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

琇按:是案所列亦庞杂。

子和曰:一人素饮酒成病,一医用酒癥丸,热服后,目睹天地,但见红色,遂成龙火,卒不能救。

一僧三阳蓄热,常居静室,不敢见明,明则头痛如锥,每置冰于顶上,不能解其热,诸医莫辨。用吐汗下三法治之,又以凉药清镇之而愈。

东垣治参政年近七十,春间,病面颜郁赤,若饮酒状,痰稠黏,时眩晕,如在风云中,又加目视不明。李诊两寸洪大,尺弦细无力,此上热下寒明矣。欲药之寒凉,为高年气弱不任。记先师所论,凡治上焦,譬犹乌集高巅,射而取之,即以三棱针于巅前眉际,疾刺二十余,出紫黑血约二合。许时,觉头目清利,诸苦皆去,自后不复作。

丹溪治一妇,患心中如火,一烧便入小肠,急去小便,大便随时亦出,如此三年,求治。脉滑数,此相火送入小肠经,以四物加炒连、柏、小茴香、木通,佐使炒。四贴而安。

一人因酒肉发热,用青黛、瓜蒌仁、姜汁,日饮数匙,三日愈。

一人虚损,身如麻木,脚底如火,以柴胡、牛蒡子、川归、白芍、参、术、黄芪、升麻、防风、羌活、荆芥、牛膝,四十贴而愈。

一人每晨饮烧酒数杯后,终日饮常酒,至五六月,大发热。医用冰摊心腹,消复增之,内饮以药,三日乃愈。

一人年二十,四月间,病发热,脉浮沉皆有不足意,其间得洪数一种,随热进退不时,知非伤寒,因问必是饮酒过量,酒毒在内,今为房劳,气血虚乏而病作耶?曰:正月间,每晨饮烧酒,吃犬肉,近一月矣。遂得病情,用补气血药,加干葛以解酒毒。服一贴,微汗,懈怠,热如故。因思是病气与血皆虚,不禁葛根之散,必得枸柜子,方可解也。偶有一小枝在书册中,加前药内,煎服而愈。

一妇年四十,外则觉冷,内则觉热,身疼头痛,倦怠。脉虚,微涩,以川芎、芍药、柴胡各五分,羌活、炒柏、炙草各三分,南星一钱,姜二片服。

一妇年五十余,满身骨节痛,半日以后发热,至半夜时却退,乃以白术一钱半,苍术、陈皮各一钱,炒柏五分,羌活、木通、通草各三分。

一人因寒月涉水,又劳苦于久疟乍安之余,腿腰痛,渐渐浑身痛、胁痛、发热、脉涩,此劳倦乏力也。以黄芪五钱,白术、苍术、陈皮各一钱,人参、炒柏各五分,木通三分,炙甘草二分,煎下龙荟九。

一妇午后发热,遍身痛,血少,月经黑色,热。大便闭,以芍药五钱,黄芪、苍术各三钱,炒柏、木通各二钱。琇按:此案宜人经水门。

以上四方,补兼发散,随所见脉证加减,皆正治法也。

一妇年近二十,发热,闭月则热甚,渴思水解,脉涩而浊溷,此食痰也。以干葛、白术、陈皮、片芩、木通、桔梗、黄连、甘草,下保和丸二十粒。琇按:宜入痰门。

一男子因恐发热,心下不安,以南星、茯苓各五钱,朱砂二钱,分作六贴,再用人参、当归、柴胡各三钱,黄芩、川芎、木通各二钱,甘草五分,红花少许,分四贴水煎,取金银器同煎,热调服。

以上二法,补兼发散,随所见脉证,加食积痰药也。

子和治一人,常病目,每服补肝散,以致睛胀,但见窗栏横排,几至丧明,令涌泄五七次,继服阴凉药方愈。琇按:宜人目门。

橘泉翁治武靖侯夫人,病周身百节痛,又胸腹胀,目闭逆冷,手指甲青黑色,此症总不见身热。医以伤寒主之,七日而昏沉,皆以为弗救。翁曰:此得之大怒,火起于肝,肝主筋,气盛则为火矣。又有痰相搏,故指甲青黑色,不得以指甲青黑断为寒,须合症脉而治。与柴胡、枳壳、芍药、芩、连、泻三焦火,明日而省,久之愈。

一人年十八,病眩晕狂乱。此非伤寒狂。医以为中风,已而四肢厥冷,欲自投水中。欲投水中,若不细审,竟以为阴竭发躁矣。医曰:是当用乌、附,庶足以回阳。翁曰:此心脾火盛,阳明内实,用热药,则不治,强以泻火解毒之剂,三服愈。

虞恒德治一妇年四十余,夜间发热,早晨退,五心烦热,无休止时。半年后,虞诊六脉皆数伏而且牢,浮取全不应,与东垣升阳散火汤妙,切记此法,今人则竟滋阴降火矣。四服,热减大半,胸中觉清快胜前,再与二贴,热悉退。后以四物加知母、黄柏,少佐以炒干姜,服二十余贴愈。

傅爱川治一人,脉弦细而沉,天明时发寒热,至晚二腿汗出,手心热甚,则胸满拘急,大便实而能食,似劳怯。询之,因怒而得。用大柴胡汤,但胸背拘急不能除,后用二陈治痰。加羌活、防风、红花、黄芩,煎服愈。

韩飞霞治一都司,头重、眼昏、耳聋、牙痛,便脚如不著地,医不识为何疾。一日梳洗毕,腹痛,少间,手足俱不能举。韩曰:此火证也,盖素劳心劳形所致。因检《玉机微义》示之,期辛散之剂十贴,恐有消竭、痿痹、疮疡之患,乃屏喧哗,静卧,果十剂,耳如人呼,体虮虱发痒,成疙瘩,然后头脚始知著落,亟入山静养之,偶以事触怒,火一发,遂渴如欲狂者,一日瓜梨泉水无汁。韩曰:此非草木之药可扶矣。遍求人乳,日进十盏,旬余渴减,又偶以事怒,手足不举,如一软物,卧四日,乃服乳无算而瘥。脉之,心经涩,曰:疮作矣。幸不生大毒,患马眼脓疥,八越月乃止,能行步登山,再以驻颜小丹助之,遂复如初。

王仲阳治一妇,壮年,每患头痛、腹痛、十指酸痛、心志纷坛,鼻息粗甚,其脉甚大,盖欲近男子不可得也,俗谓之花风。王以凉膈散,青木香圆,互换疏导三五次,更服三黄丸,泻三焦之火,数日而愈。曾有火旺遗精者,亦用前丸散而愈。

倪仲贤治陈上林实,以劳役得热疾,日出气暄则热,夜及凉雨则否,暄盛则增剧,稍晦则苏,如是者二年。倪曰:此七情内伤脾胃,阴炽而阳郁耳。以东垣饮食劳倦法治之,其热旋已。

壶仙翁治文学张徵伯,病风热不解,时瘟疫大行,他医诊其脉,两手俱伏,曰:此阳症见阴,不治。欲用阳毒升麻汤升提之。翁曰:此风热之极,火盛则伏,非时疫也,升之则死矣。卒投连翘凉膈之剂,一服而解。

薛己治大尹沈用之,不时发热,日饮冰水数碗,寒药二剂,热渴益甚,形体日瘦,尺脉洪大而数,时或无力。王太仆曰:热之不热,责其无火,寒之不寒,责其无水。又云:倏热往来,是无火也,时作时止,是无水也。法当补肾,用加减八味丸,不月而愈。

一人年七十九,仲冬将出,少妾人房,致头痛发热似伤寒太阳,然以后见症,当细别,眩晕喘急,痰涎壅盛,小便频数,口干引饮,遍舌生刺,缩敛如荔枝然,下唇黑裂,面目俱赤,烦燥不寐,或时喉间如烟火上冲,急饮凉茶少解,已滨于死,脉洪大无伦且有力,现症俱似实火,脉且有力,亦似实,但洪大无论四字,虚症可知,临症焉可不细心耶。扪其身烙手。此肾经虚火游行于外,投以十全大补,加山茱萸、泽泻、丹皮、山药、麦门冬、五味、附子一蛊,熟浸良久,脉证各减三四,再以八味丸服之,诸症悉退,后畏冷物而愈。此案当求其故,所谓同脉异经也。

一人年六十一,痢后人房,清滑自遗,二日方止,又房劳感寒,怒气,遂发寒热,右胁痛连心胸,腹痞,自汗盗汗如雨,四肢厥冷,睡中惊悸,或觉上升如浮,或觉下陷如堕,遂致废寝,或用补药二剂益甚,脉浮大洪数,按之微细。此属无火虚热,急与十全大补,加山药、山萸、丹皮、附子一剂,诸症顿愈。用补剂益甚者,必得温肾而愈,临症者不可不细心。

韩州同年四十六,仲夏,**过度,烦热作渴,饮水不绝,小便淋沥,大便秘结,旧刻误通行。唾痰如涌,面目俱赤,满舌生刺,两唇燥裂,假热症。遍身发热,或时身如芒刺而无定处,两足心如火烙,以冰折之作痛,真寒。脉洪而无伦。此肾阴虚,阳无所附而发于外,非火也。果真火症,焉能作痛,况脉洪无伦耶。盖大热而甚,寒之不寒,是无水也,当竣补其阴。逆以加减八味丸料一斤,内肉桂一两,以水顿煎六碗,冰水浸冷与饮,半晌,已用大半,睡觉而食温粥一碗,复睡至晚,乃以前药温饮一碗,乃睡至晓,食熟粥二碗,诸症悉退。翌日,畏寒足冷至膝诸症仍至,或以为伤寒。薛曰:非也,大寒而甚,热之不热,是无火也,阳气亦虚矣。急以八味一剂服之,稍缓,四剂,诸症复退。大便至十三日不通,以猪胆导之,诸症复作,急用十全大补,方应。

举人陈履贤,**过度,孟冬,发热无时,饮水不绝,遗精不止,小便淋沥,或用四物芩连之类,前症益甚,更加痰涎上涌,口舌生疮,服二陈、黄柏、知母之类,胸膈不利,饮食少思,更加枳壳、香附,肚腹作胀,大便不实,脉浮大,按之微细。令朝用四君子,佐以熟地、当归,夕用加减八味丸,更以附子唾津调搽涌泉穴,渐愈,后用十全大补场。其大便不通,小腹作胀,此直肠干涩,令猪胆通之。形体殊倦,痰热顿增,急用独参汤而安,再用前药而愈,但劳发热无时,其脉浮洪,薛谓其当慎起居,否则难治。彼以为迂,至次年夏复作,乃服四物、黄柏、知母而殁。

汪石山治一人,年三十余,忽病渴热、昏闷、面赤、倦怠。汪诊之,脉皆浮缓而弱,两尺尤甚,曰:此得之**,药宜温热。其人曰:先生之言诚然也,但病热如此,复加热药,惑矣。汪曰:寒极生热,此证是也,肾虚寒者,本病也,热甚者,虚象也。譬如雷火,雨骤而火愈炽,日出,火斯灭矣。遂以附子理中汤,煎熟冷服,三贴,热浊减半,再服清暑益气汤,十贴而安。

一人年逾三十,神色怯弱,七月患热淋,诸药不效,至十一月,行房方愈。正月复作,亦行房而愈。三月,伤寒咳嗽,有痰,兼事烦恼,廷至十月,少愈,后复作,服芦吸散而愈。但身热不解,因服小便,腹内膨胀,小腹作痛,后又因晚卧,左胁有气触上,痛不能睡,饮食减半,四肢无力,食则腹胀痛,或泻,兼胸膈饱闷,脾胃虚。口舌干燥,夜卧盗汗,从腰以下常冷,久坐腰痛脚软,手心常热。诊左手,心脉浮数而滑,肾肝二脉,沉弱颇缓,右手肺脉,虚浮而快,脾脉偏弦而快,命门散弱而快。次日再诊,心肝二脉细软,稍不见快矣,肾脉过于弱,肺脉浮软,亦不见快,脾脉颇软,命门过浮略坚。淋症脉。汪曰:膀胱者,津液之府,气化出焉。淋者,由气馁不能运化,故津液郁结为热而然也。房后而愈者,郁结流利而热自解矣。三月,天日和煦,何得伤寒,多由肺气不足,莫能护卫皮毛,故为风邪所袭,郁热而动其肺,以致痰嗽也。始受热中。得芦吸散而愈者,以辛温豁散痰与热也。嗽止身热不退者,由嗽久肺虚,虚则脾弱,子盗母气,而母亦虚。脾肺之气,不能荣养皮毛,故热作也。讲得分明。经曰:形寒饮冷则伤肺。又曰:脾胃喜温而恶寒,今服小便之寒凉,宁不愈伤其脾肺耶,是以腹胀作痛,胁气触上,或泻,或汗,种种诸病,皆由损其脾肺也,末传寒中。时或变易不掌者,亦由气血两虚,虚而为盈,难乎有常矣。遂用参、芪各二钱,茯苓、白术一钱,归身、牛膝七分,厚朴、陈皮、木香、甘草各五分,薄桂三分,煎服二十余贴,诸症悉退。后因解头劳倦,诸症复作。汪诊脉与前颇同,但不数不快耳,脉不见快,所以补而兼温。仍用参、芪各三钱,麦冬、归身、厚朴、枳实、甘草、黄芪等剂愈。博按:此案原刻略有脱误。

江篁南治一妇,年五十余,因经行,遇事恼怒,又哭泣失饥,因而作战,行步乏力,自汗。医用六君子,加归、芎、芍、香附六七贴,觉饱闷,加枳壳,汗止,复作身热,乃以参、芪、归、术、茯苓、陈皮、香附、白芍、柴胡、麦冬、姜、枣,二贴不效,改用归、芍、参、柴、芩、陈、香附、知母、地骨、干葛、石膏、薄荷,一服,牙痛止,身微汗,热稍退。既而夜深,身热复作。次早,诊得右脉浮数,近大,散乱无次,浑浑如涌泉,左沉小而快,亦散乱无伦,症见头汗作疼,肌热,腹中觉饥,然恶心、食不下,以小柴胡加川芎、藿香、扁豆、桔梗、陈皮、香附,一剂,遍身微汗,二三次,肌热内热减半,呕恶喉疼皆愈,食增。盖邪搏诸阳,津液上凑,则汗见于头,乃邪气在半表半里也,药合症,故效速耳。但云,上腭肿辣,食饮不便,盖上腭属督脉,阳脉之海也,以参、术、归、芍、茯苓、陈皮、香附、黄芩、麦冬、莲实,二剂而安。琇按:此案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