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虎汤类
第一节 白虎汤
一、用量
(一)仲景
知母六两 石膏碎 一觔 甘草炙 二两 粳米六合
(二)洄溪
知母钱半 石膏五钱 甘草五分 粳米一撮
二、定义
此热聚于胃,阳明病略兼太少。为治滋养肺胃,以复津液之清凉剂也。
白虎为治热病暑病之药,其性大寒,犹之暑暍之气,得金风而爽,故清凉之剂以白虎名之。
三、病状
三阳合病,腹满身重,难以转侧,口不仁而面垢,谵语,遗尿。发汗则谵语,下之则额上生汗,手足逆冷,阴从此脱。若自汗者,白虎汤主之。自汗则热盛于经,非石膏不治。故以上皆阳明热症之在经者,以三阳统于阳明故也。
此邪热弥漫三阳,而致腹满身重,难以转侧。不仁者,不知味也。由胃中浊壅薰蒸,故又面垢也。热甚神昏,则谵语遗尿。仲景特出“谵语”二字,举阳明之重证言也。病至此,阳盛而阴必虚矣。白虎之治,所以防阴之将虚,惟用清法,可使液自不减。盖欲阴之不虚,必撤其阳实,不用白虎,则实之不去,虚之难保。
额上生汗者,是绝汗也。手足逆冷,阳气将亡,即所谓再逆促命期,非白虎所可治也。
三阳合病,腹满者,阳明经病合于前也。身重者,太阳经病合于后也。难以转侧者,少阳经病合于侧也。(陈修园)
四、本汤通治
凡阳明病,脉洪大而长,不恶寒反恶热,头痛自汗,口渴舌胎,目痛不得卧,心烦躁乱,日晡潮热,或阳毒发斑胃热诸症,皆能治之。
平且属少阳,日中属太阳,日晡属阳明。
五、本汤脉症互见
(一)伤寒脉浮滑,此表有热,里有寒,此“寒热”二字,必倒误,乃表有寒,里有热也。观此条脉滑而厥者,里有热也,凿凿可证。活人书作表里有热,亦未稳。白虎汤主之。
王三阳曰:经文“寒”字,当作“邪”字解,亦热也。
详本文脉浮滑,不但无紧,且后多滑,乃阳气而郁蒸,此里有热也。里热甚,必寒格于外,多厥逆身凉,而为亢害之证。厥阴篇中脉滑而厥者,里有热也,白虎汤主之。则知此表里二字为错误。
程郊倩云:暍病,脉不滑。不思伤寒论云:暍即难经之热病也。难经云:热病之脉,阴阳俱浮。浮之而滑,沉之散涩,此是紧要处,岂可模糊读过。本条脉滑与难经热病脉合,则白虎的是热病主方,而“寒”字的是“暍”字之误。
(二)伤寒脉滑而厥者,热厥里有热也,白虎汤主之。
脉微而厥,为寒厥。脉滑而厥,为热厥。厥云者,里热郁炽,格阴于外,所以外反恶寒厥逆,往往有唇面爪甲俱青者,故宜白虎清里而除热,此阳极似阴之证,全凭以脉辨之。
滑阳脉也,当与涩对。看其脉形走如珠,往来流利,与涩脉往来艰滞,参伍不调者迥别。
六、药解
知母味苦寒。内经曰:热淫所胜,佐以苦甘。又曰:热淫于内,以苦发之。欲彻表热,必以苦为主,故以知母为君。石膏味辛微寒,热则伤气,寒以胜之,甘以缓之,热胜其气,必以甘寒为佐,是以石膏为臣。甘草味甘平,粳米味甘平,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热气内余,消燥津液,则脾气燥,必以甘平之物缓其中,故以甘草粳米为之使。是太阳中暍,得此汤则顿除之,即热见白虎而尽矣。(成无己)
方中行考本草载石膏除邪〇,盖以此药能清阳明经热,经热清,邪恖自除,是除之云者,指在胃家而言也。神昏属胃病,故石膏亦能治之。
吴鞠通云:天下无肺无溺,肺寒者溺短,热者溺亦短,可用石膏凉肺胃。
石膏不可煅,煅则如灰不可用矣,非生者重,煅者轻也。
七、煮服法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火候。去渣,温服一升,日三服。
一法先煮石膏数十沸,味淡难出,再投药米,米熟汤成,温服。
八、本汤加法
白虎汤神于解热,妙用无穷,故关于暑热深入伏热烦渴,古人必以白虎为主方,惟加减之法,经王孟英披揭之,更觉有所准绳。
(一)加人参补气生津。
(二)加桂枝和营化疟。
(三)加苍术清热,治湿痿。
(四)加竹叶变为病后补剂(即竹叶石膏汤)。
(五)治霍乱加法:
1、兼表邪者,加香薷苏叶。
2、转筋热极似寒者,此病非反佐莫能深入,少加细辛,威灵仙,“少加”二字须注意。
3、痰湿阻滞者,加厚朴,半夏。
4、血虚内热者,加生地、地丁。
5、中虚气弱者,加白术、苡仁。
6、病衰气短精乏者,加大枣、枸杞。
以上列药类照加用之得当,无不奏效如神。
九、本汤加味治白痢
下痢白沫者,气痢于下也。此汤专治肺金,加杏仁、厚朴、桔梗,以利肺气,使不收涩,加白芍、黄芩、甘草以平肝,使肝木不侮肺,脾上不受克则愈。如小便不利,再加桑皮、滑石,外有寒热者,可加葛根。(唐容川)
十、石膏之专长及佐治
潜斋医学丛书载:石膏无毒,甘淡而寒,善解暑火燥热无形之气。凡大热大渴大汗之证,不能舍此以图功。故白虎专治阳明内蒸之热,非治阳明外见之热,故表热虽甚而未成里热者,便不是石膏证。若兼胸闷腹胀者,须加辛通开泄之品以佐之。
十一、本汤之禁用
白虎本为达表去热而设,但用之不当,祸不旋踵。故吴鞠通有五不可与之戒,而张锡纯又明辨有应忌与不应忌者。
(一)脉浮弦而细者,不可与也。
(二)脉沉者,不可与也。
上列两条为白虎汤所禁用,当遵英氏之说为近是。
(三)口不渴者,白虎专为烦渴设,故不渴者不可与也。
(四)汗不出者,古人以表邪口渴即加葛根以其升阳明胃津而热甚烦渴,用石膏辛寒解肌,但无汗忌用以是知白虎者,用必为有汗之病,而无汗即不可用,以其方重在石膏也。
(五)脉浮表不解者,易老曰:太阳发热无汗而渴忌白虎表未解也。阳明汗多而渴,忌五苓、猪苓津液大耗也。
喻嘉言曰:白虎汤但能解热,不能解表,必恶寒头身疼痛之表皆除,但热渴而求救于水者,方可以此药与之。
(六)汗不出者,不可与也。
张氏云:白虎汤三见于伤寒论。观阳明篇所主之三阳合病有汗,太阳篇所主之病及厥浍篇所主之病皆未见有汗也。是仲景当日未有汗即用白虎汤,而吴氏则于未见有汗者禁用白虎汤,此又不显与经旨相背乎?且石膏原有发表之性,其汗不出者,不正可籍其以发其汗乎?
总之,据吴氏定例而论,必其人有汗而兼渴者始可用白虎汤。然阳明实热之证,渴而兼汗出者为数甚少,是白虎汤将置于无用之地矣。
(七)脉浮表不解者,不可与也。
易老曰:太阳发热,无汗而渴,忌白虎。
仲景每用一方,必言一方之禁者,欲得一方之利,必绝一方之弊,六经皆然,不独白虎,尤须切说。
十二、本方石膏之甘不同于麦地
甘有淡义,非徒以甜为甘也,礼记甘受和,若甜则不受和矣。书稼穑作甘,亦言淡,故石膏之甘异于麦地。
十三、本汤之兼治
(一)暑火炽盛而霍乱者。王孟英云:霍乱症,粳米宜用陈仓米,又石膏为治暑良药。
(二)小儿伤暑,烦躁,身热,痰盛,头痛口燥,大渴者。本汤为末,水煎,每服二钱。
(三)上消证。上消者,渴而多饮也。由邪火在胃,血液大伤。血为阴,阴伤则引水以救者,阴与阳相亲也,白虎汤力能扑火以存阴,故可治之愈。
(四)心下一寸间,发生疮疾,红肿甚者。按心下一寸,乃胃之上口也。因邪热结于胃之上口间,故发疮疾,白虎汤专清胃热,故可治之愈。
(五)牙龈红肿,痛甚饮冷者。牙龈,乃阳明所主。今胃火聚于上,故见红肿痛甚。又见饮冷,知其邪火伤阴,白虎汤力能清胃之热,故治之愈。
(六)两乳红肿甚痛者。两乳,乃阳明脉过之所,今见红肿痛甚,是胃中之邪热壅滞所致也。白虎汤专清胃热,邪去而肿自消,故可治之愈。
十四、本证疑似辨
徐洄溪曰:本方身重腹满,则似风湿,宜用术附。面垢谵语,则似胃实,宜用承气。此处一惑,生死立判,如何辨别全在参观脉证,使有证据,方不误投。
(一)本条寒字当作痰字解。
杨素园云:此条“寒”字,诸家所辨未能妥帖。徐亚枝谓当作“痰”字解,于义较协。
王孟英谓此解可称千古只眼。夫本论无“痰”字,如湿家胃中有寒之痰字亦作痰字解。
盖“痰”本作淡。会意二火搏水成痰也。彼湿家火微湿盛,虽渴而不能饮是为湿痰。
此暍病火盛烁液,脉既滑矣,主以白虎汤,则渴欲饮水可知,是为热痰。凡痰因火动,脉至滑实,而口渴欲饮者,即可以白虎汤治之,况暍病乎?
(二)本汤逐热与承气逐热辨
承气苦寒,逐热荡实,为热而且实者,设白虎甘寒逐热生津,为热而未实者设。(尤在泾)
十五、本汤自汗与桂枝证自汗辨
青龙白虎,以汗之有无及恶风恶寒为辨。然以有汗而论,白虎汤治阳明有汗,桂枝汤治太阳有汗,同是有汗也,何以知为太阳之汗而用桂枝?何由知为阳明之汗而用白虎?是则又须于有汗时,专在恶寒不恶寒上辨也。
桂枝证之汗既在太阳必恶寒,以恶寒为太阳主证也。
白虎证之汗既在阳明必不恶寒,以不恶寒为阳明主证也。
明其恶寒不恶寒,各为一经之主证,岂独桂枝、白虎之各治一经者,昭然若揭,即二经之分证,不亦尽可推乎。(世补斋)
十六、证与大青龙证并用石裔先后缓急辨
伤寒论石膏一味,得姜、桂、麻黄而有青龙之号,得知草、粳米而有白虎之名。二方并用石膏,一以泄阳邪,一以顾阴液也。
病有表热,有里热,表热宜散,即已兼见里热,必用青龙散之,早用白虎即为误遏。里热宜清,即或尚有表热,必用白虎清之,仍用青龙即为误发。其间先后缓急,丝毫不容假借。要之,二方之辨,且勿在同用石膏上看,先要在一用麻黄,一不用麻黄上看。论曰: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大青龙汤主之。盖仲景一涉无汗即用麻黄,一涉有汗即不用麻黄。是大青龙专为烦躁设,实专为不汗之烦躁设,故又曰:若脉微汗出者不可用。以是知用青龙必为无汗之病,而有汗即不可用。何也?以其方虽有石膏,而仍主麻黄故也。若白虎之治,不用麻黄,则喫紧处正在有汗矣。是故青龙之治,以无汗为准,白虎之治,以有汗为准,此即先后缓急之次序不可紊也。
十七、本汤与承气汤同治阳明辨
正阳明府病,是胃家实也,承气汤主之。仲景论之甚明。若白虎则治阳明经汗出烦渴之证,与府病迥别,此最大关节,经文凿凿,误治必死。一为府病,一为经病,辨别如此。
王氏注云:白虎汤治阳明经表里俱热,与调胃承气汤为对峙,调胃承气导阳明府中热邪,白虎泄阳明经中热邪。
十八、本汤要点在里热未实表寒已解
黄坤载云:白虎证即将来之大承气证,而里热未实者也。又即从前之大青龙证,而表寒已解者也。表寒已解故不用麻桂,里热未实故不用硝黄。换言之,里热未实即不可用大承气,表寒已解即不可用大青龙。尤觉简明。
十九、本汤之汗出与茵陈蓠汤之头汙出辨
白虎证与发黄证相似,但白虎证偏身汗出为热越,而茵陈蒿汤头面汗出头以下都无汗,此其异也。
二十、验舌参证宜本汤者
(一)干白苔,黑心苔,刮不尽者。
此伤寒邪已化热,传阳明胃府。症常发热暍语,口干渴,不恶寒,或自汗从头出至颈而止者不等,宜白虎汤,不须急服。至黑苔渐退,周身出汗透彻,烧退即愈矣。
但头汗出,是热郁于内而不得越。
(二)黑苔两轮布于白苔中者。
此舌乃寒邪入里化火,热逼脾胃也,实热杂症多有之,宜白虎汤去粳米甘草加大黄治之。
舌鉴用理中汤误人甚多须知。
(三)渴欲饮水,口干舌燥者。
此以渴欲饮水,为温病的据,且必于舌验之。故温病脉现浮洪,舌黄渴甚,大汗,面赤恶热者,宜辛凉重剂,主白虎汤。(吴鞠通)
(四)舌中黑,边极红而润者。
张石顽云:有因中暑误认外感,而加温覆多致此证,宜白虎汤清之。嗜酒积热在胃,亦现此舌,用石膏神效。以石膏为阳明经药也。
(五)孕妇伤寒黄舌苔者。
此邪已化火,宜服白虎汤,若稍迟,恐即传三阴。
二十一、类伤寒证误用白虎必死辨
白虎证,生死在反掌之间,苟非重用石膏,必无挽回之理,然病情变幻,疑似如下有二:
(一)血虚象白虎证。
其状肌热燥热,口渴引渴,其脉洪大,按之全无,此血虚发热之证,东垣以当归补血汤治之。
季云按热渴引饮,同于血虚证,脉洪大,类似白虎证。惟重按全无,则独异于舀虎证也。
全生集载:久病阴虚,发热恶寒,午后面颊颧赤,烦躁引饮,肌热躁热,至夜尤甚,脉洪大,按之无力,此皆血虚而烦躁也。用当归补血汤。录此对勘尤臻确实。
白虎汤治大热尽人而知,周凤岐治肺胃热极,壮火莫制,吐血盈盆,口渴气粗,烦躁不宁者,往往不治其血,先投以大剂白虎汤,火气一平血即自止,屡试屡验,并无流弊。
(二)气虚类白虎证。
如丹溪治郑义门,秋间大热,口渴、妄言妄见,脉洪而实。视其形肥,面赤带白,却喜露筋,脉本不实,凉药所致,与黄芪附子汤,冷饮之,三帖后困倦鼾睡,微汗而解,脉亦稍软。继以蓍术汤调治而安。
季云按丹溪所辨在形肥面带白色,故知为素禀阳虚之证,然脉洪数而实,则又类于白虎证也,辨之尤难。
以上二证,辨别最要之点在皆无汗,故知非白虎证。伤寒论云:发热无汗,其表不解者,不可与白虎汤。徐洄溪亦云:“无汗”二学最为白虎所忌,用方者不可不知。
万密斋治董氏子,年十七,病请诊治,其脉浮大无力,问其证无恶寒头痛,但身热口渴,四肢倦怠,曰似白虎证而脉虚,乃饥渴劳力得之,黄蓍当归酒洗各一两,作汤服之而愈。
薛立斋治一人,烦躁面赤,口干作渴,脉洪大按之如无,此血虚发躁也,以当归补血汤,二剂即止,后日晡发热,更以四物加柴胡、地骨、牡丹、知、柏治之,热退而疮敛。
东垣云:发热恶寒,大渴不止,其脉大无力者非白虎汤证,此血虚发躁,宜当归补血汤治之。
裴先生云:肌热躁热,目赤面红,其脉洪大而虚,此血虚也。若误服白虎汤,轻则危,重则毙。
二十二、本汤在金匮上加法
(一)加桂枝,名白虎加桂枝汤。
温疟者,其脉如平,身无寒但热,骨节疼痛,时呕,白虎加桂枝汤主之。
叶香岩云:幼穉之疟,气怯神昏,初病惊痫,厥逆为多。在夏秋之时,断不可认为惊痫状,必热多烦渴,邪自肺受者,桂枝白虎汤二剂必愈。盖幼穉纯阳,暑为热气也。
1、叶天士治胡某,按仲景云:脉如平人,但热无寒,骨节烦疼,微呕而渴者,病名温疟,桂枝白虎汤主之,盖今年夏秋久热,口鼻吸暑,其初暑邪尚少不致病发,秋深气凉,外束里热欲出与营卫二气交行,邪与二气遇触,斯为热起,临解时必有微汗者,气邪两弛,然邪不尽,则混处气血中矣。故圣人立法,以石膏辛寒,清气分之伏热,佐以桂枝辛甘温之,轻扬引导凉药,以通营卫,兼知母专理阳明独胜之热,而手太阴肺,亦得秋金肃降之,司甘草粳米和胃阴以生津,此一举两得自注云一剂知二剂已,知者谓病已知其对症。已者,中病当愈之称耳。
2、蒋北瓯二子患疟,医以小柴胡平胃散而渐甚,继以大剂温补,热瀕于危,复用桂枝白虎,狂乱如故,延王孟英视之曰:暑疟也。桂枝白虎汤,用于起病之时则妙矣。今为温散补燥诸药,助邪烁液,脉数无伦,汗渴不已,虽宜白虎,分别了然岂可监以桂枝,助热耗精,而自掣其肘耶。因与大剂白虎加花粉、竹叶、西洋参、元参、石斛,服之即安,至十余帖疟始瘳,而舌尚无苔,渴尤不止,与甘凉濡润三十余剂始告疫。
季云按此病初误温补,继误枝枝,去一味桂枝而重加分两,即可奏功。可见药虽对症,差一味即难收功。分量轾重不得其当,亦难告痊甚矣。用药之难也。
脉右大,瘅热无寒,暑郁在肺,当清气热,佐以宣通营卫,宜桂枝白虎汤加麦冬《见临证指南》。
3、叶天士治某,脉转数,舌红面肿消,肤痛汗减,耳鸣,咽呛,肛寿,湿中化热乘窍,仍清气血,佐通营卫,桂枝白虎汤主之。
咳嗽寒从背起,此属肺疟,宜桂枝白虎汤加杏仁。
(二)加苍术,名白虎加苍术汤。
治湿温,脉沉细者。沉细属湿,先受暑,后受湿,暑湿相搏,名湿温。其证胫冷腹满,头痛身痛,多汗,渴而谵语。
广湿热论:湿症初起,膝痛兼软者,湿甚也,苍术为主。
叶天士治张疮家湿疟,忌用表散,此汤加草果。
二十三、医案
(一)李九妻,患腹痛,身体重不能转侧,小便遗失。或作中湿治。许叔微曰:非是也,三阳合症证。仲景云:三阳合病,腹满身重,难转侧,口不仁面垢,谵语遗屎,不可汗,发汗则谵语,下之则额生汗,手足逆冷。乃三投白虎汤而愈。
(二)江西茶客吴某,病头如裹,两足自膝以下皆冷,胸间多汗,时时谵语。医作阴证治,以附子辈意其足冷厥也。许诊其脉,关濡尺急,遂以湿温脉证。其病先日受湿,而又中暍,湿热相搏,故此证成。急以白虎汤三投而解。
(三)一尼病头痛,身热,烦渴躁。诊其脉大而虚。问之,曰:小便赤,背恶寒,毛竦洒洒然。面垢,中暑也。医作热病治,但未敢服药。许叔微以白虎汤数日愈。
论曰:仲景云:脉虚身热,得之伤暑。又云:其脉弦细芤迟何也?素问曰:寒伤形热伤气。盖伤气不伤形,则气消而脉虚弱,所以脉弦迟芤细,皆虚脉而可知矣。
此引金匮太阳中暍篇。盖暑热必伤气,故弦细芤迟,虚脉也。
口燥而渴,背虽恶寒,此里热也,则恶寒亦不至甚。
(四)项彦童治一人病甚,医皆以为瘵,束手,项诊之,脉细数而实,细数者,暑也。暑伤气,脉亦虚,今不虚而反实,乃热伤气,药为之也。以白虎饮之即瘥。
(五)叶案存真载:伤寒六日,两脉微弱,面垢遗尿,自汗谵语,身重不能转侧,此三阳合病也。汗下两不可:发汗则偏于阳而津液伤,攻下则偏于阴而真阴损。主解热而不碍表里,诚为善法,但三阳病脉当浮大,今微热不起以邪热抑遏,不得外达,非阳衰脉微之比,待清其壅,则脉自起耳。
徐仲光治痘症八朝,浆满身热而渴,咳有痰饮,火盛津液涸也。用白虎汤而愈。
(六)王孟英治其弟季杰妇,怀妊患嗽,嗽则鼻衄如喷,憎寒乍热,口渴头疼,右脉洪数。授白虎汤合葱,豉投之而瘳。或云:时已隆冬,何以迳投白虎?孟英曰:脉证如是,当用是剂,况今年亢旱不雨,寒虽外束伏热蕴隆,此即麻杏甘膏之变法耳。
(七)石涌义夏患感,医无效,延王孟英诊之,脉至右寸关滑数上溢,左手弦数,耳聋口苦,热甚于夜,胸次迷闷,频吐粘沫,啜饮咽喉阻塞,便溏溺赤,间有谵语。曰:此暑热始终在肺,并不传经,一剂白虎可愈,何以久延至此耶?先是滋阴凉血,温散升提,皆未中病,惟顾听泉用清解肺胃为不谬耳。奈病者见首列石膏不肯服曰:我胸中但觉一团冷气,汤水皆须热呷,此药安可投?王乃为之发明曰:夫邪在肺经,清肃之令不行,津液凝滞结成涎沫,盘踞胸中,升降之机亦窒,大气仅能旁趋而转旋,是一团涎沫之中,为气机所不能行之地,其觉冷也宜矣。且予初诊时,断为不传经之候,所以今日能自觉胸中之冷,若传入心包,则舌黑神昏,才合吴古年犀角地黄汤证。然虽不传经,延之逾月,热愈久而液涸,药益乱而病日深,其势危矣。于是群以病月余,耳聋泄泻,正气已亏,仍阻不服。王乃立案:古云鼻塞治心,耳聋治肺,肺移热于大肠,则为肠澼,是皆白虎之专司,何必拘少阳而泥虚寒哉?众乃称是。疏方:白虎加西洋参、贝母、花粉、黄芩、紫苑、杏仁、冬瓜仁、枇杷叶、竹叶、竹茄、竹黄。一剂甫投,咽喉即利,三服各恙皆去,糜粥渐安。乃改甘润生津调理而愈。
季云按此证辨识不易,在胸中一团冷气,汤饮须热。要言之,自言胃出冷气,非真冷也。乃上升之气自肺而出,中挾相火,自下而上,其热尤甚,此火极似水,热极之症,阳充侣阴,故有冷气。
(八)濮姬于酷热之秋,浑身生疖如疔,痛楚难堪,小溲或秘或频,大便登圊,则努挣不下,卧则不能收摄,人皆谓其虚也。未间虚而生疖者王孟英诊脉滑数,舌紫苔黄而渴,与白虎加花粉、竹叶、桅子、白薇、紫菀、石斛、黄柏,十余剂而痊。
(九)庄半霞芝阶子闱后患感,日作寒热,七八次神气昏迷,微斑隐隐。医者无策始延孟英诊之曰:此平昔饮酒,积热深蕴,挟感而发,理从清解,必误投温补,以致热势披猖。询之果三场皆服参,且携枣子浸酒入闱。初病尚不至此,因连服羌、防、姜、桂,渐以滋甚。王曰:是矣。先以白虎汤三剂,斑化而寒热渐已,继用大苦寒之药,泻其结热,所下黑矢,皆作枣子气。旬日后与甘濡滋润之法,两月始得全愈。
(十)陈蕴泉陡患昏谵,乞诊于孟英,脉甚滑数,苔色腻黄。乃平素多痰兼吸暑热,与清解药一剂,化而为疟,脉亦较平。或谓体弱不宜凉药,须用人参。渠家惶惑,孟英坚持以为不可,盖暑脉类乎虚,而痰阻于肺呼吸不调,又与气虚短促者相似。平昔虽虚,有病必先去病,况热能伤气,清暑热即所以顾元气也。何新之亦赞是议,连投白虎加减而愈。
暑证人多不识,此二层昔人虽曾论及而无此明晰。
酷暑之际,疟疾甚行,有储丽波患此,陆某疑今岁寒水司天,湿土在泉,中运又从湿化,是以多疟,率投平胃理中之法,渐至危殆,伊亲徐和团,荐孟英视之,热炽神昏,胸高气逆,苔若姜黄,溺如赭赤,脉伏口渴,不食不便,曰舍现病之暑热,拘司气而论病,谓之执死书以困活人,幸其体丰阴足,尚可救药,然非白虎十剂不能愈也。和团然之,遂以生石膏、知母、银花、枳、贝、黄连、木通、花粉、茹、芩、杏、斛、海䖳、竹叶等相迭为方,服旬日疟果断。
许氏妇患间日疟,寒少热多,不饥大渴,善呕无汗。孟英投白虎汤加花粉、柴胡而愈。
季云按无汗本为白虎所忌,而又属疟族微寒,柴胡自不可少。
(十一)石北涯令正,久患龈疼,渐至身面浮肿。或以为虚,或以为湿,病日以剧,气逆不饥。孟英查脉左洪数,右弦滑。阴分虽虚,先当清其肺胃之痰热者,投白虎加沙参、花粉、冬瓜皮、枇杷叶、栀子、竹茹、芦根,服之肿即消,继佐滋阴,龈疼亦止。
(十二)郑某吐血盈碗,孟英脉之,右关洪滑,自汗口渴,稍一动摇,血即上溢,人皆虑其脱,意欲补之。孟英曰:如脱,惟我是问,与白虎汤加西洋参、大黄炭一剂霍然。
(十三)赤山埠李氏,素禀怯弱,春间汛事不行,胁腹聚气如瘕,减餐肌削,屡服温通之药。至孟秋加以微寒壮热。医仍作经闭治,势濒于危。王豫堂特请王孟英一诊以决之,孟英切其脉时,壮热烙指,汗出如雨。乃曰:虚损是其本,今暑热炽甚,急则治标之法。先当治其客邪庶可希冀。疏白虎汤加西洋参、元参、竹叶、荷杆、桑叶。及何医至,一筹莫展,闻王主白虎汤,乃谓其母曰:危险至此,尚可服石膏乎?且本草于石膏条下致戒云:血虚胃弱者,禁用。岂彼未之知耶?病家未纳其言,豫堂毅然曰:我主药与其束手待毙,盖从孟英死里求生耶,遂服二帖,热果退,汗渐收。改用甘凉淸余热,日以向安。继与调气养阴,宿瘕亦消,培补至仲冬,汛至而痊。
荷杆通气疏筋,升津止渴,霜后采者,清热止盗汗行水愈崩淋。
康候云治:暑气在内,小便血淋,用白虎汤加麦冬,屡服甚效。此亦有理。
江梦花如君患两目肿痛,不能略张,医投风药,昏痉欲厥,浼孟英诊之,脉至洪滑,大渴便秘,与白虎汤二剂霍然。
叶案存真载:脉洪大烦渴,汗出,阳明中暍,的系白虎汤候也,石膏,甘草,知母,粳米加麦冬。
(十四)临海洪菉园孝廉,治文参军子,患暑症,初微恶寒,后壮热汗出,嗳气,腹痞,口干渴,面肿,头痛,大小便少。医用葛根、桔梗、制半夏、薄荷、佩兰、赤苓、通草、杏仁、芦根等药,渐觉气急神昏。菉园诊之,谓脉大舌黄,是白虎汤证也。投一剂,诸证皆减。改用鲜石斛、黄连、生甘草、金银花、瓜蒌实等味而痊。
辛酉岁暮,南阳邵芷乡妻,自三年前患伤寒后,甚畏日光,偶一曝之即发头痛,痛甚则手热,热甚则口渴,渴甚则多饮,饮多则作吐,吐已而头痛亦已。响火亦然,故虽隆冬,不居燠室,异避之也,但其畏日则无术避之,以是恒年在病中,医以其鼻端左右环唇发赤,间生小疮,咸谓头痛乃梅毒上攻,治以梅毒法,竟罔效。请张文希酌方,诺而未予,壬戍秋,邵携妻戾汉,适疾作,诊之脉浮而滑,乃借白虎汤治之,诸证愈,头痛亦止。
文希曰:伤寒论中有头痛发热,恶风而有汗者,为桂枝汤证。有头痛发热恶风而无汗者,为麻黄汤证。有头痛有热六七日不大便者,为大承气汤证。有头痛干呕吐涎沫者,为吴茱萸汤证。此证虽为头痛而其发热,乃由日火外烁,是日火为其所恶,风寒非其所恶,则可知其非桂枝汤证。麻黄汤证之头痛矣。大便自调,并无所苦,则又可知其非承气汤证之头痛矣。吐者饮水,亦非涎沫则又可知其非吴茱萸汤症之头痛矣,惟其痛在额前,既系经脉篇,胃足阳明之脉,循发际至额颅之循行,又合阳明篇白虎汤额上生汗之部位。则可知其为伤寒失治,阳明经中虚热薰蒸之头痛矣,其何故哉?且以脉象言之,浮为热在外,滑为热在经,阳明经之热在肌肉,尚未成实。故脉象浮滑也。以身热言之,阳明脉解篇曰:阳明主肉,其脉血气盛,邪客之则热,甚则恶火,肌肉者,阳明气所主。本藏篇曰:脾合胃,胃者肉其应。日火者日与火同类。阳明病所恶,阳明热气,留于肌肉之间,蕴蓄未出,一遇阳光外热为内热所恶,内热因外热所触,内外相争,如火益热,故遇日火则发热也。以口渴言之,六微旨大论云:阳明之上,燥气主之,燥热入胃,思救于水,故曰中甚渴也。以逆吐言之,至真要大论曰: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虚热上炎不能受物,故气逆而吐也。以环唇时常生疮言之,经脉篇曰:胃足阳明之脉还出挟口,环唇下,胃热循经上行,故环唇常生疮也。余以白虎汤治之,正取石膏辛寒,辛能解肌热,寒能胜胃火,知母苦润,苦以泄火,润以滋燥,甘草、粳米补养中土,胃热自平,诸证自愈。
1、季云按:脉浮而滑与伤寒原文脉象同,此老不但深于内经,应用无穷,且精于脉理,不涉影响,所以每治一病,独出心裁,迥异恒流。
2、释引白虎证,下之则额上生汗,手足厥冷,若自汗者,白虎汤主之。
3、阳明主肌肉,此言三阳之气,主于皮肤肌腠之间,邪客之而易于为热也。太阳之气主皮毛,阳明之气主肌肉,少阳之气主胸膈,言三阳之气主于腠理气分之间者也。其邪之中人也。始于皮毛,次于肌肉,以及于经络,邪在肌腠,则合于阳明气分之阳入于经脉,而阳明亦多气多血,是以邪客之则热,热甚则恶火也。
4、阳明之上,燥气主之。阳明西方金,故上燥气治之。
5、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逆,谓各种逆气也。上冲即冲上之逆证,如气喘、咳吐、呃逆皆是也。何以皆属于火,以火性上炎,势不向下,故曰皆属于火也。
6、还出挟口:还出挟口、环唇下,谓自齿复出,而环绕口唇也。
季云按此论共分七段:一段辨别头痛不同,主治亦异;二段论头痛在额前,适合于经脉篇阳明篇之症状为虚热熏蒸头痛;三段论脉象;四段论身热;五段论口渴;六段论吐;七段论环唇生疮,处处根掂内经语语切中病婧,实白虎证治法之破天荒,亦白虎治法之不二法门也。
(十五)季云治宁河刘宇民,患汗出如雨,口渴头痛,沉重异常,脉洪大。服白虎汤加味,服二剂诸病悉解。用:生石膏一钱半,知母三钱,炙甘草二钱,粳米二钱,栀子三钱,芦根三钱,金银花三钱,苦楝子一钱,淡竹叶一钱,鲜生地二钱。
(十六)季云治陈玉林汗出冷而多,喜冷饮,时冷时热。但冷少热多,其发热发冷俱无定时,口苦而臭,小便红,舌心边中燥,脉象略洪大。经某医院诊治十余日不效,势甚危急,季云与白虎汤加味三剂而愈。用:生石膏钱半,知母二钱,炙甘草一钱,粳米三钱,青蒿一钱,桂枝二分。
第二节 白虎加人参汤
一、用量
(一)仲景
白虎汤原方,加人参三两。
(二)洄溪
石膏五钱 知母钱半 粳米一撮 甘草五分 人参八分
二、定义
此大汗出后,无太阳表证,渴欲饮水。为制泻火生津止渴之清方也。
三、病状
(一)伤寒若吐若下后,前汗发,此吐下后。七八日不解,热结在里,表里俱热,此四字为白虎对症。时时恶风,表邪未尽。大渴,舌上干燥而烦,欲饮水数升者,胃热已尽,不在经,不在府,亦非若承气证之有实邪,因胃口津液枯竭,内火如焚,欲饮水自救,故象如此,与邪热在府者迥别。此汤主之。
归安吴氏曰:渴病有三多,因三法,如下:
(1)伤其津液,胃中千燥故渴。
(2)阳邪往来三阴,太阴则嗌干,少阴则口燥,厥阴则消渴,亦属热伤津液也。
(二)伤寒无大热,热在内,口燥渴,心烦,背微恶寒者,此亦虚燥之症。微恶寒,谓虽恶寒而甚微,又周身不寒,寒独在背,知外邪已解,若大恶寒,则不得用此汤矣。此汤主之。
四、本汤脉证互见
(一)伤寒脉浮,发热无汗,“无汗”二字,最为白虎所忌。其表不解者,恶寒。不可与白虎汤。渴欲饮水,无表症者,不恶寒。白虎汤加人参主之。
白虎加参汤,治汗吐下之后,邪已去而有留热在于阳明,又因胃液干枯,故用之以生津解热。若更虚羸,则为竹叶石膏汤证矣。壮火食气,此方泻火即所以生气也。
(二)服桂枝汤大汗出,大烦渴不解,脉洪大者,此汤主之。
烦渴不解,因汗多而胃液干枯,邪虽去而阳明之火独盛炽,故用此汤以生津止汗,息火解烦。汗后诸变不同,总宜随症用药。
经曰:诸脉洪大,皆属于热。又曰:阴虚阳盛,脉多洪,夏曰应时,惟洪与伏对勘,更为显著。盖浮之最著者为洪,其象似水面翻浪涌,沉之至隐者为伏,其形似石脚上迹遁跟从潜。洪大兼见,是里热已炽矣。
白虎加人参汤之治在渴须知。
五、药解
内经曰:心移热于肺,传为膈消,膈消则渴,皆相火伤肺所致。可知其要在救肺,石膏能清三焦火热,功多于清肺退肺中之火,故用为君。知母亦就肺中泻心火,滋水之源。人参生津,益所伤之气而为臣。粳米、甘草补土以资金为佐也。(赵良)
六、煮服法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去渣,温服一升,日三服。
七、本汤禁用
(一)伤寒脉浮发热无汗者,不可与。
按无汗烦渴,表不解者,此麻杏甘石汤证,最为白虎所忌。
(二)表不解者不可与。
伤寒之邪,传入阳明,脉浮,发热无汗,其表不解者,虽有燥渴,乃大青龙汤证,不可与白虎汤。要言之,白虎但能解热而不能解表,若稍带外感,有无汗、恶寒、身痛、头疼之表症,则慎不可与。
八、本汤与竹叶石膏汤用参之理由
二汤用人参,皆藉人参之力,领出在内之邪不使久留,乃得速愈为快。
九、本汤主治风淫热淫
大烦渴而脉大,主白虎加人参,正内经风淫热淫,治以甘寒之旨。惟香岩先生独窥其微,谓风温首先犯肺,先卫后气。治法初用辛凉,继以甘寒,超超亢箸,万古开群蒙也。
一则邪热在阳明,一则邪热传少阴,下之正所以驱邪使出也。
十、本汤与金匮对举合勘之点
(一)伤寒原文,如上述。
(二)金匮原文:太阳中热者,暍是也。汗出恶寒,身热而渴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十一、本证恶寒解
热入里则外恶寒,清里热则恶寒自解。然亦须详审有表无表,万为精密。况凡属汗出多之病,无不恶寒者,以其恶寒汗出,而误认为大顺散等热剂,则立危矣。(徐洄溪)
十二、本汤兼治
(一)再三汗下,热不退者。此汤加苍术一钱神效。
(二)暑火炽盛之霍乱兼元气已虚者(按:治霍乱,粳米宜用陈仓米)。
(三)太阳中热,汗出恶寒;身热而渴者之暍。
(四)阳明合并之疟。太阳阳明之疟,热多寒少,口燥舌干,脉洪大者,虽不得汗,用之反汗而解。固无拘乎立夏前,与立秋后也。
又虚热参半之热症,用人参白虎汤可以奏功。
(五)唐容川曰:治噤口痢亦佳。
十三、验舌参证宜本汤者
(一)舌红极有紫斑,及红斑,或遍身发斑者。
章虚谷云:此阳毒入心也,宜白虎人参汤加犀、连。
(二)舌干且燥。
谓视之无液也。然则温热之审舌苔以审津液,仲师已逼其倪矣。
十四、本汤不用瓜蒌根之理由
灵枢决气篇,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谓津液为水,阴属也,能外达上通则阳矣。夫是之谓阴中之阳,人参亦阴中之阳,惟其入故能补阴,惟其为阴中之阳,故能入阴,使入阴中之气化为津,不化为水,故瓜蒌根虽能生津止渴,究非所能为水,此其所以不用也。
十五、本汤发热,渴欲饮水与五苓散证渴欲饮水辨
五苓散证发热、渴欲饮水,在小便不利,白虎加人参证,渴欲饮水,在表邪全无。
十六、本汤发斑宜选用
伤寒发斑,全由胃热冬温夏热发斑之类,皆是其形掀肿如蚊蚤所啮,或成片如锦纹,宜选用白虎加人参汤。(沈芋缘)
太阴温病,脉浮大而芤,汗大出微喘,甚至鼻孔煽,宜白虎加人参汤。
脉若散大者,急宜倍人参。
十七、本证背微恶寒之释疑
吴鹤皐曰:背微恶寒者,但觉微寒而不甚也。既有烦躁,则白虎加参,可用无疑,若背恶寒而不燥渴者,不可用也。王孟英谓以下条参之,必有汗,方可用也。
背为阳,背恶寒,口中和者,少阴病也,宜附子汤。今热未退而微恶寒,为表未全罢,尚属太阳,然燥渴心烦为表热已炽,故与白虎汤解表邪清里热,加人参补气生津。(医方集解)
十八、医案
(一)从军王武经病,始呕吐,俄为医者下之,已八九日,而内外发热。许叔微诊之曰:当行白虎加人参汤。或云:既吐复下,是里虚矣,白虎可行乎?许曰:仲景云:太阳篇二十八证,若下后,七八日不解,热结在里,表里俱热者,白虎加人参汤证相当也。盖吐者,为其热在胃脘,而脉致令大而虚。三投而愈。
论曰:仲景称伤寒若吐若下后,七八日不解,热结在里,表里俱热者,人参白虎汤主之。又云:伤寒脉浮,无汗无热,其表不解,不可与白虎汤。又云:脉滑,为表有热,里有寒,白虎汤主之。国朝林亿校正谓仲景此法,必表里字差矣。是火不然,大抵白虎能除伤寒中暍表里发热,故前后证或云表里俱热,或云表热里寒,皆可服之宜也。中一证称表不解不可服者,以其无汗发热,此全是伤寒与麻黄葛根汤证,安可行白虎?林但见所称表里不同,便谓之差,是亦不思不精之过也。
(二)某妇腹满,身重,遗尿,言语失常。他医曰:不可治也,肾绝矣!其家惊优无措,请徐叔微至,则医尚在座,乃诊之曰:何为肾绝?医家曰:仲景谓溲便遗矢,狂言,反目直视,此谓肾绝也。许曰:今脉浮大而长,此三阳合病也,胡为肾绝?仲景云:腹满身重,难以转侧,口不仁,谵语遗尿,发汗则谵语,下之则额上生汗,手足厥冷,白虎证也。今病人谵语者,以不当汗而汗之,非狂言反目直视,须是肾绝,脉方可言此证。乃投以白虎加人参汤数剂而病悉除。
季云按仲景脉法云:溲便遗矢,狂言,反目直视者,为肾绝也。今以脉浮大长,解为三阳合病,又以不当汗而汗,断非肾绝,脉学精深,实足令人钦仰。
一人病伤寒,初呕吐,俄为医下之,已八九日,而内外发热,许学士诊之曰:当用白虎加人参汤,或曰既吐复下,原因宜重虚矣,白虎可用乎?许曰:仲景云:若吐若下后,七八日不解,热结在里,表里倶热者,白虎加人参汤,盖始吐者,热在胃脘,今脉洪滑,口大渴欲饮水,舌干燥而烦,非人参白虎不可也。
(三)缪仲醇治章衡阳,患热病,头痛壮热,渴甚且呕,鼻干燥,不得眠,其脉洪大而实。一医曰:阳明症,当用葛根汤。仲醇曰:阳明之药,表剂有二:一为葛根汤,一为白虎汤。不呕吐而解表用葛根汤,今吐甚是阳明之气逆升也,葛根升散,用之非宜。乃与大剂白虎汤加麦冬、竹叶。医骇药太重,仲醇曰:虐刑非六十万不可,李信以二十万则奔还矣。别后进药,天明遂瘳。此案以引证白虎加人参原文,故列入。
(四)江应宿治孙子华,赴试南都,六月初旬,梦遗,畏寒惊惧,重表,厚被取汗,过多身热,六脉滑数无力,与清暑益气汤,次曰舌强,语言不清如癫,目瞪不识人。江曰:此为暑风。与人参白虎汤加胆星、殭蚕、秦艽、天麻、竹沥、姜汁,渐愈。数日后,舌心黑如墨,与黄连解毒汤,凉膈散,不退,与犀角地黄汤而愈。
季云按解毒凉膈不应,换犀角地黄汤始愈,又知同一凉药亦有对与不对之别。
(五)汪石山治一人,年三十余,形瘦弱,忽病上吐下泻,水浆不入口七日,自分死矣。未服燥热药犹可不死。汪诊脉八至曰:当夏而得是脉,暑邪深入也。用人参白虎汤进半杯,良久进一杯,徐进可法。稍安,后减去知母、石膏,加人参四五钱,操纵有法。以黄柏、陈皮、麦冬等,随所兼病而佐使,制剂有法。一月平复。
提举以八十之年而脉八至,此人七日不时水浆,脉亦八至,若非明眼必以为虚矣。
(六)吴洋治汪伯玉父妾病瘵,汗淫而渴,骨蒸蒸而内烁其肌肤,洋以人参白虎汤饮之,病减半,曰此胃燥也,急治其标,至今宜主补中,毋以悍剂,岁至乃可,刈其根耳,越二载中气复出,驱虫下蛲蛲,黝而殷,长尺有咫。
(七)江篁南治一人,于七月间得霍乱证,吐泻、转筋、足冷、多汗囊缩,医以伤寒治之增剧,江诊之,左右寸关皆伏不应,尺极微,口渴欲饮冷水,乃以五苓散与之,稍觉定,向午犹渴,以五苓加麦冬五味投之,更以黄连香薷饮冷进一服,次早脉稍出,按之无根,人形脱且呢,手足厥逆,饮食不入,入则吐,大便不禁,为灸丹田八九壮,囊缩稍舒,手足稍温,继以理中汤,呕尤甚,咽痛,热不解,时或昏沉,饮以竹叶石膏汤而愈。
此证一用理中,即热渴咽痛,可知暑月难投温补也,然霍乱一证,黄连石膏不可轻用,人参尤不可轻用,此证不得不用人参者,以纯系寒证故也。
若冬月霍乱,固有因寒者,舌香薷又在所必戒。
(八)滑伯仁治沈君彰,自汗如雨不止,面赤身热,口燥心烦,居楼中当盛暑,围幕周密,自云至虚亡阳,服术附药已数剂。伯仁诊其脉虚洪数,视其舌上苔黄曰:前药误矣。轻病重治,医者死之。素问云:必先岁气,毋伐天和,术附之药,其可轻用,以犯时令耶!又云:脉虚身热,得之伤暑,暑家本多汗,加以刚剂,脉洪数则益甚。悉令撤幔开窗,初亦难之,少顷,渐觉清爽。为制黄连人参白虎汤等,三进而汗止大半,诸证稍解,又兼以既济汤,渴用冰水调天水散,服七日,而病悉去。后遍身发疮疹,更服防风通圣散乃愈。
芩连苦寒酒制妙为因用。泻其上热以为君,桔梗甘草,辛甘温上升,佐诸苦药以治热,柴胡升麻苦平,味之薄者,阴中之阳,发散上热以为臣,连翘苦平,以散结消肿,当归辛温,和血止痛,酒煨大黄,苦寒引苦性上行至巅顶,驱热而下以为使。(罗谦甫)
(九)吕沧洲治一人,病伤寒十余日,身热而人静,两手脉尽伏,似阴证。医以为死。吕诊之,三部举按皆无,舌苔滑,两颧赤如火,似戴阳。语言不乱。辨清在十余日。若是阴症过七日,焉能语言不乱,况身热乎?因告之曰:此子必大发赤斑,周身如锦纹。夫脉,血之波澜也。今血为邪热所搏,淖而为斑,外见于皮肤、呼吸之气,无形可依,犹之沟渠无水,虽有风不能成波澜,斑消则脉出矣。及揭衾,赤斑烂然。即用白虎加人参汤化其斑,脉乃如常,继投承气下之愈。
脉伏曰于无水,斑消自然脉出,见解甚超。
(十)江应宿治其岳母,年六十余,六月中旬,劳倦中暑,身热如火,口渴饮冷,头痛如破,脉虚豁,二三至一止,投白虎加人参汤,日进三服,渴止热退,惟头痛。用白萝卜汁吹入鼻中艮愈。
(十一)张路玉治顾大来,年逾八旬,初秋患瘅疟,昏热谵语,喘乏遗尿。或者以为伤寒谵语,或者以为中风遗尿,危疑莫定。张曰:无虑。此三阳合病,谵语遗尿,口不仁而面垢,仲景暑证中,原有是例,遂以白虎加人参汤。三啜而安。
俞东扶谓内经论瘅疟,纯是实热证。故推其未病,则曰中气实而不外泄。溯其受病,则曰用力出汗,风寒舍于皮肤分肉。究其病发,则曰阳气盛而不衰。经文虽不言脉,谅脉之洪实有力可知也。
此条系瘅疟,故谵语遗尿不死,然八旬之外有此证死者甚多,勿轻以此案作榜样也。
(十二)汪石山治祁邑二尹北人也,形长魁伟,年逾四十,六月舟中受热病,寒少热多,头痛燥渴汗多,医用七宝饮治之不愈,汪视其脉,浮懦而秧,曰:此暑疟也,以白虎加人参三钱,煎服十余帖而疫止。
(十三)许学士云:故人王彦龙作昆陵仓官,季夏时,病胸项多汗,两足逆冷,谵语。医者不晓,杂进药已经旬,予诊之,其脉关前濡,关后数。予曰:当作湿温治之,盖先受暑,后受湿也。难经曰:湿温之脉,阳濡而弱,阴小而急。濡弱见于阳部,湿气搏暑也。小急见于阴部,暑气蒸湿也。暑湿相搏,是名湿温。先以白虎加人参汤,次用白虎加苍术汤,头痛渐退,足渐温,汗渐止,三日愈。此证属贼邪,误用药有死之理。有人难曰:何名贼邪?子曰:难经云:五邪有实邪、虚邪、正邪、微邪、贼邪,从后来者为虚邪,从前来者为实邪,从所不胜来者为贼邪,从所胜来者为微邪,自病者为正邪。又曰:假令心病中暑得之,为正邪。中湿得之为贼邪。今心先受暑而湿邪乘之,水克火从所不胜斯谓之贼邪,五邪中之最逆也。
不特此也,余素有停饮之疾,每至暑月汗雨,两足荥荥末尝干,每服此药三盏即愈。
濡与牢对。
脉诗云:濡脉按须轻,萍浮水面生,故濡主血虚之病,又主伤湿。
(十四)吴鞠通治杨某,患温病,自汗,脉浮芤,神气昏雾,时有谵语。可先服牛黄丸二丸,继以人参白虎汤。用:生石膏八两,洋参四钱,知母四钱,京米二合,炙甘草一钱。神清止牛黄丸,热退止石膏,不然俱作再服。
(十五)王孟英治一妇,患证年余,药治罔效。初夏延孟英视之,发热甚,于申未足冷,须以火烘,假寒象。痰嗽苔黄,间有谵语,渴饮无汗。疑似点。亟令拘去火盆,以生附子捣贴浦泉穴,且嘱恣啖蔗梨。方用:人参白虎汤投之,七帖而年余之热尽退,继以养阴药而瘳。
此真热假寒之证。
季云按生附子贴涌泉穴,此引热下行之法,且以足冷须火烘故用之。
(十六)歙人吴永言,于十年前读论语不撤姜食之文,因曰食之,虽盛夏不辍,至三年前患大溢血,虽以凉药治瘳,而时火升,迄今不愈,季冬就诊于孟英,身不衣锦,头面之汗蓬蓬也。且云:服芩连则烦渴益甚,以苦能化燥也。用生地即闷滞不饥,以甘能缓中也,蔗梨入口亦然,按其脉沉取滑数,是从前之积热深伏于内,与白虎汤,去草米加竹叶、竹茹、花粉、海䖳、荸荠、银花、绿豆,恣饮渐吐胶痰而愈。
季云按内有胶痰,故服芩遂生地蔗梨等药均不故,投白虎加减者,在头汗蓬蓬也。
(十七)石北涯之大媳,患疟,壮热如焚,背微恶寒,汗多大渴,舌绛,神烦,不食不眠。奄奄一息。迎孟英诊之,脉细数而芤,知其阴分久亏,暑邪深入。遂与白虎汤,去米,加西洋参、元参、犀角、竹叶、银花、石斛,为方六剂而愈。人皆闻而异之,孟英曰:见病治病耳。何异之有?然与见疟治疟,而不治其所以疟者,固有异焉。
季云投方用白虎兼犀角、元参者,以舌绛故耳。
1、庚子夏滇人黄有农,自福清赴都,道出武林,患暑疟,王孟英投白虎汤加西洋参,清热益气数帖始愈。
2、又辛丑秋,顾味吾患瘅疟,孟英亦主是方而效。
3、仲夏喑疹流行,幼科执用套药,夭扎实多,刘某仅一子,甫五令,陆某见其喑点不绽,连近柽柳等药,壮热无汗,面赤静卧,二便不行,将殆。延孟英视之,投犀羚白虎而转机,陆某力阻石膏不可,再饵仍进温散,以至气喘痰升,后加麻黄八分,欲图定喘,而喘汗瀕危,二便复秘。麻黄定喘,乃方脉中感受风寒之症,施之麻疹,何其不通。再恳孟英救之,投白虎加洋参竹叶而愈。
疹为阳邪,乃肺胃湿热所致,初宜辛凉发散,令其尽出,不宜骤用寒凉,恐冰伏热邪不能发出也。继即宜大清肺胃之药,以解余毒,从未有温散之法,至麻黄尤为禁例,何儿科之愦愦耳。
季云按治诊以清肺为第一义。此症壮热无汗,似非白虎所宜,然以面赤二便秘,投以犀羚白虎而愈,惟脉象未载,终嫌阙略。
4、余听鸿治一陈姓三岁儿,其母孀居,子系遗腹,偶有腹痛不甚,请屠姓医治之,以为虫痛,书花椒干姜乌梅吴萸雷丸等。其母偕儿在药肆中买药,置小儿于地,儿将腹贴地,覆面而卧,余见之曰:此孩暑热入里,腹中热甚,其母不以为意,不料此儿服药后,即四肢面额俱寒冷,目睛上反无汗,不啼不哭,脉伏气绝,其母哭之甚哀,他人曰:弗兰泉先生看过否?其母曰未也。即抱至吾师处,余代诊之,脉伏肢冷,遍体如冰,目反气绝,惟胸中尚热,牙关紧闭,余不能解,告吾师曰:昨见此孩覆地而卧,屠先生服热药,不料今日变症如此,吾师再三细视,曰满目红丝,目珠上反,白珠属肺,火刑金也,瞳神属肾,目珠反白,肾阴竭也,此乃热深厥深之症。因白瓜尚早,若有西瓜犹可一救。傍一人曰:载姓庄房西席有,昨在常州带来西瓜,吾师即付钱二百,请其觅得西瓜一枚,即绞汁将牙关撬开,频频灌入,约两时许,灌下瓜汁一碗,即进以人参白虎汤:西洋参三钱、生石膏八钱、知母二钱、生甘草一钱。
第三节 竹叶石膏汤
一、用量
仲景
竹叶二把 石膏一觔 半夏洗 半升 人参三两 麦门冬去心 一升 甘草炙 二两 粳米半升
二、定义
此伤寒解后,虚羸少气,津液不足,余热未尽。为制调胃散热之清方也。
三、病状
伤寒解后,虚贏少气,人参寸冬气逆欲吐者,半夏竹叶竹叶石膏汤主之。
壮火食气,故少气者,多属火证。
四、药解
辛甘发散而除热。竹叶、石膏、甘草之甘,辛以发散除热,甘缓脾而益气。麦门冬、人参、粳米之甘,以补不足。辛者,散也。气逆者,欲其散,半夏之辛以散气逆。
麦冬通胃络不去心入肺养阴,药则宜去心。陈庵说其生平治验如此。
五、煮服法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渣,内粳米,煮米熟,汤成,又一煮法。去米,温服一升,日二服。
白虎石膏多用生用,去米,治疟案。
吴西濂患疟,寒微热甚,旬余不愈,王孟英诊之,脉滑而长,疏大剂白虎汤与之,渠兄濂仲云:沈顾二君皆主是方,屡服无效,王索方阅之,汤虽白虎,既少且煅兼不去米,因谓其兄曰:汤虽同君药已重用而去米,加花粉、竹茹等,其力不词科矣。濂仲大悟,服之寻愈。此可见服药不可徒为汤头之名也。
季云按此案妙在重用石青而不煅,去米加花粉竹茹以运机柩通经络,故服之效。
此去米煮法与石北涯疟病去米加参同法。
六、本汤兼治
(一)体虚受暑,霍乱吐泻,及暑邪深入等证。
王孟英曰:此治热极似阴之霍乱。用地浆水更妙。
(二)伤寒发渴,脉虚而有虚热者。若吐逆瞀乱之证,则大谬矣。
(三)本汤加生姜,治呕最良。
(四)脾胃虚热,夜有盗汗者。
脾胃虚热,夜有盗汗者,固甚效,而胃热发呃,人参易西洋参亦效。
柯韵伯曰:目合即汗出者,肝有相火,窍闭则火无从泄,血不得归肝,心不得主血,故发而为汗。此汗不由心,故名之为盗汗耳。此为肝青。可用本汤止之。
七、本汤滋肺胃阴气
徐洄溪曰:此仲景先生治伤寒愈后调养之方也。其法专于滋养肺胃阴气,以复津液。盖伤寒虽六经传遍,而汗吐下三者,皆肺胃当之。
又内经云: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故滋养胂胃岐黄以至仲景不易之法也。后之庸医,则用温热之药峻补脾肾,而千圣相传之精义,消亡尽矣。
八、验舌参证宜本汤
舌白苔变微黄者。
此伤寒表邪失于汗解,初传阳明,寒邪已化火,其证多大热,多大渴,竹叶白虎汤从阳明清解之自愈。此邪在半表半里,不可骤下也。
九、医案
(一)袁州王自正,病伤寒旬余,四肢乍冷乍热,旬余而四肢乍冷乍热,热深厥深,若属阴症,不能作热。头重气塞,热症头重亦有属阴,但目下视。唇寒面青,似寒。累日不能食,危甚。一徐医诊之曰:肺极虚,是为阴症,必服桂枝汤乃可。未及煎,若有语曰:当服竹叶石膏汤。王回顾不见,惑之。急遨徐还视,医曰:寒燠如冰炭,如饵前药立委顿,自为煮桂枝汤一碗促饮之,方语次,复闻耳傍人云:何故不肯服竹叶石膏汤。王益悚然,然仍欲徐去服前药,又闻吿知如初,遂以神三告我,断服其半,先时头不能举,若戴物千觔,倏尔轻清,唇亦渐暖,咽膈通畅。少顷汗出如洗,径就睡,及平旦脱然。
季去按:内经云:热深厥亦深,又云热极生寒,当散其热,使达于外,要言之,不外热邪并于内,逼阴于外也假寒真热故见于象。
(二)王孟英治潘馥堂女患感,沈怡亭治之渐愈,惟咽阻无形,水谷难下。王以竹叶石膏汤加紫菀、白前、旋覆、枇杷叶,以清肺热而降肺气,果即帖然。
(三)叶天士治丁某,气分之热稍平,日久胃津消乏,不饥,不欲纳食,大忌香燥破气之药,以景岳玉女煎多进可效,忌辛辣肥腻自安。竹叶石膏汤加鲜枸杞根皮。
(四)叶又治杨某,伏邪,发热烦渴,知饥无寐,乃胃津受伤所致。拟进竹叶石膏汤加花粉。
(五)徐仲光治痘后烦渴,乳多则吐,身热喜凉,此余毒在胃,竹叶石膏汤治之而愈。
(六)庄芝阶年逾花甲,疟热甚炽,王孟英与竹叶石膏汤而安。
(七)陈舜廷疟久不愈,其体素亏,医皆束手。孟英视之,舌绛无津,微寒溲赤,原属春温化疟,体与病皆不是小柴胡之例,过投温散,热炽伤津,与竹叶石膏汤,撤热存津而愈。
(八)薛立斋治通府张廷仪,背患疽,作呕掀痛,大便秘结,口干作渴,此内蕴热毒。用竹叶石膏汤二剂,诸证顿退,用托毒消毒散,四畔肿消,用仙方活命饮,疮亦寻愈。
(九)南雅堂医案载:病后虚赢乏气,气逆时欲呕吐,脉虚无力,宜滋养肺胃之阴,冀得津液渐复,兹以甘寒主之。方用:竹叶二钱,石膏八钱,半夏二钱,姜制人参五钱,麦冬三钱,粳米四钱,炙甘草一钱,上药用三杯,煎至半,去渣,再纳粳米,半熟去米,取汤温服。
(十)倪姓患霍乱吐泻,审知始不作渴,四肢不逆,脉不沉细,一医用大顺散两帖,渐至于此,因见四逆,复加附子,脉证更剧。王孟英曰:此病一误再误,命将殆矣。若果属寒,投热剂病自已,今反四逆,脉转沉细欲伏,乃酿成热深厥深,与热邪传入厥阴者何异?即以竹叶石膏汤,人参易西洋参加黄连、滑石两剂而愈。
(十一)程秋霞之子,患脑漏,肺移热于肝。医与辛荑、苍耳之药,方言所载不过如是。浙有寒热,改用柴、葛、羌、防数帖,遂致寒热曰发数次,神昏自汗,势危甚。王孟英用竹叶石膏汤一剂,肃清肺气。寒热退而神清,进粥。继以甘凉清肃,复投滋阴填阴,上病取下。旬曰而安。
(十二)李新畲子,庴未齐,而痰嗽气喘,疹中应有之症。苔色白滑,小便不赤。或主犀角地黄汤及紫雪,热在气而清其肝,故不效。服之不效。王孟英诊之,右脉滑而口渴,乃天时酷热,暑邪薄肺,挟其素有之痰而阻其治节,所以气机不行,而疹不能透,苔不能化,溺不能赤也。温散大忌,凉血亦非,与竹叶石膏汤合苇茎,加杏仁、紫菀、旋、枇、海石投之,气平疼透,苔退舌红,小便亦赤,数日而愈。盖治疹以清肺为第一义也。
季云按疹出不透,因于爽阻气机,化疚清肺在杏菀海石等药,凡遇疹祓疚阻出之不畅,皆可法此。
(十三)任邱裴酷暑坐卧水楼,忽患头痛如斧劈,身热发躁,口干,曰饮冷水斗余,渴犹未解。缪仲湢诊之,知系受暑,疏竹叶石膏汤三剂,热俱止,几十剂病始退,旋加健脾药十余帖而安。
(十四)缪仲醇治于润文妻,九月患伤寒阳明症,头痛壮热,渴甚,舌上黑苔有刺势甚急,缪投竹叶石膏汤,索白芥子不得,医病此即以井底泥涂脐上,干则易之,一夜尽石膏十五两五钱病瘳,产一女,母子毋恙。
余听鸿治同乡赵惠甫先生之孙卓士,是年九月间忽起呕泻,邀余诊之,进以芳香理气,淡以分泄,至明日舌苔白而转红,脉滞而转滑,呕吐已止,再进以辛凉甘淡,存阴泄热,至黄昏忽然发狂,持刀杀人至明日阖家无策,余日热透于外,非泻不可,即进以三黄石膏汤法。黄连三钱,黄芩五钱、黄柏三钱、大黄二两、栀子五钱、淡豆豉五钱、煎浓汁两大碗,余日多备而少饮,缓缓作数次服之,服一杯即泻稀粪,又服一杯又泻稀粪,连服四盔连泻四次,神识稍倦,狂躁略减,药已尽过半矣,扶之使睡,呓语不休如癫狂,即进以存阴清热之剂。生牡蛎四两、元参二两、麦冬二两、细生地二两、金石斛二两、鲜竹芯一两、石膏二两、竹沥二两、鲜沙参四两、大剂灌之,即能安寐。明日醒仍呓语,神识或浑或清。后每日服竹叶石膏汤一剂,西洋参钱半、麦冬钱五、石膏一两、鲜竹叶四钱、姜半夏钱半、生甘草一钱、知母三钱、粳米二两,此方服二十余剂而神气亦清呓语亦止,此症共服石膏二十余两而愈,病由呕泻而起。内经云:热迫下注则为泻,胃热上沸则为吐,所以呕泻一症,亦有热秘呕泻,不可不防也。王寅年之吐泻,有服凉药凉水而愈者,治病贵看症用药,不可拘于成见,如时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