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辨少阳病脉证并治
概说
少阳生理主要包括少阳经络和脏腑的气血阴阳功能活动。经络包括手少阳经和足少阳经,脏腑包括胆和三焦,主要是指少阳胆。胆主气机,主相火,参与消化,协调情志,主决断。相火随气载而温化,气靠相火激发而健运,情志因气机而畅达,消化因相火而腐熟,相互为用,以建其功。
少阳病理主要是因少阳胆气失和而为邪气侵犯或邪气内生。若少阳胆气无失调,邪不得侵犯或邪不得内生,则不为病;若少阳胆气失和,邪气易于侵入,引起气机郁滞而不畅,相火郁滞而为热,火热而伤气的病理即气郁、火炽、气少。
少阳病辨证,即少阳病证辨证论治体系。其既然是体系,必有多个部分所组成,其主要有少阳病本证辨证,兼证辨证,类似证辨证。本证辨证主要辨少阳胆热气郁证;少阳兼证辨证主要是辨少阳病证与太阳病证相兼,少阳病证与阳明病证相兼,少阳病证与太阴病证相兼,少阳病证与少阴病证相兼,等;少阳病类似证辨证主要有结胸证类似少阳病证,疟病类似少阳病证,等。
少阳病治疗,主要是清热,调气,益气;兼证因其所兼病证的主要矛盾方面而随证加减用药。
少阳病治禁,就一般而论,禁汗,禁下,禁吐,但有兼用汗,兼用下,兼用吐等,皆当因病证而宜。
第一节 少阳病本证
一、少阳病的基本脉证
【临床指导】
本条论少阳胆热气郁证的基本脉证。其基本脉证是:“口苦,咽干,目眩也。”其证机是邪犯少阳,胆气被郁,邪热内炽,正气有所损伤。所谓少阳病的基本脉证,就是在科学分析和科学抽象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对具体病例的近似反映,不是辨具体的少阳病病证,但对辨具体的少阳病病证起到纲领性指导作用。
辨具体的少阳病病证,是在少阳病基本脉证理论指导下,还必须进一步辨清少阳病证的具体表现和证机,即“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俱。”只有这样,才能得出准确的辨证结论,明确论治方案。
辨具体的少阳病病证,病人不一定具有少阳病基本脉证的所有病证表现,只要具备少阳病基本脉证证机即可,且不可认为病人一定要具备少阳病基本脉证而限定辨证视野,因此运用少阳病基本脉证指导临床必须做到灵活应用,不可死板教条。
【古今医论】
《注解伤寒论》“足少阳,胆经也。《内经》曰:病有口苦者,名曰胆瘅。《甲乙经》曰:胆者,中精之腑,五脏取决于胆,咽为之使。少阳之脉,起于目锐眦,少阳受邪,致口苦,咽干,目眩。”
二、少阳病传变
1. 少阳病邪传入三阴
【临床指导】
本条论述少阳病证可能与太阴病证或少阴病证或厥阴病证相兼的辨证。文中暗示辨治少阳病证与太阴或少阴或厥阴病证相兼,其病变的主要矛盾方面在少阳,其治当积极从少阳,使病邪从少阳而解。如果未能积极从少阳论治,其病邪则可传入太阴或少阴或厥阴,从而加重太阴或少阴或厥阴病证,正如仲景所言:“其人躁烦者,此为阳去入阴故也。”
辨“躁烦”一证,其证机并不局限于太阴或少阴或厥阴,而有在太阳、在阳明、在少阳。本文仅仅是举例而言,且不可仅执躁烦一证即确诊为病在太阴或少阴或厥阴,一定要因证而辨,以法论治。
【古今医论】
《伤寒来苏集》“阴者,指里而言,非指三阴也。或入太阳之本,而热结膀胱,或入阳明之本,而胃中干燥;或入少阳之本,而胁下硬满;或入太阴而暴烦下利;或入少阴而口燥舌干;或入厥阴而心中疼热,皆入阴之谓。”
2. 少阳病不传三阴
【临床指导】
本条主要论少阳病邪不传三阴。少阳病证与太阴或少阴或厥阴病证相兼,假如病以少阳病证为主,其在通常情况下,少阳病邪易于传入三阴,使病变的主要矛盾方面以三阴为主或太阴或少阴或厥阴。假如素体三阴没有失调,病是单一的少阳病证,即使少阳病证没有积极治疗,其病邪也无内传之机,病仍在少阳。故如文中所言:“其人反能食而不呕,此为三阴不受邪也。”
【古今医论】
《伤寒论辨证广注》“上条言六七日,此止言三日,可见日数不可拘也。邪在少阳,原呕不能食,今反能食而不呕,可征里气之和,而少阳之邪自解也。既里和而少阳邪解,则不传三阴,断断可必,故三阴不受邪也。”
三、少阳病自愈证
1. 少阳脉小主病愈
【临床指导】
本条论少阳病证未与其他脏腑病证相兼,少阳受邪较轻,少阳之气并能积极奋起抗邪,邪不胜正,则邪气自去,病为向愈。
本条论少阳脉小,主要是指少阳之气极力抗邪而不及于脉中,此脉小不是正气不足,而是正气抗邪的一种表现,对此要辩证地看待。若病者在脉小的同时而伴有其他病证,其病证表现还比较重,对此认识就不是病情向愈,则是病证在加重;若是在脉小的同时,其他病证则明显减轻或消除,则为病证向愈。
【古今医论】
《伤寒论辨证广注》“此条以脉辨少阳欲已之法也。少阳伤寒,以脉弦大为病进。今者,脉不弦而且小,乃邪气已退,正气将复也,故云其病欲已。已,止也。”
2. 少阳主时为病欲愈
【临床指导】
少阳病病解日期,大多在六七日左右。从其欲解时辰上,则大多在少阳之气所旺之时即 3 时至 9 时,正气借自然之气极力抗邪,病情大多趋于向愈或缓解。但也有因感邪较重,于时加重者,不可不知。
理解少阳病欲解的临床意义,主要有三,其一,邪轻病不重者,病可不药而愈,其病愈大多在欲解时辰;其二,治疗少阳病,最好在其欲解时服药,可提高治疗效果;其三,病者服药病解,尚有身体不了了者,可在欲解时辰完全恢复。
再者,认识少阳病欲解,不可消极等待,而当积极治疗,以期缩短病程,求得最佳疗效。
【古今医论】
《伤寒论集注》“日出而阳气微,少阳之所主也。少阳乃阴中之初阳,乘阳春之木气。从寅至辰上,乃寅卯属木,又得少阳气旺之时,而病解也。”
第二节 少阳病本证
一、少阳热证及其类可吐、下证
【临床指导】
本条辨证精神有二。一论少阳胆热气郁证。其主要证候特点是:“两耳无所闻,目赤,胸中满而烦。”文中特揭少阳病证有耳聋证,并暗示辨耳聋证不可局限在少阴心肾,而有在少阳者。其证机是少阳胆气为邪热所扰,胆气内郁,经气不和,脉络郁滞。其治当清少阳,调气机。
二论少阳胆热气郁证类可吐证或可下证。文中以论少阳病证为笔法,借以论述少阳病证有类似可吐证或可下证。如胸中满而烦证颇似结胸证而类似可下证,而胸中满而烦证又颇似痰阻胸膈证而类似可吐证,对此一定辨证准确,论治切中证机,勿有丝毫差错。如果辨证未能同中求异,而用或下法或吐法,此不仅不能达到治疗目的,反而还会加重病证,当引起重视。
【古今医论】
《伤寒内科论》“辨胸中满而烦。若误为痰邪阻于胸,以瓜蒂散吐之,或认为病为阳明热结而上扰胸膈以承气汤下之,或认为病为结胸而以陷胸汤下之,其误治之后,因素体而异,常可损伤心气,致神失所主,于是产生心悸、惊惕等证。”
二、少阳热证及其类可汗证
【临床指导】
本条辨证精神有二。其一,论少阳胆热气郁证。本条不是论少阳病证的主证及脉,而是论少阳病证的一些特殊病证表现,即“脉弦细,头痛,发热者。”其证机是少阳胆热内扰,气机郁滞,气血运行不畅。审证是少阳胆热气郁证,其治以法从少阳,以小柴胡汤。
其二,论少阳胆热气郁证类似太阳病证。若其辨证未能确得病本而治之,误认为病是太阳病证,而用发汗的方法治疗,由此而引起其他病证。辨其变证,一论少阳病证若与阳明胃素体失调证相兼,复加误用汗法治疗,则极易引起阳明胃证,复审素体阳明胃偏于有热,则易加重阳明胃热,以此而产生阳明胃热病证。二论素体阳明胃有失调较轻,其虽经误治,但阳明胃气尚能积极自我调节,则阳明胃证可自我向愈;若胃气失调较重,邪气内结而为胃气不和,邪热浊气上攻则烦而悸。正如文中所言:“发汗则谵语,此属胃,胃和则愈;胃不和,烦而悸。”
【古今医论】
《伤寒贯珠集》“《经》曰:少阳之至,其脉弦。故头痛发热者,三阳表证所同,而脉弦细,则少阳所独也。少阳经兼半里,热气已动,是以不可发汗,发汗则津液外亡,胃中干燥,必发谵语。云此属胃者,谓少阳邪气并于阳明胃府也。若邪去而胃和则愈;设不和,则木中之火,又将并入心脏,而为烦为悸矣。”
三、少阳病证治
【临床指导】
本条以辨表里兼证为笔法,以审少阳素有失调为重点,以太阳病邪未能从外而解,因素体有少阳胆失调而传入为借鉴,以此把辨证的中心放在辨少阳胆热气郁证上。审证是少阳胆热气郁证,其主要病证表现是:“胁下硬满,干呕,不能食,往来寒热,尚未吐下,脉沉紧者。”其证机是胆热内郁,气机壅滞,浊气逆乱;其治以小柴胡汤。
本条同时还指出,辨少阳胆热气郁证因其病证表现有类似可下证,如 148 条论少阳病证有大便硬是也,又有类似可吐证,对此应注意鉴别诊断,不可误用吐下,若误用吐下法,则易引起变证。
【古今医论】
《伤寒贯珠集》“本太阳脉浮头痛恶寒之证,而转为胁下硬满,干呕不能食,往来寒热者,太阳不解,而传入少阳也。”
第三节 少阳病兼证
一、少阳病兼证治则
【临床指导】
本条论少阳病证与其他脏腑病证相兼的证治。其辨证精神有五,其一,论少阳病证与可吐证相兼包括胃脘宿食证,胸膈痰阻证等;其二,论少阳病证与可下证相兼包括燥屎可下证,瘀血可下证,水气(饮)可下证等,其治在治少阳病证的同时则当兼顾可吐证或可下证;其三,论少阳病证与太阳病证相兼包括风寒和风热,其治则当兼顾解表散寒;其四,文中以温针暗示用温热药物治疗阳虚证,以论少阳病证与阳虚证相兼包括五脏虚证,其治则当兼顾素体阳虚;其五,辨少阳病证与其他病证相兼。文中以辨证有误、治疗未能切中证机为借鉴,以误治出现的病证为笔法,以此论述少阳病证与其他脏腑病证相兼的治疗原则,即辨证一定抓住病证主要矛盾方面,因证变而辨,步步审证求机,辨清病变本质而治之,以免治疗失误。正如文中所言:“知犯何逆,以法治之。”
【古今医论】
《伤寒论直解》“言若以吐下,则中气虚矣;若发汗,则津液竭矣;若温针,则经脉伤矣。四者得一,则发谵语。柴胡汤证罢,此为医坏之病也。知犯何逆者,或犯吐下而逆,或犯发汗而逆,或犯温针而逆,随其所犯,而以法治其逆也。”
二、少阳太阳阳明兼证
【临床指导】
本条论少阳病证与太阳阳明病证相兼。文中以脉浮代太阳病证,以脉大代阳明病证,以脉“上关上”即关部脉代少阳病证,审病是少阳太阳阳明兼证。临证之际,一定要辨清病变的主要矛盾方面,以法决定论治方法和措施。
本条又一辨证精神是揭示,辨目合则汗(即盗汗)证,其证机是邪热内郁而蒸动阴津则盗汗出,以揭盗汗未必尽主阴虚,而有阳盛者。在临床中,在太阳者如 134 条是也,在阳明者如 201 条是也,在少阳者本条便是其例。因此,辨盗汗证不可局限在某一个方面,而当因人因证而辨,才可免于辨证失误。
【古今医论】
《注解伤寒论》“关脉以候少阳之气,太阳之脉浮,阳明之脉大,脉浮大上关上,知三阳合病。胆热则睡,少阴病但欲眠睡,目合则无汗,以阴不得有汗;但欲眠睡,目合则汗,知三阳合病,胆有热也。”
三、少阳病证与阳明胃热证相兼的证治
【临床指导】
本条论胆胃热结证的证治。辨胆胃热结证的常见证候有胃脘痞硬,呕吐,下利,或大便硬,胃脘拘急或疼痛或按之痛,心烦,口苦,胸胁苦满或疼痛,不欲饮食,往来寒热或潮热,舌红,苔黄,脉弦数。其审证要点是:“按之心下满痛者”,其证机是邪热侵袭胆胃,胆热内逆,胃热内结,气机阻滞不通;其治以大柴胡汤。
本条辨证一方面提示辨胆胃热结证的审证要点,另一方面论述邪热在胃而内结,治当用下,此下非大承气汤类攻下,而是清泻胃中热结,暗示大柴胡汤亦是清下剂,但其作用则有其特殊性。
【古今医论】
《金匮要略心典》“按之而满痛者,为有形之实邪。实则可下,而心下满痛,则结处尚高,与腹中满痛不同,故不宜大承气而宜大柴胡。”
第四节 少阳病类似证
一、疟病主脉及其主证特征
【临床指导】
本条辨证精神有二。一论疟病主脉及其主证特征。辨疟病主脉及证机,其脉大多是弦脉,因疟之为病,其邪易于郁滞气机,阻滞血脉,壅塞经脉,脉气郁滞,故其脉多弦。但在辨弦脉的同时,还要进一步辨清弦脉兼脉所主病变证机所在。正如仲景所言:“疟脉自弦,弦数者,多热”,其证机是邪热内迫而肆虐,并涌动经脉气血;“弦迟者,多寒”,其证机是寒气阻滞经脉而抑郁气血。以此而点明辨脉当别疟病有寒热,分清寒热而以法治之。尤其文中言“多热”、“多寒”,颇有辨证意义,暗示辨脉数未必尽主热证,脉迟未必尽主寒证,可有数脉主寒,迟脉主热,临证皆当随证而辨,辨清病变本质所在。
二论疟病的基本治疗原则。其常用的治法有五,用下法,用温法,用发汗法,用针灸,用吐法等,临证以证机所在而以法用方。文中同时还暗示,对于疟病的治疗,除了用方药和针灸恰到好处外,还要注意饮食调节。治病若能妥当调理饮食,则有助于疟病的治疗。正如文中所言“以饮食消息止之。”
【古今医论】
《医宗金鉴》“初发脉弦兼沉紧者,主乎里也,可下之;兼迟者,主乎寒也,可温之;兼浮紧者,主乎表也,可汗之;兼滑大者,主乎饮也,可吐之;兼数者,风发也,即风热之谓也,可清之。若久发不止,则不可以此法治之,当以饮食樽节,调理消息止之,盖初病以治邪为急,久病以养正为主也。”
二、疟母证的证治
【临床指导】
本条论疟母证的证治。辨疟母证常见证候有胁下有痞块,寒热阵作,或疼痛,或拒按,舌紫或瘀点或瘀斑,脉涩或沉。其审证要点是寒热阵作,癥瘕;其证机是血行不畅而为瘀,水不得气化而为痰,痰血相搏而为结,阻结不通而为癥瘕;其治以鳖甲煎丸,化瘀消癥,化痰散结。
本条还指出,疟病的发作,其寒热阵作有间隔时间较长的,亦有发作延续时间较长的,更有病证趋于缓解大约需 15 日左右的,还有病证缓解持续一个月左右的。正如仲景所言:“病疟以月一日发,当以十五日愈;设不差,当月尽解。”同时又指出,疟母证尤其是病为癥瘕者,其证候表现可有于 15 日或一个月左右不趋于缓解的,这是审证为疟母证的一个重要要点,当引起高度重视。如仲景所言:“如其不差,当云何?师曰:此结为癥瘕,名曰疟母。”对此,只有全面认识疟母证的病证表现及其特点,方可认清疟母证的本质所在。
由于本方药物配伍的特殊作用关系及相互作用特点,而决定本方功用不仅可以治疗疟母证,还可主治五脏瘀血痰结证即“癥瘕”,此乃是仲景方剂辨证也。
【古今医论】
《金匮要略心典》“天气十五日一更,人之气亦十五日一更,气更则邪当解也,否则,三十日天人之气再更,而邪自不能留矣。设更不愈,其邪必假血依痰,结为癥瘕,僻处胁下,将成负固不服之热,故宜急治。”
【治法】
化瘀消癥,化痰散结。
【方药】
鳖甲煎丸
鳖甲炙;十二分(36g) 乌扇烧;三分(9g) 黄芩三分(9g) 柴胡六分(18g) 鼠妇熬;三分(9g) 干姜三分(9g) 大黄三分(9g) 芍药五分(15g) 桂枝三分(9g) 葶苈熬;一分(3g) 石韦去毛;三分(9g) 厚朴三分(9g) 牡丹去心;五分(15g) 瞿麦二分(6g) 紫葳三分(9g) 半夏一分(3g) 人参一分(3g) 䗪虫熬;五分(15g) 阿胶炙;三分(9g) 蜂窠炙;四分(12g) 赤硝十二分(36g) 蜣螂熬;六分(18g) 桃仁二分(6g)
上二十三味,为末,取煅灶下灰一斗,清酒一斛五斗,浸灰,候酒尽一半,着鳖甲于中,煮令泛烂如胶漆,绞取汁,内诸药,煎如丸,如梧子大,空心服七丸。日三服。
【用药要点】
方中鳖甲软坚散结,入经入络而溃坚,善主心胸脘腹癥瘕坚积,消痞,去恶肉;并经灶下灰、清酒炮制以增消瘕破积、活血祛瘀、通经止痛之效。桂枝通经化瘀,与鳖甲相用,入络通经,化瘀消积。赤硝破坚散结,主脏腑积聚、结固、留瘕,与鳖甲相合,以增软坚溃结、消癥化积。䗪虫破血逐瘀,善主血积癥瘕、血闭、坚积,与鳖甲相用,以增活血祛瘀。大黄泻邪祛瘀,与鳖甲相用,使瘀血痰浊从大便而泄。半夏燥湿化痰,与鳖甲相用,以增入络涤痰溃积。阿胶滋阴养血,与鳖甲相用,祛瘀不伤血,并生新血。人参补益正气,与鳖甲相用,祛邪不伤正,使正复以祛邪。干姜温达阳气,与鳖甲相用,因阳气通达而溃邪。柴胡疏利气机,与鳖甲相用,因气机通畅而入络退邪。瞿麦利痰水而化瘀,与鳖甲相用,使痰瘀之邪从小便去。乌扇(射干)降泄痰浊,散结气,兼清瘀郁之热毒。葶苈子破坚逐邪,利痰饮,与半夏、乌扇相用,以增降泄痰饮郁结之力。芍药养血入络化瘀,与桂枝相用,以养血化瘀;与阿胶相用,以益血生新。桃仁破血化瘀,通经。鼠妇破血逐瘀,溃癥瘕。蜣螂化瘀破积,消血闭。紫葳化痰消血块。牡丹皮散瘀通经,畅脉络,与䗪虫、蜣螂、鼠妇、桃仁、紫葳、丹皮相用,以增化瘀散瘀逐瘀。石韦利水祛湿,与瞿麦相用,以利水湿之邪从下而消。厚朴行气下气消痰,与柴胡相合,以增调畅疏理气机。黄芩清热入血,与乌扇相合,以解郁热毒邪。蜂窠祛寒热毒邪,更解瘀痰之毒。诸药相合,攻瘀辅以养血,祛痰佐以清化,重在攻瘀软坚祛邪,次在调整脏腑机能,集诸法于一方,相辅相成,以达化瘀消癥、化痰散结之效。
【古今方论】
《金匮要略论注》“鳖甲入肝,除邪养正,合煅灶灰所浸酒去瘕,故以为君。小柴胡、桂枝汤、大承气汤,为三阳主药,故以为臣。但甘草嫌柔缓而减药力,枳实嫌破气而直下,故去之。外加干姜、阿胶,助人参、白芍以养正为佐。瘕必假血依痰,故以四虫桃仁合半夏消血化痰。凡积必由气结,气利而积消,故以乌扇、葶苈利肺气,合石膏、瞿麦清气热而化气散结,血因邪聚则热,故以牡丹、紫葳去血中伏火、膈中实热为使。《千金方》去鼠妇赤消,而加海藻、大戟软坚化水,更妙。”
【应用指导】
本方具有化瘀消癥、化痰散结功效,主治痰瘀郁阻结证,可以治疗慢性肝炎、肝硬化、肝脾肿大、以及各个脏腑的癌变等病证而见上述证机者。
【药理作用】
鳖甲煎丸实验大鼠组 ALT 含量与模型对照组及秋水仙碱组相比有显著性差异(P<0.05),具有明显减轻细胞炎症作用,更具有明显减轻肝纤维化作用;抗肿瘤作用,抗病毒作用,抗增生作用等。
三、疟病热证
1. 疟病热证证机
【临床指导】
本条主要论述疟病热证的证机。疟病热证即瘅疟的基本脉证是:“热而少气烦冤,手足热而欲呕。”其证机是邪热消灼阴津即“阴气孤绝”,阴不制阳而为热即“阳气独发”,邪热肆虐内外而消铄肌肉、遏阻阳气即“邪气内藏于心,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铄脱肉”,气机逆乱而失和。可见,疟病热证,日久不愈,暗耗气血,气血不得滋养肌肤而变为消瘦等病证。
文中言“阴气孤绝,阳气独发。”其论“孤”与“独”,以暗示证机是邪实正虚,并具有相对的独立性,用“孤”以揭正虚主要矛盾方面在阴;以“独”以揭邪实主要矛盾方面在阳,亦即阴虚阳盛的病理特征。
理解“邪气内藏于心,”其言“邪气内藏”者,乃指邪气浸淫、肆虐;其言“心”者,乃指气血,即邪气浸淫肆虐于气血的病理变化。
【古今医论】
《金匮要略心典》“夫阴气虚者,阳气必发,发则足以伤气而耗神,故少气烦冤也。四肢者,诸阳之本,阳盛则手足热也;欲呕者,热干胃也。邪气内藏于心者,瘅为阳邪,心为阳脏,以阳从阳,故邪外舍分肉,而其气内通心脏也。消铄肌肉者,肌肉为阴,阳极而阴消也。”
2. 温疟证的证治
【临床指导】
本条论温疟证的证治。文中明确指出辨温疟证特点是:“温疟者,其脉如平,身无寒但热,骨节疼烦,时呕。”其审证要点是“身无寒但热,”其证机是温热或湿热浸淫肌肤营卫,邪气伏郁而搏结,并肆虐关节、骨节不利而壅滞不通;其治以白虎加桂枝汤,清热解肌,调荣通络。
由于本方药物组成的特殊关系而决定本方不仅可主治温疟证,而且也可治疗湿热痹证。临证果能以法而治之,往往可收到预期治疗效果。
辨“脉如平”,主要指疟证在其病变过程中,有时会出现以脉弦为主的脉象,而有时则会出现正常的脉象,对此一定要有足够的认识与了解。也就是说,对辨疟证尤其是辨温疟证则时时会出现正常脉象,于此则不可认为病者无病,而当全面合参,不可仅执一面而偏面决断病证表现,只有知此知彼,才可免于辨证失误,治疗差错。
【古今医论】
《金匮要略方论本义》“温疟者,亦热积于内,而阳盛阴伏,无寒但热之证也。”
【治法】
解肌调荣,清热通络。
【方药】
白虎加桂枝汤
知母六两(18g) 石膏碎;一斤(48g) 甘草炙;二两(6g) 粳米六合(18g) 桂枝去皮;三两(9g)
上剉,每五钱,水一盏半,煎至八分,去滓。温服,汗出愈。
【用药要点】
方中知母清热除烦,善治温疟,并滋阴润燥而和关节。桂枝辛温,解肌和营卫,使温疟之邪向外透达,并走达关节利机关,通畅关节而利血脉,受知母所制,透达温疟而不助邪热,并通达关节而不益热,更能引知母入于肌肤、关节而清热。石膏辛寒,辛可透达肌肤骨节之热外散,寒可清泻邪热,与知母相用,通络使邪热向外透达,与桂枝相用,清热之中以调和营卫。粳米补中益气,顾护正气以驱邪,兼防寒凉太过,以免寒伤中气。甘草益气,与粳米相用,顾护正气,使正气极力驱除邪气,并调和诸药。诸药相伍,共奏解肌调荣、清热通络之效。
随证加减用药 若关节疼痛者,加桃仁、赤芍;若寒热往来者,加柴胡、青蒿;若红肿者,加丹皮、贝母,等。
【古今方论】
《金匮要略心典》“白虎甘寒除热,桂枝则因其势而达之耳。”
【应用指导】
本方具有解肌调荣、清热通络功效,主治热虐肌肤营卫关节证,可以治疗风湿热、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坐骨神经痛、骨质增生、疟疾、流行性出血热、钩端螺旋体病、枯草热、粒细胞增多症、异位性皮炎、荨麻疹等病证而见上述证机者。
【药理作用】
白虎加桂枝汤具有抗炎作用,镇痛作用,解热作用,抗疟作用等。
四、阳郁牡疟证的证治
【临床指导】
本条论阳郁牡疟证的证治。辨阳郁牡疟证常见证候有发热恶寒,寒多热少,汗出则热解,胸闷,脘痞,神疲体倦,全身痠困,口中和,苔腻或黄,脉弦。其审证要点是“疟多寒者”。其证机是阳气内郁而不得外达,肌肤不得阳气温煦;其治以蜀漆散,通阳化痰,除疟安神。
文中言“疟多寒者”,历代研究者大多认为“疟多寒”是论疟病寒证,未能从仲景所辨证机本质上研究和认识。究竟仲景所论是寒是热,当从方药组成上分析主治病证,方中蜀漆性寒,龙骨清热,云母性平,即知本方非在温而在清,因此也就明白,文中言“疟多寒”者是阳郁所致。
【古今医论】
《金匮要略心典》“疟多寒者,非真寒也,阳气为痰饮所遏,不得外出肌表,而但内伏心间,心牡脏也,故名牡疟。”
【治法】
通阳化痰,除疟安神。
【方药】
蜀漆散
蜀漆洗,去腥 云母烧二日夜 龙骨等分
上三味,杵为散,未发前以浆水服半钱。温疟加蜀漆半分,临发时,服一钱匕。
【用药要点】
方中蜀漆辛苦而寒,辛以宣达阳郁,苦以降泄痰饮,寒以清泻邪热,善主热发温疟。龙骨化痰而清热,养精神,定魂魄,逐邪气,与蜀漆相用,涤痰于外,清热于内,通达上下之阳气。云母味苦功主泄邪涤痰,镇摄安精神。三药相伍,重在通阳化痰,除疟安神,以愈牡疟证。
随证加减用药 若痰盛者,加半夏、陈皮;若瘀血者,加鳖甲、赤芍,等。
【古今方论】
《张氏医通》“方用蜀漆和浆水,吐之以发越阳气。龙骨以固敛阴津。云母从至下而举其阳,取山川云雾开霁之意。”
【应用指导】
本方具有通阳化痰、除疟安神功效,主治痰结阳郁证,可以治疗疟疾、精神抑郁症、神经衰弱、神经官能症等病证而见上述证机者。
【药理作用】
蜀漆散具有抗疟原虫作用,抗病毒作用,抗炎作用,抗肿瘤作用,解热作用,降压作用,抗风湿作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