之为病,太阳标热并入阳明之证也。太阳之气不宜,则阳明之热不去,此仲师用桂枝白虎汤之义也。外无水气压迫,故其脉不弦,一身无寒但热,骨节烦疼,及腰竣时呕,则诸疟并有之,不惟温疟为然,此于诊病时亲见之,但不如温疟之甚至耳,独怪自来注家,多称冬不藏精,水亏火盛,若内经疟论冬中风寒,气藏骨髓,遇大暑而发云云,尤为茺诞,治贵实验,安用此浮夸之言,使非阳明实热,何以温疟服桂枝白虎汤愈后,乃又有大承气汤证耶。

胡希恕 这个身无寒但热正是说瘅疟,是照着内经上说的话,它不是先热后寒。所以仲景说这个温疟与《内经》所说瘅疟相同的。

其脉如平,温疟脉不是如平的,前面说脉弦数者多热,温疟就像说的温病是一样的,温病就是但热不寒嘛。疟疾也是有这么一种的,类似这个温病,也是只热不冷,所以他这个脉一定是快脉。他这个为什么搁一个如平呢?这里头看看方剂就看出来了,他用的是白虎汤加桂枝,白虎加桂枝汤就是白虎汤和桂枝甘草汤的合方。这里面有桂枝证,桂枝证是脉浮缓,这个紧和缓这两个脉是矛盾的,缓它是弱,既紧它就不能弱,这里面既有桂枝证又有白虎证,白虎证是脉洪大的,咱们说的这个弦数也是一样。它同时有桂枝证,脉又缓下来了,所以这两个结合在一起就如平,如平它就说明不是单纯的白虎汤证,所以他说其脉如平。

要只是桂枝汤证呢,他脉又缓,浮而缓,搏指没力量,那也不正常。要是白虎汤证呢,它脉弦数、大这些情况,也不正常。这么两种证侯结合起来脉反如平,如平也不是正常的,如平而已,换言之,紧不太紧,缓也不太缓。

身无寒但热,这种反应是温疟的反应了,无寒但热,根据内经的话应该是瘅疟,在仲景那儿没提瘅疟。骨节疼烦、时呕,这是桂枝甘草汤证。骨节疼烦这是一个表不解,还有表证;时呕,他这个气上冲,这个呕由气上冲造成的,气往上冲他呕逆。

白虎加桂枝汤主之,这个用白虎汤的原方加上桂枝一味药。加在一起呢,实质就是桂枝甘草汤与白虎汤合方。这个桂枝甘草汤,对于桂枝汤,它是简化方子了,它也是辛甘合用嘛,也是甘温解表的药,甘草是个甜的,桂枝是个辛温药,它也是甘温解肌,所以它也能治关节疼,同时也更治气上冲,这咱们在《伤寒论》中都讲过的。用白虎汤以治温疟,用桂枝甘草汤以解表。所以这个药服下去之后,它不是底下都很清楚了吗?去滓,温服,汗出愈,让他出汗。前面说这个可发汗,不是用正式的麻黄汤、桂枝汤来发汗,不是的,这也是个发汗方之一。

而且这个其脉如平,他没有少阳证的证侯了,所以它也不是往来寒热,他是一个但热而不寒情形,这没有少阳病柴胡证的情况了,少阳柴胡证是不能发汗的,这个不是所以尽管可以发汗,前头都是简略的说,这在《伤寒论》里面都讲过的。

这一段讲治这个温疟用白虎加桂枝汤,不过只有这么说是不够的,由于本条的用这个白虎汤,可以知道,有单独用白虎汤的机会,它如果骨节不疼,也不呕,你加桂枝甘草汤干什么呢,就用白虎汤就可以了。如果再渴,你就加人参,就是白虎加人参汤了。还有一种,如果身疼,有呕逆,也未尝没有柴胡桂枝汤合方加石膏的机会。所以他这个书,在《金匮要略》里面不是像《伤寒论》详细说了。他就是举一个温疟,对于这种温疟的治疗,你只得解热。如果不现柴胡证,你不能用柴胡汤。

这个书,主要讲的是方证,如果现柴胡证呢,你可以用柴胡,因为他这个呕逆、胸胁满,要有这个往来寒热,再有这个烦渴引饮的情况,那就是柴胡桂枝汤加生石膏就对了,所以总而言之得辩证。在这种温疟又有表的情况下,是可能有用柴胡桂枝汤加石膏的机会。他在这里是举个例子,他是白虎汤而兼桂枝甘草汤证,他上冲的厉害,所以他呕逆,没有柴胡证,他头一句话就是但热不寒嘛!如果在临床上,只是现白虎汤证,可以用白虎汤,那如果白虎汤再渴,津液已经伤了,可以用白虎加人参汤。如果现柴胡证呢?不是但热不寒,他也是往来寒热,但是热的较为突出,那当然用柴胡剂加石膏的办法也可以。要有桂枝汤证呢,那就用柴胡桂枝汤加石膏不也可以吗?所以读他这个书,你就得知道它是和《伤寒论》是有关系的,《伤寒论》要熟,当然遇到这个病,不一定就非得是白虎加桂枝汤证,是不是?

白虎加桂枝汤方

知母六两 石膏一斤 甘草二两(炙) 粳米二合 桂枝三两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白虎加桂枝汤温疟】岳美中

友人裴某之第三女患疟,某医投以柴胡剂 2 帖,不愈。余诊其脉洪滑,询之月经正常,未怀孕。每日下午发作时,热多寒少,汗大出,恶风,烦渴喜饮。思此是温疟,脉洪滑,烦渴喜饮,是白虎汤证;汗出恶风,是桂枝汤证,即书白虎加桂枝汤。生石膏 48g,知母 18g,炙甘草 6g,粳米 18g,桂枝 9g。清水 4 盅,煮米熟,汤成,温服。1 剂病愈大半,2 剂疟不复作。足见迷信柴胡或其他疟疾特效药而不知灵活以掌握之者,殊有失中医辨证施治之规律。(《岳美中医案集》)

【白虎加桂枝汤疟疾呕吐】

一妇人病疟,干呕不能食,又恶心,强食之,则必吐。发时,身体疼痛,寒少热多,呕吐益甚。试多与冷水,则呕吐稍止。于是作白虎加桂枝汤,令热服之。忽然振寒发热,大汗出而愈。渊雷按:此案因白虎证不具而呕吐剧,南涯盖偶忆《金匮》温疟有时呕之症,故先与冷水试之,得冷水而呕吐稍止,则与本条之时呕正合,故用白虎加桂枝汤。观其得药而病愈,可知仲景所记证候,皆由积验所来,可为用药之标准,此大论要略之所以可宝也。尤奇妙者,服汤后,振寒发热,大汗出而愈。《千金》不云乎:先寒发热汗出者愈。盖温疟本无寒,服药反先寒,则为瞑眩,瞑眩斯病愈矣。读《金匮》《千金》者,倘于其用药之标准,瞑眩之状况,精思熟虑,则每收奇效。(《险症百问》)

原文

疟病,多寒,或但寒不热者,此名牝 [1] 疟,蜀漆散主之,柴胡桂枝干姜汤亦主之。(《金匮》)

[1]“牝”:白云阁本作“牡”,会通本作“牝”,广西 80 本作“牡”。

【《金匮》对照】疟多寒者,名曰牝疟,蜀漆散主之。

病因与病机】阳气为痰饮所遏。

罗按】牡牝,(mǔpìn),意思是雄性和雌性,按此义,雄为阳,则雌为阴。灵枢经曰:心为牡脏,肺为牝脏,肾为牝脏,肝为牡脏,脾为牝脏。但寒不热,当为牡疟,为心肝所病也。

疟疾之多寒者。因阳虚阴盛,多感阴湿所致。《三因极一病症方论·疟叙论》:“病者寒多,不热,但惨戚振栗,病以时作,此以阳虚阴盛,多感阴湿,阳不能制阴,名曰牝疟”。方用蜀漆散、柴胡桂枝干姜汤等。

注家 疟多寒者,非真寒也。阳气为痰饮所遏,不得外出肌表,而但内伏心间,心、牡藏也。故名牝疟,蜀漆能吐疟痰,痰去则阳伸而寒愈。取云母、龙骨者,以蜀漆上越之猛,恐并动心中之神与气也。

沈明宗 牝疟证多阴寒,治宜助阳温散为主。云母之根为阳起石,有云母,上多云气,性温气升,乃升发阳气之物;龙骨属阳,能逐阴邪而起阳气;蜀漆乃常山之苗,功能治疟,不用根而用苗者,取其性多升发,能透达阳气于上之义也。温疟加蜀漆,亦取其升散之功。

高学山 寒时长而热时短,寒多于热,故曰多寒,非但寒不热之谓也。按《内经寒疟论》,夏伤于暑,汗出而腠理开发,因遇凄怆之小寒,藏于腠理皮肤之中,秋伤于风,而益其寒,则病成矣。夫寒者,阴邪也。风者,阳邪也。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后热,愚谓寒里风表,是寒主而风客,故且寒多于热矣。金匮之名牝疟,即经所谓寒疟者是也。俗解硬将多寒多字抹煞,而以但寒无热为牝疟,谬矣。盖疟邪未有不见热者,特有热多热少之异耳,况牝牡雌雄,禽兽之阴阳,犹人之曰男女也。诚如所言,因牝疟之名,便谓有寒无热,则将谓女人身中,全无阳气温热也得乎,主蜀漆散者,其意以为心气出而御夏,肺气出而御秋,此五脏与四时,各以类应之道也。今夏伤于暑,是心阳为热邪所伤,秋伤于风,是肺气又为风邪所伤,心阳肺气,两伤于上,故不能推散风寒,而致寒多热少之牝疟也。其治例只消将命门中之阳气,升而上之。使其气匀满于心肺之间,则大气一转,其邪乃散,故以云母、龙骨,体质沉重之石类,将蜀漆监至下焦,使之温温,上通下吸,而已足矣。盖云母之性,遇阴晦,则吐气生云而善升,遇晴明,则吸气归云而善摄,烧至二日夜,是以火力夺晴明之造化,迨不用其善吐而升阴晦之云,特取其善吸以摄风寒之气者也。龙骨,前人俱误认为龙蛇之蜕,其实乃龙脉之石骨,所以通山川之灵道者,用以入药,为手少阴心主,敛神聚气之真品焉,蜀漆,东垣称其上补心气,有飞针走线之功,盖言其神速也。明明先以沉重石类,坠下蜀漆,然后俟龙骨、蜀漆,本天亲上之性,从下焦升发其阳神以充心部,所以治其多寒之标也。俟云母,本地亲下之性,从上焦吸取其阴邪以归子虚,所以治其牝疟之本也。各用等分者,使势均力敌,不相牵制,可以各行其性也。未发先服者,乘风寒之阴翳未起,而使阳光升满膈中,逼阴邪于下,俾云母之就近吸之者,尤易易也。至于温疟亦主此散,特加蜀漆半分,直是壶天胜境,恍惚间另是一番世界,吾不知仲景当日,从何得此妙用耶,盖温疟之邪气,内藏于心,服白虎加桂汤以治其分肉之所舍,而未及其所藏也。故以飞走心经之蜀漆,用至折半而为君,龙骨之入手少阴,原属本性,又得蜀漆之兼力以趋之。则其入心,更与之同速矣。夫蜀漆、龙骨,同心合德,以奉心主,则云母亦因之而上浮,于是云母则倒吸阴精以上滋,龙骨则通提肾气以相济,而所谓阴气孤绝,阳气独发者,可得其平矣。然后蜀漆以飞走之性,散其所藏,则少气烦冤之诸症亦解,一汤一散,合表里而两治之。则瘅疟中之但热不寒,而名温疟者,宁有不冰释者哉,临发时服。以发则所藏尽出,而去之无所留遗故也。

胡希恕 疟多寒者,牡,指阳性为之牡,多寒怎么到了阳性呢?这个指的心脏说的。这个心脏,心属火,火属于心,这个心脏为这个寒饮所扼制,水饮凌心,使这个心火不得外发而多寒。他用的龙骨、云母,这都是镇静的药。总之这个病,不是只恶寒,他还有心惊、恐惧、心动、心悸,这些准有的。你看在《伤寒论》里面加这个龙骨、牡蛎的,都是有烦惊、惊慌。

牡疟,他是心脏上发生问题了,古人认为心主神明,凡是有精神上的一种动荡,都搁到心脏里头,其实这是似是而非了,这是古人辩证的看法了。所以说牝疟者是因为心脏是一个牡脏,它属火,这个火藏于心,被这个寒所扼制,寒是什么呢?就是痰饮,这个火不外发,所以只寒而不热了,所以他取名叫牡疟。他总是有心脏的证侯了,什么呢?就是心悸、烦惊,这都属于心了,所以管它叫牝疟。这个条文过简,得结合这个药物才能看出来。

这个蜀漆,它是一个截疟的药,它祛痰、祛饮,前面说的这个吐就是针对这个说的,就是指用这个药。古人认为这是一个截疟的办法,疟疾在发作起来,在发作以前,让他大吐,这个药是吐,涌吐,吐什么呢?就是吐水,把这个水去了,心阳不受于寒饮的扼制了,自然热就出来了,寒邪也就散了,这个病也就好了,古人是这么样看,看这个药也是的。

这个药他没有提吐,底下提了,底下是服法,这个药吃了是吐的,吐了,古人叫做截疟,凡是寒多热少,或者是但寒无热,古人都叫做牝疟,这个牝疟都与心脏有关系,当然也得有心脏的证侯了,没有证侯,就不是了,所以它叫做牝疟。这种牝疟,你们看一看,也不是柴胡证,但寒不热,也不是往来寒热,他是这么一个情形,他是多寒,很少有热,是心阳为寒饮所扼制了,是这么样的看法,而且有心脏的一种症状,咱们说的心悸,或者易惊、易恐,他才用这个法子的。所以前面说的可以吐,也都是在这个情形下的,并不是柴胡证要吐的,那就坏了。

陈修园说,仲景这个书都在不言中,一个疟脉自弦,疟脉怎么能叫自弦呢?就因它发作这个病属于少阳柴胡证,往来寒热嘛,小柴胡汤头一个证侯就是往来寒热、发作有时,所以他提一个疟脉自弦,这个治疗的一个大法,都概括到一句话里头了。

牡蛎汤,这个牡蛎汤和上面的牡蛎散差不多,他没有搁龙骨,而搁牡蛎了,这个牡蛎和龙骨的作用差不多,都镇静药。另外呢,搁麻黄甘草汤,这个麻黄甘草汤,如果他是表实无汗,这类的牝疟,当然要搁这个方子;要如果有汗,而不是表实的,麻黄是不能用的,那当然还是得用上面的了。这两个都说的是牝疟,牝疟也就是在临床上看到的有可汗或者不可汗的,在这两个方子可以择取其一了。

“温服一升,若吐,则勿更服”,这个他说的更清楚一点,这个药是吐的,得了快吐,不要连续吃了,止后服,停后服。所以上边那个说的牡蛎散,也是吐剂,它以蜀漆为主药嘛,蜀漆是吐水、吐痰的药,古人管它叫作截疟。后世把这个蜀漆乱用了,如果没有停痰、停饮的疟疾,不能用这个药。后来拿它当一个截疟,就是截止那个截,疟疾,闹得挺凶,就给他硬吐下子,这就可以把它截断了,其实不是这个事。看这个方剂的应用,其实这里吐的是饮、水,由饮、水造成的但寒无热,古人叫做牝疟,确有这种证侯,你可以用蜀漆散、蜀漆汤都可以,就看他是可汗与不可汗,用这两个方子都可以的。如果没有水,这个方子是不能用的,用什么呢?还是用柴胡剂,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后世光看到这个蜀漆,吐能治疟疾,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下用,就滥用的这个药,这东西会虚人的,没对证滥用是不对的。这是林亿他们在《外台》里头找出的这个牡蛎汤。

底下呢,柴胡去半夏加栝蒌汤治疟病发渴者,亦治劳疟。柴胡去半夏加瓜蒌汤,就是小柴胡汤把半夏去了,加了瓜蒌。半夏治呕的,瓜蒌解渴。所以治疟病发渴者,就是小柴胡汤证,不呕而渴,可以用这个柴胡去半夏加瓜蒌根来主治之。也治劳疟,所谓劳疟也是虚,经久不愈,这个疟疾虚人的厉害,所以瓜蒌根这个药,它是补虚的,在这也看出来了。这个渴不像石膏证,石膏证是因热而造成的渴,这个瓜蒌根是津液虚造成的渴,虽然这两个都治渴,但是治的渴不同。所以如果这个疟疾,经久不愈,人虚衰的利害,用这个方子也可以的。所以治肝炎,见这个人没力气,用柴胡桂姜汤,它补虚,我对瓜蒌根很有点经验,它是起这个作用的,这是一种。这是林亿他们看到有这么一个方剂,在外台里头他摘引来了,其实仲景的话都概括里头了。

柴胡姜桂汤治疟寒多,微有热,或但寒不热。这个但寒不热,他不说是牝疟,因为他所现的还是柴胡证,他有胸胁满,起码得有胸胁满,在《伤寒论》这个方剂有这种情况,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但头汗出,他这个出汗,只头上汗出,有气上冲嘛,所以大量的用桂枝甘草了,不呕而渴者,柴胡桂姜汤主之,主要的证侯在《伤寒论》里面有。在《外台》里头,列出来的说治疟疾,治这个多寒少热,或者但寒不热,但是现的是柴胡证,就是这个疟脉自弦,不是牡疟那种情况,不是里头有水造成的。这个方子后头有个小注,服一剂如神,这个确实不假,不光是寒多微有热,或者但寒不热,合乎这个柴胡桂姜汤这个应用的条件的话,的确是其用如神。

这个我的确没有经验,北京这个地方,疟疾较为少,我一个朋友他在江西行医,他回来跟我说的,我就用这一个方子来治疟疾,就打响了,他说真好使,他说你要是加加减减的就用这么一个方子就可以了。他同学,他以后在一个大学当教授,他在南方那个时候,他那个教授的钱也不够花,他就给人治病,他医道也挺好。他说就治疟疾就行,一天就忙不开,江西那个地方疟疾就多得很,他说全靠这个维持生活,他说没用其他方子,就用这个柴胡桂姜汤。所以服一剂如神,古人也有体验,这也不是瞎说,可见疟疾选这个方剂最多。

蜀漆散方

蜀漆(洗去腥) 云母(烧二日夜) 龙骨各等分

上三味,杵为散,未发前以浆水和服半钱匕,温疟加蜀漆半分,临发时,服一钱匕。

高齐民 “文化大革命”期间,湖南名医刘炳凡先生和我一块下湘阴县巡回医疗,我们住在白塘省血防试点组。每天出诊在路上,我和老师谈论《伤寒杂病论》。一次谈到蜀漆散治疟,刘老说,蜀漆乃常山之苗,可用常山、青蒿代蜀漆,疗效比原方高。

【蜀漆散治寒多热少牝疟医案】范文甫

徐师母,寒多热少,此名牝疟。舌淡白,脉沉迟,痰阻阳位所致,下血亦是阳陷也。秽浊蹯踞于中,正气散失于外,变端多矣。其根在寒湿,方拟蜀漆散。炒蜀漆 9 克,生龙骨 9 克,淡附子 3 克,生姜 6 克,茯苓 9 克。(《范文甫专辑》1986:110)

【蜀漆散治疟医案】徐景藩

王某,男,25 岁,因间日寒战,发热 38.5 度,于 1958 年 6 月 25 日入院。患者于 6 月 25 日、27 日下午两度寒战,继而发热、出汗而热退。入院当天下午又发作口渴,心烦,全身酸困。以往有慢性咳嗽史,近来发作。急性病容,舌苔薄白,胸闷甚,口喝引饮不多,两脉弦数,其它体检未见明显异常。化验:白细胞 7500/mm3,中性 51%,淋巴 49%,血片找到间疟原虫,胸透阴性。辨证为间日疟湿热两感,法宜截疟和解。蜀漆(炒常山)15 克,柴胡 5 克,黄芩 6 克,姜半夏 6 克,茯苓 9 克,槟榔 9 克。

服上方未吐,翌日乃作,时间短,恐与未掌握服药时间有关。第三日于上午 4 时、8 时各服 1 剂,常山用量至 30 克,无呕吐等不适反应,疟予截止。以后仍给常山等煎剂内服,常山用量 12 克。2 剂后,疟原虫阴性,随访未有复发。(《广东中医》1959;(9):396)-

补述】据临床报道,用常山、蜀漆一类方剂治疟,以发作前一天晚上或发作前半天及前两小时各服一次为宜,确能提高疗效。单用蜀漆或常山治疟,虽疗效肯定,但致吐作用大,且停药后每易复发。按前人经验,下述方法有助于减轻或避免呕吐的副作用:①酒煎或用姜汁炒熟后使用;②适当配伍半夏、陈皮等和胃治呕药。至于其复发问题,尚有待继续研究。应该指出中医治疟,并非单持一味,而是从整体出发,辨证施治,这是关键所在。(引自《金匮要略讲义》五版)

柴胡桂枝干姜汤方

柴胡半斤 桂枝三两 干姜二两 括蒌根四两 黄芩三两 甘草二两(炙) 牡蛎二两(熬)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微烦,再服,汗出便愈。

【柴胡桂枝干姜汤治寒多热少牝疟医案】见《江苏中医杂志》

罗某,女,69 岁。1981 年 9 月 12 日入院。于三月前因外感风寒而起病,先双足发凉,随即全身寒战,体温 40℃以上,而不觉热甚,伴有口渴,持续 2 小时后,全身濈濈汗出,寒热遂罢。多发作子夜间,或一二日一发,或七八日一发,入院时伴头痛,渴欲饮冷,入口即吐,纳差,尿清,便结,形瘦神疲,面黄,四肢欠温,舌质淡红、苔白腻浮黄,脉弦迟。实验室检查:白细胞计数 24.3×109/1(24300/立方毫米),中性 94%,疟原虫(一)。诊断为牝疟。

治则】辛温祛邪。方药:柴胡 12 克,桂枝 10 克,干姜 6 克,黄芩 10 克,天花粉 12 克,牡蛎 24 克,甘草 10 克,党参 10 克,白芍 12 克,青蒿 10 克。连服 9 剂,期间虽发作两次,但症状减轻,血象已正常。唯全身发凉,背恶寒甚,汗出较多,舌质淡红、苔薄白而腻,脉弦细。此乃里寒极甚,抗邪无力,急当扶助阳气,以图正胜邪尽,用柴胡桂姜合四逆汤化裁:附片 6 克,干姜 6 克,细辛 3 克,甘草 10 克,党参 10 克,柴胡 12 克,桂枝 10 克,白芍 12 克,牡蛎 24 克,黄芩 10 克,青蒿 10 克。服 17 剂,诸症消失,再予温肾健脾之剂,结合食养调理善后。住院三十三天,痊愈出院。随访至今,未见复发。

吕志连评:《金匮要略·疟病》指出:“疟多寒者,名日牝疟。”“疟脉自弦……弦迟者为寒。”牝疟以寒多热少,阳虚里寒为特征,本案由于素体阳虚,复因风塞侵袭,阳气运行失常,不能达邪外出而致。故用柴胡桂姜汤辛温达邪为主,症情得减,但身凉背寒之症未衰,显系里寒极盛,药轻病重之故,改予四逆汤合柴胡桂姜汤温阳祛寒而获愈。

林亿附《外台秘要》三方:

牡蛎汤

牡蛎 麻黄各四两 甘草二两 蜀漆三两

上四味,以水八升,先煮蜀漆、麻黄,去上沫,得六升,内诸药,煮取二升,温服一升,若吐则勿更服。

《金鉴》此系宋孙奇等所附,盖亦蜀漆散之意,而外攻之力较猛矣。赵氏云,牡蛎软坚消结,麻黄非独散寒,且可发越阳气,使通于外,结散阳通,其病自愈。

柴胡去半夏加栝蒌根汤

治疟病发渴者,亦治劳疟。

柴胡八两 人参 黄芩 甘草各三两 栝蒌根四两 生姜二两 大枣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