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总论
(一)阴阳升降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阳气之在人体,如同空气和阳光那样重要。人若失去阳气的温煦,必将生机灭绝,面临着死亡。故阳气的衰退,寿命亦将减少。
“阴精所奉,其人寿,阳精所降,其人夭。”
《素问·五常政大论》
按:阴精,谓阴寒之气;奉,上奉,上升之意。阳精,指阳热之气;降,下降,下陷的意思。
经文指出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会影响人的寿命。在气候寒冷的地区,阳气不妄泄,阴精内养,因而长寿;在气候炎热的地区,阳气易发泄,阴精易消耗,因而寿短。这是古人对自然界的观察,及与人体相互作用的科学论断。
“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阴阳和调,阳气才固秘不泄,阳气固秘于外,阴气秘藏于内,精、气、神、五脏六腑,都治而不乱,运行不息。若阴阳失去平衡,乃至分离,则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失去存在的条件,那么生命也就灭绝了。
“阴阳相得,其气乃行,大气一转,其结乃散。”
《金匮要略·水肿病脉证并治》
按:阴阳二气本来是相互依存,相互滋生的,二者相得,能使阴阳二气畅行无阻,阴阳互助,则胸中大气运转有力,大气振奋,纵有水寒凝滞之邪,也会逐渐消散,失气和遗溺,是阴阳相失的结果,邪实则亡食正气,正虚则阳不温煦蒸发而小便自遗。
“善言天者,必验于人,善言人者,必本于天。”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卷一·论大医习业》
按:此四句出自汉儒董仲舒之《贤良三策》中。是说,谈论天道,必须结合人体人事来讨论,以做到息息相应。阳指功能活动,要赖形质产生;阴指营养物质,要靠阴精来奉养。天、地、人虽异,其理则一。
“生由乎阳,死亦由乎阳,非阳能死物,阳来则生,阳去则死。”
明·张介宾《质疑录·论阳常有余》
按:人体的体温来于阳气的温养,人之死,由于阳气亡失,阳脱在前,阴留在后,有一分阳气则有一分生机,阳气绝则必死。可知人之生存死亡,视阳气的存亡而定。
“求汗于血,生气于精,从阴引阳也;引火归元,纳气归肾,从阳引阴也。”
明·张介宾《类经·论治类》
按:血汗同源,夺血者无汗,夺汗者伤血,故养血可以作汗。精气同源,气能生精,精可化气,故八味丸补肾益精,引火归元,是从阳引阴;六味丸补阴以生阳,为从阴引阳之法。
“病见于阴,甚必及于阳;病见于阳,穷必归于阴。”
清·尤怡《金匮要略心典·卷上》
按:阴病日久必然会阴损及阳;病发于阳,久必由阳及阴,阴阳二者不可分离,治疗亦应阴阳兼顾而治,不可见阳治阳,见阴治阴。养阳气之不足可救阴邪之偏胜,补阴液之亏损可救阳气的亡失。
“亡阳者,阳外亡而不守也,其根在肾;无阳者,阳内竭而不用也。其源在胃。”
清·尤怡《伤寒贯珠集·卷一》
按:无阳与亡阳似同而实异。亡阳因汗下失度,久病阴不敛阳,阳气暴脱于外,来势急,多发生于疾病的极期。无阳为阳气不能化生,由胃气虚极不能纳谷生气,阳气化源断绝,二者一亡脱于外,一竭绝于内。
“阳属腑气,主乎卫外;阴属脏真;主乎内营。下焦阴阳宜潜宜固,中焦营卫宜守宜行。”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吐血》
按:阳经主表内合于腑,主要功能是卫护于外;阴经属脏,主要作用是营运于里。下焦肝肾之阳应该潜藏而封固不宜外泄和上越。中焦脾胃是营卫化生之地,营卫应该循常道运行,即营行脉中,卫行脉外,二者互相协调,循行有序。
“阳外泄则为汗,阴下注则遗。夜暮热炽,阴虚何疑。阴伤及阳,最难充复。”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虚劳》
按:阳气外泄则出汗,阴精下注则遗精。入夜而热,热势变炽,一定是阴虚致热,一旦阴损及阳,造成阴阳两虚时,治疗需费时日,因久病元气大亏,难以短期恢复。
“夫阳气藏于阴中,阴气敛之,则阳方静谧。少阴之藏敛不固,则阳气从阴中勃然而出。”
清·张聿青《张聿青医案·咽喉》
按:阴阳在人体,阳气恒涵养于阴中,阴气以收敛阳气,二者不弃不离,阳气即能安谧平静,不会妄动,若肾阴之封藏失固,则阳气失恋,即勃然逸出。可见寒噤战栗而倦卧。
“阴阳互为其根,阴虚则阳无所附,血脱气元所归。”
清·吴谦等《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
按:《经》曰:“独阴不生,孤阳不长。”所以丹溪翁指出四物汤为阴柔之剂,妇人久服有绝孕之嫌,万物皆然,不得阳和之气,则不能孕育成实。而阴虚则阳无所附,血脱则气无所归。是阴阳失和,有脱离之可能,必须使二者相交,或滋阴以藏阳,或补气以摄血,使血随气行,阳生阴长。不然阴虚久则亡气,无气则死,阳虚久则寒生,寒极则阳灭,阳灭亦死。
“阳为阴逼,不走即飞,阴遇阳消,非枯则槁。是以蛰雷之性,激以暴雨而勃升,旱魃之灾,沛乎甘霖而却扫。”
清·唐大烈《吴医汇讲·卷四·连珠》
按:旱魃:神话传说中的旱神。阳为阴逼,为阴盛于下而逼阳于上,为阴阳失和,阴不维阳,阳气将亡,阴为阳消,阳盛则阴虚,阴被亢阳消烁,阴精必将枯槁。所以把阴火喻为龙雷,只能以火引火,而不能以湿伏也不可以水灭。而亢阳之火,则可以水抑,可以用滋阴降火,养阴除热之法。比如干旱之热霖沛雨而可扫。
“夫阳者亲上而卫外,易出而难收者也。夏月阳气在外,阴气在内,调摄之药,全以扶阳抑阴为主。”
清·喻昌《寓意草·救苏刘筠枝案》
按:人的阳气,由下而上,行于周身,在外卫护体表。阴守于内,阳才卫护于外,阴不内守,阳气即发泄于外。夏月气候炎热,既易伤阴,又易散气,故调治夏令之病,用药宜扶阳抑阴。《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春夏养阳,秋冬养阴。”
“夫阳气走空窍者也,阴气附形质者也。如阴气附于土,阳气升于天,则各安其分也。”
金·李杲《脾胃论·脾胃盛衰论》
按:阳气升于天,即如日丽中天,行其卫外,阴气附形质而生,阴气归土中,则精微化生绵绵不绝,阴阳各守其位,安其职,和调内外,温养上下,生生不息矣。
“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
《素问·六微旨大论》
按:出入谓呼吸饮食,新陈代谢。一旦废止,则全身的一切生理变化都将息灭而面临死亡。升降谓体内的脏腑气血的周流循环,一旦停息,则生气无以自存而断绝。因此说没有出入和升降,则生命的生、长、壮、老、直至死亡,万物的生、长、化、收、藏都不能完成,万物失其生生之气,必将夭折或中途死亡,人和万物也就不能延续。
“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䐜胀。”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按:浊,指浊阴。清,指清阳。飧泄:大便清稀,泄下物不消化。䐜胀,䐜即胸腹胀满,填实。
阴寒之气,生于浊阴;阳和之气化生清阳。清阳之气是升发于上的,如果反而下降,就会发生飧泄;浊阴之气是降泄的,如反而上逆,则会发生脘腹䐜胀。此阴阳升降失常,清浊相混,因而逆乱而横恣。谓之阴阳反作。
“阳气下陷者,举而扬之;阴气不降者,抑而降之。”
明·赵养葵《医贯·阴阳论》
按:治下陷之气,宜味轻清之品,扬而举之,使气运于上。治阴气不降,用收敛之品抑而降之,使阳升阴降转逆为顺。
“气陷则仓廪不藏,阴亡则门户不闭。”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痢疾》
按:仓廪不藏,则饮食不化而泻利,门户不闭则封藏失职而遗泄。脾胃两虚,则完谷不化,但降不升。
“肝气宜升,胆火宜降,然非脾气之上行则肝气不升;非胃气之下行则胆火不降。”
近代·张锡钝《医学衷中参西录·卷三·论肝病治法》
按:肝与胆,脾和胃一脏一腑互寓升降,脏藏精血宜升,腑主传化宜降,降胃即能泄胆,升脾即可升肝。故肝胆与脾胃常用同治之法。
“水不升为病者,调肾之阳,火不降为病者,滋心之阴。”
清·唐大烈《吴医汇讲·石芝医话》
按:肾阳足则水随气升,升降有序,气化不停,心阴足则火不亢,上炎之火下趋温养下焦,而源泉不竭,水火两济。
“气之性善升而易散,育与固,养气之妙法。血之性善降而易凝,和与温,养血之妙法。”
清·唐大烈《吴医汇讲·石芝医话》
按:气主动,易升、易散、易浮,气得血养则不妄动,无升浮之患,必养中兼固,得养气之妙法;血之性易降易凝,故和血、温血,养血之妙法;血得气助而益固。善养气者当静心守中,为强脾之道;善养血者,当运动调之,为健胃之方。
“少火宜升,壮火宜降。壮火降而少火升,气得升而血得养,三焦皆受益矣。”
清·汪昂《医方集解·黄连解毒汤》
按:少火升则清阳之气行于上而散于外,阳气生生不息;壮火降则不犯于中上而耗气伤阴,阴血化化无穷,气血得养而畅行三焦,内外皆受其益。
“气之亢于上者,抑之降之,陷于下者升而举之,散于外者,敛而固之,结于内者,疏而散之。”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升降出入论》
按:治亢上之气抑之降之,治下陷之气,升之举之,治耗散之气,敛之固之,治内结之气,疏之散之,此是治气机升降出入的大法。
在具体运用上,在病深重时,不宜降气行气。病有余应先疏散其气,再用清降法,病不足,先敛固其气,后用重坠之药以镇之降之。气陷下时,不宜骤升,病有余先疏散其邪,后开启其气,不足者先敛固其气,后用兜托法,举而托之。
“当升而过于升,不但下气虚,而里气亦不固,当降而过于降,不但上气陷,而表气亦不充。”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升降出入论》
按:病当升而升发太过,则下气兼同里气皆升出,如为气喘病,必然有大汗亡阳之患,病当降而过降,则上气下陷,表气亦陷,必然下利而增恶寒。
如过用敛降,则里气郁闭,当升者不能升,过用疏散,不但表虚而下气亦为之弱,故升降敛散四法,用之拙则变患于不测。
“宣一身之气化,务在轻清,通六腑之机窍,端在滑利。”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金子久医案》
按:脘以上属阳,心阳下降则浊阴得化,犹万里无云,脘以下属阴,阴气上蒸则津液来潮,犹云行而雨施。而上焦肺主胸中阳气,统领一身之气化,无处不达。
胃在中焦,统六腑的传化。所以治上焦如羽,非轻清不能举之上;治六腑,要以通降为务,只有滑利之品,善于通达机窍。
“阳本上升,阴从下吸则降。阴本下降,阳从上挈则升。阳降,则为蒸变化生之源,阴升则为滋养濡润之助。”
清·张聿青《张聿青医案·失血》
按:阳气发于下焦,肝肾而升发于上,阴精下吸而降;阴精生于脾胃而下降于肝肾,得上焦之阳气提挈而升。阳气只有下降才能温下焦助蒸化之源。阴精只有上升,才能养筋骨,濡关节,实百骸,内充于五脏六腑,外养于肌肉皮毛。
“上越之阳,起于肝木,而沧陷之阳,出于脾胃。”
清·张聿青《张聿青医案·痢疾》
按:前者治以潜镇,后者治以升陷,二者大有间然。若久痢而见昏厥,且不可从肝治。虽有后重,但无溲赤灼肛,即可用升提益气,运中阳,升气陷,清阳之气得以升举,昏厥即自愈。
“盖上脱者。妄见妄闻。有如神灵。下脱者。不见不闻。有如聋瞆。”
清·喻昌《寓意草·论金道宾真阳上脱之症》
按:此条鉴别阳气上脱和阴气下脱之要点。阳气上脱则身体轻快而多汗淋漓,由阴精不敛,致阳气暴脱,其证见神昏、谵语,幻听幻视,神识错乱,面赤如妆,一派虚阳上越见证。阴气下脱,多见下利无度,身体倦卧,重着,面色惨淡或肌肉青紫。两耳无闻,神识昏暗,如聋如瞆。治疗上脱用药宜七分阳药,三分阴药,在夜间服下,从阴引阳。治疗下脱,用药宜七分阴药,三分阳药,在昼日服下,从阳引阴。使阴阳相得。
(二)精、气、血、痰、郁
“心有所思,则精有所耗,神无所归,气无所主,百病生焉。”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马培之医案》
按:精、气、神为人体三种重要物质。气旺能摄精,精足能化气,精气两旺,神明得用。若思虑无穷,则心神衰耗,神失精养,则不安其宅,精虚则不能化气,气亦失其根蒂。
“诸虚出于心肾,肾之液谓之精,心之液为汗。心既受病,则神不守舍,肾既受病,则髓海枯竭。”
元·阙名《治病活法秘方》
按:肾主水液。藏五脏之精;心主血脉,为五脏之阳,以火用事。心虚则神不守舍,五脏皆无所主;肾虚则髓海枯竭,脏阴失养,二者禀阴阳水火之脏,病则五脏悉受其病,故诸虚百损,多由心肾而来。
“阴虚者必伤精,伤精者必连脏。”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阴虚虽有五脏之分,但以肾阴虚为根木。肾之阴即肾中元精、肾精有伤,它脏不免,而它脏之亏损,必累及肾。如肾之虚,上连肺必咳喘,中连胃必碍食,下连肝必眩晕。
“北门之籥得守,则阳气固;坤土之阳得运则湿浊化。湿浊化则津回;阳气固则精守。”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旭高医案》
按:肾能封藏,阳气才得以固密。脾阳健运,湿浊之邪得以湿化。湿浊化则精液回,阳气固则精不泄。肾精宜秘不宜泄,脾阳宜燥不宜湿,只有阴精守,肾阳才能固,也只有脾阳运,湿浊才能化。
“欲补无形之气,须益有形之精;欲补有形之精,须益无形之气。”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九峰医案》
按:精能化气,气能生精。故温气可助生精,气由精生,补精可以化气。精与气为肾中之元阴元阳,二者互相依存,相互化生。气壮可使精足,精足元气必然旺盛。故补气与补精二者为同治。
“精藏于肾而主于心,精生于气而役于神。神动于中,精驰于下。补精必安其神,安神必益其气。”
近代·丁甘仁《丁甘仁医案·遗精》
按:心有所思,则梦有所遗,思虑无穷,想入非非,皆能动摇精室,此神役精之故。安神即可秘精,益气即可生精、固精,治此可用朱砂安神丸、王荆公妙香散等。
“肾水不足于下,痰火凭凌于上。肾为阴主藏精,肝为阳主疏泄、肾之阴虚则精不藏,肝之阳强则气不固。”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张聿青医案》
按:肾水亏则肝阳亢,内火遂生。肺中津液为热炼,即变痰火,故肾水一旦亏于下,肝阳挟痰火必然侵于上。肾为阴脏主藏精,肝为刚脏,体阴而用阳,性疏泄。肾水不足,肾精不藏,肝失肾水之函养,必上逆上越,肝之疏泄过度,相火偏亢,又会使肾气不固,精失不守,而精气遗泄。
“善治精者,能使精中生气;善治气者,能使气中生精。”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精不足者温之以气。”见到精亏,不要只知益肾填精。纯用滋腻,当知益气可以生精,气壮精自足;见到气之虚,不要只知补气,应知气由精生,养精,即可化气。精气本同源,不得分而治之。
“心乱则神疲,神昏则气衰,精血枯竭,精气两离,形且不能保矣。”
明·章潢《图书编·神气为脏腑之主》
按:精、气、神,三位一体。气能生精,精能生神,精不足则气少,气不足则神疲,伤精也可夺气夺神。神为精气外露。故心乱则神疲,神昏则气衰,若精气两伤,神失所养而萎靡,形无主而颓败。
心、神、精、形,四者又互相依存,心以藏神,神能役形,神赖精养,精又促进形体的生长和发育,使人体内外保持完整和统一。
“凡人之身,卫气不到则冷,荣气不到则枯,宗气不到,则痿痹不用。”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总论》
按:卫气不到则表阳失煦而外寒生。荣气不达则荣血失养而枯燥。胸中大气不行则周身气血运行停滞,或肢体痿废而不用,或气血痹阻而不通。
“虽日泻火,实所以降气也;虽日补阴,实所以生气也。病之生也,不离乎气,医之治也,亦不离乎气。”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气有余便是火。”气,火实为一体,故降气即是降火,气生于精,养于血,故滋阴可以生气,补气可以助阳,医生治病,当先识气,病之生非气即血,气病血必病,血病亦必病气,故治病当先调气,调气必兼和血。
“气热蒸则湿热生,湿热盛则动气疾,热亢则孔窍生烟,湿胜则水津不布。”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总论》
按:气分之热可蒸湿蕴热而生湿热,湿热絪缊,气机不畅,气分之病生。湿与热合,则热处湿中而难透;湿与热分,则蒸气独亢而火炎,火炎则诸窍生烟。湿盛于里则气不布津,水精不能上承而口燥渴,虽渴而不能多饮。
“气以通为补,血以和为补。”
现代·蒲辅周《著名中医学家经验选集》
按:通者宣通,和者和畅。气血是人身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气血之性,宜动不宜静,动即运行周身,静即为死气而血瘀。所以气贵宣通,血贵和畅。能助气之宣通流动者即能补气,能助血之和畅不瘀者即是补血。所谓补非指添塞充实,而是欲其生生之气旺盛不衰,循行常道,补气补血的真实含义即在于此。
“无形之气易补,有形之血难偿。”
清·高鼓峰《医家心法·诊法》
按:腑为阳,阳主气;脏为阴,阴主血。各具阴阳之性。气无形而血有形,气易补易生,血难生难偿。
“治气者,须从脾肺,虚则补之,实则顺之。治水者,须从脾胃,虚则化之,实则泻之。”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面肿有虚实辨》
按:治气之本以脾肺为主,肺主一身之气,脾为生化之源。二脏之虚实必然影响到气。治气必从脾肺着手,或补或泻或升或降,治水之本,本于脾肾,肾主水液,脾运水湿,二脏之虚实与水的盛衰甚为密切。
“血实则身凉,血虚则身热。”
清·汪昂《医方集解·当归补血汤》
按:人体难得凉和,则内外百病不生。营血充盈,气血和顺,则身无发热而凉和。若营血亏损,气失血养而躁动,阳动则身热,热由阴虚阳亢所致,故血虚发热当养血益阴。
“血之为病,其因不一。有火载血上者;有气冲血上者;有脾不统血者。”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马培之医案》
按:血病最常见的三个病因:一为火,一为气,一为虚。火有实火、虚火,气有寒、温、升、降,虚有五脏之别,非只脾虚一种,但脾不统血为常见。
“气与血犹水也;盛则流畅,虚则鲜有不滞者。”
清·汪昂《医方集解·左金丸注》
按:气血的运行犹如江河之流水。气血充盛则运行不息,不会瘀湮,若有虚亏,运行不畅,则迟滞成瘀。故曰:久虚必瘀,理虚不化瘀,非其治也。
“血妄行者,凉化之,佐以补气。血结者,温化之,佐以行气。”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类》
按:血行妄动,多由火迫,凉之和之,佐以补气。血不出而统摄有力,非益气不能善其后。
血之郁结,温之化之,不宜纯用化瘀,必先行气,气行血也行。
“人之暴脱血者,必元气浮动而暴喘,久脱血者,必阳气浮越而发热。”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形气类》
按:暴出血,因血骤亡而元气失养必躁动,致使暴喘。久出血,因来势渐,阴血虚而阳气不潜藏,阴虚阳越而潮热。阴不维其阳,当益气生血,和调阴阳。若元阳暴脱,除补气固脱外,尤当滋阴恋阳,酸味收敛以固脱。
“阳虚不能生血,所以血宜温不宜寒;阳亢最能伤阴,所以血宜静而不宜动。”
清·顾锡《银海指南·血病论》
按:血依气生,阳气虚则血液生化无权,血得热则行,血得寒则凝,温气即以温血。阳邪亢又致耗伤阴血,所以滋阴潜阳,从阴引阳,则亢阳得制,血得滋而宁,阳不亢而平。
“善治水者,不治水而治气;善治血者,不求有形之血,而求无形之气。”
清·吴瑭《温病条辨·治血论》
按:化气可以行水,益气可以生血,水由气化,气由水生;血赖气生,气赖血养。元气旺,则能生血化水,故治气即是治血,治水亦当治气。上焦之血为心肺所主,补肺气以帅血;中焦之血,脾胃所统,补脾以统血;下焦之血,肝肾所摄,补肾以摄血。下焦之血症又与奇经八脉相关,血久出不止,又当补冲固冲,从奇经八脉调治。
“有血脱而后大动怒气者,必先调气以平肝,继则养血兼调气;有阴虚证而误服提补者,先救药误以消降之,继用甘凉以清滋之。”
清·俞根初《通俗伤寒论·气血虚实》
按:血脱者益气,以防元气暴脱。若怒动肝气,气血上逆作乱,又需调气平肝,不可补气益气,益气可助肝火,这又成为禁忌。必待肝气平息,气血不逆时,再用养血调气法。如阴虚阳浮之人,误投升补,必致浮阳上越,而竭其阴精,须先救其误,使用消降之品,待气血平静,再投甘凉救液法,清而养之,使气血复归于平。
“血虚者,补其气而血自生;血滞者,调其气而血自通;血外溢者,降其气而血自降;血内溢者,固其气而血自止。”
清·吴瑭《温病条辨·治血论》
按:血随气生,血虚者当以补气为先;血滞者,气必先滞,调气为先,气调血亦通;血外溢者降少升多,降气顺气血自止;血内溢者,脏气虚,固其气,温其脏,则血自止。
“和法为治血第一良法。表则和其肺气,里则和其肝气;而尤照顾脾胃之气,或补阴以和阳,或损阳以和阴。”
清·唐容川《血证论·吐血》
按:唐氏活血所创之和法,除和解表里内外,尚包括补虚和泻实、降逆、调气诸法,以使气血调和,复其常道。所以和法的内容很广。提出:治病之法,上者抑之,使不上奔,斯血不上溢。降其肺气,顺其胃气,纳其肾气,气下血自下,血止气亦平复。为达“气下血自下”的目的,强调:“治血之法虽多,而总莫先于降气。”
“风盛则气壅,气壅则痰生,痰不自动,因火而动。肥人滑泄,多属痰,不食不饥责之痰。”
清·汪昂《医方集解·除痰之剂》
按:风气过盛则上逆而壅塞气机,痰随气升,津液凝聚而不下,成为风疾,风痰迷脑而神明被扰。痰不自动,随风火而动,因火性炎上,风性轻扬。肥胖之人素体寒湿本盛,其大便滑泻多由痰湿溢于胃肠。因痰湿素盛之人,脾胃升降受阻,故常见少食或不食不饥。痰饮困脾,其运化日迟,食物变作痰饮。
“水积阴即为饮,饮凝阳则为痰。”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九峰医案》
按:痰饮由水津所化,所以水津变痰饮,必因元气的亏损,水液失治,才能以出现。水之泛,必由阳气之衰,因阳衰不胜阴,阴邪水湿停积凝滞而成水饮。故水遇阴寒即变饮,饮受煎熬即成痰。
“肝风之动,由于阴血之虚;痰饮之生,又系胃阳之弱。”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旭高医案·内风》
按:肝风内动,必因营血之虚,阴虚则内热生,风因热而动。痰饮之生,是由胃阳之弱,胃弱则饮食化为痰涎。今肝胃俱病,法难两全,只宜以通胃浊化痰湿为主,稍佐以平肝降逆之品。(药用二陈汤或施复花代赭石)
宣肺气可以治肝,化痰涎可以治脾,容易掌握,清肺润肺以治肾,通浊导滞以治肝,人多不知,法中有法,宜加研讨。
“痰挟血遂成窠囊。风痰多见奇证。”
元·朱丹溪《丹溪治法心要·痰》
按:治痰无难事,难在痰血交混,尤在顽痰挟宿血。宿血为死血,死血为离经之血。若顽痰与宿血相交织,死血难化而顽痰益固,故久蓄脏腑而成窠囊之患,既在根深蒂固之穴,又绝其痰血外达之路,实为临床难愈之疾。
风痰为病借风势,风助痰威,致使流窜脏腑内外,皮里膜外,无处不达,故有“风痰多奇证”、“百病皆因痰作祟”之说。
“痰盛身热,多是血虚。”
元·朱丹溪《丹溪治法心要·咳血》
按:痰盛伴有身热,是内伤发热,热因阴血不足,虚火迫津而上逆为痰。非滋阴不能降其火,非养血不能润其燥,非润肺不能降其气,降其气,即能化其痰。
“气虚自然痰多,痰多必然耗气,扶正必致祛邪,荡痰必然益气。”
清·陈士铎《石室秘录·卷一》
按:痰由元气之虚,脏腑之滞而生。故气虚之人必多痰,痰多之人又必耗其气。治此证要扶正祛邪,攻补兼施,攻痰必先养正,养正即可治痰。
“痰即有形之火,火即无形之痰,痰随火而升降,火引痰而横行。”
清·汪昂《医方集解·除痰之剂》
按:此将痰火合一而论,痰因火升,亦随火降,火之生源于五脏之邪,痰之成又借五脏之液,气有余即变火,火因气机之怫郁。水泛滥即生痰,痰由水液所停聚,故治痰必先降气,治火必先顺气,气降痰不再生,气开火郁得散,火退则气还为正气,自安其位。
“气有余则化为火,液有余则化为痰。”
明·皇甫中《明医指掌·火痰》
按:气化失调,必然影响水液的代谢,水液代谢失调,必然会病及气火。气不足生寒,液不足变热。痰与火都是气火失调,水津所化。既是病理产物,又是致病之源。
“暴怒伤阴,暴喜伤阳。”
清·汪昂《医方集解·乌药顺气散》
按:肝为风木之脏,体阴而用阳,暴怒则肝气横逆,化热生气,化火必损营阴,心神因过喜而致惮散不收。可见情志之伤,伤人内脏,五脏之阴、阳、气血失和而怫逆,是内伤病的主要成因。
“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木郁折之。”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
按:五郁之作在《内经》原是论五运之郁极而发。属五运六气的内容。故王冰解释为:木郁达之谓吐之令其调达;火郁发之,谓汗之令其疏散;土郁夺之,谓下之令无壅碍,金郁泄之,谓渗泄解表,利小便也;水郁折之,谓抑之制其冲逆也。
滑伯仁概括曰:“木性条达,火性本发扬,土性本冲和,金性本清肃,水性本流通,五者一有所郁,即失其性。达,发、夺、泄、折,将以治其郁而折其性也。”
(三)脏腑病机
“夫业医诊病,当先明脏腑,……著书不明脏腑,岂不是痴人说梦;治病不明脏腑,何异于盲子夜行。”
清·王清任《医林改错·脏腑记叙》
按:凡行医治病,要熟知人的生理,病理,内脏结构,解剖形态,这些大关系,是做医生的最低要求。若要著书立说,为人治病,连这些起码的医学常识也不明了。就无异于瞎子夜游,痴人说梦,不仅要弄出大笑话,还会损伤人命,是十分危险的。王氏严肃地批评了那些浅薄的医生,指出他们自以为是,脱离实际的失职行为。
“凡欲治病,先察病源,先候病机。”
《神农本草经·序例》
按:治病要先审病因、察病机、究病源。以候五脏六腑气血的盛衰,古人认为:脏腑机能未衰败,血脉未散乱,精神不离散者,多能服药而痊。若病至垂危,生机灭绝者,即属不治之症,虽用药救治,也难活命。
“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
《灵枢·百病始生篇》
按:疾病发生的过程,就是邪正相争的结果。外界正常的风、雨、寒、暑,一般不会致病。即使有反常的气候变化,若抗病力不致减弱,也不易侵人致病。只有在外界出现反常的虚邪贼风,加上机体抵抗力的减弱,内外相合,才能生病。
“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
《金匮要略·辨脏腑经络先后病篇》
按:肝先有病,要虑其犯脾,因木能克土,应先强脾,使脾气健旺,先安未受邪之脏,防止肝病传脾。疾病被局限在一经一脏,不再传变,就容易治疗了。凡五脏之病都可按照这种方法治之。这体现了中医治未病,以防为主的治疗思想。
“肝之应为风,肝气动则风从之。”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郁症》
按:肝之象如风,易动易升,故肝气一动则风从之,故肝之性易虚亦易实,肝之气郁则易实,实则逆乱,肝气疏泄太过则易虚,虚则血不藏,为亡血伤精之源。
“肝应筋,筋与肝合,肝有病,从筋生。”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筋极》
按:肝主筋,从筋的强弱可以知肝之虚实,盛衰。肝有病可诊之于筋,筋之病可求之于肝,治肝即是治筋,强筋必须益肝,二者病则同病,治则同治。
“胆病者善太息,口苦,呕宿汁。”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胆腑》
按:胆主少阳相火,可平治十二官之失调,《经》曰:“凡十一脏,取决于胆。”谓之中正之官,而主决断。胆病则少阳机枢不利,不能升其清而降其浊,胆火上逆则口苦,呕逆。胆气逆则金气以平之,太息则金来制木,肺降以平胆火之升。宿汁,为胃中久宿之食物残滓。胆病尚可见恐惧,如人将捕,心中澹澹而悸动不安。咽中梗塞,如有物,吐之不出,咽之不下,常欲吐涎沫。
“胆有病,则眉为之倾。病人眉系倾者七日死。”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胆腑》
按:人的眉毛禀胆气所生,眉之浓淡和疏密反应胆气的盛衰,禀赋的强弱,胆气盛则勇悍性刚烈,胆气虚则怯懦少决断。眉毛稀疏,脱落,则胆气败,胆气衰肝必弱,十一官无中正之治而失和,病人眉毛脱落说明肝胆之生气已绝,死期不远,未必竟七日而亡。
“六腑惟胆无输泻。”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痞》
按:六腑传化水谷,以通为用。它腑都主传化糟粕或水液,有来路和去路。独胆腑号中清之腑,藏精汁而不泄浊物,故谓其无输泻。因不同于其它五腑,又称之为奇恒之腑。
“心应脉,脉与心合,心有病,从脉起。”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心脏》
按:心主血脉,脉为心的外属器官。心的病状,多反应于血脉,首先有血脉的病变,演变成心脏本身的病变。即脉病不已,传之于所合。这是对心脏和血管病的关系,作出的精辟论述。现已证明,心脏病的发生,多半是由血管病转化而来。
“心劳病者,补脾气以益之,脾旺则感气于心。”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心劳》
按:《本事方》许叔微云:“母,生我者也;子,继我而助我也。方治其虚,则补其生我者;方治其劳,则补其助我者,治虚与劳,所以异也。”这种虚则补其母,劳则补其子,补子气以实母气的方法,是对五脏间的生化关系的创建,这是应用五行理论,将“亢则害,承乃制”用于临床的重要贡献。
“凡心脏得病,必先调其肝肾二脏。肝气通则心气和,肝气滞则心气乏。”
明·薛己《薛氏医案·求五脏病》
按:治心脏之病求之于肝,为虚则补其母之治,通母气以实子气,肝为心之母,补肝不离补肾,取“乙癸同源”之意,肝肾足则心气强,而水火调济,肝气滞则气不上济于心,心火无助而日见昏暗,心气虚乏而神明无主。
“凡脾病之状,身必重,善饥,足痿不收。”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脾脏》
按:脾病不能化生精微,变化营血,肉不仁而身重,气不足而湿生,湿胜则重着乏力,足痿不收,营血虚,不养诸脏腑,欲得食助而善饥。此外,尚见饮食不消,脘腹胀满疼痛,大便不调,足跟重痛,行路瘈痛等,当益气健脾,温阳化湿。
“脾者,土也,生育万物,回助四傍……太过则四肢不举,不及则九窍不通。”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论治病略例》
按:脾的功能为居中央而畅四旁,化生营血输布营养到全身,在正常情况下,似乎看不到这种重要生理活动,只有在病后,才显示它的重要。所谓“四肢难移脾气阻”。脾气滞而不行清阳之气,可见臂痛难举,若脾虚营运迟缓,不走清窍,则浊阴弥漫,九窍为之不利。
“补肾不如补脾,脾胃气壮,营卫既旺,滋养骨髓,保精益血。”
宋·吴彦夔《传信适用方·厚扑丸煎》
按:药补不如食补,补后天之本,以养先天之本。惟有开胃进食,化生营卫,气血,以养精益髓,肾气赖以壮盛。《经》曰:“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即寓此义。
“阳明胃土,随少阴心火而生;太阴脾土,随少阴相火而生。”
明·赵献可《医贯·五行论》
按:除补心火以生胃土外,尚有归脾汤一法,用补木以生火,藉火以生土;太阴脾土,用补肾阳,助相火之法,以温养脾土,取少火生气之义,八味丸即是补火生土之方。同为补火生土,一补心火以助胃阳,一补相火以温脾阳,两法可异途同归,但有脾胃之别。
“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燥土,得阴自安。”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便闭》
按:脾为湿土,为阴土,其性柔缓,故喜温宜燥,能受到燥之药;胃为燥土、为阳土,其性刚燥,能受柔缓之药,而不宜刚燥之品,以助阳化热,故脾得阳和温运之品则健运,胃受阴柔之品而息息下行,脾阳宜伤而胃阴易乏,用药有偏阳偏阴之异。养胃阳当用柔药,如甘平,甘凉之品,以滋胃津助胃液。脾胃分治法,是叶氏临床善用之活法。
“太阴不运,阳明愈钝。”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肿胀》
按:叶氏尝谓:“脾升则健,胃宜降则和。”二者有升有降,升者,升清阳之气;降者,降浊阴之味。升中有降,降中有升,有升无降或只降无升,都可使二者失和而清浊相混,胃中浊物阻滞,胃气下降,谓之钝。
“安谷者过期,不安谷者不及期。”
明·江瓘《名医类案·迵风·淳于意案》
按:疾病的预后善恶,存活期,要视患者的胃气存亡而定。病虽险恶,但能进食,得食而病减,虽过期而不致殒命;病虽不险,但已不能进食,或得食而病剧,必然不至其期而殁。人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
“脾之权在肾,胃之权在心,自下而上水滋土,自上而下火生土。”
清·唐大烈《吴医汇讲·摄生杂话》
按:脾之盛衰取于肾,胃之强弱取决于心,胃为阳土,赖心阳心火以温煦之温养之。脾为阴土又赖下焦肾阳以暖之蒸之,赖肾水以滋养之灌溉之。胃得心火之助故气常燥,脾得肾水之滋;故气多柔。
“凡治脾胃,当以调肺气,交心肾为先。”
清·唐大烈《吴医汇讲·摄生杂话》
按:调肺气则气机流畅,脾气升而胃气降,无壅遏之患。交心肾则水火既济,不寒不热,不燥不湿,生化有常,动力不绝,无伤脾害胃之苦。
“胃阳不伤不吐,脾阳不伤不泻,邪正不争不痛,营卫不乖不寒热。”
清·吴瑭《温病条辨·卷二》
按:胃主降,伤胃阳则胃气不降,食浊泛逆而吐。脾主升,伤脾阳,则清阳下陷而泻。邪与气血营卫交争,营卫、气血不得流通,反为病邪凝滞,经络运行不畅,因而疼痛。营卫不调,营虚则发热,卫虚则恶寒,两者失和,因而寒热交作。
“肝为刚脏,能受柔药,胃为柔脏,能受刚药。……治肝不效,每以胃药收功。”
清·吴瑭《温病条辨·卷二》
按:治肝不用刚药,恐以刚济刚,肝受刚药所逼,必勃然而动风。胃喜柔中之刚,而不宜纯柔,太柔则胃阳被抑而气滞。肝胃常用同治法,木强土弱,用疏肝和胃,胃实肝虚,则木不疏土,通胃浊以和肝郁,降浊后而升清,土不郁则木亦调达,土不壅木,肝病可愈。
“体多湿则脾家必弱,性喜酒则肝家必旺。”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金子久医案·咳嗽》
按:素体湿盛之人,脾阳必弱,脾不运湿,故内湿必盛。酒性辛热,嗜酒之人,多生内热,酒为五谷之精,禀阳热之性,最易激动肝气,化热化火,肝经蕴热愈久,则肝阴必伤,肝阴愈损,其相火愈旺。故阴虚阳亢之人,尤不宜多饮醇酒,而素体脾虚湿盛者,酒又能助湿生热。
“胸为心肺之部,只受无形之气,不能藏有形之物。”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内伤》
按:胸中为清虚空旷之地,是阳气宣布之所,心肺之所居,为阳气之上源。因而只能受纳无形之气,而不能容受有形的物质。若有形之物貯留,如停痰、瘀血、水饮等,清旷之地为阴邪弥漫或停积,则脏气必伤,致使气逆而喘,痹阻而痛。使心肺之气血变为凝血,死气,人失生生之气,不死而何?
“肺劳病者,补肾气以益之,肾旺则感气于肺矣。”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肺劳》
按:肺劳病,用补肾气以实肺、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肾气固而不泄,则肺亦自葆其身,这是治肺劳之成法,不必执于培土生金,健脾补肺一法,子能令母实,补肾较补脾,补肺尤要。
“肺气从右而降,肝气从左而升,肺病主降日迟,肝横司升日速。”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咳嗽》
按:肺为燥金,主肃降;肝为风木,主升发,二脏有升有降,相互承制,肺金尤善制肝木之横恣,若肺气壅塞,肃降失职,肝木必然因失去制约,而升发太过。肝愈升则肺愈不能降,致使木叩金鸣而咳嗽。
“肺主一身之表,肝主一身之里,五气之盛皆从肺入,七情之病,必由肝起。”
清·王孟英《柳州医话》王氏按语
按:肺主气,外合皮毛,外感六淫之邪,或自皮毛,或由口鼻,都必经肺经而入,肺气实表,气机宣畅,不易受邪,肺气不宣,外邪即乘虚而入。肝藏血主疏泄,内伤七情,首先触动肝气,肝气郁则里气皆郁,肝气逆则气血乱,升降失常,气血怫郁,六郁之病相继而生。故内伤诸疾,常由肝起。
“肝火入营,血热妄行。”
近代·丁甘仁《丁甘仁医案·胎产》
按:肝之郁火,由情志所生,为内火。肝经火郁,久必入营血。木郁化火,则营血必耗,营热必炽。营分有热,血为热迫,必妄行于诸经,故内伤之出血多由肝火冲激,肝气横逆,致使血不归经而出血。
“心之营注于脉,肝之气通于心,肝邪愈炽,心神愈伤。肾气愈虚,肝邪愈炽。”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陈莲舫医案·痰浊》
按:心主营合脉,肝属木,木以生火,即肝气通于心。肝为心之母,故肝火愈炽,则心火愈旺,火旺即耗心营,伤心神。心火旺又下汲肾水,肾为肝之母,肾水不足,则肝火愈炽,治当滋肾水,肾水足则肝火不起,心火得济,即一水能济二火。
“凡肾病之状,必腹大胫肿痛,喘咳身重、寝汗出。”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肾脏》
按:肾气主约下焦,温下元。寒喜归肾,肾病则下焦虚寒而寒湿流于下,肾不能制约其水,因之腹大胫肿,固身重痛,腰以下尤甚。肾病则真阳衰弱,真阴不守而汗泄。真水不足则邪水泛滥,水泛高原而喘咳,治当温肾壮阳,行水化气。
“肾劳病者,补肝气以益之,肝旺则感气于肾。”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肾劳》
按:肾劳不复,用补肝以益肾,肝肾同治,使肝不虚则肾不怯。肝气强则肾气复,肾得肝助而癸水封固,木不妄动则肾气不夺。子强母即受益,肾有渐复之机。所以肾病劳甚者尤忌伐肝,精血弱者最戒助火。
“凡精极者,通主五脏六腑之病候也。”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精极》
按:肾主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精虚至极,五脏六腑之精皆失藏养,精病及于五脏六腑。反之,五脏六腑之虚,可以用补肾益精法通治之。所以精虚,五脏六腑无精气以濡养,脏腑机能因而紊乱,脏腑气衰,则形体皆败。
“髓虚者脑痛不安,髓实者勇悍。”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髓虚实》
按:脑为髓海,髓虚则脑不满,脑髓空消,而见脑转耳鸣,痛不能止。脑络无气血之濡养,清窍为浊邪所犯而痛。若髓海充实,则精神健旺,气血两盛,刚勇过人,力所胜任。临床可以通过观察其精神状态,体能,胆量和气魄的大小,以测知其脑力的强弱,髓海的虚实。
“补肾水而致充足,则精气深藏,而膀胱之胀自消;补膀胱而令气旺,则肾邪不蓄,而输化之机自裕。”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痞》
按:补肾水可除膀胱之水胀。肾水足则肾气固,肾气盛则制约其水,气化利小便通,膀胱无蓄水之胀。益膀胱之气化,邪水去而真水固,则肾气强,蒸化下焦水液生气生津,源源不断。此二脏表里同治。
“暴热病在心肺,积热病在肝肾。养血益阴,其热自退。轻者可降,重者从其性而升之。”
元·朱丹溪《脉因证治·热》
按:暴热发于上焦心肺,多为外感发热,或火毒上攻,必有感触之因,积热来之渐,多为内伤,伤多责之肝肾。治暴热宜速,用宣散清解;治积热用滋阴除热,有腹症者通腑,有瘀血者和血。热势轻者,降气即可降火,热势重者必用升散,以解其火邪。
“尽力谋虑则肝劳;曲运神机则心劳;意外致思则脾劳;预事而忧则肺劳;矜持志节则肾劳。”
元·朱丹溪《脉因证治·劳》
按:五脏之劳,皆因情志所伤,精神活动反常而致。劳思情欲遏遏小解,五脏之精气暗耗,形神萎顿,诸虚百损相继而生。其五神所伤,在心损神,在肺伤魄,在肝伤魂,在脾伤意,在肾损志。五神俱伤,则脏真不复,因而成为难愈之疾。
“凡远思强虑伤人,忧恚悲哀伤人,喜乐过度伤人,忿怒不解伤人,汲汲所愿伤人,戚戚所患伤人。”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补肾》
按:凡劳心耗神,忧愁悲伤,喜怒无常,孜孜汲汲,贪心不已,患得患失,戚戚怆怆,皆足以丧志耗神,伤精败身,是自戕其生生之气。总之由私欲过重,欲念过深,不能自释,致酿成杀身之重患。
“暴怒伤阳,暴喜伤阴,忧愁不意,气多厥逆。”
宋·许叔微《普济本事方·诸风》
按:暴怒伤肝,肝动则阳气不固而妄泄,暴喜伤心,心伤则营阴不守而亡失。“诸气膹郁,皆属于肺”,忧愁不解,百思不释,则失志,气不通调而怫郁于上,气血上逆而不下,则生厥逆之疾。情志之病,变化无常,内伤之久,尤重于外感,然而情志人不可无,惟患其太过。
“郁火伤脾,血燥生风。”
明·江瓘《名医类案·中风》
按:郁火发于肝,由肝气之怫郁,郁久而发。木来克土,故郁火必伤脾,郁火宜和之散之开之发之。使火不害脾,则脾无湿热之困。血虚者液必燥,不能养肝荣筋,则虚风内动或游走于体表而生燥痒。
“郁不可直折以寒剂,误治必死。”
明·魏之琇《续名医类案·郁症》
按:郁火当先解郁,散其郁则火自息。不当用苦寒之剂强治其火,强制之,郁火非但不除反而增郁。强抑其气,气郁反甚而暴发为厥逆,惟有遂其性而导之发之,除去抑遏之因,自然风平火熄。若误将郁火作实火治,投以苦寒重剂,杀其生机,不死而何。此指明郁火的治疗忌戒在于苦寒攻下。
“腑病而脏不病,不得以脏药犯之;脏病而腑不病,不得以腑药犯之。”
明·周慎斋《慎斋遗书·阴阳脏腑》
按:腑为表脏为里。腑病浅而脏病深,故用药时要加区分。腑病脏不病,当用治腑之药,不能用脏药,免伤无病之脏,脏病腑未病时,要治其病脏,不当治未病之腑。
“脉大为劳,是烦劳伤气;脉虚为劳,是情欲致损。”
清·薛生白《薛生白医案·血症》
按:薛氏将《金匮》“男子脉大为劳,极虚亦为劳”作了明确解释。指出:脉大之劳,由于烦劳伤气。是疲劳所伤,伤于形体,扰动阳气,故脉大,而脉虚极之劳,因伤于情欲,为房劳所伤,故脉虚。
(四)六气
1、风
“风者,百病之长也。”
《素问·玉机真脏论》
按:风为外界主要致病因素,风不只单独致病,常兼它邪侵入人体。如风寒、风湿、风火、风燥。若兼疫毒火热而病风毒,风湿。一些病原微生物,亦借助风势入侵。因风性轻飏,善行数变,其鼓荡漂摇之性,无处不达,其致病非常广泛,因此有风为百病之长的论断。
“风气大来,木之胜也,土湿受邪,脾病生焉。”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风太胜,卒然而至,为木气之过亢,木应克土,故土湿受邪,在内脏为脾病。脾属土而性湿,风性迅急,故一些肢体强直,卒发性肢体拘挛、抽搐、振摇、眩晕、跌扑、失语等疾病,都称之为风病。肝属木,为风木之脏,不论内风尚是外风,其发病都与肝气有关,肝气实则风阳上冒而暴厥。肝气虚,气血不升而昏暗,肝血虚则血不荣肝而昏厥。
“风之体不一,而风之用有殊。”
清·吴瑭《温病条辨·卷四杂说》
按:春季木气主令,阳气上升,故春风借春阳而升,自下而上,徐徐而来。夏季火气主令,天气炎热,故夏风受热蒸而横行,秋季燥金主令,金主肃降,秋风亦自上而下,由凉渐冷。冬季寒水主令,天地分而寒风至,则刮地而行。
“夫风为天地浩荡之气,正顺则能生长万物,偏邪则伤害品类。”
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叙中风论》
按:风本为自然界浩荡之空气,一般正常的和顺的风为和风,和风能生养万物,是人和动植物所不可缺少的,若偏夹它邪,或风气过胜,则又能伤害万物。风不及则万物亦不能生。
“风气虽能生万物,亦能害万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
《金匮要略·脏腑经络病篇》
按:在自然界,正常的风,称为和风,和风之至,能生长万物;反常的风,称为邪风,邪风之至,可杀伤万物。所以说,风之性,如水之能浮舟也能覆舟那样,和则宜人,偏则害人,而虚邪贼风之至,又常乘人之虚而袭之,若人之正气不衰,则虽有大风苛毒,也不能为害。
“风伤其卫,湿流关节。风邪从阳而亲上,湿邪从阴而亲下;风邪无形而居外,湿邪有形而居内。”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四》
按:六气之犯人,所伤部位不一,风伤皮毛,肺卫受邪;寒伤营血,易入脏腑;湿性粘腻,易流着关节。风为阳邪而亲上,湿性重浊而亲下,风无形质而走外,湿有形质从内生。性既殊而病亦异。这些特点可作诊断和治疗的重要参考。
“风胜则卫气不固,故汗出而恶风;湿胜则水道不行,故小便不利而微肿。”
清·汪昂《医方集解·白术附子汤注》
按:风性疏泄,感人常使腠理疏漏而伤卫气,卫伤则表虚,故汗出不止而恶风,因伤于风,则当风而恶。湿性重浊,湿胜则气化不畅,不能化气利尿,则水湿潴留而为肿。
“外风暴发,内风易炽。”
明·喻昌《医门法律·卷三》
按:分而言之,外风多中之于卒然,来势急暴,难以控制;内风多由火迫,无火不作风。风火相煽,内风之热尤炽。合而言之,外风亦可引动内风,内热也可招风,内外交作,其热尤难排解。
“风从肝出,热从心生。心肝两亏,肺脾亦为受病。”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陈莲舫医案·头眩》
按:五脏之性,肝为风木之脏,心为阳火之宅,风之动,多从肝起。热之盛,恒自心生,若二脏有所亏损,则心火亢必刑肺金,肝木旺而脾土伤。因而受病在所难免。
“诸风之动,都出乎肝;痰湿之盛,都归于脾。”
“风之作,由于阴虚;痰之多,由于热蒸。”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陈莲舫医案·癣疾》
按:诸风之动,主要是指内风。而内风的发动,无不与肝的虚实盛衰相关,而痰盛责之湿胜,湿胜源于脾虚。风不妄动,动由于阴虚阳亢,水不涵木,痰不自生。痰之生由肝热脾湿故滋阴潜阳,健脾豁痰,为治内风痰盛的不移之法。
“中风外证,错见不一,风火相煽,多上高巅,风湿相搏,多流四末。手足麻木,但属气虚。关节肿痹,湿痰凝滞。”
明·喻昌《医门法律·卷三》
按:对风的外证进行鉴别。风火相合,发病多在头部,头为身之高巅。风湿相合,多流走于四肢以下。所谓“风淫四末”,因风挟湿而流动,风湿犯脾,而脾主四末。若手足的麻木,不同于肢体的顽麻,不属风疾,但由气虚,气血不达而致。而关节的肿疼,非风、非气,由痰湿的凝滞,气血不畅而得。
“经络及府,治分浅深,表里之邪,大忌金石。”
明·喻昌《医门法律·卷三》
按:风中经络、脏腑,有深浅之别,治疗要分其表里而搜除其风,治风药非轻清不能达病所,非流动不能运行于表里之间。若重坠之品,金石类药物,反能逼邪深入,最为禁戒。
“寒热似疟,解风为宜。风藏痰隧,搜风最当。”
明·喻昌《医门法律·卷三》
按:病有恶寒发热,似疟非疟,当从风治,治在肝胆。肝胆内应于风,疏肝理胆即可解风。若风痰入于经隧中,则涤痰要兼搜风之药,不搜其风,即不能除尽其痰。
“风既变热,善能烁液。”
清·俞根初《通俗伤寒论·伤寒要义》
按:风为阳邪。最易化热。风一旦化热,必然消烁阴液。故养血祛风,敛阴和营,都是治风常法。防止其泄阴烁液。
2、寒
“寒气大来,水之胜也,火热受邪,心病生焉。”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寒气为冬之气,如冬寒过胜,则生机灭绝。寒属水,水之胜必来克火,故火热受克而阳热之气衰少。心为火脏,水寒凌心,心阳衰微而病生。且冬寒过胜,则夏热不至而奉长无依,则万物凋零。故心病则心包、三焦、小肠俱病。三者同司相火,心(君)火不足,相火亦渐衰弱。
“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寒邪之入侵,常使人毫毛毕直,周身振栗,体内的阳气奋而抗争,并营运气血于肌表,卫阳浮越于外,使全身的预防机能都处于警觉状态。这是初感寒邪的常见反应,若正气胜邪,即汗出而解,如正不胜邪,寒邪即由表入里,深入内脏。
“冬伤于寒,春必病温。”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按:寒为冬季主气。冬季感受寒邪,感而即发者为伤寒。因外伤于寒邪,当治以辛温发散。若冬虽感寒,而未即发病,寒邪渐入于里,里郁久必渐化热,至春阳发动之时,风温引动里热,两热相感应,即发为温病。这是春温发病的原因之一。若冬未感寒,只要有里热郁蒸,也能至春发为温病。
“气实者,热也;气虚者,寒也。”
“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得之伤暑。”
《素问·刺志论》
按:气之实,因火的有余,气之虚,由于火的不足,气盛身寒为外感寒邪,寒束肌表故身寒,表为邪困,肺气郁闭,呼吸气粗,表现为气盛;若气不足,而身热,为外受暑热伤及气阴,故见证为身热而懒倦少气。
“肾虚中寒,寒喜中肾,以类相从。”
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五脏中寒证》
按:寒邪外袭肌表,乘表阳之虚,寒邪中里,中脏,必因脏寒里虚。肾气本寒易虚,因此最易受寒,而寒最喜中肾。肾主水,水性本寒,寒为阴邪,以水为用,二者以类相从,外内相为病。
“寒性虽喜归肾,五脏皆能中之。”
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叙中寒论》
按:寒气为天地间一种具有凛冽和杀伤之性的气体。此气在天为寒气,降于地凝为水温之气,在人体虽喜伤于肾,但五脏之虚皆能受之。
“外寒者,阳亏于表,内寒者,火衰于中。”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外感寒邪,必由表阳之虚弱。表阳即卫外之气,卫虚不固,则屏障无能,即所谓“苟无内忧,则无外患”。内寒之生,必因脏气的亏损,命火的衰微,元阳的虚弱,禀赋的不足。
“卒中寒者,阳微阴盛,最危最急之候。”
清·喻昌《医门法律·阴病论》
按:中寒不同于外感寒邪。外感寒邪,邪犯皮毛,常有六经形证。如暴中寒邪,则寒邪直中内脏,必因阳气素虚,中阳衰弱,内有寒湿,又被寒侵。或因暴食寒凉,阳为阴逼,阳寒独盛,阳为阴逼,虚阳有亡脱之虞。是最为危急之证。
“腹满时减,复如故,此为寒,当与温药。”
《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病篇》
按:腹部但满而不减,为实邪停滞。若时满时减,此为寒气凝滞,寒得温则通,通则寒气减而腹满轻。若得阴气,则胀满又生,寒气再停,其胀满如初。审其为寒,投以温药,寒得温化,再无胀满之苦。
“中寒之人,腠理疏豁,一身受邪,难分经络,无热可攻,温补自解。”
元·朱丹溪《丹溪治法心要·伤寒》
按:寒邪直中于里,必因卫气太虚,腠理不固,寒邪乘虚入中,则表里内外同时受邪,无经络可分,亦无六经证候,由于正虚不能抗邪,表现为一派阴寒证,应大剂温补,里阳振则寒自化。
“阴邪既聚,不温必不散。阴邪不散,其阴窍必不通。”
清·喻昌《医门法律·阴病论》
按:阴邪即寒湿之邪。阴寒凝滞于里,必用温散法。不温则寒不散,不通则阴不开,温即散、即通。若阴邪不散,其寒凝气滞,也可使大便不通,下窍闭塞。此所谓寒结证。
“冬令伤寒,温而散之;冬令伤风,温而解之;寒痰壅闭,温而开之;冷食所伤,温而消之。”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论温法》
按:温法用以散寒,除去沉寒痼冷。其具体有温散、温解、温开、温消、温运、温养等。要结合时令、兼证、体质、病证,做到恰切病机,顺应病情,不失浮泛,投之必应。
“阳脏之人多热,阴脏之人多寒。”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所谓“阳脏”、“阴脏”是指人的禀赋,禀赋来自先天,受母体影响尤重。“阳脏”人多热多火,为气血两盛,身体壮实,或属阴虚阳亢的体质。“阴脏”之人,体质为阳虚型,阳虚则多寒畏冷,故阳虚者不受寒凉,阴虚者不受温补。
“假热者,最忌寒凉;假寒者,最忌温热。”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寒热之真假,以病人的苦欲最能鉴别。假热证,虽有许多热象显露,但病人最畏寒凉之物,身虽热而尤喜热汤;假寒证,也常显出许多寒象,但病人喜用寒凉,欲食冷物。
“寒之重者,微热不除;寒之轻者,过热则亢。”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论温法》
按:对寒证的用药,要视病情的轻、重、缓、急,严格掌握剂量。不要见寒即温,概用辛热。当知重寒之证,小热之剂不足以祛寒,小寒之证,用大辛大热,反促使阳复太过。临证用药时,宜细察精详,既不病重药轻,也莫投剂过量。
“凡治阴寒暴病,恣用清凉者,百无一活。”
清·喻昌《医门法律·阴病论》
按:病属阴寒证,治疗当用温热剂,当不致有误。为何医生反恣用清凉呢,缘证之寒极似火,阴证似阳,误将阴寒作阳热治。内真寒外假热,也可见面赤,身热,但阴寒格阳于外,则身微热,逼阳于上则面少赤,口虽渴,但欲含漱而不咽。医见热投凉,凉之不效,又重剂频服,正如《伤寒论》所云:“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病者遭此寒毒,焉能不死。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本无所难,难在对疑似证的辨认,难在对复杂证候的综合判断。即使原则不误,但药不得法,也不能救危难于顷刻。
3、暑
“夏伤于暑,秋必痎疟。”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按:若夏日伤于暑邪,未能汗出宣泄其邪,暑邪内伏称为伏暑,伏暑至秋天新寒乍来,里热郁久,独新寒而发,则病寒热交作,称之为痎疟。痎音皆,即疟疾。丹溪谓:“痎疟者,老疟也。”称三日疟为老疟。
“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
《素问·金匮真言论》
按:夏暑季节,阳热主气,天大热而多汗,是正常的情况,当汗则汗,能使表里疏通,阴阳和谐,推陈致新,旺盛代谢。若当汗而不汗,则表里之气不和,里热不得透达,熏脏蒸腑,营阴暗耗,至秋凉受风,两相感召,而病发为风疟。风疟是疟疾之一种统称。
“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暑为阳热之邪,伤人阴液故汗出,汗多耗心营灼胃液故烦,阳邪亲上,火热刑金而喘咳,心神被热所扰故静而多语。阳热之邪熏灼,其热炽盛如火如炭。汗出则热泄,体温即降。
“暑当与汗出勿止。”
《素问·热论》
按:由于感受风寒而转成热病者,夏至以前称为温病,夏至以后发病的称为暑病。温为暑之渐,春气温和,阳气升发泄越,由阴不涵阳而发生温病,夏至后,气候炎热,热蒸湿动,温热相合则暑病易生。暑病只有汗出才能泄热,勿用止汗,切忌寒凉抑遏,强闭其汗。
“暑喜归心,中之,使人噎闷,昏不知人。”
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叙中暑论》
按:暑为阳邪,本天之热气所成,与在地之火,在人之心为同性相类。故暑喜归心,心中暑热即昏瞀噎闷,神识被扰而昏不知人。表里内外交互为病,病势较重,常卒中而死。治此症慎用寒凉,凉即生阳灭绝而不救,当以甘温补养,使厥回气转,而生机来复,可死中求生。
“温者热之渐,热者温之极也。上热下湿,人居其中而暑病成矣。”
清·吴瑭《温病条辨·卷一》
按:温热不两分,温即热之轻,热即温之重,温热极盛则化为火热,热拯则蒸水化湿,热为天之气,湿为地之气,人在气交之中,上热下湿,恶犯人而成暑病,故暑病不离热,亦不外乎湿,为火湿交蒸而成。
“暑乃郁蒸之热,湿为濡滞之邪,暑雨地湿,湿淫热郁,惟气虚者受其邪,亦惟素有湿热者感其气。”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旭高医案》
按:湿与暑合,热与湿混,在暑湿季节中,最易伤人,但邪之伤人,必由正气之虚,所谓“无内忧则无外患”。暑为阳邪,热邪最伤气阴,所以只有气虚之人才感受其邪;只有素体湿热之人易受其气,这是同气相感,内外合邪所成。
“暑必挟湿,二者皆伤气分。”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叶天士医案》
按:暑为阳热之邪,热蒸耗人气液。暑蒸则湿动,暑热湿气交炽,热不得透,湿无能开,伤人气阴尤重。故经曰:“暑必伤气,易于湿合。”
“体中多湿之人,最易中暑,两相感召故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四》
按:体中多湿之人,中气必弱。素体阳虚,最易受暑,暑湿之邪,乘虚而入,而两湿相合,尤易病湿。暑湿难分,湿中有暑,湿为热之蒸,热为湿之化。故暑湿之合,惟中阳不足之人,最易中暑。脾胃阳虚,内湿重,易与暑湿相合。
“伤寒夹阴,误用阳旦汤,得之便厥;伤暑夹阴,误用香薷饮,入喉便喑。”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四》
按:伤寒即外伤风寒,夹阴为兼里阳衰败,纯为阴证,不可误投表散,阳旦汤为桂枝汤加黄芩,阴证投之,既伤三阴之里,又泄太阳之表,不当汗而汗,致阳气泄而厥逆。伤暑脉气皆虚,当益气复元,不当与香薷饮,香薷犹暑季之麻黄汤,本已气虚自汗,再用香薷散发,少阴之阴精受损,必见语言难出。二者一为阳衰损阳,一为阴弱亡阴,皆为逆证,属医之误治,当引以为鉴。
“暑有八证:脉虚、自汗、身热、背寒、面垢、烦渴,手足微冷,体重是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暑证》
按:景岳归纳暑病的八个症状,可谓要言不繁。暑为阳邪,喜伤气阴,因而脉虚自汗;身热恶寒,里热蒸而表气受损;面垢为暑湿热伤脾胃之阳,湿浊难化而蒸于头面。烦渴为津伤热不解。手足冷,体重为清阳失宣而为湿热所困。凡此皆暑湿热伤人气阴,郁遏阳气而成。
“中暑中暍,脉虚脉沉,无汗有汗,发热不热,作渴不渴,或泻不泻,饮寒饮热,须辨其阴阳虚实,不可泛投寒凉。”
明·薛立斋《薛氏医案·暑》
按:暑病有阴证、阳证,伤热、伤寒之别。未可一概治以寒凉。伤于阳热,则为中暍,若久伤取冷,当汗不汗,深居阴寒之所,贪凉饮冷,则伤人阳气,发为阴证,前人称为阴暑,也可呕利吐泻,可用理中汤,正气散,或大顺散治疗。
“中暑宜解暑和中,中暍宜泻火滋元,伤暑宜补益元气,冒暑宜清利二便。”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暑》
按:中暑邪在胃肠,欲吐不吐,欲泻不泻,治宜消暑和中,方用清暑益气汤,霍香正气散等。中暍伤于热邪,热伤气津,治宜清火培元,方用人参白虎汤。伤暑则必伤元气,故气虚自汗,烦渴肢凉而畏寒,治宜补气生津,方用生脉散。而冒暑为暑热外闭,里热炽盛而不得泄越,卒然昏厥,治宜清里泄热,泄热莫如清利二便最捷。
“炎暑则表气易泄;兼湿则中气不固。”
清·吴谦等《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卷二·清暑益气汤注》
按:“暑必伤气,易于湿合。”暑热蒸腾,腠理疏泄,每多汗出而易伤表气;湿气郁蒸,脾胃之阳易困。中气因之不固。
益气先于清暑,扶正可以祛邪。益肺即能御火热之燔灼,保津而滋化源,育阴以制火。火不内生,则外热不能独伤于人。
“《治暑全书》曰:暑病首用辛凉,继用甘寒,终用酸泄歛津。”
清·俞根初《通俗伤寒论·伤寒要义》
按:治暑首用辛凉,散其邪热,使热不归内。继用甘寒,益其阴而清其热,使热不久伏为患。如此则表里之热两清。终用酸泄敛津,防止热虽去而湿着留,用酸泄达其湿而敛其阴,然而重在益胃生津,防暑热化燥。更烁气阴。
“小肠火腑,非苦不通。”
清·吴瑭《吴鞠通医案·暑温》
按:膀胱小肠皆太阳之腑,暑热伤阴,小便无由而生,恒见短赤。吴氏常用甘濡之品以益下,少佐苦味以治虚热及滞留下焦之实邪。称甘苦化阴利小便法,为热病利小便之上上妙法。甘得苦则不滞,苦得甘则不燥。
4、湿
“湿气大来,土之胜也,寒水受邪,肾病生焉。”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湿为土之气。岁土太过,则湿气流行,水湿泛滥则寒水受邪。脾为湿土,肾为水脏,水受土克,则发为肾病。肾病则膀胱亦病。肾虽为水脏,脾湿胜,则肾亦无权制水。
“因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大筋软短,小筋弛长,软短为拘,弛长为痿。”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湿邪伤于上,则蒙蔽清阳,因而头蒙如裹;湿邪郁久化热变为湿热,湿热不退则伤人气阴,流注于下,伤于肢体,大筋受之则血伤,筋脉拘挛不伸而软短,小筋受之则痿弱而弛长。
脾主湿,肝应筋,湿胜则侮其所不胜,故病在筋。
“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按:夏末秋初,湿土当令,湿气较盛。秋如伤于湿,未即发病,久郁化热,至冬初,又感新寒,外寒引动内热,交相袭肺,发为咳嗽。
“湿喜归脾,脾虚喜中湿。”
“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大汗大下皆死。”
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叙中湿论》
按:湿行于天为雨露,湿流于地为水湿,湿在内脏为脾所主。所以外湿之中,必合于脾,脾喜中湿,为同气相求。
如泻利为水湿过胜,阳不化湿,治疗当利小便以行湿。故治内湿不利小便,则不得其法。若湿不在表而用发汗法,则伤阴液,以致湿不去而化燥;湿在里而用下法攻之,则更伤脾阳而湿不能去,甚则泻利不止。
“风药可以胜湿;燥药可以除湿;淡药可以渗湿;泄小便可以引湿;利大便可以逐湿;吐痰涎可以祛湿。”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序例》
按:治湿之法甚多,风能胜湿,燥可除湿,为临床常用之法。淡味渗利,通小便以利湿,因以治疗湿停下焦小便不利者,通大便可以泄湿,用以治疗湿滞胃肠大便不畅者。也是泻湿之路,痰、饮、水、湿,本属同源,因病而异,故用吐法导痰涎,也是湿郁中上时可取之法。
“湿气周身,难专一法,越其高而夺其下,发其表而渗其中。酸收而辛散,淡渗而苦坚。用攻剂以救其甚,缓剂以平其余。”
金·张从正《儒门事亲·卷十》
按:当湿邪泛滥周身时,很难用一种方法祛除。而高明的医生,能随意驾驭药物,使上、下、表、里、内、外之邪尽解。用发散以解在上在表之湿,复用渗利以除在下在内之湿。防其损伤正气,耗散阴精,又用酸敛以制辛散,用苦坚以防渗泄太过。苦能坚阴,酸能敛阴,可立于不败之地。病势急者,用重剂以速逐其邪,病轻缓者,用轻剂以渐平其余邪。这样做可使陈莝(cuò)去而净府洁,病消于无形。
“凡治湿病,禁发其汗。”
“凡治湿病,当利小便。”
“凡治中湿危笃之候,即当固护其阳。”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四》
按:湿病易出汗,尤其湿温湿热证,每多自汗,所以应禁发汗,误汗易亡阳。但湿邪困表,表郁无汗时,又当微汗。取微汗以解阳郁。
里湿当利小便,但阳虚之人,自汗不止,阴液已伤,而小便难通。若恣用利尿法,则阴阳两败,竭脱而亡。这是不禁中之大禁。所以凡是中湿危证,阴阳两虚者,尤须注意固护阳气。因湿为阴邪,易伤阳气。
“湿在表在上宜发汗,在里在下宜渗泄,里虚者宜实脾;挟风者宜解肌,挟寒者宜温散。”
清·汪昂《医方集解·祛湿之剂》
按:湿邪所犯的部位不同,兼证有别,治疗亦要随证变化,表湿宜微汗,但不要发汗太过。湿在里(在下)宜渗泄,使湿从尿泄。即所谓开鬼门洁净府两法。
里湿责之脾,脾虚者实脾,如实脾饮;风湿宜微汗,如越脾汤;寒湿用温散,如桂枝附子汤。湿留关节,当加入活血通经之品。
“治湿不宜热,不宜寒,风胜湿,燥胜湿,淡渗湿,三者尽之矣。治湿不理脾,非其治也。”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湿症》
按:治湿不宜热,因偏热则助热化燥而伤阴,湿未去而正气受伤。偏寒则伤脾胃之清阳而助湿化寒,病反加重。故治湿之法,当先理脾,脾强则湿易化。次用渗利法去湿,使从小便外泄,有热者兼清热利湿,总不外风以驱湿,淡渗利湿,苦以燥湿等法。当慎用苦寒,防止损脾碍胃。所以有“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治湿不理脾,非其治也”等说法。
“有相火,必生湿热,则水不清,不清则不固。”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八法》
按:相火生于下焦,肝肾所主。相火盛则蒸下焦之水,化为湿热。湿热郁滞下焦之气,不能化气行水,水郁生浊,则小便不畅。热扰于精室,则精关不固。故有相火必生湿热,有湿热必扰精室,失精、带下、淋浊诸病相继而生。
“湿蒸热郁,腑络皆痹。络病宜清,腑病宜通。”
清·张千里《张千里医案·湿症》
按:湿热互结,其病难调。清热则碍湿,化湿又助热,病渐深入,致使腑络郁闭,表里上下之气机滞塞。此时宜清络而通其腑。通腑以开上下之闭,清络以和内外之邪。诚为良法。
“湿重者,脾阳必虚,香砂理中是其主方;湿著者,肾阳亦亏,真武汤是正本求源之要药。”
清·俞根初《通俗伤寒论·伤寒要义》
按:湿胜则伤阳,伤脾阳则脾为湿困,香砂理中,温运脾阳化湿而散寒,是主要代表方剂,湿邪久留则肾阳亦弱,真武汤壮阳利水,温肾而利湿,是正本求源的要药。
“粪后便血,责之小肠寒湿。”
清·吴瑭《吴鞠通医案·便血》
按:粪前便血,责之大肠湿热;粪后便血病在小肠,其血来远,因寒湿凝在滞肠,小肠本为火腑,寒火交滞,血被迫而离经,治当温散寒湿,以黄土汤加味。
5、燥
“清气大来,燥之胜也,风木受邪,肝病生也。”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清气即燥气,燥胜则干,燥属金,金克木,肝为风木之脏,肝木受燥金之胜气所克而发病。肝病则胆也病,胆为乙木,肝病必病及于胆,二者为表里相连。
“天气主燥,地气主湿。寒搏则燥生,热烁则燥成,热蒸则湿动,寒郁则湿凝。”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天气本燥而无湿,天之湿气由地之湿气蒸动而来。地气本湿而不燥,地之燥,由天阳之熏照而成,故水火即燥湿所变,燥湿又因寒热所化。寒则湿气降而燥气生,热则湿气散而燥成,因此说热蒸则湿动,寒郁则湿凝。
“外感百病不外燥湿二气。”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外感六气之伤人,风能胜湿,亦能行湿,寒能凝湿,亦可化湿,火热之气既可蒸湿又可化燥。可见其因,其果不外燥湿二气。在内因方面,阳气虚则蒸运无力而内湿生,阴血虚则营养无资而成内燥。情志不遂,思则气结,气结则脾不运湿,而内湿成,气结血亦结,血结则营运不周而成内燥。
“风热拂甚,则血液涸而成燥病。上燥则渴,下燥则结,筋燥则弱,皮燥则揭,肉燥则裂,骨燥则枯,肺燥则痿,肾燥则消。”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序例》
按:风热合邪,必然化燥,燥邪之犯人,伤阴耗液,甚至血液亦为之枯涸。燥病的范围很广。燥热伤上,则见口渴引饮,引水以济燥。燥伤于下,则大便燥结,小便赤涩。燥伤筋,则筋脉强直。燥伤皮肉,则皮糙肉裂。燥伤骨,骨髓枯竭。燥伤肺,则肺热叶焦,发为肺痿。燥归肾,则肾阴受烁而生消渴。若素体阴虚,精液亏损之人,最易感受燥邪,内外合邪,伤入尤重。
“火热胜则金衰,火热胜则风炽,风能胜湿,热能耗液,转令阳实阴虚,故风火热之气,胜于水土而为燥。”
明·喻昌《医门法律·秋燥论》
按:金畏火刑,火热之胜必致肺金衰痿,木能生火,火既胜,则风火相煽其热亦炽,在人则肝火愈盛。风能胜湿伤阴,热能助火耗液,因而使五内之火起,阳益盛而阴愈伤。水土之气难胜此风热火迫,皆为之燥。
“燥郁则不能行水,而又夹湿;湿郁则不能布精,而又化燥。”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燥邪郁于上焦,则肺热叶焦,肺痿肺燥,失去肃降,肺燥则不化气行水。燥邪郁下焦,肝肾之阴受灼,则不能通利小便。二者都属燥病夹湿。湿郁中焦,则转输无权,上不能布津,下不能散精,淫气于筋,濡养于脉,则上下皆为之燥。此为湿郁化燥。
“燥微则物畅其机,燥甚则物即干蒌,湿微则物受其滋,湿甚则物被其腐。”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燥湿二气宜微不宜甚,过甚则为灾。生物不得阳和之燥,则无由生,不得湿润之气,则不能长。但燥热太胜,则万物悉被干枯,而湿邪太过,万物反被腐烂。二气之在人体内,也有同样作用,燥则清爽,气机和畅,湿则濡润,升降有常。若燥湿偏过则五脏失和而病生。
“阴虚体质,最宜化燥,燥固为燥,即湿亦化为燥。阳虚体质,最易化湿,湿固为湿,即燥亦必夹湿。”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素体阴虚之人,内多虚火,最宜与燥邪相合而生燥病,素体阳虚之人,阴盛多寒,最易与湿邪并而更伤阳气。故阴虚之人,体内之阴精因燥所伤而益亏。阳虚之人,体内之阳气因湿盛而益损。所以说:瘦人以湿为宝,肥人以燥为贵。
“燥病须防其夹湿,湿病须防其化燥。燥病当用膏滋,湿病当用丸散。”
清·石寿棠《医原·卷下》
按:治病不得见燥投润,见湿用燥。要善于配伍,用润药治燥,用燥药除湿,虽说对证,但要防止其偏。况且燥病也有兼湿者,如肺燥伤饮,肾燥生痰。湿病也有化燥者,如上热下寒,阴伤于上而湿阻于下。因此在用药方法上,亦须考究,如燥病膏滋,可上下兼润,湿病用丸散,能内通外达。
“阴虚甚者,阳亦必虚,灯残油涸,焉能大发其光。血虚甚者,气亦必虚,水浅舟停,焉能一往而奔放。”
清·石寿棠《医原·卷下》
按:阴虚则病燥,致阴损及阳,则燥又夹湿,阳虚则病湿,致阳损及阴,则湿病又兼化燥。故因燥化湿者,又当以治湿为本而兼用治燥。
“燥邪大肠多有结粪,必咸以软之,润以通之;湿邪大便多似败酱,必缓其药力以推荡之,或用丸药以磨化之。”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燥和湿滞于大肠,则大便失其通畅。燥结大肠则大便干结难下,必用咸味软坚,润剂滋之,方能通降。
湿滞大肠,则大便粘腻不畅,形如败酱,当用缓剂以通泄,或用丸药渐消,不可急下,急则湿不能去而元气受伤。必至大便逐渐转硬,才是湿滞泄尽之征。
“燥邪辛润以开之,湿邪辛淡以开之。”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治燥用辛润,治湿用辛淡。辛能散主开,润可滋可柔,淡味渗泄可降。润得辛而不滞,淡得辛而通利,因而辛味可助润剂以滋燥,助渗泄以驱湿。若燥兼寒即寒燥则伍以辛温,热燥伍以辛凉,寒湿伍以辛温,湿热助以辛凉。燥湿之剂随其兼证不同而变化。
“燥化热者,辛凉重剂以开之;湿化热者,辛苦通降以开之。”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燥邪化热即火燥,治用辛凉重剂清其火则燥自消,湿郁化热,治用辛开苦降之法,辛以开湿,苦以泄热。此外,若燥为湿郁,以治燥为本,兼以行湿,湿化燥者,以治湿为本,参以化燥,皆属燥湿兼用之法。
“内起燥于肺、胃、肾,胃为重,肾为尤重。内湿起于肺、脾、肾,脾为重,肾为尤重。”
清·石寿棠《医原·百病提纲论》
按:内燥主于肺、胃、肾,因肺能敷布精气津液,胃为生化之源,生化津液精微,肾为敷布生化之根底。肾喜润而恶燥,故内燥尤重在肾。内湿主乎肺脾肾者,肺为水之高源,脾为散湿制水之脏,肾为水脏,合三焦、膀胱、司理水液代谢,水能化气,全赖肾阳之温煦,肾气不温,则水液停蓄,脾不散湿,肺不化气生津,内湿之性,尤重在肾。
“休治风兮体治燥,治得火时风燥了。”
金·张从政《儒门事亲·辨十二经水火分治法》
按:治风燥证要抓住火字,清火降火即能除燥。外感之火宜宣散,内伤之火宜清滋,大法用甘寒濡润,益阴血,降虚火,生津液而助源泉,使肾水上潮而肺津宣降,气液宣通,水精四布,五液并行,风火熄而燥热减。冯楚瞻曰:“治风燥莫如养血,治燥热莫如壮水。”与此同义。
“治燥病者,补肾水阴寒之虚,泻心火阳热之实,除肠中燥热之甚,济胃中津液之衰。”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四》
按:肾主水,其性润下,心主火,其性炎上,二者一寒一热,一水一火互交互济,则阴阳和调,不湿不燥。内在脏腑之燥有四:肾水亏,燥生于下;心火旺,热炎于上;胃火盛,凝结于中;传导滞,燥结于肠。治疗方法,或滋阴降火,或通胃泻实,或宽肠除积;使水火调,胃气降,肠道畅,排出积热化燥之源,通调上中下之气机,自然会上焦得润,胃气调和,津液得下。水运舟行,则何燥之有。
“凡治燥病,须分肝肺二脏见证。”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四》
按:治病要谨守病机,辨明病位,治燥病也如此。先明确燥邪之伤表伤里,在气在血,施以相应治疗,否则治不中病,乱投以药是医生之过错。内脏之燥,多见肝肺,因外燥伤人,肺先受之,而内伤之燥多由肝阳化风所成,但二者虽皆病燥,治法不同,肺燥宜清宣于上,肝燥宜凉润于下。
“夫燥而令男子精液衰少,女子津血枯闭。”
清·喻昌《医门法律·秋燥论》
按:燥邪伤人,亦可消烁五液,不只耗人气阴,伤人营血。燥之甚者,下可汲食男子精液,女子之阴血,况精由五脏所化,脾精所布,五液既伤,精液必然衰少;在女子营血既耗,血海空虚,月事不能以时下,以至闭止。
“肢体热痒而疼,是血虚风燥所致。”
清·张千里《张千里医案·中风》
按:痒为营血失养血燥生风而致,血虚则不润肌肤,风乘其燥而为风燥,可知风燥责之营虚,营虚则血分生热,热又耗营而流散于外,不荣肌肤而为风燥。此即所谓“血虚生风”。肌肤失养而燥痒,搔之而疼,治此症不必祛风,养血即能熄风。
“顾正但须养胃存津,化邪但宜宣肺化燥。”
清·张千里《张千里医案·燥症》
按:养胃生津以滋其化源,为求本之法。胃津不亏则燥易治。宣肺化燥,使燥气外达,肺气肃降,则燥邪无漫延之路。所谓高源得治,自然泉渊不竭,水流得下。如沙参麦冬饮,清燥救肺汤二方,前者即偏滋胃,后者偏于救肺。
“上燥在气,下燥在血,气竭则肝伤,血竭则胃涸。”
清·张千里《张千里医案·便血》
按:燥在上则伤气,肺中无津,肺气上逆不调一身之气,金燥而胜必伤肝木。下燥则亡精血,肠燥必上烁胃液,下焦燥热之气,无水以救,必致血枯而胃涸。燥气之伤人,可致肺胃肝肾皆为之枯燥,治燥亦不外四脏中求之。
“欲治其燥,先贵乎润,欲救其脾,先滋乎肾。”
清·程杏轩《医述》卷五引《会心录》
按:治燥以润,惟润药能养阴滋液,血燥养血,津枯生津,液涸增液,燥在内脏,惟滋脾补肾,尤贵滋填肾水。
6、火
“燥万物者,莫熯乎火。”
《周易》
按:水流湿,火就燥,无火则湿,有火则燥,火之性,能焦枯万物,悉化为燥。熯,谓干旱而枯燥,由于火烁热炙而干燥。所以说,能燥化万物者,惟火邪最厉。在人体,内火亢胜,亦可使津液耗伤,营血枯竭,水湿化燥,而生消渴、痿躄、便结、尿闭之患。
“热气大来,火之胜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火能刑金,热极则火生,火胜则肺金受病,肺病则大肠也病,大肠属燥金,与肺相表里。肺伤于火热,则叶萎而不举,诸痿喘呕。大肠受火热之迫,则肠燥便结,或暴注下迫。
“中伤者厥阴必有气火。”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陈莲舫医案》
按:中气之伤,由脾胃受肝胆之克,肝木抑郁,则木不疏土,肝气横逆,则木旺犯土,皆能使脾胃不和而升降失调。足厥阴属肝,肝郁则气火失调,而中气必伤。
“治肥人之热,虑虚其阳,治瘦人之热,虑虚其阴。”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四》
按:肥人形盛气虚,气多郁滞,易生积食之热。瘦人,阴虚阳亢而多热。故治肥人之热,要注意保护其阳气,而治瘦人之热,要滋其阴液。病同而药异,一用升阳散火,一用滋阴降火。
“人火正治,龙火反治。人火以凉平之,龙火以火逐之。”
元·朱丹溪《丹溪手镜·喉痹》
按:两者都是治内火之法,所谓人火,即心火,上焦之火,多为实火,治实火用正治法,即治热以凉,治火以寒,直接清其火,平其热。龙火又称龙雷之火,为离位之火,或称阴火。治阴火用反治法,即以火治火,或补气升阳,或纳气归元,药用甘温或用辛热,因为属不足之火,补其不足,则火自归宅。如补中益气汤之甘温除热,桂附八味丸之引火归元。皆属这类反治法。
“阴虚火盛,治当壮水,阳虚发热,治当益火。”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杂证谟·火》
按:此皆指内火,内火之生或由阴虚,或由阳虚。阴虚则火旺,下焦相火妄动,此火之生由于肺肾两虚。阳虚也可以生火,此火为阴盛阳衰,阳虚不纳而生无焰之火,此火无根,是虚阳为阴寒所逼。其证有三,一为阴盛于下,而逼阳于上,为戴阳证;二为阴盛于内而阳浮于外,为阴盛格阳证;三为中气不足阳陷于下而中寒下热,二便反见短涩。
治法,阴虚者,滋阴降火,壮水制水;阳虚者,纳气归元,温阳祛寒,补火以治火。
“有外感之火,有内伤之火,外感为实,内伤为虚,来路不同,治法迥别。”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论清法》
按:外感之火多实,治宜宣散,清之散之。火归内,则用苦寒,辛寒以泄之。内伤之火,为情志之火,多为不足之火,治此火用壮水制水,用滋阴潜镇,纳气归元法。内伤变实火,也当泻。
“实火宜泻,虚火宜补,风火宜清宜散,郁火宜开宜发。”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九峰医案》
按:火结于里,转成实火,或充斥表里三焦,当用泻法下夺其火。凉膈散,三黄石膏汤或承气汤皆可选用。虚火为无根之火,当用补养元气,或滋阴降火法,如大补阴丸,知柏地黄丸或补中益气汤。风火用清火散风,使从表达,郁火用开郁宣发,如泻黄散、丹栀逍遥散等。
“东垣治火郁,发其火则烟熄,谦甫治无火,补其土则气温。”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二》
按:李东垣治火郁,制升阳散火汤,治因阳气下陷,郁遏不升,胃虚不能升举其阳。益其胃而发其火,使气不郁则火自熄。罗谦甫制扶阳助胃汤,用大辛大热温中散寒,旨在补土暖胃,治火之不足。
“凡火之为病,其在外者,必见于皮肉筋骨,其在内者,必见于脏腑九窍。”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火证》
按:火病于外或生于内,皆有火病的形证可察,在外要察皮肉筋骨,在内脏要察审其脏腑九窍。
“郁火宜发,实火宜泻。虚火宜补,阴火宜引。”
清·俞根初《通俗伤寒论·伤寒要义》
按:“火郁发之”。发则火散热泄。用汗法宣散火郁,所谓“体若燔炭汗出而散”。用之得法,收效甚捷。
实火宜用攻下法,泻其实火,荡其内热。或用甘寒以清泄或用苦寒以通下。虚火分阳虚阴虚,阳虚发热,用东垣法甘温除热;阴虚火旺,滋阴降火,甘寒除热。阴火用引火归元法破阴回阳,导龙入海。
(五)诊法
1、望诊
“上下欲会其全,非备四诊不可。”
明·李时珍《濒湖脉学》
按:此言四诊合参的重要意义。中医的四种诊断方法——望、闻、问、切,各有独特之处,他们是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来诊察病情和收集资料,彼此不能互相替代,更不能以一诊代替其他三诊,只有四诊合参,相互补充各自的不足,方能诊断正确,这就是“上下欲会其全,非备四诊不可”的意义所在。
“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素问·移精变气论》
按:此言望神的重要意义。神是人体生命活动总的外在表现,它是以精气血为其物质基础,《灵枢·绝谷篇》云:“神者,水谷之精也。”《素问·八正神明论》曰:“血气者,人之神。”因此,通过望神可以反映脏腑功能活动和气血的盛衰,这对于了解疾病过程中正气的盛衰、病邪的深浅及预后的吉凶都有重要的意义,若病人两目光彩而灵活,神志清楚,反应灵敏,形体壮实,面有光泽,呼吸均匀,称为“得神”或“有神”,表示正气未伤,脏腑功能未衰,病情较轻,无论新病、痼疾,预后良好。若目无光彩而晦暗,精神萎靡,反应迟钝或神志不清,循衣摸床,形体消瘦,甚则大肉已脱,面无光泽而枯槁,语声低微,呼吸微弱,称为“失神”或“无神”,表示正气已伤,气血虚弱,脏腑功能已衰,无论新病久病皆属病情严重,预后不良。
“凡诊眼目……明则神气充足,暗则神气亏虚。”
清·汪宏《望诊遵经·眼目气色提纲》
按:神虽可以通过精神、举止、语言、形色和呼吸表现于外,但因目为肝之窍,为心之使,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所以神能突出地反映在两目上,《医宗金鉴》云:“神藏于心,外候在目。”因此,察看眼神的变化,便成为望神的重要内容。有神者,两目灵活、明亮而有光彩;无神者,两目凝滞,晦暗而无光彩。
“循衣摸床,两手撮空,此神去而魂乱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
按:循衣摸床,两手撮空见于意识不清的病人,为无神之重证、危证,不是邪陷心包,便是精气已脱。
“望色以润泽为本。”
清·汪宏《望诊遵经·色以润泽为本》
“有色无气,不病命顷;有气无色,虽困不凶。”
清·吴谦《医宗金鉴·四诊心法要诀》
按:望气色,包括望气和色两个内容。气,是指面部润泽和光亮与否,它是代表脏腑精气的盛衰,故有“气由脏发”之说。脏腑精气充盛,面部光亮而润泽,脏腑精气衰弱,则面部晦暗枯槁,所以“望色以润泽为本”。色,是指面部颜色的变化,它主要是反映疾病不同的性质。从气和色相比,望气比望色更为重要,只要面有光泽而明亮,即便颜色出现病理之色,也说明五脏之精气未衰,正气尚足,预后良好,即所谓“有气无色,虽困不凶”。若面无光泽而枯槁晦暗,即便面色无甚病理改变,也表明五脏精气已衰,正气已夺,预后不良,即所谓“有色无气,不病命倾”。若能深刻理解此二句格言,用之于临床,对判断疾病的预后很有帮助。
“(望面色)以五色命脏,青为肝,赤为心,白为肺,黄为脾,黑为肾。”
“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
《灵枢·五色篇》
按:上二条经文说明面部颜色的变化,既能反映不同脏腑的疾病,又能反映疾病的不同性质。古人认为,五脏在人的面部上各有专色,即“青为肝,赤为心,白为肺,黄为脾,黑为肾。”不过此五色在正常情况下含蓄不露,只有在五脏发生病理改变时,这种专色才显露于外。例如:小儿高热,肝风内动,面呈青色,以鼻柱及口唇四周最易察见;心主血脉,若营血有热或心火上炎,可见面部红赤;肺主气,气为血帅,肺气不足,不能率血上荣于面,则面色㿠白;黄为脾之色,脾气虚弱,失其健运,化源不足,气血不荣,则面色萎黄;黑为肾水之色,肾阳衰微,阴寒凝滞,水饮停聚不散而见面色黑。
另外,也能通过面部颜色的变化,推测出病邪的性质。如:面色青黑常为寒邪袭人,气血凝滞,不通则痛的征象;面色黄赤,多属内有邪热,或湿热内盛所因;阳气不足,无力运行血液上荣于面,而见面色白,面见白色又多主寒证。总之,《内经》五色主病,对临床判断疾病的病位和病性都有一定意义。
“面白少泽者,气虚也;面白色枯者,血气俱虚也。”
清·汪宏《望诊遵经·白色主病条目》
按:面白少泽者,即指面色㿠白。气为血帅,气虚血不上荣,故面色㿠白;面白枯槁为面色毫无血色,面白少泽之甚也,多见于气血俱虚,或血脱气脱者。
“气虚则色白。”
清·周学海《形色外诊简摩·卷下》
按:面部色白多见于气虚。面色之红润赖血之上荣,而血行要靠气的推动,若气不足则不能鼓血上荣,故见面色发白。如:临床见肺气虚的慢性气管炎和肾阳虚之慢性肾炎,多见面色㿠白之证。
“面白无神者,发汗过多,或脱血所致。”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诊色要略》
按:汪宏曰:“色之润泽,色之神也。”面白而无光泽;为面白无神也,不是因发汗过多,便是脱血所致。若发汗过多,甚则汗出不止,易导致阳气受损,气虚而不能率血上荣于面,则“面白无神”。失血过多而导致脱血,血少不能上荣于面,也可见“面白无神”。
“满面色红而气盛,实热也。”
“午后色赤如妆者,血虚也。”
清·汪宏《望诊遵经·赤色主病条目》
按:面色赤红,总以因热而面部络脉血液充盈所致,故一般多主热证。热证有虚实之别,面部红赤表现部位也不同,若满面通红,面赤的出现又无时间规律,多属实热证;若面赤在两颧多在午后出现,其色鲜艳如妆者,多属阴虚火旺,虚火上炎所致。此“血虚”应理解为阴虚。
“两颧深赤者,阴火上乘,虚损劳疾也。”
清·汪宏《望诊遵经·赤色主病条目》
按:五脏六腑在面部各有相应的部位,两颧为肺之位。五脏又有不同的专色,白为肺之色,赤为心之色,红色出现在两颧,为火克金,虚火上乘的阴虚肺劳之色,故两颧深红,多为虚损劳疾。
“肺病……其色当白而反赤者,此是火之克金,为大逆。”
清·汪宏《望诊遵经·赤色主病条目》
按:五色命藏,白为肺金,赤为心火。肺部慢性疾患,若面为白色,为色病相应,若见红赤,为“火之克金”,预后不良。
“色赤为热,人所易知,然有寒郁而赤者,……又当治以热剂。”
清·程杏轩《医述·望色》
“两颧鲜赤,或作或止,戴阳也。”
清·汪宏《望诊遵经·赤色主病条目》
按:一般医者皆认为面赤为热,而投寒药。但面赤也可见寒证,如上二条。一为寒郁在表,卫阳被遏,发热而面赤者;一为下真寒上假热之戴阳证,虚火上浮而致面赤者。两者虽有虚实之别,但都为寒证,若此面赤误为热证,而投寒凉之剂,则祸如反掌。
“黄白无泽者,脾肺气虚也。”
“面黄肌瘦者,虚胀也。”
“小儿面黄肿者,积证也。面色青黄,肌肉消瘦……青筋暴露者,疳病也。”
清·汪宏《望诊遵经·黄色主病条目》
按:黄色为脾土之色,脾胃疾患多见面色黄。慢性脾胃疾病,多呈现面黄而无光泽;但其兼色、兼证不同,主病亦不相同。因此,临床望色,还应注意色证合参。
“面黄目青,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者皆不死。”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色诊》
按:言在疾病的过程中,从面部所现之色,可作为诊断疾病预后的标志。面黄,是指面黄而有光泽而言。色黄,为土之正色,土在五行中属脾,在六腑中属胃,脾胃为后天之本,万物之母,乃精气之源泉,凡病“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虽目有疾,但只要面黄而有光泽,则为胃气尚好,故预后良好。
“鼻头色青者,腹中痛也。”
清·汪宏《望诊遵经·青色主病条目》
按:古人认为脏腑在面部各有相应的部位,可以根据面部不同部位的色泽的变化,来推测病变之部位。
《灵枢·五色篇》云:“阙上者,咽喉也;阙中者,肺也;下极者,心也;直下者,肝也,……下者脾也。”阙上指眉心之上,内应咽喉;阙中为两眉之间,内应肺脏;下极为两目之间,内应心;直下之部位指鼻柱,内应于肝,所谓“下者”为鼻柱以下至鼻准(尖)即指鼻头,内应脾脏。脾主大腹,青色主痛,因此,从鼻头色青可推知为腹中病,其病在脾。因小儿皮肤娇嫩,色变易见,故在诊断小儿疾病中有指导意义。
“真心痛,面黑厥冷者,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清·汪宏《望诊遵经·黑色主病条目》
按:真心痛面黑四肢厥冷者,多预后不良一则真心痛本于心阳不足,若多见面黑肢厥,为肾气已绝,真脏色现,故预后不良,二则心病以见赤色为顺,若心痛见黑色,为水来克火,为逆证,故病濒于死亡。
“阳病而见阳色,阴病而见阴色,宜也。”
“阳病而见阴色,阴病而见阳色,忌也。”
清·汪宏《望诊遵经·色病宜忌合参》
按:此言病色的宜忌。一般面色和疾病的本质相应者,为顺证,即阳病见阳色,阴病见阴色为宜。例如:贫血或失血过多者,面色以淡白萎黄为顺证。若面色和疾病本质不相应者,为逆证,即阳病见阴色,阴病见阳色为忌,如失血过多者,反见面赤如妆,此多因阴血暴竭,阳无所附,虚阳外越之危证。汪氏之言,对临床以望色诊断疾病的顺逆,颇有指导价值。
“形气相得,谓之可治……形气相失,谓之难治。”
《素问·玉机真脏论》
按:此言以形气合参推测疾病之预后。
形,指形体;气,指正气。人体外形强弱与气血的盛衰相一致者,谓之形气相得。如形弱与气血的盛衰相一致者,谓之形气相得。如形弱气亦弱。形盛气亦盛,表里一致,形气相符,说明病情不甚复杂,故“谓之可治”。形盛而反气弱,形衰而反气强,“谓之形气相失”,表里不符,多属病情复杂,变化多端,虚实相兼,往往治之棘手。
“肥人湿多,瘦人火多。”
清·喻昌《医门法律·先哲格言》
按:此言从形体的胖瘦,推测体内邪气之性质。肥人津多,又过食肥甘滋腻之品,易生痰湿,故肥人湿多。瘦人精血不足,阴虚生热,故瘦人火多。
“血盛则形盛,血弱则形衰。”
元·朱震享《平治会萃·血属阴难成易亏论》
按:血为水谷精微所化生,内含营养物质,运行周身,内至脏腑,外达皮肉筋骨,无所不至,故血盛则身充而外形亦充盛,血弱则身不得充而形衰体弱。因此,观察形体的盛衰强弱,可为诊断气血虚实盛衰提供一定的依据。
“形肉已脱,九候虽调,犹死。”
《素问·三部九候论》
按:所谓“形肉已脱”,即指形体肌肉尽削,骨立之状;九候,指脉象。脾主肌肉,大肉已脱,可知脾气已败,肾主骨,外形已脱,大骨枯槁,可知肾气已绝。虽脉象无凶候,但也濒于死亡。临床上慢性病、消耗性疾病的后期,多有此种情况。
“精脱者,耳聋。”
“气脱者,目不明。”
“津脱者,腠理开,汗大泄。”
“液脱者,骨属屈伸不利,色夭……耳数鸣。”
“血脱者,色白,夭然不泽。”
《灵枢·决气篇》
按:上述五条格言,分别说明气、血、精、津、液脱失的临床表现。所谓“脱”是指气、血、精、津、液大量耗损而出现的病理现象。五脏六府精阳元气,皆上注于目为睛,故气脱多为两目不明;失血过多,不能上荣于面,则面白无光泽;肾藏精,肾气通于耳,失精过多,常见耳聋耳鸣;津脱者,表现在汗大出,易导致亡阳;液脱者,筋脉失养,则四肢屈伸不利,皮肤失其濡润,故面色干枯,耳失充养,故见耳鸣。《内经》只言其气、血、精、津、液脱证的主要临床表现,但临床诊断此五脱,还应以脉证合参为宜。
“睡向壁者属阴,元气虚也;睡向外者,属阳,元气实也。”
清·程杏轩《医述·审证》
按:此言以卧之姿势向壁向外,判定病患的阴阳虚实。向壁者,为病人喜暗喜静;向外者,为病人喜明喜动。张景岳云:“阴者宜暗,阳体宜明”。故睡向壁者为阴证,多见于虚证;睡向外者为阳证,多见于实证。
“阴证身静。”
“阳证身动。”
宋·李杲《东垣十书》
按:《内经》曰:“阴静,阳躁”。静为阴之性,动为阳之性,故身静多属阴证,身动多为阳证。如里热亢盛,高热不退之实证,病人常出现扬手掷足,烦躁不安之症;而少阴心肾阳虚证,常见精神萎靡不振,欲寐踡卧之象。
“坐而仰者肺实,实则胸盈仰息。”
“坐而伏者肺虚,虚则伏而短气。”
清·汪宏《望诊遵经·诊坐望法提纲》
按:此二条是以咳喘病人的姿态,判断其虚实。坐而仰首者,多见于肺实证的咳喘或哮喘证,常兼喘粗痰多等证,因痰浊壅肺,气逆不利,仰首可以助其气道通利,使症状有所缓解。咳喘坐而伏首者,多属于肺气虚或肾不纳气,如临床常见的老年慢性气管炎、肺心病等,多兼少气不足以息,借助伏首以缓解之。因此,仰首而喘者,其病多责之肺实,伏首而喘者,其病多责之于肺肾气虚。
“肥人多中风。”
清·林之翰《四诊抉微·望形气》
按:肥人多中风,是因肥人形厚多气虚,津液难以周流,以致郁滞生痰,痰壅气塞,郁而化火,痰火上逆,蒙蔽清窍而发中风。正如《丹溪心法》曰:“湿土生痰,痰生热,热生风”。“肥人多中风”一切既有摄生意义,又有诊断的价值。
“危急疑难之顷,往往症无可参,脉无可按,而惟以舌为凭。”
近代·杨云峰《临症验舌法·上卷》
按:舌象的变化对判断疾病的阴阳属性、正邪的盛衰,分辨病位的深浅、确定治则、指导用药及推断病势的进退都有重要意义。特别在诊断危证或阴阳疑似证之时,脉又无可寻,其他兼症又无可参,舌象的变化则成为诊断疾病的唯一依据。舌象的改变,能客观地反映出疾病的本质,而且在疾病的发展过程中其变化迅速而明显。例如:真热假寒证和真寒假热证,多有假证、假脉,但惟有舌象没有假象,可见舌诊在诊断疾病中有特殊的意义。
“舌之有苔,胃蒸脾湿,上潮而生。”
近代·曹炳章《彩图辨舌指南》
按:此言舌苔产生的机理。舌苔的产生,是由脾胃之阳气蒸化体内的浊气(也即条文中的“脾湿”),上升于舌面而形成。它受机体寒热的影响,舌苔有着不同颜色的变化,又因病邪的轻重和邪所在部位之不同而有厚薄滑燥的区别。例如:感受热邪,阳气偏亢,舌苔多呈现黄色;病邪轻浅,舌苔多薄。另外,舌上有苔,更是胃有生机的表现。
“辨舌质,可辨五脏之虚实,视舌苔,可现六淫之深浅。”
近代·曹炳章《辨舌指南·第一编》
“治病必察舌苔,而察病之吉凶,则关乎舌质。”
清·周学海《形色外诊简摩·舌质舌苔辨》
按:舌诊主要是望舌质和观舌苔,一般来讲望舌质可反映脏腑的虚实和气血的盛衰及预测疾病的预后,如舌淡红为血液充盈,阳气和调;舌质淡白多属脏腑功能低下,血虚不充;舌体明润,内有生机,预后良好,舌体干晦枯萎,内无生机,预后不良。观舌苔,可诊察其病邪的性质及部位。如白苔主寒,黄苔为热;苔薄属病在浅表,或病邪初起,苔厚为病在里。就舌质和舌苔来讲,望舌质比观舌苔更为重要,舌苔虽恶,但舌质正常,说明邪气虽盛,正气未衰,这一点在临床上是有其重要意义的。
“(舌)荣润则津足,干枯则津乏。”
近代·曹炳章《辨舌指南·卷二》
按:此言从舌面津液的润枯,了解机体津液的盛衰。舌体是一个反映灵敏的器官,通过舌面的荣枯、滑燥可以反映机体津液的盛衰。正常人舌面津液为不滑不燥,干湿适中,称为“荣润”。这是阳气和调,水液上承,津液充足的表现,正如曹氏说:“滋润者其常”。舌面干枯,不是邪热伤津,便是阴虚火旺,虚火灼津,故曰“干枯则津乏”。
“(腐苔、腻苔)一为阳气有余,一为阳气被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近代·刘恒瑞《察舌辨证新法》
按:此言腐苔和白腻苔的病理机转。腐苔和白腻苔尽管都是较厚的舌苔,感受的病邪也相似,如痰湿、食积等,但二者病理机转迥然,不同,腐苔乃素体胃阳有余,邪入肠胃后,易迅速化热化燥而成为热证,因此,腐苔无论色白色黄皆属热,正如刘氏所说;厚腐之苔,无寒证”。腻苔乃阳气被郁,当感受邪气后,特别是寒湿水饮,则胃肠易被阴邪抑郁,以致中阳不振,脾失健运,痰湿内停。腐苔腻苔,病机不同,治法亦异,前者,以清降导下为主,后者以祛湿邪,宣通阳气为先。
“病有腹满……舌黄未下者,下之黄自去。”
《金匮·腹满寒疝宿食病篇》
“舌上滑苔者,不可攻下。”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
按:此二条说明仲景以舌苔的变化,作为可否运用下法的依据之一。黄苔为热证之明征,若复见腹满而痛,可诊断胃肠内有有形之实邪,故当下之。而“舌上滑苔”为内无热象,津液未伤,故“不可攻下”。把舌象变化运用到辨证中去,仲景为我们树立了典范,后世人应当效仿。
“(苔)由白而黄,由黄而退,由退复生新薄白苔,此谓顺象。”
“(苔)由黄而白,由白而灰,由灰而黑,由活苔变为死苔,此逆象也。”
近代·刘恒瑞《察舌辨证新法》
按:此言通过舌苔的变化过程,可预测疾病的顺逆,临床可作参考。
“(舌苔)骤退骤无,不由渐退,此陷象也。”
近代·刘恒瑞《察舌辨证新法》
按:此言从舌苔增长和消退的速度来判断病情。舌苔的增长与消退,是说明邪气进退的一种征象,但其增长和消退,必经过一定的时间过程,即渐渐增长或渐渐消退。若骤退骤无,多属病情突变,病邪急骤入里,正气暴衰,胃气败乱,病情凶险的表现。
“凡内伤外感,寒热之分,皆以舌苔颜色为准。”
清·程杏轩《医述·舌诊·引(己任编)》
按:舌象的变化是诊断疾病的重要依据之一,其中舌苔的颜色的变化,又是判断疾病性质的主要客观指征。例如:无论外伤内热,一般苔黄多属热证,白苔多为寒证,然后再参见其它兼症,确定病变的具体部位。
“舌见红色,内有干黑色……热毒炽甚,坚结大肠。”
明·薛己《薛氏医案·验证舌法》
按:言热毒和糟粕积聚大肠之舌象。邪热壅滞大肠,与糟粕相合,形成有形之邪热,热毒炽盛府气不通,津液被灼,燥屎内结,因此,舌色不仅见红,而舌苔由黄而变为干黑,见此舌象可提示为阳明府实证,治宜急下以存阴。
“(舌)青而紫者,为阴为寒也,赤而紫者,为阳为热。”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
按:紫色舌有青紫和绛紫舌(即赤而紫舌)之分,其色既可见于全舌,也可出现于舌的局部。青紫舌为紫中带青,多为内有寒邪,血行不畅,内有瘀滞,此舌多由淡白舌发展而来;绛紫舌为绛中带紫,多属热入营血,热毒炽盛,血中水分减少,血流不畅,此舌多由红绛舌发展而来。青紫舌和绛紫舌,虽皆提示内有瘀血,但病机迥然不同,一为血寒而滞,一为血热而滞,二者不能混淆。
“心脏实,舌破。”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卷十四》
按:“心脏实”应理解为心经实火,“舌破”即指舌面溃疡生疮。心开窍于舌,心有实火,火性上炎,热毒循经上壅于舌面,故为“舌破”。因此,一般舌面生疮,多责之于心,用清心火,利小便之法治之,其说可参。
2、闻诊
“声如室中言,是中气之湿。”
《素问·脉要精微论》
按:从声音清浊的变化,可测知其病变性质。声如室中言,即语声、咳声重浊不清。多因中焦湿痰困脾,气机不利,气道不畅所致。也有因风寒束表,肺气不宣,而见声音重浊不清者,二者一里一表,可从其它症状加以鉴别,故临证又不可拘执经文。
“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
“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
《素问·脉要精微论》
按:言而微,即语声微弱;终日复言者,指因气短语言断断续续之状;言语善恶,即语言错乱。肺主气,心主神明,肾主纳气。语声虽由肺气所发,但实由肾气所主,心所支配。因而从语声的强弱可测知肺、肾之气的盛衰,从其言语之有无伦次,是否错乱,又可察其神志是否清楚。因此,声音低微为正气不足之证,语无伦次,善恶不分,多为痰热蒙蔽心窍,神无所主所致。
“脏实则声宏,脏虚则声怯。”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声瘖》
按:声出于会厌而由气发,五脏气充,则语声宏亮;五脏气虚,则语声怯弱低微。以声之宏怯判断虚实,是闻诊的重要内容之一。
“新病闻呃者,为火逆;久病闻呃者,为胃绝。”
清·程曦《医家四要·闻声》
按:呃逆为胃气上逆,从咽部冲出,发出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冲击声。新病见呃逆者,多属胃中有热,胃火上冲所致,以呃声宏亮有力为其特征。但临床亦有因胃中有寒或肝郁气滞,以致胃气不降者,以呃逆声沉缓有力为其特征,二者皆实证之类也,可从兼证加以鉴别。若慢性久病,忽见呃逆,为胃气已绝,元气衰败,预后不良之兆,多以呃声低怯,气不接续,久久乃发一声为其特征。陈修园在《医学从众录》中云:“呃逆有三,一曰寒呃,二曰热呃,三曰虚脱之呃,……实呃者不难治,惟元气败竭乃最危之候。”
此言概括了新呃多火,久呃虚甚之一般规律,但临证亦有因寒而致之实证呃逆,为医者不可不知。
“咳者有声而无痰,伤于肺气,嗽者有痰而无声,动于脾湿,有痰有声,同伤肺气而动脾湿也。”
清·程曦等《医家四要》卷二
按:以咳嗽有痰与否,推测病变之部位,宋以前咳、嗽为同义,自金刘河间把咳、嗽、咳嗽三者分开,其实三者分与不分意义不大。而咳多伤于肺气,嗽多动脾湿,咳嗽伤肺而动脾湿,是有一定临床意义的。有声无痰,多为肺气不宣,故责之于肺,有痰无声,多脾湿不运,聚而生痰,故责之于脾。有痰有声,肺脾两伤,责之于肺脾。
“息高者,心肺之气有余,吸弱者,肝肾之气不足。”
清·林之翰《四诊抉微·闻诊》
按:《难经·四难》云:“呼出心与肺,吸入肾与肝。”故呼吸气粗而大者,多为心肺之实证;呼多吸少气息微弱者,多为肝肾之虚证。
“金实则无声,金破碎亦无声。”
清·程杏轩《医述·引〈临证指南〉语》
按:无声,即音哑。金实,即肺气实;金破碎,即肺虚。此言音哑的病理。声音嘶哑,有因外感六淫侵袭于肺,肺气不宣,声道郁闭所致者,亦有因肺阴不足,咽喉失其津液濡润而致者,如肺劳久咳之音哑。此言对临床分辨音哑的性质,有参考价值。
“实则谵语,虚则郑声。”
《伤寒论·辨阳明病脉证并治》
按:谵语和郑声都为神志不清情况下的语言失常。谵语,是胡言乱语,声大气粗,多见于热邪入营血,热犯心包或阳明病燥屎内结,邪热与浊气上扰心神所致。郑声,是语言重复,声音低微,为元神虚极,神无所主,精神散乱的一种症状。谵语和郑声虽都是在神志不清情况下出现的语言失常,但一实一虚,应注意区别。
3、问诊
“恶寒一切属表,虽里证悉具,而微寒者亦是表未解。”
金·成无己《伤寒明理论·恶寒第二》
按:此言恶寒为诊断表寒证的主要依据。表寒证是寒邪袭表,卫阳被郁所致,恶寒为表寒证必见的症状,正如《伤寒论》第三条曰“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故成氏曰:“恶寒一切属表”。表寒证因失治或误治,表邪可以传里,但只要恶寒一症未除,便可说明表证亦未罢,所谓“有一分恶寒,便有一分表证”正是此意。此言不仅在鉴别表里证时有一定意义,也可作为用药的重要依据。
“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
按:条文中的“阳”和“阴”分别代表《伤寒论》中的太阳病和少阴病,本条的原意是以发热恶寒和无热恶寒(此恶寒应理解为畏寒)作为太阳病和少阴病的鉴别要点。在临床中亦可以此作为表寒证和里虚寒证的鉴别要点。发热恶寒并见者,病属表证;若无热恶寒者,病属里虚寒证。虽然发热恶寒和无热恶寒是表寒证和里虚寒证的主要鉴别点,但临床应用时还应四诊合参,全面分析,不能执一不变。
“内伤恶寒,得就温暖即解;外感恶寒虽近烈火不除。”
明·方隅《医林绳墨·卷七》
按:内伤恶寒,为阳虚所致,遇暖则阳气得助,故恶寒可暂缓解。外感恶寒,为寒邪袭表所致,当发其汗,使寒邪从汗而解,而加厚衣被或近火取暖,无助于驱寒,故恶寒不除。临床可以此为鉴别内伤和外感恶寒的依据之一。
“汗出而恶寒者,则为表虚;无汗恶寒者则为表实。”
金·成无己《伤寒明理论·恶寒第二》
按:此言表虚证和表实证的鉴别要点。表寒证是感受风寒之邪所致,但因体质的差异,腠理的疏密,因而有表虚证和表实证的区别,二者的鉴别点,固然可以从脉象上分辨,如表虚证脉浮缓,表实证脉浮紧,但有汗无汗是其主要鉴别点,此言对临床鉴别表寒证之虚实有指导意义。
“往来寒热,有期者疟也,无期者诸病也。”
清·何梦瑶《医碥·寒热》
按:疟疾之往来寒热,常发有定时,寒战和高热交替而作;其他诸病,如少阳病,热入血室之往来寒热,常发无定时,时冷时热,发热和恶寒交替出现。
“内伤发热,时发时止;外感发热,热盛无休。内伤则手心热,外感则手背热。”
清·程杏轩《医述·审证》
按:此言内伤发热和外感发热在症状上的不同特点,可供临床诊断内伤、外感发热时参考。
“潮热日晡发,日晡属阳明。”
“(日晡)潮热为里实可下之证。”
金·成无己《伤寒明理论·潮热第五》
按:此二句格言说明“日晡潮热”为阳明腑实证的热型特点。并指出“日晡潮热”为可下之征。所谓“日晡”,即申酉之时,相当于下午三点至七点,喻嘉言曰:“盖日晡者,申酉之时,乃阳明之旺时。”日晡为阳明经气当令之时,若此时肠胃内有实热,两阳相合,故发“日晡潮热”。因“日晡潮热”为肠胃有形实热之所发,故为可下之征,下之邪热去,潮热自愈。此言切合临床,可作参考。
“潮热之热,有时而热,不失其时……至于发热,则无时而发。”
金·成无己《伤寒明理论·潮热第五》
按:此言说明潮热和一般发热的不同点。潮热即如潮水来潮一样,发热或发热更甚有一定的时间规律;而一般发热,无一定时间规律。潮热有日晡潮热,午后潮热和湿温潮热,分别见于阳明府实证,阴虚火旺证和湿温病。
“未发热而厥者,寒也;热者久而后厥者,热深。”
清·周学海《形色外诊简摩》卷上
按:此言寒厥和热厥的鉴别方法。寒厥和热厥皆可见四肢厥逆,若辨认不清用药不当,则祸如反掌。因此,如何鉴别四肢厥逆的属性,是诊断寒厥热厥的重要一环。寒厥原为虚寒证,四肢厥逆是虚寒证病进之征,故“未发热而厥者”属寒厥。热厥原为里热证,四肢厥逆是邪热深重,阳气被郁所致,故必先热而后厥。周氏鉴别寒厥热厥的方法简便实用,在临床上颇有指导价值。
“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肤,热在骨髓也。”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
按:此言真热假寒和真寒假热的辨别方法。身大热,热在皮肤,寒在骨髓是真寒假热证;身大寒,寒在皮肤,热在骨髓是真热假寒证。临床虽以疾病的外在表现与本质相一致者居多,不相一致者少,但一般前者易于诊断,后者难以辨认。为此仲景特设此条以益于后人临床辨认。仲景把病人是否喜穿盖衣被作为辨别寒热真假证的要点。肌表的寒热有假象,但病人喜恶常无假象,故“身大热,反欲得近衣者”为真寒假热证;“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属真热假寒证。另外,诊断真假寒热证时,还应注意其他兼症,只有全面细致收集资料,综合分析,才能作到准确无误,如:真寒假热证虽口渴而喜热饮,小便色白,舌淡体胖而滑;真热假寒证多兼扬手掷足,口渴喜冷饮,小便短赤,舌红绎或苔黄等证。
“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
《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第十二》
按:此条言热厥病势轻重的推断。热厥,即真热假寒证,为热邪深伏,阳气内郁而不能达于四肢所致。由于热势郁伏的深浅轻重不同,四肢厥逆的轻重亦不同,厥逆愈重,热郁愈深,厥逆较轻,热郁伏则浅。此条对於诊断热厥病势的轻重,有一定参考价值。
“惟寒邪伤人,独不汗出。”
金·成无己《伤寒明理论·自汗第六》
按:《景岳全书》曰:“汗发于阴而出于阳,……而其启闭,则由阳中之卫气”。说明汗液的排泄与卫气有关,腠理闭则无汗,腠理开则有汗。然六淫之中,火热暑湿及风邪皆能使腠理开泄,令人汗出,惟寒主收引其性凝涩,寒邪袭表则腠理闭塞,津液禁固,故独不汗出。
“汗证有阴阳,阳汗者,热汗也;阴汗者,冷汗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十二卷汗证》
按:所谓热汗是指汗出时常伴有发热、面赤,口渴等一派实热证,如蒸蒸汗出,则属热汗,所谓冷汗是指汗出时伴有四肢不温,面色苍白等一派虚证。如亡阳之汗则属冷汗。
此以汗的冷热区分阴阳属性。热属阳,寒属阴,故热汗即阳汗,冷汗即阴汗。
“阳虚而汗者,须实其气;阴虚而汗者,须益其精;火盛而汗者,凉之自愈。”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此言几种汗出的治疗大法。因阳气不足,卫阳不同而汗出者,当益气固表,气充表实汗自止;阴虚内热,迫津外泄而汗出者,当补益阴精,阴足火降,汗出自愈。因邪热亢盛,蒸腾而汗出者,当清热泻火,热清火平,汗出而止。此三种治汗之法,皆为治本之法。为临床治汗之指南。
“汗出偏沮,使人偏枯。”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汗出偏沮”即指汗出偏于身体半侧。“偏枯”即半身不遂。半身汗出的原因,多为痰或湿或为瘀血等痹阻经脉,使气血运行不畅,或营卫不调所致。此症多为中风“半身不遂”的先兆症状,或为中风后遗证。
“手足汗出,为热聚于胃可知矣。”
金·成无己《伤寒明理论·手足汗第九》
按:此言从手足汗出来推测病变部位。四肢为诸阳之本,禀气于胃,手足汗出,是阳明肠胃有燥热,迫津外泄,蒸达于四肢的表现。胃热是手足汗出最常见之病机,但伤寒阳明中寒证也有手足汗出,二者一热一寒,一实一虚,前者兼有大便硬,小便利;后者伴有大便初硬后溏,小便不利,二者注意鉴别,不可概以热论之。
“头汗之证有二:一为邪热上壅,一为阳气内脱。”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伤寒典下》
按:所谓“头汗”,言指仅头部有汗,其他部位无汗。头汗一症有虚实之分,实证头汗出,为内有燥热或湿热内郁,因周身无汗,邪热无法泄越,头为诸阳之会,邪热上壅,故令头汗出,湿热黄疸证常有此症。虚证头汗多见于阳气虚脱证,属亡阳之汗,乃病危之兆。
“汗出而脉尚躁盛者死。”
《素问·评热病论篇》
按:热病大汗出则当脉静,为邪热隋汗而出,正能胜邪之象。若汗出脉犹躁盛,为正不胜邪,邪气内陷,正气不支之征,故预后不良。此言对判断热病战汗之特归,有很重要的意义。
“伤食则恶食。”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
按:恶食,即纳呆厌食,为饮食失节,伤及肠胃,食滞胃脘的主要症状之一,因肠胃中有食积而不消化,故复见饮食则恶。
“(饮食)喜冷则为中热,喜热则为中寒。”
明·李梴《医学入门·问证》
按:此言从询问病人对饮食寒热的喜恶,来判断病证之寒热属性。李氏之言切合实用,特别对胃病的患者,常常以此症作为鉴别寒热证的主要依据之一。
“胃中热者欲寒饮,肠中寒者欲热饮。”
明·张介宾《类经·论治类》
按:病人对饮食寒热的喜恶,往往是判断疾病性质的重要依据,也是鉴别寒热证的要点之一,以胃病为例,喜热饮而恶冷饮者,为寒证;喜冷饮而恶热饮者,为热证。景岳之言,便是此意。
“二便为一身之门户,无论内伤外感皆当察此,以辨其寒热虚实。”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此言查询二便的重要意义。查询二便可以辨疾病的虚实寒热,经曰:“视其外应,测知其内”即是此理,可见通过二便之变化,内可察五脏六腑之盛衰,外可察邪气之轻重。小便为膀胱所司,膀胱与肾相表里,因此,查询小便利与不利、尿色的变化和排尿的感觉,可知其气化功能的强弱,体内津液的盛衰,以及肺、脾、三焦水液代谢的情况,如虚寒证常出现小便清长,虚热证则小便短赤等。大便虽由肠道所出,但从其性状、颜色、气味、量的多少及排便的感觉,可直接了解脾胃功能盛衰,如食积肠胃可见便秘,脾胃虚寒,可出现便溏。同时也是诊断其他脏腑寒热虚实的依据之一。可见查询二便情况,是收集病情,诊断疾病的重要内容之一,此当切记。
“大小便不禁为肾败。”
清·何梦瑶《医碥·四诊问二便》
按:肾开窍于二阴,大小便的排泄,为肾气所司,肾气衰败,失其闭藏之职,则二便失禁。此症为脱症之一。若与神昏并见,多属预后不良。
“热泻粪色亦黄,肛门焦痛,粪出谷道,犹如渴烧。”
“伤食泻……必噫气如败卵臭。”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泄泻》
按:丹溪指出了诊断热泄和伤食泄的要点,切合实用。热泄为邪热下注大肠,故泄时肛门灼热而痛;伤食泄,为食积肠胃,浊邪内盛,上逆则嗳腐吞酸,臭如败卵。
“胃中寒,则肠鸣飧泄。”
“胃中热,则出黄如糜。”
《灵枢·师传篇》
按:飧泄,指泄泻完谷不化;糜,腐烂而便臭。以上二条经文指出了肠胃寒湿和热蕴胃肠而引起腹泄的不同症状,症状描述虽不全面,但特点突出,为临床诊断上述二种泄泻提供了一定的依据。
“白痢者属乎气,赤痢者属乎血。”
清·汪宏《望诊遵经·大便望法提纲》
按:痢疾多因湿热、寒湿或疫毒之邪壅滞肠中腐化气血所致。若寒湿之邪滞于气分,或伤及脾阳,则下痢色白,故曰:“白痢者属乎气”,多见于寒湿痢或虚寒痢。若湿热盛于血分,伤及血络,则下痢色赤,故曰“赤痢者属乎血。”多见于疫毒痢,或湿热痢偏于热盛者。若下痢赤白,则气血俱伤,湿热并重,多见于湿热痢。此言为诊断痢疾性质之常用法则,但临床应用,不可拘执“赤白”之说,当四诊合参,方可万全。
“痢症不外湿热二字,所受不外阳明一经。”
清·陈修园《医学从众录·卷五》
按:言痢疾之病因及所伤之部位。陈氏认为阳明为多气多血之府,湿为阴邪,湿胜于热,则伤阳明气分为白痢,下痢白多赤少,或为纯白冻;热为阳邪,热胜于湿,则伤阳明血分而为赤痢,下痢赤多白少或纯为赤痢,若湿热俱盛为赤白俱见。
“血在便前者,其来近……血在便后者,其来远。”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血证》
“粪前为近血易愈,粪后为远血难瘳。”
清·程曦等《医家四要》
“(血)从肠中来者,其色红;从胃中来者,其色黑。”
清·汪宏《望诊遵经·大便望法提纲》
按:以上三条格言从不同角度指出诊断便血病变部位的方法及预后。张氏指出先血后便为近血,近血病在肛门或直肠、结肠;先便后血而为远血,远血病在胃。汪氏则以便血的颜色来推测病变部位,其色鲜红为血在体内停留暂短,随之而下,病位一定接近于肛门;其色黑,为血在内里,积久而来,故病在胃。张汪二氏之言皆抓住了诊断便血的要点,应把二种方法结合在一起,运用于临床。
“(小便)清浊者,表里之征也;亦白者,寒热之徵也,短长者,邪正之征也。”
清·汪宏《望诊遵经·诊溺望法提纲》
按:汪氏从小便的清浊、赤白、短长来推测病之表里、病之性质和邪正之盛衰,以作为临床区别表里寒热虚实依据之一。寒邪在表之经,未入膀胱之府,则小便清白。湿热下注,膀胱气化失利,则小便混浊。赤为热,白为寒内有实热,津液被耗故小便短赤;肾气不足,下元虚损,气化不利膀胱失约,则小便清长。
“小便红白,主乎寒热,阴虚红浅,湿热白泔。”
清·吴谦《医宗金鉴·四诊心法要诀》
按:小便的颜色能客观地反映病邪的性质,因此,小便的颜色便成为诊断疾病属性的重要依据之一。此言切合临床。
“血淋一证,须看血色分冷热。”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淋》
按:血淋指血尿而伴有小便涩痛者,朱氏认为,尿血色鲜红者,为心、小肠有实热;色暗者,为肾与膀胱虚冷所致。另外,尿血色淡红,尿道疼痛不甚者,多属阴虚火动。
“不知而出为遗,知而不能忍为不禁。”
清·何梦瑶《医碥·遗尿·小便不禁》
“膀胱不约为遗溺。”
《灵枢·九针论》
按:何氏指出了遗尿与小便失禁的不同点,遗尿见于睡中小便自行排出,醒后方知,故为“不知而出为遗”;小便不禁,见于白昼,故称为“知而不能忍为不禁”。其实二者可统称为遗尿,只是类型不同罢了。遗溺之因,虽为膀胱不约所致,但标在膀胱,本在三焦,正如《类证治裁》曰:“夫膀胱仅主藏溺;主溺者,三焦之气化耳。”三焦的气化,上焦在肺,中焦在脾,下焦在肾,因此遗溺当责之于肺、脾、肾三脏。
“痛有虚实,……可按者为虚,拒按者为实;久痛者多虚,暴痛者多实;得食稍可者为虚,胀满畏食者为实。”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心腹痛》
“痛在气分者,攻注不定,在血分者,刺痛不移。”
明·林佩琴《类证治裁》
“痛而重者,湿也;遇诸寒而痛者……寒;遇诸热而痛者……热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腰痛》
按:诊断疼痛除注意疼痛的部位,以了解病变所在的脏腑经络外,还应了解疼痛的性质、痛的程度,喜按还是拒按,以及寒热刺激后疼痛的变化,上述三条对临床诊断疼痛,颇有指导价值。
“腹满不减,减不足言,当须下之。”
“腹满时减,复如故,此为寒,当与温药。”
《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治第十》
按:此言以腹部胀满减与不减,作为辨别虚实寒热和用药的依据。胃肠内为实热,积滞燥屎内停而不去,故腹满终日不减,常称为实满,当用下法,如承气之类,使积滞去,邪热消,腹满自减。若脾胃虚寒,阳气运行迟缓亦可致腹邪,常为虚满。阳气得寒则聚,遇温则行,故“腹满时减,复如故”,当以药温其中,如理中之类,使阳气运行,腹满则减。当然,诊断腹满的虚实寒热,还应参照其他证候,如腹满喜按、拒按,大便的秘、溏及舌脉等情况,这样才能正确地作出判断。
“病者腹满,按之不痛为虚,痛者为实。”
《金匮·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治第十》
按:此言仲景以腹部触诊痛与不痛来辨别腹满的虚实。以触诊按腹痛与不痛,作为诊断虚实的依据,早在东汉时期就已采用,至今仍是常用诊察疾病的手段之一。另外,不仅腹满以此诊断虚实,诸如胃痛、腹痛、腰痛……皆可以此作为诊断虚实的依据之一。
“痛证当辨有形无形,无形者,痛在气分……有形者,痛在血分。”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心腹痛》
按:从痛之有形无形,以知其病在气分血分。疼痛一证,可分无形之痛和有形之痛。无形之痛,病属气分,特点是痛无定处,时发时止,气聚则痛,气散则痛止。有形之病,病属血分或属食积,特点是痛有定处,痛无休止。
“寐本乎于阴,神其主也,神安则寐,神不安则不寐。”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不寐》
4、切诊
“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按:临床证候虽然错综复杂,但从病机上讲,总不外阴阳失调,从证型分类上说,又不外阴证和阳证。善于诊病的医生望色,切脉,首先应分清阴阳,只要这样才能在复杂多变的疾病中抓住其本质,做到执简驭繁。
“持脉有道,虚静为保。”
《素问·脉要精微论》
按:此言强调医生在切脉时的态度。人体脉象的变化,是极其微妙的,因此,要求医生切脉时应思想集中,平心静气,严肃认真,只有这样才能正确地判断脉象,分析出疾病的症结所在。另外,切脉时往往以医者的呼吸来测定病人的脉搏至数,若医生呼吸不平,则病人脉搏至数无法测定,而且,脉的形象也难以体会,故曰:“虚静为保”。
“脉从四时,谓之可治。”
“脉逆四时,为不可治。”
《素问·玉机真脏论》
按:此二句经文言脉从逆阴阳四时的意义。春暖夏暑,秋凉冬寒,是四时气候的变化规律,人体为了适应四时气候的变迁,便产生了一定的反应,脉象亦应之,于是有春弦、夏钩、秋毛、冬石的四季平脉的出现,以适应其气候的变化,若病后脉象变化也没违背这个规律,即所谓“脉从四时”,即便病势重,而脉能从四时亦易治。相反,脉象的变化,不能适应四时的变化,称为“脉逆四时”。如《素问·玉机真脏论》曰:“春得肺脉,夏得肾脉,秋得心脉,冬得脾脉,甚至皆悬绝沉涩者,命日逆四时者”。逆四时之脉多属生机已衰,即使表面看来是较轻之疾,亦多属难治。《内经》告诫我们,分析脉象的变化,还应注意与四时的气候变化结合起来,这对于推断疾病的预后有一定指导意义。
“脉有要诀,胃、神、根,三字而已……此乃诊家大法。”
清·程国彭《医学心悟·脉法金针》
按:中医切脉,必须察其脉的胃、神、根,它是诊察脉象的重要环节。察其胃气之有无,可知脾胃之盛衰;候其神之有无,可知心脏和气血的盈亏;切其根之有无,又可知肾气的强弱,总之人的五脏六腑,气血阴阳的虚实盛衰,皆由此三项测知,故为“诊家大法”。
“(尺脉)譬如人之有尺,树之有根,枝叶有枯槁,根本将自生。”
《难经·十四难》
按:脉之两尺,专以候肾,肾为先天之本,元气之根,病虽重笃,甚则寸、关两部已无脉象,但尺部沉而和缓,说明肾气未绝,元气未败,尚有生机,预后良好。大失血,或暴吐暴泄,病情虽重,只要其脉有根,则尚可挽救。故《难经》把尺脉比喻为树之根,枝叶虽枯,但根本未伤,故有生机。反之,虽寸关无疑,但两尺已无,则预后不良。
“血气盛者脉必盛,血气衰者脉必衰;无病者脉必正,有病者脉必乖。”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脉神篇》
按:脉象是人体脏腑功能活动和气血盛衰的外露征象。因此,从脉象的变化可以反映出体内气血变化的情况。气血充盈,脉象和缓而有力;气血亏损,脉象虚弱;体健无病;脉象平和既无不及,也无太过;有病之体,脉必失其常态,而见太过或不及之脉。所以,诊察脉象是了解病情的重要手段之一。
“病与脉应,则吉而易医,脉与病反,则凶而难治。”
清·喻昌《医门法律》
按:脉象的变化,是疾病外露的象征之一。若病与脉应,即病之本质与外在征象一致,说明病情不甚复杂,故预后良好,亦易医治。若脉与病相反,如虚弱病,突见洪大之脉,为疾病之本质与外在表现不相一致,多是病情复杂或病情突然恶化之征,故预后多凶,亦难以医治。此言病脉相应与相逆,对临床判断预后之吉凶,有指导意义。
“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
《伤寒论·辨脉法第一》
按:脉为血府,从脉象的变化可知气血的盈亏,而且也可测知阴阳的消长与盛衰。“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正是通过这一道理来预测疾病吉凶。阴病见阳脉,说明阴消阳长,阳气已复,正能胜邪,病有转机,故曰生;阳病反见阴脉,为阳消阴长,阴气已盛,正不胜邪,病已深入,预后不良。通过脉象的变化来推断阴阳消长和正邪的盛衰,以知其疾病的预后,在临床确有实用价值。
“欲察病之进退吉凶者,但当以胃气为主。”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脉神章》
按:言察其胃气有无,对诊断疾病的进退和预后有其重要意义。胃气,即脾胃之气。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胃气的盛衰,不仅能反映脾胃的强弱,也可反映五脏六腑的生机如何,所谓“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因此,切脉首当视其脉象胃气之强弱、有无,以此了解疾病之进退凶吉。诊察之法,正如张景岳说:“今日尚和缓,明日更弦急,知邪气之愈进,邪愈进,则病愈甚矣;今日甚弦急,明日稍和缓,知胃气之渐至,胃气至则病渐轻矣。”
“脉小弱以涩,谓之久病,脉滑浮而疾者,谓之新病。”
《素问·平人气象论》
按:此言从脉象的变化,测知疾病的久暂。凡脉象见小弱而涩者,为气血两亏,多因久病耗伤所致。脉见滑浮有力量,浮主病在外,滑为阳气有余,故多见正气未损之新病。
“暴病,脉来浮洪数实为顺;久病,脉来微缓软弱者为顺。”
“新病而沉微细弱,久病而浮洪数实者,皆为逆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此言暴病久病脉象之顺逆。暴病新病,多属实证,实则邪盛正未衰,当见有余之脉,为脉证相符,故曰顺;若见不足之脉多属邪气暴陷,预后不良。病程冗长之久病,必气血耗损,正气不足,则见不足之脉,为脉证相应,故曰顺,若反见有余之脉,多属精气暴脱,则为逆。
“(脉)总以浮、沉、迟、数、虚、实、长、短者为之提纲,得其纲则中有主宰,乃可应手无穷。”
清·周学海《脉简补义·诸脉补真》
按:脉虽名目繁多,但形多相似,故周氏以浮、沉、迟,数、虚、实、长、短八脉作为诸脉之纲,其它脉隶属其下、如芤、革二脉皆可浮取即得,便可隶于浮脉之下。牢、伏二脉皆为沉取得之,则同属沉脉之类。另外,有些脉不仅形多相似,而且,病机亦略有相同,如濡、弱、细、微、虚脉,虽形象不一,但同为气血俱虚。周氏以浮、沉、迟、数、虚、实、长、短八脉为纲的分类方法,对临床掌握脉象,分析病机,起到了执简驭繁的作用,对初学脉诊者尤为重要。
“其气来实而强,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实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
《素问·玉机真脏论》
按:此言从脉之太过与不及,可了解病变的部位。病在经为外,病在脏为里。一般太过之脉表示邪气实,病多在外;不及之脉表示正气虚,病多在脏。如以弦脉为例,弦实而有力,其病多是肝经有实邪;若弦细而无力,其病多为肝脏血虚。
“病热脉静,泄而脉大,脱血而脉实,病在中脉实坚,病在外脉不实坚,皆难治。”
《素问·玉机真脏论》
按:在一般的情况下,脉与证是相符的,正如《素问·刺志论》云:“脉实血实,脉虚血虚,此其常也。”脉证相者符,疾病之虚实寒热易辨,治疗较容易,预后亦较好,若脉证不符,正如条文中所述,热性病脉当见数而反见静脉;泄泻不止者,津液已损,脉当见细小而反见大脉;血脱者,脉道空虚,甚则阳无以附正外越,脉当见细弱或芤而反见实而有力之脉;久病不愈,正气已虚,脉以见虚弱为顺而反见实大有力之脉;新病在外,正气尚足,以见实脉为顺而反见虚弱之脉。凡此种种皆属脉证不符,证情复杂,故曰难治,遇此脉证不符者,证真脉假之时,要舍脉从证。
“气衰脉细,脉必细软无力。”
“湿郁脉细,脉必细而有神。”
清·徐大椿《脉诀启悟注释·细脉》
按:气血不足和湿邪内侵虽皆可见细脉,但二者细脉截然不同,前者血少气衰,气势不足,故脉细软无力;后者脉气为湿所困,正气未伤,故脉虽细但中取有力。
“洪从虚见,火浮水涸。”
清·徐大椿《脉诀启悟注释·洪脉》
按:在虚证中突见洪脉,如泻下不止,大失血等多属水涸于内,阴不敛阳,虚阳外越之危象。正如,近人恽铁樵曰:“脉洪,外面见种种不足病症,乃假有余之见证也”。故遇此脉象,要脉证合参,不可草率从事。
“大则病进。”
《素问·脉要精微论》
按:大脉的出现,总起来讲是病情进一步发展的征象。在实证中,其脉大而有力,为邪实病进之脉,例如:在《伤寒论》中,太阳病其脉为浮,脉道粗细一般近于正常。若表邪入里化热,进入阳明阶段,正邪交争,邪热充斥脉道,脉道由正常粗细变为宽大有力,说明邪气之盛比在表时更进一步,故主病进。在久病中,正气已虚脉当细弱无力,为脉证相符,若突见脉体粗大,多为阳不内守,阴阳离绝之候,此也属病进。
“热病已得汗,脉静安者生,脉躁者难治。”
晋·王叔和《脉经·诊百病死生决》
按:所谓热病,是指以发热为主的热性疾病。热病得汗后,热随汗解,热退身凉,脉象缓和,为邪退正安,脉证相符,故曰生。若得汗后,脉象不静反躁疾,多属正不胜邪,正气已衰,邪气内陷之危象,故曰难治。此言对预测热病汗出后的转归,颇有指导价值。
“浮之损小,沉之实大,故曰阴盛阳虚;沉之损小,浮之实大,故曰阳盛阴虚。”
战国·秦越人《难经·六难》
按:浮以候阳,沉以候阴,阳气浮于上,阴血潜于下。若浮取无力,沉候实大,多为阴盛阳虚。反之,若沉候无力,浮取实大,多为阳盛阴虚。推而扩之,濡脉和弱脉的主病也以此为宗,濡脉为浮细无力,中沉二候不明显,故主阴血亏损;弱脉为沉细而无力,浮中二候不明显,故主阳气衰微。
“久病脉实者凶。”
清·周学海《脉义简摩》
按:实脉为气势有力的脉象,其形成必有两个因素,一是邪气壅盛,脉道结满,二是正气充盛,抵抗力强,故脉气鼓动有力。实证若见实脉为脉证相符。若虚证见实脉,则为脉证不符,禁忌之脉,特别是久病,危证正虚已极,若突见实脉,乃阳气衰竭,处于最后挣扎之势,预后多凶。
“虚乃脉无力之统名,不必浮大无力之谓也。”
日人·丹波元简《脉学辑要·卷中》
按:历代医家对虚脉的看法不一,而且,把其特点描述得过于复杂,使初学者难以掌握,如《脉经》云:“虚脉,迟大而软,按之不足,隐指豁然空。”《诊家正眼》云:“虚合四形,浮大迟软。”其实,虚脉的焦点在于气势不足,丹波元简氏抓住了这一要点,故指出“虚,乃脉无力之统名,不必浮大无力之谓也”,此言对虚脉的描述简明贴切,易于掌握。
“散主肾败,见则危贻。”
清·徐大椿《脉诀启悟注释·散脉》
按:散者,不聚也。李中梓云:“散脉浮乱,有表无里,中候渐空,按则绝矣”。说明散脉为浮而无根,节律不齐,至数不清之脉。多因病情危重,气血散乱,元气离散,肾气衰败所致,为无神、无根之脉,故见此脉病多凶险。散脉可见于西医心室纤维颤动的病人。
“牢脉实而坚,常居沉伏边。”
清·周学霆《三指禅·濡与牢对》
按:周氏仅用二句,便概括了牢脉两个特点,从气势讲,脉象有力,并有弦意,即“实而坚”;从部位讲,沉而取之,浮中二候不见,即“常居沉伏边”。牢脉多见于沉寒痼冷,症瘕积聚及寒疝等病证。
“阳盛则促,肺痈阳毒,阴盛则结,疝瘕积郁。”
宋·崔喜彦《四言举要》
按:促脉为数中一止,止无定数。促在数脉基础上产生的,数为阳而主热,邪热亢盛,阳气独盛,不能与阴相合,脉气不能接续,则数中一止。肺痈阳毒为火热之极,故曰:“阳盛则促”。结脉为迟缓中一止,止无定数。迟为阴而主寒,阴气偏盛,不能与阳相结,脉气不能接续,则迟中一止而为结脉,故曰“阴盛则结”。此疝瘕、积郁,也多因寒所致,此结脉多为结而有力。促脉和结脉并非皆主热证、寒证。如心气衰弱,心力衰竭,心气不能接续之虚证,亦可见到促脉或结脉。
“代则气衰。”
《素问·脉要精微论》
按:代脉的特点为脉来一止,止有定数,良久方来。代脉多因脏气衰微,元气不足而使脉气一时不能接续所致,此代脉多代而无力。一般来讲,代脉比结脉之病情更严重些。《脉经》云:“脉结者生,代者死”。《诊家正眼》曰:“若久病得代脉而冀其回春者,万不得一也。”但随着医疗水平的提高,病见代脉也并非不治之证。另外,气滞血瘀,停食停滞,实邪阻滞脉气运行,也可见代脉,此代脉多代而有力。
“结促之止,止无常数;代脉之止,止有常数。结促之止,一止即来,代脉之止,良久方至。”
清·程杏轩《医述·辨脉》
按:文中以脉的间歇有无规律和间歇时间的长短来区别结促代三脉。另外,至数也可作为鉴别点之一。如促为数中一止,结代为迟缓中一止。
“散有二义,一自有渐无之象,二散乱不整之象。”
清·程杏轩《医述·辨脉》
按:历代医家对散脉描述不一,但《医述》却抓住散脉之要领。所谓“自有渐无”即浮取可得,中取渐无,按之欲绝。所谓“散乱不整即指节律不齐,快慢不均。
“阴性多滞,故阴寒之证,脉必迟。”
清·程杏轩《医述·辨脉》
按:寒为阴邪,主凝主滞,易伤阳气,阳失健运,凝滞脉道,“故阴寒之证,脉必迟。”
“涩则心痛。”
《素问·脉要精微论》
按:言涩脉之主病。心痛,即指胸痹而言。胸痹之因,并非一端,而涩脉所主胸痹,则因血少气滞,以致血无以充,气无以畅,不通则痛。故脉见涩涩不调,证常见心痛。
“世间之物,濡润者则必滑,枯槁者则必涩,故滑为痰,涩主阴衰。”
明·李中梓《诊家正眼·诊脉法象论》
按:李氏以取类比象之法,简明地指出了滑涩二脉的病理机转及其主病。
“(疾脉)在阳犹可,在阴为逆。”
元·滑寿《诊家枢要·脉阴阳类成》
按:疾脉为数之至极,阴证见之多为阴虚内竭,阳浮于外,阴阳行将离绝之候,多属凶候,《诊家正眼》曰:“疾脉……阴髓下竭,阳光上亢,有日无月”。若实热证见疾脉,为阳证见阳脉,脉证相应,故曰:“在阳犹可”。但疾为数之极,热极之病,久而不退,势必造成正气虚损,以致正不胜邪,易使病情急骤恶化,导致心阳衰微之证,所谓“重阳必阴”,“热极生寒”,故热证见疾脉,亦不可轻视。
“失血诸证,脉必现芤,缓小可喜,数大堪忧。”
明·李中梓《医宗心读·卷二》
按:芤脉为浮大中空而边实,为大失血常见之脉象。脉为血之府,血盈则脉道充,若失血过多,脉失充盈,故按之中空;失血过多阳无所附而外浮,则见浮大,张景岳云:“芤脉……为孤阳亡阴之候,为失血脱血,为气无所归,为阳无所附”。若失血之证脉见缓细,为血虽失,但阴阳尚能相互维系,阳气尚无外浮之证,故曰“可喜”。若脉见数且大,为邪胜正衰,预后不良,故曰“堪忧”以脉象来预测失血证病情之吉凶,对临床颇有指导。
“久病无脉气绝者死,暴病无脉,气郁可治。”
清·程杏轩《医述·辨脉·引张路玉语》
按:此言无脉的二种见证。久病见无脉为真气已绝,真阴消亡,故死而无疑。暴病见无脉,若因元气突然暴脱者,亦多不可治,惟因暴怒,气机郁闷,脉气潜伏,而见无脉者可治,调其气而脉自见,或不治当自愈。
“浮而缓卫气伤,沉而缓营气弱,诸部见缓,皆曰不足,以其不鼓也。”
明·吴昆《脉语》
按:历代医家对缓脉看法,不尽相同,大多数医家是从形象方面解释缓脉,认为缓脉是一种从容和缓的正常人脉象,故徐灵胎曰:“缓为胃气”。但吴氏从气势方面理解缓脉,认为缓脉的焦点在于脉气不足。浮为阳主气,沉为阴主血,故浮而缓为卫气不足,沉而缓为营血不足。
“浮为在表,沉为在里。此古今相传之法也,然沉脉亦有表证……浮脉亦有里证。”
清·程杏轩《医述·卷二》
按:浮脉主表,沉脉主里,医者皆知,此不再议。但沉脉亦有表证,如素体阳气不足而患外感者,因阳气虚弱,升举无力,虽邪在肌表,其脉亦沉。浮脉亦主里证,如久病阴阳离绝,阳不内守,虚阳浮越,或因失血过多,气无所附,浮越于外者,皆可出现浮脉,《三指禅》云:“里证而浮精血脱,药非无效病难瘳。”所以,临床见浮脉不能一概视为表证,见沉脉不能一概视为里证,当脉证合参,综合分析,方能万全。
(六)治则
“治热以寒,温而行之;治寒以热,凉而行之;治温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温,热而行之。”
《素问·五常政大论》
按:治疗热性病用寒凉药,要用温服法;治疗寒性病,用温热药,要用冷服法。治疗温病用清凉药,宜用冷服;治疗虚寒清冷性疾病用温性药,宜用热服法。
病属大寒大热,治用大热大寒,病与药矛盾冲突,常会出现“格拒”不受的反应,故服药用热药冷服或寒药热服以缓冲之。遇病情寒热不甚者,则不必采用此法。
“益火之源,以消阴翳;壮水之主,以制阳光。”
唐·王冰《黄帝素问》王冰注·至真要大论注文
按:“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益火之源以消阴翳”为临床治疗内伤寒热的两大法则。一是补水以制火,治阴虚阳亢:一是补阳以去寒,治疗阳虚阴盛。因此,治心虚生寒不必用热药;治肾阴虚生热证不必用凉药。但强心复脉则寒证即去;补水滋阴,则热证亦消。这是治病求本的方法。不能见热治热,率投凉寒,见寒治寒,妄用温热。
“春温夏热,元气外泄,阴精不足,药宜养阴;秋凉冬寒,阳气潜藏,勿轻开通,药宜养阳。”
明·缪希雍《本草经疏·续序例上》
按:《内经》指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是从摄生角度提出,春夏宜保养阳气,勿使阳气过于发泄;而秋冬注意保养阴精,作来年奉生助长之用。缪氏从临床用药提出春夏养阴,气候温热,因阳气发泄,最宜伤阴精,用药要补养其阴液;秋冬严寒,易伤阳气,故用药宜温养阳气。两者一从生理而言,一从病理而言,不可混淆。
“见病医病,医家大忌。”
明·周慎斋《慎斋遗书·辨证施治》
按:病有标本,治有逆从。不应见证治证,要从证知病。若见一证即治一证,不知本之所在,即舍本逐末,愈治病愈增,犯头痛医头,足痛医足的错误。
“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后晋·张昭远《旧唐书·孙思邈传》
按:胆大则用药知其证,心小则惟恐有失,胆大正是为心小而行,是在周密完善基础上的胆大。心小和胆大合而成圆。圆即完满无缺。故三者合而成方。可知四者为辨证的统一,缺一不可。堪为医家之妙箴,治病之准则。
1、八法
“百病起于风寒,风寒必先客表,汗得其法,何病不除。汗法一差,夭枉随之矣。”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论汗法》
按:风寒袭表,当用汗法发散之,汗法即能逐邪而安正,汗法失误,不惟不能祛邪,反而转成逆证。如阳衰者汗之则亡其阳,阴亏者汗之易亡其阴。
“致病有因,出汗有由,治得其宜,汗自敛耳。”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论汗法》
按:出汗有自汗、盗汗,治得其因,则汗自止,如治不中法,则加重病情。如:自汗有阳虚、阴虚之别。阳虚用牡蛎散,阴虚用当归六黄汤。邪热在里则汗出,清其邪热则汗自止。盗汗皆由里虚,补其虚,热自平、汗自止。
“汗之而愈则补误,补之而愈则汗误。”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内伤》
按:救逆之法,若用汗法散邪而愈者,必是误补成疾。发汗可以通经和表,推陈致新,改善气血的运行。用补法而病愈者,病本不虚,因误汗而致虚。救误之法当补虚以止汗,汗止则虚可疗。
“凡下不以数计,有是证则投是药。”
清·吴又可《温疫论·因证数攻》
按:下法为攻逐里实结热,是为攻病而设,只要具备攻下的条件,符合下药的指证,则可放胆使用,攻邪正是为了安正,邪不去则正气不复,所以下药的使用不一定拘于用剂次数的多少,温病伤寒,有里结甚者,或湿热互结而肠滞者,有屡进攻下而得愈者,全在临诊时,医生的胆识了。
“大抵胸中邪实,攻之不能散,达之不能通,必以酸苦之药涌之。”
宋·宋徽宗《圣济总录·吐法》
按:病在胸中,壅遏上焦清阳之气,病位在上,因其高而越之,而吐法以除在上之邪。胸中有实邪结滞,用攻下法而不散,用解郁法不能达,必用酸味苦味之药涌吐之,酸苦涌泄可泻其实。
“实不可攻,姑治其虚,虚不可燥,姑温其下。”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虚损》
按:邪盛里实,当攻其邪,若正气甚虚,不得用快药攻邪,要注意保护正气,免邪未攻除,而正气已败。但得一分正气,便有一分生机。先治其虚,养正气可以敌邪气,如此立于不败之地。正虚当补,但补正要注意两调阴阳,气血兼顾,如属虚寒证,温之又易化燥者,可先温其下,温其下元可以化气生津,助命火可以阳中求阴,这是用温法的妙义。
“脾弱而肾不虚者,则补脾为亟;肾弱而脾不虚者,则补肾为先。”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论补法》
按:单纯的脾弱而肾气未虚时,当以补脾为重,复其化源,则气血两旺。若单纯的肾虚而脾未衰弱者,当以补肾为先,固其根本,则无后患。
“人知补火可以益气,而不知清火亦所以益气。补则同,而寒热不同也。”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论补法》
按:补气可以助火,补火可以生气。此火为生生之火,或称命门真火。惟命火可以为生气之源。火之亢则为邪火、壮火,壮火食气,故清其邪火可以保护元气,因而清过亢之火,即是益气之道。二者有寒热之别,治有清温之殊,但都收到保护元气的作用。
“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精补,精补不如神补。”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论补法》
按:药补不如食补,病不得食,药亦枉投。因此,治病先调胃,补虚当用食。而食补不如精补,饮食疗法,固然重要,但若不注意惜精,精气不旺,则根本受伐,岂是食补所胜任。精补之义在于补精、惜精;而精补又赖神补,若不养神益智,神用过度,精也无以固密。
“汗而勿伤,下而勿损,温而勿燥,寒而勿凝,消而勿伐,补而勿滞,和而勿泛,吐而勿缓。”
现代·蒲辅周《著名中医学家的学术经验》
按:汗而勿伤阳气,损阴液,泻下勿损胃气,温里不要过于刚燥,寒凉清热不要阴凝,消导食滞勿犯攻伐,补益正气不要腻滞清阳,和解表里,和气,和血,或和解内外,要有针对性,不要失于浮泛。吐法要速不宜缓,缓则不能救急,又易损伤正气。
指出临床在运用八法时,不仅要严格按照八纲辨证而确立治法,尤其要注意掌握分寸,这就是上面所列举的八条用药准,遵守这些准则,才能做到有法有度,中病即止,扶正去邪,不失机宜。
“补,戒急授而骤壅;伐,戒亟夺而峻利。”
清·唐大烈《吴医汇讲·卷八摄生杂话》
按:攻、补之法,要因病而取,因证立方,忌大补大破,急骤用事,补之过急则气机窒塞,攻之过猛又戕害正气。要从稳妥中求治法,辨时机而用药,当缓则缓,当急则急。
“攻除陈积之药,可峻而不可駃(原书为简体偏旁“马”),宜专而不宜泛,駃则急过病所,泛则搏击罕中。”
清·尤怡《医学读书笔记·方法余论》
按:凡攻积逐瘀之药,可以用毒性峻烈之品,但不宜用快药下之,快则药过病所,不能负克病,徒伤胃气。泛则药不中的,枉自损伤。
“以散兼温者,散寒邪也;以行兼温者,行滞气也;以补兼温者,补虚寒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新方八略》
按:温散寒邪可治表里之寒,温通行气可治气血之阴凝,温补阳气用治脏气之虚冷,药之香窜者,能耗气燥血,气虚血燥皆不宜,味之辛热者,能通经动血,有出血倾血应作禁忌。
“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当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助而泉源不竭。”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新方八略》
按:补阴补阳有其道,非是见虚补虚,要在“阳生阴长”,阳杀阴藏的思想理论指导下,补阳以生阴,使阴阳互滋互济。以精气分阴阳,则阴阳不可分,以寒分阴阳,则阴阳不可混。
“益阴宜远苦寒,益阳宜防增气。祛风勿过燥散,消暑勿轻下通,泻痢勿加消导。”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类》
按:滋养阴液,不用苦寒,一防苦能化燥,二防久用败胃;补阳气,须注意不可增气助火,气增久必生热化火;祛风剂不要过用温燥,防伤气阴,暑邪伤气,热未结滞不当用下法,以损伤中气,因暑热之邪已伤气阴,故只宜清不宜下,泻泄勿加消导,防止消伐脾胃清阳。药物有利有弊,要扬长避短,不可因实致虚,伤人元气。
“少壮新病,攻邪可审,老弱久病,补益为先。”
清·喻昌《医门法律·痰饮留伏论》
按:临证用药遣方,要注意体质差异,年龄之不同,少壮之人新病乍病多实多热,多用泻法逐邪,但不可轻投攻破。对年老久病者,当以补正为主,但亦不要因补而助邪。
2、脏腑治法
“见肝之病,先实其脾脏之虚,则木邪不能传;见右颊之赤,先泻其肺经之热,则金邪不能胜。”
元·朱丹溪《丹溪心法·卷前》
按:所谓治未病,即救治于疾病发作之先,不追于既病之后,犹备土以防水,备水以防火,当见微而知著,发现苗头,即及时除治,以防肝病传脾,肺病及肝。
“肝主风,风能生火,治肝不治风,非其治也。泻肝者,泻肝之病也;养肝者,悦肝之神也。”
清·吴谦《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
按:肝为风木之脏,以风用事,肝太过则风木生火,故治肝必散火。肝性疏泄,欲散而不欲郁,遂其性即是助其气,肝为刚脏,非阴柔不能制其强暴。故肝之体宜滋润,切忌辛热助火。所谓泻肝,是泻肝之火,肝病火用泻法。养肝者,补肝之血,柔肝之体,即使肝性条达,条达疏畅为肝之所悦。
“木郁克土,克阳土则不寐,克阴土则䐜胀。”
清·吴瑭《吴鞠通医案·肿胀》
按:肝郁既可犯脾,又可犯胃,犯胃则胃不和,胃不和则夜不寐。犯脾则脾气不运,湿浊困脾,䐜胀难下。
“肝病实脾,治肝之盛也,肝病缓中,治肝之虚也。”
清·王旭高《王旭高医案·内伤》
按:王氏谓:“凡脏邪惟虚则受之,而实则不受,惟实者能传,而虚则不能传。”对仲景肝病传脾和《内经》“损其肝者缓其中”作了说明,一为肝气之有余,一为肝气之不足,两者一虚一实,是治肝的两个法门。肝气盛则必来犯土,故当先实脾以御肝邪之克,而肝血不足,当防肺金来犯,故缓中补虚以防止金盛,以解肺金之克木。这两法在用药上有很大差别,宜细审其理。
“肾脏内寓真阳,非温不纳;肝脏内寄相火,非清不宁。”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中风》
按:肾为先天之本,元阴元阳之宅。肾之阳称为真阳,得温则化,得寒则怯。温补元气用人参、鹿茸、蛤蚧、胡桃肉等。肝为藏血之脏,体阴而用阳,内藏相火,相火易妄动,清肝即可制相火。临床用药,则肝肾同治,益肾填精,以固纳肾气加咸味入肾药为响导,兼用重坠之品以镇肝之逆,介类潜阳之品以训其性,更用酸味入肝之品以收敛之,辅以滋阴除热甘凉甘寒药。
“胆虚则神自怯,气郁则痰自凝。欲安其神,必化其痰,欲壮其胆,必舒其气。”
清·王旭高《王旭高医案·神志》
按:胆虚则神怯。胆主决断,为中正之官,胆虚则决断失常,惊怯内生。即造成神识迷乱,精神不安。由于惊恐则气乱,气逆乱,则痰热生,痰热上蒙清窍,故神志不安,惊悸不安,神识不清。当光顺其气,清其痰,降其逆,化其浊,使清窍空灵,神识即能安定。
“胆与三焦寻火治,肝和色络都无异,脾肺常将湿处求,胃与大肠同湿治。”
金·张从正《儒门事亲·辨十二经水火分治法》
按:肝、胆、心包、三焦四脏同主少阳相火,少则为人体生生之火,壮则变为邪火,是四脏之治,要从火字求之。脾、肺、大肠、胃,四脏湿病为多,脾湿盛则肺多痰,肺气不宣则气机不畅;胃中湿阻,则通降失和,胃滞肠亦滞,致生喘咳、痰鸣、腹满、呕涌、水肿、泻利或大便不畅。故四脏又宜从湿字求治法,且湿气胜固病湿,湿不足而燥生,又当滋润,也不外一个湿字。故能将火、湿二字的治法用活,则人身多数疾病的治疗,即握权在手了。
“土旺而金生,勿拘拘于保肺,水壮而火熄,勿汲汲于清心。”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虚劳》
按:脾有生肺之能,故培土可以生金;肺无助脾之力,故补脾尤重于保肺。补脾之要,须注重温养阳气。若水火失调,火虚不能济火,只求清心泻火难能取效,要知壮水以济火,补肾以养心。故沟通水火,交济心肾,为根本治法,不必汲汲于清心一法。
“积虚者必挟寒,脾虚者必补肾。”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泄泻》
按:积虚为久虚不复,气血必弱,久虚必生寒,寒因正气衰弱。久虚者脾必馁,脾家虚寒,不能化生气血。补脾必先温肾,脾赖命火以温暖,补命火以生脾土,助元阳以扶脾弱。
“胃气之有余,本肾水之少足。”
清·陈士铎《石室秘录·抑治法》
按:胃气之有余,谓胃中燥热,而善食善饥,非指胃气和调时之有余。肾中阴精不足,是内燥的根源,也是内火的始处。水亏则无以上济心火,心火独盛,移火于胃,胃中燥热由生。谓胃气之有余,本源于肾水之不足。指内伤脏腑的失调,当从脏腑中调整,补虚即是泻实,不宜见实攻实,以伤脏阴,损脏阳。
“肾中之水,有火则安,无火则泛。欲抑水之下降,必先使火之下温。”
清·陈士铎《石室秘录·抑治法》
按:肾中之水赖肾阳以温化,肾中真阳不足,则邪水泛滥,泛则为肿为喘生湿生痰。治疗用温阳化气法,补火以制水,肾中温暖则水邪通泄于溲便,水得温化即不上泛。
“莫见血以投凉,勿因嗽而理肺。损症五六年,无攻病之理。”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吐血》
按:理血不可见出血即用凉药抑遏。要找出失血的原因,循因施治。不要执于血证宜凉之说,治疗才不致含乎。也不要见咳嗽就急于理肺,因五脏六腑之病,皆能令人咳。尤其是虚劳久嗽,要注意脾肾二脏,治脾治肾,培土生金,滋水以制水,则不理肺而嗽自止。
“凡肾阳惫者,必补督脉。”
清·吴瑭《温病条辨·下焦篇》
按:肾家久亏,肾阳衰惫不肯复,执补肾一法难效。因病久已归奇经,当从奇经入手。督脉统属诸阳,补督可以益髓生精,精足才能化气,补督用血肉有情,如鹿茸、鹿角胶、猪羊脊髓等。
“积瘀在络,动络血逆,腑络取胃,脏络取脾。”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吐血》
按:瘀血久留,必致入络。络脉之瘀较深,难以祛除。故伤络动络则血逆而溢。治腑之络,宜治胃,胃为十二经脉之源,而冲脉上系阳明,治脏之络宜治脾,脾统血,主在里在脏之病。因腑主阳络,脏主阴络。
“经寒络热者,温经清络;络寒经热者,温经清络。但经直络横,温甘通经,辛香通络。”
清·唐大烈《吴医汇讲·石芝医话》
按:甘温补养,化生气血,温养阳气,尤善通经。辛香走窜,善于达络而逐络脉之瘀,因直行为经,横走者为络,因而用药有别。
“肾关不开而胃关愈闭。”
清·吴瑭《温病条辨·下焦篇》
按:肾为胃关,司二便,肾关不开,则二便不通,水液、糟粕不得排泄,浊气上逆,胃气失于通降,胃中结气成实。故调胃必先通关。
“补脏阴为治本之缓图;清郁热乃救阴之光着。”
清·王旭高《王旭高医案·虚损》
按:补脏阴为治本之道,治本宜缓,不宜急授,欲速则不达。清郁热可以保津,热不清则阴不复,先清其热,才能固其阴,所以临床有清热保津法,祛邪所以安正。热病尤当重用此法。
“见利水而水益多者,补肾为先;见散邪而邪益盛者,助里为急。”
清·陈士铎《石室秘录·失治法》
按:此因失治而救逆之法。救逆法贵在卓识,救之及时,切忌优柔寡断,迟疑不决,则坐失良机。前者为肾虚不治其水,救以温肾化膀胱而治水。后者为内伤寒热误用表散,救以温里回阳。
“治外感如将;治内伤如相。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治中焦如衡,非平不安;治下焦如权,非重不沉。”
清·吴瑭《温病条辨·治法论》
按:治外感如大将用兵,兵贵神速,要执圆活泼,去邪务尽,善后务细,不留后患。因早愈一日,人则少受一日之害。治内伤如良相治国,从容不迫,默运神机,虽不显露功绩,但病人已受益于绵绵之中。
治上焦之疾,药非轻灵不能上达。治中焦之患要安定守中,不浮不沉,从平淡中求卓效。治下焦之病,非沉降重坠不能达之病所。这些都是临证用药的诀窍。
“心与胆相通,心病怔忡宜温胆;胆病癫狂,战栗宜补心。”
“肝与大肠相通,肝病宜疏大肠,大肠病宜疏肝。”
“脾与小肠相通,脾病宜泻小肠,小肠病宜泻脾土。”
“肺与膀胱相通,肺病宜清理膀胱,膀胱病宜清肺。”
“肾与三焦相通,肾病宜调和三焦,三焦病宜补肾。”
明·李梴《医学入门·五脏穿凿论》
按:以上理论粗读似与经旨不合,故谓之穿凿,深思则句句征之于实践,尤胜经义。如心胆气虚证最为常见,用温胆汤治之恒效。胆病癫狂神迷乱,镇心要安神为良。肝病每见大肠便秘,通便逐秽可保肝。口糜淋痛小肠火,脾热泻黄(散)神良。癃闭必兼宣肺,痰喘水肿利便。三焦为原气别使,自与肾治同兼。
上列五脏五腑通治法,较之脏腑表里合治法,更具实用价值。是临床家之格言。
3、阴阳寒热
“人身以阳气为主,用药以扶阳为先。”
明·周慎斋《慎斋遗书·阴阳脏腑》
按:人之阳气不绝,即不致于死。阳来则生,阳去则死,故用药当以扶阳为主。如上焦阳虚则阳气不能和表卫外,也不能下行化气行津行血;中焦阳虚,则气陷于下;下焦阳虚,则不能纳气归肾。阳虚则寒生,寒性主冬主灭,必致生机断绝。
“病在于阴,犯勿其阳;病在于阳,勿犯其阴,犯之者,是谓诛伐无过。”
明·缪希雍《本草疏经·治法提纲》
按:诛伐无过,指攻击无病的脏气,如病在表而攻其里,病在里而攻其表,这是原则错误。
“寒热病,凡阴虚者难治,久病寒热,当用解郁。攻击宜审谛,正气须保护。”
元·朱丹溪《丹溪治法心要·寒热》
按:寒热加于阴虚之体,则阴益虚,阳亦弱,此时补阴则抑阳,助阳又伤阴,故为难治之疾。此时只宜两和阴阳,治以平调。久病寒热,非是外感,为阴阳交争,阳争于阴则发热,阴争于阳则恶寒,为阴阳两虚不相协调。而解郁一法,调气血而理阴阳,最为妥善。
治病勿忘维护正气,不论邪之在表在里,在脏在腑,惟至虚之处,方是容邪之所,故攻邪要谨慎,正气须保护。若不视正气之存亡,一味攻邪,邪未必能去,正气已亡,是谓舍本逐末,非是治病之道,实是杀生之术。
“泻其盛气,责其有也;培其衰气,责其无也,求得所本而直探其颐,则排难解纷如拾芥。”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一》
按:医生治病,是用药物调节机体的阴阳平衡,泻其亢盛的机能,培其衰退的气血,使不偏不亢,不衰不胜,只要抓住本质,施以治疗,则任何复杂纷乱的病证,也不难治愈。若不问疾病的顺逆盈虚,死守成法,固执板方。察一时而不知变化之妙,守一症而不知整体之强弱,难免犯实实虚虚之戒,而遗人祸秧。
“阴症似乎阳,清之必毙;阳症似乎阴,温之转伤。”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不失人情论》
按:此条系指内真寒而外假热,内真热而外假寒两种复杂情况下用药的法度。阴极似阳,阳极似阴,邪正相争到最尖锐的时刻,往往出现假象,要善于识别,施以正确治疗。若阴症投以苦寒,阳症投以热温,则祸不旋踵。
“服凉药而脉反加数者,火郁也,宜升宜补,切忌寒凉,犯之必死。”
明·赵养葵《医贯·卷四·先天要论上》
按:病因服凉药而脉反加数,则知其属阳陷入阴,若为阳热症,服药后当脉不加数而症减。今病既加重,当转用升补,使虚者不陷,阴阳得以平调。若再施寒凉,亡其既衰的阳气,岂有生机。
“九窍不和,皆属胃病。”
“上下交病,治在中焦。”
“理阳气当推建中,顾阴液须投复脉。”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咳嗽》
按:九窍不和,本源于胃肠气滞,浊邪上干清窍或滞塞下窍。通其腑气,则诸窍聪利。上下交病必由中焦不畅,升降受阻。甘温补养,病久元气大伤者为必用之剂。故建中汤是补中阳的祖方。复脉汤(炙甘草汤)为滋阴和阳的圣剂。病在下而盛于上者,先治其下,后治其上;病始于上而盛于下者,先治其上而后治其下,若病上下俱盛,治疗当从中焦入手,使中气运转,可收畅中央以运四旁之效。
“凡阴阳两伤者,必于气中补血,定例也。”
清·吴瑭《温病条辨·卷三》
按:阴阳俱不足,当平补气血,调治阴阳。但补气尤在补血之先,当于补气中求补血之治。气得补,则血能源源而生。不当于血中求气,无气之血,补之无益,愈补愈滞,反足害气。故当归补血汤重用黄芪补气,少佐当归以益血。这是补益气血的法门,气有生血之妙,血无生气之理,故为定例。
“识得标,只助本,治千人,无一损。”
清·程杏轩《医述·治法》
按:指出治病当先明标本,以邪正而言,病邪为标,正气为本,以表里而言,表为标,里为本;以脏腑而言,五脏为本,六腑为标,以新久而言,新病为标,宿病为本。
“内者外之本,外实何伤,中败者堪畏;下者上之本,滋苗者先固其根,伐下者必枯其上。”
明·张介宾《类经·论治类》
按:内为外之本,外为内之标,外实为标,故攻其实不致伤本,而中气衰败为本伤,故治犹如育苗,欲苗之壮必灌其根,若断其根必枯其叶。实以虚为本,攻实无难,攻虚必死,故虚证不可用攻,而实证非攻不克。
“君火正治,相火反治。降有余之火,在于破气,降不足之火,在于滋阴。”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火症》
按:君火,指心火。《素问·灵兰秘典》:“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也。”中医统指心为君,言其在人体之重要,如一国之君。
相火,常指肝肾之火,范围较广,凡胆火、包络火、三焦火都称为相火。为与君火有别,故谓相火。
心之火多实,故用正治法,即苦寒泻心法,相火多由阴虚,用滋阴降火法。浮火由元气之虚,元阳浮越而成,治用揖敛、滋潜,使火归其宅。
气有余便是火,故破气可泻有余之火。水不足则火旺,火旺由于真阴虚,故滋阴即能降火,水足火自熄。
“内伤似外感者,此火不可发散,发散则亡阴;不可以霜雪压之,压之是灭火也。”
清·高鼓峰《医宗己任篇·诊法》
按:内伤之火,虽似外感,亦见头痛发热,无汗,但不可误用发散药剂。用之有亡阴之虑。此火亦不可用苦寒(霜雪之剂)药以抑压之,强抑之则灭,火灭则生气竭绝而死。因为内伤之火为无根之火,由水亏火浮,只能壮水以制火,滋阴以涵阳,若不滋其有根之水,即不能收其浮游离根之火。
“阳火易救,阴火难救。阳火一清便退,阴火愈清愈起。”
清·程杏轩《医述·卷一·水火》
按:阳火为实火,清之散之即去,阴火为虚火,为无根之火,治用甘温除热法,清之不去,反而加重,只能引归其源。
“水不升为病者,调肾之阳,阳气足,水气随之而升;火不降为病者,滋心之阴,阴气足,火气随之而降。”
清·唐大烈《吴医汇讲·石芝君话》
按:水之不升,责之于膀胱之冷,膀胱赖肾阳以温化,温肾阳,化膀胱之气,水即蒸腾上潮;火不降,责之心火不能下温,用养血安神、补心气助心火,心阴得壮,即下趋肾中,虚火随之而降。水与火本互为其根,水本于阳,火本于阴,火不降由于阴之弱,水不升,由于阳不温。治心、治肾、治火、治水,内寓阴阳升降之理。
“上下交通,其枢在胃。欲沟阴阳,当通胃府,欲通胃府,当化湿痰。”
清·张聿青《张聿青医案·寤寐》
按:心火和肾水交通互济的枢纽在胃。若胃有痰湿,则交通之路阻塞,心肾亦不能交泰。而痰火常借肝火之鼓动为患。要交通上下,当先通胃腑,要先化其痰湿。开其上下升降之路。
“取之阴者,火中求水,其精不竭;取之阳者,水中寻火,其明不熄。”
明·赵献可《医贯·阴阳论》
按:先天下之水火,生于命门。命门之水,即肾中之元精,命门之火,即肾中元阳。水火同宅。故治元阴之不足,要从阳中求阴,火中求水;治元阳之不足,要从阴中求阳,水中求火。
“邪凑气分则伤气,邪凑血分则伤血。病去则虚者亦生,病留则实者亦死。”
清·俞根初《通俗伤寒论·气血虚实》
按:“病去则虚者亦生,病留则实者亦死。”这是十分中肯的总结。因正气的虚实固然重要,留得一分正气便有一分生机,这是指邪已去尽而言。若邪未尽去,就侈谈护正,以致留邪为患,犹如养虎求生,闭门留寇,终必受害。
4、治疗禁忌
“凡治病惟发表不远热,非发表则必远热;惟攻里则不远寒,非攻里则必远寒。”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一·申明内经法律》
按:发表指用辛温发表,即用汗法由体表透邪。若非用汗法散在表之邪,则必须忌用辛温药;同样,若非用攻下法以驱在里之邪,则必须忌用苦寒药,若不辨清病之在表在里,违背上述原则,表病用苦寒攻下;里实用辛温助阳,其害不可尽数。
“凡治病不明脏腑经络,开口动手便错。”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一·经脉论》
按:脏腑经络学说是中医诊治疾病的重要理论,五脏六腑,十二经脉,十五络脉,皮、肉、筋、骨、脉,互相沟通,输送气血,散布营养,抗御病邪,保证了人体的健康,使人体成为完整的统一体。体内脏腑气血的盛衰,可反应于体表的经络系统,而外邪的入侵又可经由经络系统深入内脏,在治疗时,也是依赖经络脏腑间的调节功能。因之不明脏腑经络,则不可言医,离开脏腑经络去治病,必犯医疗错误。
“营病治卫,卫病治营,轻病重治,重病轻治,颠倒误人,医之罪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明营卫之法》
按:病在营反泄卫,则营邪不解反伤卫阳。病在卫却清营,则卫邪未透反陷于营,辨证不清,用药无法,或轻病用重剂,或重病用轻剂,非但不能治病,反而增加病人痛苦,加速死亡,医生之罪责难逃。
“凡治病,而逆四时生、长、化、收、藏之气,医之罪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一·申明内经法律》
按:治病用药要考虑到自然环境的影响,四时气候变化的特点,春夏阳气外泄,易伤阴液,用药要注意滋阴潜阳;秋冬阳气潜藏,易伤阳气,用药宜扶阳抑阴,总之要按照四季生、长、化、收、藏的次序,顺应外界环境的变化。如违反这一规律,则逆其生气,害其根本。
“凡治病,不问证辨脉,而以无师之术笼人,此最可贱。”
清·喻昌《医门法律·卷一·申明内经法律》
按:告戒临诊医生,要细察精详,要学有所成,以无师承之术,一知半解,蒙惑病人,是最不道德的。
“腑病而脏不病,不得以脏药犯之;脏病而腑不病,不得以腑药犯之。”
明·周慎斋《慎斋遗书·阴阳脏腑》
按:以腑与脏分表里,腑为表,脏为里。腑病浅而脏病深,故用药时要加区分。腑病脏不病,当用治腑之药,不能用脏药,免致伤无病之脏,使邪气深陷内脏。脏病腑未病时,要治其病脏,不当治未病之腑。若犯之,则谓诛伐无过。如:腑病而连及于脏,用药治腑,还须固脏,脏病入腑,又当先理腑。
“内伤作外感医,虽不死,亦变劳弱。”
明·周慎斋《慎斋遗书·内伤》
按:勿以内伤之寒热作外感治疗。内伤寒热,汗出而热不解,外感寒热,汗出则愈。内伤寒热间作而不齐,外感寒热齐作而不止,若误将内伤作外感治疗,则发散攻表而泄营伤卫,里气益虚而表疏不固,虽不卒死,必因犯虚虚之戒而转劳弱之症。
“凡治病不察五方风气,服食居处,各不相同,一概施治,药不中款,医之过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申明内经法律》
按:若治病不先了解病人所在地区的气候,特点,自然环境,及风土民情,不加区分,一概而论,必然投药不中病症,这是医生的过失。
(七)方药
“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周礼》
按:医不三世,其义有二。一指三世相承,学有渊源,医疗经验丰富,医术高明,可以信赖。二指“三世医学”,即《黄帝针经》,《神农本草》和《素女脉诀》,若不熟读此三世医学,则不得称之为良医。
“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
《书经·说命》
按:瞑眩,指服药后出现的愦闷难耐的反应。厥疾,喻为陈久性,顽固性疾患。瘳(音抽),治好,痊愈之意。对于那些久治不愈的顽疾,服药后如不出现愦闷,烦躁不安等剧烈反应,就难以治愈。瞑眩现象是药物攻病,正气抗邪的正常反应,有此反应,才会有最佳疗效。因此,见到这种情况,不必慌乱,应静待反应消失,用扶正固本药物以作善后调理。
“外病疗内,上病救下,辨脏腑之虚实,通病脏之母子,相其老壮,酌其深浅,以制其剂。”
齐·褚澄《褚氏遗书·除疾》
按:用药治病,病见于外,可以内治,病在上部,可治其下。注意辨明腑脏的寒、热、虚、实,以决定治疗大法,处方用药。或虚则补其母,或实则泻其子,要照顾到患者的年龄和体质差别,据所患疾病深浅,最后制定方药剂量。
“制剂独味为上,二味吹之,多品为下。酸通骨,甘解毒,苦去热,咸导下,辛发滞。”
齐·褚澄《褚氏遗书·除疾》
按:用药宜单省为佳,其药力纯正,收效较快,二味次之,多味药组方为下,嫌其庞杂药力不专,气不纯正,四气五味互相制约,疗效受到影响。药有四气五味,五味之中,酸入肝而通于骨,甘入脾而能解毒,苦人心能除热,咸归肾而润下,辛入肺能发散。
“欲其速行,则用汤药,取汤以荡之之义;欲缓化,则用丸药,取丸以缓之之义。”
清·石寿棠《医原·卷下》
按:汤药速而丸药缓,汤药水煎而成,容易吸收,发散较快,新病、外感病、急性病当用汤剂。丸药溶解,吸收较慢,发散较迟,故慢性病、久病体虚邪减者、宜用丸药,其药力也较和缓。
“兵之设也以除暴,不得已而后兴;药之设也以疗疾,亦不得已而后用。”
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用药如用兵论》
按:用药治病犹如国家养兵除暴,不得已而后用,是药物之不可滥用。药物虽能治病,也能伤正。病既成患,小病可以伤精耗气,大病足以损伤性命。隐患不除,必有灾殃,故有病即当服药,治病宜早不宜迟。
“汤者,荡也,去大病用之;散者,散也,去急病用之;丸者,缓也,舒缓而治之也。”
元·王海藏《汤液本草·东垣用药心法》
按:药物的剂型不同,治疗效用也异。一般是,急性病,外感病,多用汤剂。散剂见效亦较速,发散较快,药效较暂;慢性病,脏腑深部之病,多用丸剂。
“用药切病有四要:一切见证,二切病源,三切气候,四切体质。”
近代·费绳甫《近代中医流派经验选集》
按:证有表、里、虚、实、寒、热之分,病源有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饮食劳逸之异,气候有寒暑温凉,体质有阴、阳、老、弱、少、壮、勇、怯之不同,治病要善于分析,区别于疑似之间,辨明于隐微之处,以决定施于轻、重、缓、急、大、小、先、后之法,如此则百治而无失。
“病在胸膈以上者,先食后服药;病在心腹以下者,先服药后食;病在四肢血脉者,宜空腹而在旦;病在骨髓者,宜饱满而在夜。”
《神农本草经·序例》
按:服药要得法,才能去病。凡上部疾病,宜先进食后服药,使药力偏走上部;下部疾病,宜先服药后进食,使药力直达下焦。四肢四脉疾患,宜早晨空腹吃下,使药力发散于外,而骨髓深处疾患,宜晚间饱食后服下,使药物久停体内,直达骨髓深处。若用药不得其法,方对证,常不能收效,应遵循古训为是。
“凡服药,寒药热饮,热药寒饮,中和之剂温而服之。凡汤温热易下,冷则呕涌。”
元·王海藏《汤液本草·东垣用药心法》
按:寒药热饮,容易发散,热药寒饮,以防格拒不受,无偏寒偏热的中和药物,可用温服。一般药物多用温服法,温服较易发散,胃易纳受,若偏冷偏凉,胃不纳受,会引起呕吐,服药后易吐者,可佐以生姜。
“病既不同,药亦各异,治之之法,要在合宜。”
明·缪希雍《本草经疏·续序例》
按:病有千差万别,证有虚、实、寒、热,地有东西南北,人有男女长少,四时有寒温不同,气候有燥湿之别。即使患同种疾病,也有内外病因,病证之不同,治疗方法,岂能不变。当处处合于病情,针对病机,倘若失去机宜,稍有差错,其祸应手而起。
“春温夏热,元气外泄,阴精不足,药宜养阴;秋凉冬寒,阳气潜藏,勿轻开通,药宜养阳。”
明·缪希雍《本草经疏·续序例》
按:《经》曰:“春夏养阳,秋冬养阴。”是在未病时,从摄生须要出发,申明春夏阳气易泄,摄养阳气为要,秋冬阳气潜藏,宜摄养阴精,以作来年奉生助长之本。缪氏此论,从病理出发,阐明治疗大纲,两者不可混淆。
“标病攻击宜生料,气全力强;本病服饵宜制炼,调剂大成。”
明·韩飞霞《韩氏医通·药性裁成》
按:标病邪盛,多外感,新患轻浅,攻邪宜速宜峻,宜用生药,药力专胜。本病正虚,多内伤,久患深重,用药宜修炼炮制,或用复方多味药调制成方,增加治疗范围。
“生者性悍而味重,其攻也急,其性也刚,主乎泻;熟者性纯而味轻,其攻也缓,其性也柔,主乎补。”
明·傅仁宇《审视瑶函·药治》
按:一般说药物的生用或熟用,有补泻之不同。生药性走而不守,偏泻,易耗伤正气,善攻邪而不善补养;熟用药性醇厚而和缓,守而不走,善补养而不善攻邪。故药物用生或用熟,要因证而设,不可不考究而随便应用。
“病虽杂而出于一源,则立方要有专主,病虽纯而类似它病,则立方要有变通。”
宋·寇宗奭《本草衍义·序例》
按:病情虽然很复杂,但病源病因一致,由起主导作用的基本矛盾所派生,立方只要抓住主要矛盾,针对主病、主证,其它病证也会迎刃而解。病虽单纯,但中夹合并证,处方要有变通。药随病变,兼顾合并证,如燥病用滋润,但要注意夹痰加瘀;湿病用风燥,也须注意湿郁化燥,伤阴。
“世无难治之病,有不善治之医;药无难代之品,有不善代之人。”
齐·褚澄·《褚氏遗书·除疾》
按:“世无难治之病,有不善治之医”。谓一切难症,都可以经过医生的努力,想方设法攻克的,所谓不治之症,是医生推卸之言。药物亦不难寻找代用品,只是满足于已得之见,不去用心探求罢了。
“凡药有毒也,非止大毒小毒谓之毒,虽甘草、苦参,不可不谓之毒,久服必有偏胜。”
金·张从正《儒门事亲·卷二》
按:有病用药,借药力以攻病;无病服药,药即伤正。凡药皆有毒,岂可长用久服,药性有偏,偏即有胜。《经》曰:“气增而久,夭之由也。”明训久用致夭,药之害,熟谓可疏乎!
“世之长于攻伐者,邪气未退而真气已苶然矣;长于补养者,或致气道壅塞,为祸不少。”
明·俞弁《续医说·医贵权变》
按:攻伐,指有杀伤作用的药物,以汗、吐、下剂为代表。苶(nié聂)然,疲倦貌。
指出爱用攻伐药剂的医生,常致病邪未除而元气已大伤;爱用补养药者,亦多滞塞气机遗患病家。因此,用药要适宜,处方要不断调整,若死守成法,偏攻偏补,不知变通,虽用人参反足害命,懂得变化,善于用药者,虽乌头也可活命。
“病无常形,医无常方,药无常品,顺逆进退,存乎其时,神圣工巧,存乎其人,君臣佐使,存乎其用。”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不失人情论》
按:处方用药时,要随疾病的变化、见证,因时、因地、因人而异。要通常达变,使君臣佐使处方配伍,完全合于病情。
“轻病用轻药,轻不离题;重病用重药,重不偾事,心细曲折非支蔓,胆大概括非含乎。”
近代·费绳甫《近代中医流派经验选》
按:轻病用药宜轻,病重用药宜重,用药虽轻,但也不可离题太远,隔靴搔痒,轻描淡写而不着边际。这样反而激发邪势,失去治疗时机。重病用重剂,但也不可矫枉过正,使药过病所,诛伐无过。其中微妙,在于医生临诊之权衡。
“攻击之药,病重则病受,病轻则胃受而伤。”
现代·蒲辅周《著名中医学家的学术经验》
按:用药除病,意在攻邪,如病体虚弱,不任攻伐,正气必然受损,胃即首当其冲,胃已伤,化源衰少,病必缠难愈。
“阳虚之治,药取其气,气重在辛;阴虚之体,药取其味,味重在酸,而必重佐以活血。”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类》
按:《经》曰:“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阳为气,阴为味,故助阳取气,气尤重辛,辛能发散,能通阳。助阴取味,味尤重酸甘,酸能生津敛阴,甘酸化阴尤著。佐以活血者,阳虚血必凝,非活血不能拨其机,阴虚血必滞,非活血不能散其瘀。
“升降浮沉则顺之,寒热温凉则逆之。”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序例上》
按:用药物的升降浮沉之性,以治表里上下之病,如补上治上取以轻浮;补下治下取以沉降。药性和病位相同即为顺治。寒热温凉四类药物用治病之寒热虚实,则当逆其性而用之,以寒治热,以热治寒,以补治虚,以泻治实。时珍之言是对临床用药的高度概括。
“升者浮而散,降者沉而利,宜升者勿降,宜降者勿升。”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药性凡能升者,有表散之功;凡能降者,有下达沉降通下之功。故升者,可由下而上;降者,由上而下。病宜升者,勿用降;病宜降者,勿用升。升降用反,害不胜言。
“气味之动静,静者守而劫者走,走者可行,守者可安。”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药之四气五味有动静之分,辛甘发散,酸苦涌泄,淡味渗泄,皆主动,动则走而不守。甘味守中,酸味收敛,苦味坚阴,皆主静,静则守而不走。善走者,可通可行,可里可表;善守者可补可和,可温可涩。
“气味之刚柔,柔者纯而缓,刚者躁而急,纯者可和,躁者可劫,非刚不足以去暴,非柔不足以济刚。”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药性有刚有柔,以气味为别。性柔者气味纯和性缓,刚者气味躁烈而性急。柔者可补可和,躁者可劫可攻,欲攻邪须用刚,欲补养须用柔,病急暴者非刚剂不克,病缠绵者非柔不解。
“温中即所以散邪,强主即所以逐寇。”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正虚邪恋,经表散而邪伏不去者,可用温中散邪,补正祛邪法,增强抵抗力,鼓舞卫阳逐邪外出。如阳虚外感用再造散,气虚外感用补中益气汤。
“欲表散者,须远酸寒;欲降下者,勿兼升散。阳旺者,当知忌温;阳衰者,沉寒勿犯。”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凡发散剂,宜排除寒凉和酸敛药;凡攻下、降逆、豁痰药,当忌用升散之品;防其牵制药效。阳旺之体,忌用温燥之品,免助火劫阴,阳衰者,勿用沉寒之品,免其伤阳助阴。配伍之法,非用心精详,难能面面俱到。
“诸动者,再动即散;诸静者,再静即灭。”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诸动包括阳气妄动,相火旺动,汗、吐、下不止,心悸不安等一切躁动不止的病证,当以静制动,若再促其动,则有亡阴、亡阳之虞,使正气涣散不收。诸静者,为纯阴无阳,如气血停滞,水液潴留,痰饮凝聚,瘀血固结,当和之化之,转静为动,使阳来则生,若再以静治静,则生机灭绝。
“甘勿施于中满,苦勿施于假热,辛勿施于热躁,咸勿施于伤血。酸木最能克土,脾气虚者少设。”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传忠录》
按:甘味壅中,勿用于中满的病人;苦味败胃损阳,勿用治真寒假热证;阴虚阳亢者勿用辛温,免耗津化燥,助阳生热。咸能伤血,耗血,凡失血证,血虚者勿投咸味。酸为肝之味能助木以克脾土,故凡脾虚腹胀者少用。凡五味皆能益人,也能害人,用之得当可补脏腑之虚,用之失当,伤气动血,亦致伤人脏腑。
“凡药苦者直行而泄,辛者横行而散;酸者束而收敛;咸者止而软坚;独是甘之一味,可升可降,可浮可沉,可内可外,有缓有和。”
元·王海藏《汤液本草》
按:药物之五味,各有偏走。苦味直行可泄,苦能下达而有降泻之能;辛味横行可散,有发散通经之能;酸味束而收敛,有敛阴止涩之能;咸味有润下软坚之能,惟有甘味作用最广,可随配伍赋于多种效用。
“苦能泻实满,辛能散湿满。”
清·汪昂《医方集解·平胃散》
按:苦味药能泻火清肠而治实满,辛味药能升能开而宣散湿浊,而治湿郁之满。二者一苦一辛,一实一湿,所治满病,病因用药皆不同,但苦辛亦能合用成为辛开苦降之剂,用治湿热蕴结,或心下痞满。
“用药治病,开必少佐以合,合必少佐以开,升必少佐以降,降必少佐以升或正佐以成辅助之功,或反佐以作响导之用。”
宋·寇宗奭《本草衍义·序例》
按:反佐之义有二:一是取药物之相互协调,一是取作响导之用。药物的升降开合相互协调,可使药物的性能控制在最佳范围之内,因此开必少佐以合,合必少佐以开,升必少佐以降,降必少佐以升,散必少佐以敛,等等,配伍的妙趣无穷。
“甘酸者可取味,而苦辛者必取气。气走而味守,内因之治宜走守并用,外因之治宜重用走。”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类》
按:“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故凡取其味者必用甘酸,甘酸化阴,长于补阴。“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取其气者重用辛苦,辛苦温阳化气,善于补阳。疗内伤宜守中有走,以守为主,以走为助。治外感宜重用走,走而不守,以疏散外邪,不得用守,而致留邪为患。
“苦积而化燥,辛积而化热。”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类》
按:重苦之药,久用化燥,易致伤阴耗液,只宜于湿胜之体,不宜施于阴虚之人;辛辣之物,多能化热助火,只宜于阳虚阴盛之证。热能温通,燥能胜湿,要控制用药剂量,注意药后反应,防止偏胜为害。
“凡服补益者,必先重服利汤,以攘辟其邪,以开补药滋养之路。”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类》
按:服重汤取利,开补剂之先导,以逐尽其瘀浊陈腐,凝疾积垢,粪便宿食等,先空乏其身,唯恐留邪误补成顽疾,则补药之力可收捷效,凡用峻补,大补气血之剂当以此为法。
“同味之物必有诸气,同气之物必有诸味。用其味者必审其气,用其气者必防其味。”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总论》
按:凡药兼具气味,有气同而味异,也有味同而气异。故取气治病时要审其味,取味治病时要审其气,免用其味时伤其气,因其气时犯其味,在组方选药时要注意鉴别。
“病重尤可疗,药伤最难医。”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古今元气不同论》
按:医生治病,不畏病重,病虽重但病证合一,真象外露,易于辨审,治疗亦易。所畏者误治药伤。病久杂药乱设,病情多变,假象丛生,辨识颇难。病气既乱,攻补难施。
“物滞气伤,补益兼行乎消导。食多胃壅,推陈并贵乎和中。”
明·彭用光《体仁汇编·脾脏药性》
按:食积或滞久而伤气者,补益中气兼以消导之品,伤食而致胃气壅滞者,推陈致新加入和中化食。上皆脾胃兼治,攻补兼治之法。
“内伤饮食,以致恶寒,则攻滞之中必兼理气;内伤精血,以致发热,则养阴之中必寓潜阳。”
明·周学海《读医随笔·论治》
按:治疗内伤较为复杂,如内伤兼外感,尤多变证。伤于饮食,中阳不伸,也致恶寒,颇似外感,消食导滞。理气宽中,恶寒自解。因宿食消,中气畅,卫阳通,即里通外达。伤于精血常会发热,养阴中兼以潜阳,热即平息。
“养阴不用滋腻,补气不用渗湿。”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案精华·陈莲舫医案》
按:阴分有虚,同当养阴,但养阴切忌滋腻,免滞塞气机,郁遏生阳。阳气有虚,当用补气,补气切忌渗湿,免伤津化燥,消减补气之药力。因渗利可致泄气。
“实不可攻,姑治其虚;虚不可燥,姑温其下。”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虚损》
按:在病证夹杂,虚实互见的时候,攻实虑其虚,当先补其虚,后攻其实;久虚气血两亏,欲补其虚,又虑其燥,当先温其下焦,内燥皆因于肾,温肾化气,阴津上潮,肾中阴阳得补,则五脏六腑之虚易复。
“升者引之以咸寒,则沉而直达下焦;沉者引之以酒,则浮而上至巅顶。”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序例上》
按:此言物性虽殊,有性升浮者,也有性沉降者,但经配伍,可以改变药物的性能与趋向性,用药引使之,可使升者变为降,如辛热药治下寒,则佐以童便,寒凉药治上焦,引之以酒,可直上高巅。故升降在物,也在人为。
“兵无响导则不达贼境;药无引使则不通病所。”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虚损》
按:药之引使犹兵家之响导,虽有精兵良将,也不能歼敌致胜。药物有引经报使,可使直达病所,岂能等闲视之。
“修而肥者饮剂丰;羸而弱者受药减。”
齐·褚澄《褚氏遗书·除疾》
按:用药的剂量因人而导,因病而异。病重药也重,病轻药也减。身体肥胖而高大者,用药宜加量,用常量则不中病,身体瘦小而少食者,药量亦减,免药过病所或不胜药力,出现不良反应。
“用药如用兵,用医如用将,善用兵者徒有马之功;善用药者,姜有桂之效。”
齐·褚澄《褚氏遗书·除疾》
按:指出用药和用兵道理相近,善用兵者能出奇制胜,徒步赛过乘马;善用药者,能救死扶伤,用姜犹如用桂。能举一反三,则用药之巧不可胜言。
二、各论
(一)内科
1、感冒
“风邪袭人,不论何处感受,必内归于肺。”
清·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烛·感冒篇》
按:风为百病之长,居六淫之首,人们常以之作为外邪的代表。肺者五脏之华盖,外主皮毛,开窍于鼻,为清虚之府,其性娇嫩,最易受邪。风等外来邪气侵袭人体,无论从口鼻而入,还是从皮毛来犯,肺卫均首当其冲,故沈氏曰:必内归于肺。
据此病理特点,治疗感冒应多考虑从肺论治,宣肺、清肺确为常用的治疗大法。
“邪甚而深者,遍传经络即为伤寒,邪轻而浅者,止犯皮毛,即为伤风。”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伤风》
按:自古至今,外感病有多种名称,伤寒、中风、伤风等均是。感冒是后人对外感病初起阶段的概括,实际上既包括伤寒,又包括伤风。伤寒与中风有轻重浅深之别:伤寒邪重,且深入经络,故病情较重;伤风邪轻,只浅在皮毛,故病势亦轻。
前面提到的“中风”,因病情与伤风一致,且因半身不遂之证亦名中风,二者易于混淆,故后世很少以中风作感冒的另名,张氏此言亦未论及。
“治风者,不患无以驱之,而患无以御之;不风畏之不去,而畏风之复来。”
清·程杏轩《医述·伤风·引柯琴语》
按:风(代表六淫)犯人体,易生感冒。感冒虽非大证,却常常是某些严重疾病的前驱,所以及时治疗,驱邪外出是很重要的,而正气充足,能够御邪于家门之外,制止邪气的再次来犯,则是更为重要的,这里体现了防重于治,预防为主的指导思想。
风邪袭人,邪气实之证,实则易泄,治法颇多,常用之即效,即使邪气暂时不去,亦无妨,故不患无以驱之,亦不患风之不去。而无以御邪,邪气反复来犯者,正气之虚也,虚则难补,故而当患之、畏之。
当然,此言的价值并不限于感冒一证,对于其它六淫为患,或与风邪有关的疾病,如中风证,亦同具指导意义。
“伤风不醒便是劳。”
明·绮石《理虚元鉴·虚证有六因》
按:不醒,日久不愈也。
感冒日久不愈,邪气留恋,正气渐消,由伤致虚,由虚致损,则成虚劳之证。此言既说明了感冒迁延不愈的严重后果,又说明了虚劳的病因,为感冒预后之指导。
2、中风
“汗出偏沮,使人偏枯。”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沮,湿也;偏沮,半身变湿;偏枯,半身不遂,如木之枯。
此段经文指出:半身汗出常是中风半身不遂的先兆。营卫之气运行周身,当卫疏营溢汗出之时,则周身有汗,无处不达。今半身汗出乃营卫虚弱,不能营运周身之征,若迁延失治,发展下去,必发半身不遂。临床所见证明,本证确为中风的重要先兆。故发现此证,即应提起患者的高度重视,并予以恰当的治疗,才可防患于未然。
“平人手指麻木,不时晕眩,乃中风先兆。”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中风》
按:平人,无病之人,此处是指饮食起居均正常的人。
饮食起居正常之人,见手指麻木,不时眩晕症状者,皆气血不能营运周身的表现。不达于四肢末端则指麻,不荣于精明之府则眩晕。而引起气不通达之因,又有因虚、因风、因火、因痰湿之别,临证又当细辨。
此证虽轻,但后果严重,若不及时治疗,可致突然昏仆半身不遂,故称之为中风先兆。此言有临床价值,为医者当牢记。
“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府,即不识人;邪在于脏,舌即难言,口吐涎。”
《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篇》
按:此言说明中风发病部位不同,症状表现各异,病位越深,病情越重:在经络则轻浅,只有肌肤不仁和身体的重着不灵;入脏腑则深重,可见神志不清、语言蹇涩、口角流涎等证。医圣张仲景在两千年前对中风病证的描述和认识,已很详近、真切,至今此言仍为诊断中风不同发展阶段的重要依据。
“气虚则麻,血虚则木。”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非风治法》
按:麻木是中风病最常见的症状。景岳在此说明麻木出现的机理:气虚不达故麻,血虚不濡故木。
此言反映了张景岳治病主虚的基本观点,但中风麻木有虚也有实,既有气血虚弱不荣四末者,也有实邪(如风、痰、火)阻滞经络而气血不得通畅者,故临证当活看,不可拘执此言。
“凡半身不遂,必口眼喎斜,亦有无半身不遂之证而喎斜者。”
明·楼英《医学纲目·口眼喎斜》
按:半身不遂是从头至足,半边身体不能自主活动的疾病,口眼歪斜正是半身不遂在头面部的典型症状,故曰半身不遂必口眼歪斜。但也有因病势轻浅,仅仅波及颜面,未及全身者,口眼喎斜则可单独出现,楼氏此言甚合临床,反映出其诊病观察之细致,临床经验之丰富。
楼氏这一认识,与西医所讲口眼歪斜有中枢性与周围性的不同,前者多兼半身不遂,后者多单独为病,是基本一致的。
“(中风)预防之理,当养气血,节饮食,戒七情,远帏幕也。”
明·薛己《薛氏医案·蒋大用案》
按:中风的预防是针对病因提出的:气血虚弱不足营运周身,半身失养而为中风者,则当调养气血,以充其用,气血不虚,则中风不生。饮食不节,积饮停湿,化生痰浊,阻滞经络,亦可致中风,故当调节饮食,以绝痰湿之源。七情过激可以化火而心火暴盛;房室过度,可斫肾精,致水不涵木,风火相煽,气血上奔而为中风。故戒七情、远帏幕,可绝风火之根。人若能以此养生,则中风无由作,故能预防。
3、虚劳
“七情不损,五劳不成。”
明·绮石《理虚元鉴·虚证有六因》
按:七情不损,没有七情的损害;五劳,五种劳病,指肺劳、心劳、肝劳、脾劳、肾劳而言,常以五劳作为各种虚劳的代表。
绮氏此言说明七情的损害,是导致虚劳的重要因素,若没有七情的损害,就不会形成虚劳病,强烈的七情刺激和长期的精神折磨致病性尤强。
这段话和前面感冒中所录的“伤风不醒便是劳。”则是对虚劳致病因素中外感和内伤两大方面的概括。
“伤于阳者,病必自上而下也……伤于阴者,病必自下而上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虚损》
按:伤于阳,阳受伤而虚;伤于阴同理。
病因不同,所伤异类,故有伤阳、伤阴之别,一般讲,思虑、劳倦、外感风寒易伤阳,色欲醉饱易伤阴。自然界清阳为天,浊阴为地,人身则上焦、头面为阳气之所居,下焦、肝肾为阴精之府库,故伤阳者先伤人体的上部,其病不愈,必然影响它处,渐渐下传,故曰必自上而下也。伤阴者,必先伤人下部,而渐上传。
阴虚,阳虚均为虚劳的常见类型,张氏从阴虚、阳虚的不同,来预测疾病发展趋势,利于医者“见肝实脾”之治,有临床参考价值。
“心肺损而神衰,肝肾损而形敝,脾胃损而饮食不归气血。”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虚损》
按:欲知机体之强弱,一察其神,二观其形,三视其气血盛衰。形、神、气血的变化,与五脏六腑均有关,但又各有所主:上焦心肺为人神气所主,故心肺健则神气旺,心肺损则神气衰;下焦肝肾为人身阴精之所藏,故肝肾健则形体充,肝肾损则形体敝;中焦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脾胃强则气血充盛,反之不能生化,则气血亏虚。
可见,上、中、下三焦脏腑强健,协同活动,则体健无病,反之则会引起严重疾病。临床可据其神衰,形敝、气血不足等不同表现,以诊知疾病所及的主要脏腑,以指导治疗。
“虚劳发热,未有不由瘀血者。”
清·喻昌《医门法律·论方》
按:虚劳证可见于多种慢性疾病之中,久病造成人体气、血、阴、阳的虚损,而分为气虚、血虚、阴虚、阳虚四大类。无论那一类,发热均为最常见的症状。无论那一类,又均与瘀紧密相连:气虚则运行无力,血随之迟滞而成瘀;血虚则流缓,流缓则易停,血停则为瘀阴虚则血燥,血燥则易于干结;阳虚则血寒,血寒则易凝。可见气、血、阴、阳之虚均可致瘀,瘀久必然发热,故曰虚劳发热,未有不由瘀血者。
喻氏此言,揭示了“凡虚多瘀”这一病理变化,从而提示医者:诊治虚劳时,无论是气虚血虚,还是阴虚阳虚,即使病人瘀血表现并不明显,也不要忽略“瘀”的存在。
当然,纯虚无瘀的发热也并非绝不存在,临证当细心体察,又不可拘执喻氏之言。
“凡损在形质者,总曰阴虚。”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论虚损病源》
按:阳化气、阴成形,真阴乃形质之祖,凡外在形质的损坏,必有内在真阴之耗伤。若外在形质损至“大肉尽脱”之刻,则为真阴耗竭之时,故“九脉虽调犹死”。凡损在形质者总曰阴虚,确为见道之言,临床遇形质损者,以养阴、填精为正治。
“虚损之脉,无论浮沉大小,但渐缓则渐有生意,若弦甚者病必甚,数甚者病必危。”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虚损》
按:脉象从容和缓,往来均匀,谓之有神,有胃气之脉,乃正气充足的象征。
虚劳患者的脉象虽有多种变化,但缓和与否,则为判定病情转化的关键:渐缓则渐有生意,病趋和缓;失去和缓,变为弦甚、数甚者,病必重笃危殆。若进一步发展,正虚之弦细与病进之紧数同见时,则为必死之兆。这里突出“脉贵有神”在虚劳一证诊断预后中的重要价值。
“理虚有三本,肺、脾、肾是也。”
明·绮石《理虚元鉴·理虚三本》
按:理虚,治理、治疗虚劳证;三本,三个根本。治虚劳证的三个根本脏腑是肺、脾、肾三脏。肺为五脏之天,主制节并敷布水谷精微,以为雾露之概,故调理肺脏,才能使周身遍泽,利于虚损劳伤的向愈。脾为百骸之母,五脏六腑之海,水谷精微之化源。故调理脾胃,后天之本强健,则虚损可补。肾为一身之根,无肾则机体无以生成,故补先天之精,以固一身之根,则虚者可补,劳者可益。绮氏此言深得治虚之要领,为医者当牢记。
“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
战国·秦越人《难经·十四难》
按:《难经》遵“损者益之”之则,论述了五脏虚损的治疗:肺主气,损肺即损气,故当益气;心主血脉,营行脉中,卫行脉外,心损则营卫失和,故当调营卫;脾主运化,故调饮食、适寒温,为补脾之法;肾主藏精,故益精为补肾之则;“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以肝补之”,故甘可补肝,其损可安。
从上述可见,十四难说明,调补五脏之所主,即是调补五脏的总原则。
“凡气虚者宜补其上……精虚者宜补其下。”
“阳虚者宜补而兼暖……阴虚者宜补而兼清。”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新方八阵》
按:气虚者,当补肺,肺居上焦,故曰补其上,人参、黄芪之类,即是补气之圣药。精虚者,当补肾,肾位在下焦,故曰补其下,熟地、枸杞之属,乃益精之上品。阳虚则寒,故补阳当兼暖、桂枝、附子、干姜之类,为温阳良药。阴虚则热,故补宜兼清,门冬、芍药、生地之属,为滋阴佳品。张氏此论甚精,堪为虚劳治疗之指导。
“助衰甚之火者,有相激之危;续清纯之气者,有冲和之美。此益气之妙于补火也。”
明·绮石《理虚元鉴·阳虚之证统于脾》
按:此言说明阳气衰微之时,益气为上的原则。阳衰之证,温阳固属正治,但在阳气衰微,将脱未脱之际,容不得治疗上的点滴错误,甚至药物性质的厚薄多寡,用之不当,也会引起严重后果。而温阳之品多辛温大热,辛则走窜,热则燥烈,几微之阳气不起大热壮阳之品的激荡,若骤投之,反会引起机体的剧烈反应,加速阳脱致死,故曰助火有相激之危。
温养和煦的补气药物,能渐续其气,可使欲断未断的一丝清纯之气,缓缓得补,渐渐增强,挽危亡于冲和之中,故曰益气妙于补火。此实为经验之谈,堪称抢救阳衰的用药指南。
“凡治虚证,宜温补者,病多易治,不宜温补者,病多难治。”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论虚损病源》
按:张氏认为,虚证中,病情较简单的虚寒证,易于辨识,用温补法治疗,效果亦佳,故曰易治。不宜温补者,非阴虚即实夹杂之证。阴虚有热者,补之不易,必长期缓缓渐进,渐填其精、滋其阴,方可望痊。但因治疗时间长,易生其它兼证,故丹溪说,阴虚者难治。
虚实夹杂之证,常寒热证同见,阴虚阳虚并存,温阳则碍阴,滋阴则伤阳,补虚则有助邪之危,泻实则有伤正之弊,难于为法,难于治疗。张氏此论切合临床实际,可为预后之参考。
“虚劳泄不止者死。”
明·李梴《医学入门·诸虚》
按:虚劳乃五脏虚损之证,肾为五脏之根,故肾之盛衰强弱,关系着疾病的预后。肾为胃关,司二便之开合,今五脏本有虚损,却又见泄不止之证;则为肾气衰微,封藏不固之象。病者至此则危不可言;泄不止则气可随之而脱,血可随之而竭,阴可随之而尽,阳可随之而亡,神机化灭,故主死。
4、劳瘵
“劳瘵主乎阴虚。”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劳瘵》
按:用阴虚来概括劳瘵的基本病机,是十分正确的。有其内则有其外,劳瘵的主要见证都反映了体内阴液的损伤:阴精不为肌肉则消瘦;津不上输则肺失其润故咳;阴虚火炎,灼伤血络故咳血;阴虚则阳不得入,故发热,营阴因虚而不能内守,故盗汗。可见劳瘵的主要见证均为典型的阴虚症状,故曰劳瘵主阴虚,这确为诊断劳瘵应持的基本观点。
“肺虫居肺叶之内,蚀人肺系,故成劳瘵。”
宋·许叔微《普济本事方·诸虫飞尸鬼注》
按:许氏此言说明劳瘵乃肺虫为害。肺虫是指肺中之虫,它侵蚀肺体及呼吸系统,致使肺系(包括肺体)组织损伤,气血亏虚,阴血被耗,而为此证。
虫,是中医对多种病原生物(包括微生物)的总称,古代主要指肉眼可见者。许氏在没有显微镜的条件下,仅凭深厚的中医理论及临床实践的功底,通过对劳瘵的深入研究和仔细观察,即推断出其病原为虫,实在难能可贵,可谓创见。此说不仅在我国是先进的,在西医细菌学说提出前近千年即有此论,所以在当时的世界上也是居于领先地位的。
“(治劳瘵)一则杀其虫以绝其本,一则补其虚以复其真元。”
明·虞抟《医学正传·劳极门》
按:此乃劳瘵病的治疗总则。劳瘵一证是瘵虫乘虚侵入人体所致,不杀虫则邪不可灭,不补虚则真元难复。只扶不杀虫,则邪终不灭,只知杀虫不计扶正,则正不复而邪可复来,故当二则同施、兼顾,方为治本之良策。
“骨蒸以多汗为易治……干热无汗为难治。”
清·程杏轩《医述·虚劳引张璐语》
按:骨蒸为发热的一种,是劳瘵病特有的一种症状,其热似由骨髓透发而出,又称蒸热,多由阴虚所致。骨蒸同时有汗者,乃内热蒸津外出,阴津未竭也,故病轻易治。若干热无汗,乃阴津耗竭,虽有热蒸却无以作汗,故病势重笃而难治。这种判断疾病预后的方法,可供临证之参考。
5、臌胀
“少年纵酒无节,多成水臌。”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肿胀》
按:水臌乃膨胀的一种,臌胀又名单腹胀,以四肢消瘦,独腹胀大为特征,常腹上青筋露暴,面色黧黑,小便短少,是一种复杂、难治的疾病,与西医的所谓腹水相类,可见于肝硬化腹水。
酒乃水谷之醇厚者,其性慓悍燥烈。少饮则有活血逐寒之功,多进则有耗津灼胃之过。年少阳盛之体,若任性狂饮,纵酒无度,其害更甚:一方面,饮酒之时气血激荡,狂奔不止,酒过之后,气血运行艰涩无力,渐致血滞瘀成;另一方面,脾胃伤运化迟滞,气壅湿停,二者相加,必致臌胀。
张氏此论甚精,指出了臌胀形成的一个重要因素,且与西医所讲酒精中毒所致臌胀腹水是一致的,由此可见祖国医学之精细处。
“胀病亦不外水裹、气结、血凝。”
清·喻昌《医门法律·胀病论》
按:此言说明臌胀病机的复杂,涉及气、血、水诸方面。水裹、气结、血凝中的一个方面为病,已不易调治,更何况三者混杂,合而为患了。臌胀的重笃缠绵,使历代名医为之束手。喻氏对本病的基本认识,成为后世辨治本病的重要指导,为医者当熟记。
“(臌胀之治)理宜补脾,又须养肺金以制木……滋肾水以制火。”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鼓胀》
按:丹溪全面地阐述了以健脾为中心的臌胀治疗原则:脾虚运化迟滞,气壅水停为其基本病理变化,故以补脾为主,养肺金则可制木贼,使脾无贼邪之虑;滋肾水以制火,可免肺受火刑之患,肺得清化而制木得行,则有助脾之功。此言可供临床参考。
“(臌胀病)却厚味,断妄想、远音乐无有不安。”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鼓胀》
按:因厚味可积湿生热,有助肿胀之势的弊病;忧思妄想、音乐声色可助火伤脾、戕肾,故却厚味、断妄想、远音乐为臌胀病调养必须遵守之法则,以此养生则病安,反之则致病笃。
“治胀名家,必以通阳为务。”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肿胀》
按:叶氏遵经旨指出:温通阳气应为治疗臌胀的必用大法。《灵枢·胀论》有“寒气逆上,真邪相攻”可致臌胀的论述。寒能逆上,乃因阳虚,故必通其阳,才可使寒不上逆,真邪无争,病势不再加重而渐趋好转。温阳一法,在臌胀、水肿之类疾病初起,阳虚寒盛明显者尤为重要。但臌胀毕竟是虚实夹杂,寒热互见,水、血、气胶结的复杂病证,绝非通阳之一法,所能奏效者。
“凡治水臌者,必当以血气为主,而养阴利湿是诚善矣。”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肿胀总论》
按:臌胀,可因其内容物的不同,分水、气、血、虫臌等,水臌则是水气甚的一种,但其总的病机,仍不外水裹、气结、血瘀的合而为患,所以,只有气行血活,瘀结方有可散之机,水液运行才有通畅之望,故治水臌当以调理气血为法;利湿,水邪才有出路,故治必利湿;臌胀日久,气血水液久郁不通,必然生热伤阴,故养阴亦为不可缺少之治则之一。张氏此言可以为法,为医者当牢记。
6、噎膈
“过饮滚酒,多成膈证。”
清·喻昌《医门法律·饮滚酒过多成膈证》
“酒客多噎膈,饮热酒者尤多。”
清·何梦瑶《医碥·反胃噎膈》
按:酒客,长期嗜酒者。
禀性醇热之酒,若再加热,甚至煮沸,长期作用于人体,既可灼伤上焦咽喉食管,使之渐有腐熟之象而生气不存,又可因热伤津而局部渐变干涩;且酒性升腾,势必将下脘之气转升于中、上二脘,壅塞幽门。这样局部的腐熟、干涩加之幽门之壅塞不通,则成噎膈之证。
噎膈是以食不得入,或食入返出,膈塞不通为主要症状的疾病,因为无饮食的充养,人体渐渐衰弱,治不得法,多致死亡,是一种严重威协人类健康的疾病。此证与西医所说的食道癌相类。近年来防癌普查病因分析的结果也证明,在同样生活条件下,饮酒者食道癌的发病率有明显的增加,而且长期饮酒也是造成本病的第一位的原因。喻昌等通过临床的细致观察而得此结论,实在高明。
“噎膈一证,必以忧愁思虑、积劳积郁,或酒色过度,损伤而成。”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噎膈》
按:张氏此言较全面地总结了噎膈的病因。噎膈乃气逆津枯之证。忧思过度,积劳积郁则气结,气结则施化不行,噎塞不下。酒色过度则伤阴耗气,阴伤则阴津枯涸,不能上润,咽管干涩,舌咽不利,气伤则升降失常,当降反升,饮食反出而为是病。
“噎膈闭绝,上下不通,则暴忧之病也。”
《素问·通评虚实论》
按:噎膈乃是上下不通,因而饮食不入而闭绝之症。其发病与突然而强烈的精神创伤直接相关。《内经》这一论述,与今天对癌症发病病因分析的结果是一致的,即本病的发生与暴忧——突然而强烈的精神创伤有关。《内经》早在两千年前已有此等认识,实属难能可贵。
“反胃、噎膈,总由血液衰耗、胃脘干槁。”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反胃噎膈》
按:反胃,食入返出;噎膈,食不得入。二者其实为同一病症的不同阶段和不同见证。
李氏此言说明,反胃、噎膈的主要病理变化是胃脘干槁,无津液之润滑,饮食不得顺利下行而被阻碍。这一看法是比较公认的,据此认识而运用滋阴养血润燥之法,确为治疗本病的常用大法之一。
“噎膈之证,必有瘀血、顽痰、逆气阻膈胃气。”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噎膈·徐灵胜评》
按:噎膈的主要症状是饮食不得下咽,饮食不得下咽的主要病机是胃气不能息息下降,而胃气不降则又因有形之瘀血、顽痰和无形之逆气阻隔,胃气欲降而不能所致。
徐氏此言确实说到了疾病的本质,西医所讲的食道癌癌瘤组织,实际即中医所言瘀血、顽痰、气结之物。徐氏这一认识,亦为中医界所公认,故行瘀、化痰、降气散结亦为治疗噎膈的常用大法。
“吐,湿证也,宜燥;噎膈,燥证也,宜润。”
“大、小半夏二汤在噎隔门为禁剂也。”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噎隔》
按:程氏此言指出,呕吐、噎膈虽均有食入反出之证,但形同而实异:呕吐多因饮食生冷不洁之物,积留胃脘,或肝木克土,脾失健运而湿浊停留,引起呕吐者湿浊也,故曰湿证。噎膈乃因胃脘干槁,或痰瘀阻膈,干涩不滑,食不得下咽,或虽勉强下咽,入即返出,胃脘食道非但无湿浊,且些须津液亦无,故曰燥证。呕吐与噎膈一湿一燥,不可混同施治,治疗呕吐常用的辛燥之剂——大、小半夏汤,必然禁用于噎膈证。
7、咳嗽
“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素向·咳论》
“咳嗽不止于肺,亦不离乎肺。”
清·陈念祖《医学三字经·咳嗽》
按:《内经》和陈氏从不同的角度说明了咳嗽既为肺脏之本病,又与其它脏器有关。《内经》则强调了致咳之因,并不限于肺之一脏,因肺朝百脉,与五脏六腑均紧密相连,故五脏六腑之病邪,可上注于肺而致咳,故咳嗽之治,勿汲汲于肺,而应从全身着眼。
陈氏之说则突出了咳嗽是肺脏的主证,五脏六腑固然皆可令人咳,但它脏之邪必及于肺而后才能发病,不及于肺则不会作咳,故曰咳嗽不止于肺,亦不离乎肺。这里反映了陈念祖对咳嗽研究之深,掌握了辨证论治的精髓,学于经旨,却高于经旨。
“风寒暑湿燥火六气,皆令人咳。”
金·刘完素《河间六书·咳嗽论》
按:刘氏此言说明外感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均可致咳,致咳之因是很广泛的。咳嗽之作,皆邪气(或自外入,或自内生)袭肺所致。肺位最高,开窍于鼻,外合于皮毛,其性娇嫩,不耐邪侵,六淫之邪无论从口鼻而入还是从皮毛而入,肺脏均首当其冲,致使肺气失于肃降,痰液滋生而为咳。
“盖外感之嗽其来暴,内伤之嗽其来徐;外感之嗽因于寒邪,内伤之嗽因于阴虚。”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咳嗽》
按:张氏从发病缓急、病因病机等方面,对内伤、外感之咳作了鉴别:外感之嗽是外邪袭肺,肺气上逆所致,邪入即咳,没有片刻的延迟,故曰其来暴;内伤之咳,多由它脏传来,或由肺气的虚弱、肺阴之不足,它脏传肺必延续时日,本脏之虚损也非一日而成,故曰内伤之嗽其来徐。
虽然六脏之邪皆令人咳,但寒邪最为杀厉之气,且寒多兼燥,正与娇脏喜温、喜润之性相悖,故寒邪较其它外邪具有更大的致病性,可为六淫之邪之代表,故曰因于寒邪。内伤咳嗽之因更为复杂多样,但以劳瘵之咳最为人所重视,劳瘵多为阴虚,故概以阴虚言之。张氏此说可代表一般的发病规律,却不能绝对化,临证当活看,不可拘执。
“咳甚于夜间,肌热于午后,此阴亏也。”
清·尤怡《柳选四家医案·静香楼医案·痰饮门》
按:阳气日行阳二十五度,夜行阴二十五度,夜间虽为阴盛之时,亦是阳入于阴之刻,阴亏者阳不得入,则反上浮,焦灼其肺,故其咳甚于夜间。午后阳气隆盛之时,阴亏发热之体,遇此时则阴虚益著,肌热更显,故肌热于午后。从其咳甚于夜,肌热于午后即可诊其病机,尤氏此言可为诊断阴虚之咳的依据。
“(咳嗽之治)大抵治表者药不宜静……治内者,药不宜动。”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咳嗽》
按:表者,指外感咳嗽,致咳之因自表而入者;内者,指内伤咳嗽,致咳之因自内生者;静,指药物性质滋腻、静滞、收敛者;动,指药性之辛香燥热者。
李氏此言说明,致咳之因不同,药物的选择各异,不可混同。大体说来,自表而入者,病在阳,宜辛温以散邪,邪去则咳愈;自内生者病在阴,宜甘润以养金,则肺宁而咳愈。若治表反用静药,则邪气留连,变生它病,故忌用阴柔收敛之品;内伤反用“动”药,则虚火不宁,燥痒愈甚,故忌辛温燥热。
然而,治表虽宜动以散邪,若于形病俱虚者,又当补中气佐以和解,倘专于发散,恐肺气益弱,腠理益疏,邪乘虚入,病反增剧;治内者虽宜“静以养明”,若其人命门火衰,不能归元,则参芪桂附在所必用,否则气不化水,终无补于阴也。
李氏此言,乃概言咳嗽之治,在具体用药时又当细分:因于火者又当治以清,因于湿者又当治以利,因于痰者又当治以消,随证调之。
“治咳嗽者,治痰为先;治痰者,下气为上。”
金·张元素《活法机要·咳嗽论》
按:咳嗽的主要病变是肺气不降、痰浊阻塞,治咳亦以化痰降气为则。治痰是治咳的首要环节,只有痰清,气道方可通畅,肺气才有肃降之路,故曰治痰为先。
治痰方法很多,如化痰、涤痰、清痰、祛痰等,但要达到痰清咳止的目的,降气、顺气又为治痰的良策:气降痰自降,故曰下气为上。可见化痰、降气相辅相成,是治咳的主要手段,张氏此言抓住了治咳的关键。
“因咳而有痰者,咳为主,主治在肺;因痰而致咳者,痰为主,主治在脾。”
明·王纶《明医杂著·咳嗽证治》
按:咳嗽虽有痰多痰少之别,但必兼痰。痰与咳有因果先后之异,涉及脏腑有在肺在脾之别。咳为肺之主证,故咳重痰轻者,当责之肺,其治亦当在肺,咳止痰自清;脾主湿,俗称“生痰之源”,故因痰致咳者,痰为因咳为果,故当治脾为主,脾健则痰清,痰祛咳自止。
“凡邪盛,咳频,断不可用收涩药。”
清·喻昌《医门法律·咳嗽续论》
按:邪盛者,必先祛邪,咳频者,肺气为邪所闭,故必先宣肺清痰,使邪祛痰清其咳自止。收涩药可收敛正气免其耗散,必久咳不止邪气已衰,正气亦至虚者,方可用之。今邪盛咳频之时若误用之,必致贼邪留连不去,咳嗽缠绵难愈,故断不可用,为医者当戒之。
“久咳不已,必须补脾土以生肺金。”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咳嗽》
按:久咳而不已者,肺气之虚也,或肺虚不能驱邪,或肺虚上逆而咳,必肺气旺盛,咳嗽才可望止。肺虚固当补肺,然健脾以滋化源,培中土以生肺金,才是治本之法。此乃五行相生规律用于治疗的一个代表法则,且为临床证实确为行之有效之法。
8、哮喘
“肺病者,喘息鼻张。”
《灵枢·五阅五使篇》
按:鼻张,鼻翼煽动。
此条经文指出:喘息、鼻张等呼吸困难的表现,为肺病的重要见证。此言为后世认识喘证打下了理论基础。
“哮以声响名,喘以气息言。”
明·虞抟《医学正传·哮喘》
按:哮与喘均为呼吸困难而急促的病态,常同时出现,故常统称哮喘,但喘主要指呼吸之短促,哮乃声音之鸣叫,故亦有别。喘可不兼哮,而哮则必兼喘。喘证虚实皆有,可见于多种疾病之中,如西医所说的肺炎、喘息性支气管炎、心脏性哮喘、肺气肿等。哮证多虚实夹杂,多指支气管哮喘而言。临证又不可不辨。
“(喘)在肺为实,在肾为虚。”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喘》
按:叶氏此言扼要提示了喘的虚实及所关脏腑:喘乃气机之病,肺乃气之本,肾为气之根,故喘息之证与此二脏相关。实喘者邪气壅实,气道不利,肺气不降所致,故曰“在肺为实”。虚喘者,肾虚不纳,气不归根,气短而不续,故曰在肾为虚。
然而,在肺者未必尽实,亦有肺气虚而作喘者,故虚喘非皆在肾,为医者不可拘执叶氏之言。
“实喘者气长而有余,虚喘者气短而不续。”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喘促》
按:呼吸困难、急促是实喘、虚喘均具的症状,但呼吸困难的状态却大不相同:实喘者因实邪壅闭肺气,使其出入受阻,呼气性困难尤为显著,故病人胸胀气短,声高息涌,臌臌然若不能容,惟以呼出为快,且竭力通过较长的吸气来缓解呼气的困难,表面看来其气息似乎较长,故曰气长而有余。
虚喘乃肺气或肾气之虚,气因虚而不能接续,故频频呼吸以续之。且动则喘甚,神态慌张气怯,声低息短,惶惶然若气欲断,故曰虚喘是气短而不续。张氏此言为临证辨识虚、实之喘的必要参考。
“喘与胀……必皆小便不利。”
“喘必生胀,胀必生喘。”
明·王纶《明医杂著·胀论》
按:胀,肿胀,水肿,非指脘腹之胀满。小便不利,应理解为小便短少。
喘与肿胀,表面看来是毫不相关的两种病证,实际上二者之间有共同之处,且互为因果。喘,或虚或实,皆肺失肃降,气逆上奔所致,肺气不降则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故小便短少。水湿不得外排,必泛溢全身(四肢、头面)而为肿胀,此乃喘必生胀。
肿胀者,水溢全身,膀胱无以化气行水,故小便也短少。水邪上犯于肺,肺为水凌,气必不降,上逆为喘,此即胀必生喘。
喘与胀同见者,与西医所讲心力衰竭有相类之处,喘生胀者似近于左心衰而及于右心者;胀生喘者又近似先有右心衰而渐累左心者,故治疗心衰若能参考此说,当能提高疗效。
“先喘而后胀者,主于肺;先胀而后喘者,主于脾。”
明·王纶《明医杂著·胀论》
按:先喘而后胀者,喘为本,胀为标,喘乃气病,肺为气之主,病本在肺,故治当主于肺;先胀而后喘者,胀为本、喘为标,肿胀乃水湿为患,脾不健运所治,病本在脾,故论治当主于脾。王氏此说有临床指导价值,但喘与胀又无不与肾相关,为医者又不可不知,临床当详细体察病机之所在,然后用药,才能有的放矢。
“哮喘……得之酸咸太过。”
清·何梦瑶《医碥·喘哮》
“哮喘必用薄滋味,专主于痰。”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哮喘》
按:饮食滋味酸咸太过,可聚湿生痰,留下病根,若再为风寒所侵,则壅闭肺气,诱其痰壅,引发哮喘。此处的酸咸太过,不可局限于两种过重的滋味,而应引申为过重的五味,才算全面。
基于以上认识,哮喘病人在饮食和用药上,均宜“薄滋味”,以减少生痰之机,延缓哮喘的复发,利于本病的向愈。
“实喘之证,以邪实在肺也,肺之实邪非风寒即火邪耳。”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喘促门》
按:肺位最高,开窍于鼻,直接与外界相通,故六淫之邪最易犯肺。肺喜温喜润,寒邪杀厉之气,于肺之温最为不利;风可胜湿而伤津,又与肺之润相悖;火热之邪最易耗液,肺阴益损,可见风寒与火邪较其它外邪对肺的损害更为明显,具有更强的致病性,故张氏概言之,非风寒即火邪耳。这就为我们诊治实喘指出了大体方向,但临证时又当审证求因,不可拘执此说。
“凡久喘之证,未发以扶正气为主,已发用攻邪为主。”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喘促门》
按:喘证多反复发作,缠绵难愈,故多久喘,由于此证治疗困难,朱氏提出在疾病的不同阶段,采用不同的治疗方法:喘作则以攻邪定喘为主,所谓急则治其标也;喘止则应扶助正气,使正足以能抗邪,免除或减少喘证的复发,即所谓缓则治其本。扶正与祛邪交替应用,可使邪渐除,正渐复,病根可望尽去。无论扶正或攻邪,均要善用药物:阴虚则滋阴,阳弱则温阳,邪微则正治,邪甚则从治。既要避免虚虚实实,又要防止殊伐无过,只有用药得当,才能产生预期的效果。朱氏提出的这一方法,至今仍为治疗哮喘的必用法则。
“治实喘者攻之即效,无所难也;治虚者,补之未必即效,须悠久成功。”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喘》
按:实喘有邪可征,攻邪即可已病,故无所难。虚喘正气已虚,故易复感它邪,而多虚实夹杂、寒热并见,故补之未必见效。况虚非一日而成,补无速效之理,必渐渐补之以候正气之复。
虚喘之治,当据病情而施攻、补,当进则进,当退则退,既可攻补兼施,又可寒热并用,当随病情用之,悠久创邪浙去,正渐复,病可望愈。
这种久喘与西医老年慢性气管炎(喘息型)反复发作的支气管哮喘,及心脏性哮喘相类,其治疗之困难,不出李氏之言,至今仍为中西医均感棘手的病证。
“凡喘不得卧,其脉浮,按之虚而涩者……慎勿之下,下之必死。”
明·王纶《明医杂著·喘胀证治》
按:喘不得卧,既可见于新病,也可见于久病,但以久喘者病情更为严重。久病虚喘,又见浮虚而涩之脉,乃病危之候:脉浮者,正气虚浮而上越,按之虚而涩者无根之脉也,虚为无根,涩为阴血衰少,病情至此,阴阳气血俱虚,误用攻逐则立死,故曰慎勿下之。这里的“下之”,不可局限地理解为承气汤类的攻下通里之法,而应看作宣肺、散邪、降气化痰的祛除实邪的一类方法。
“肺为储痰之器,脾为生痰之源。”
清·王泰林《柳选四家医案·环溪草堂医案·咳喘门》
按:呼吸出入为肺之常,咳嗽喘促为肺之病。人之气道,贵乎清顺,若痰浊滞留于肺则气道受阻,肺气不降,咳喘乃生。且有形之痰唯于肺之喘咳病中可见,故曰肺为储痰之器。痰本津液所化,多因脾虚不运,精微不为气血反成湿浊,积湿而成痰,故曰脾为生痰之源。可见,痰本生于脾,却外见于肺,故治疗咳喘一类痰证,常兼顾脾、肺,既治其本,又治其标,既治病之本脏,又能培土生金。
“补肾纳气,水不泛而痰自化;培土运湿,湿不停而痰可降。”
清·王泰林《柳选四家医案·环溪草堂医案·咳喘门》
按:补肾纳气、培土运湿,为治疗痰喘咳嗽的两大法则,二者均能祛除生痰之源而愈病、肾虚不能制水,水液上泛、积液成痰,阻塞气道,再加肾虚不能纳气归根,则喘证作。补肾纳气,肾气足则能制水,水不泛则痰无由生,故曰“自化”。
脾虚则湿停,湿停则积而为痰,培中土则健其运,运化正常,创湿无停滞之机,痰无化生之源,则痰自降。
9、肺痿、肺痈
“肺痿者……总由胃中津液不输于肺,肺失所养,转枯转燥,然后成之。”
清·喻昌《医门法律·肺痈肺痿门》
按:肺痿是指肺叶枯萎,肺功能明显减弱,以咳吐浊唾涎沫为主证的一种疾病。喻氏此言着重说明了痿的病机:胃中化生之水谷津液不得输布,肺失濡养则枯萎不荣而为本病。这里说到了肺痿病机的一个方面,燥热灼津或气虚不能化津,或因它病而累及于肺,均可致本病,为医者当全面掌握。
“肺痈者肺气壅而不通也;肺痿者,肺气痿而不振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肺痈肺痿门》
按:肺痿有类于西医肺不张、肺纤维化等病,肺痈近似于西医的肺脓疡、化脓性肺炎等证。
喻氏指出:肺痿、肺痈虽均为肺之病,皆有咳嗽之证,一吐浊涶涎沫,一吐脓而腥臭,病证虽有相类之处,实质却有虚实之别:肺痈为邪热伤肺,致肺气壅实,蒸腐成脓之证,故邪气实可知。肺痿因肺失濡养,肺气渐乏,肺叶渐枯渐痿之证,故乃精气夺之虚证,故二者不可混同。
“肺痿者,其积已非一日……大要缓图之。”
清·喻昌《医门法律·肺痈肺痿门》
按:肺痿一证,其来也渐,其积也久,故绝非大攻大补,急切中所能济事者,必须多法缓行,标本兼图,使肺中津液渐复,其痿渐得濡润而向愈。所谓多法,应为生津液、下逆气、开痰浊、止浊唾、补真气、散火热诸法,若能随病情进退而酌情选用,可望病痊。
“肺痈属在有形之血,血结宜骤攻;肺痿属在无形之气,气伤宜徐理。”
清·喻昌《医门法律·肺痈肺痿门》
按:肺痈乃热邪壅肺,致肺中血肉被热蒸腐,化而为脓,所伤者为血也,有形之血瘀结故当急攻其邪,速清其热以化其瘀,解毒以排脓。肺痿乃气衰津伤,肺叶枯萎不荣之证,气津衰少,故当补,而补法不可速行,故宜徐理。
“有形之败浊,必从泻肺之法下驱之。”
清·张璐《张氏医通·肺痈》
按:败浊,指肺痈形成的脓液而言。
热邪蒸腐肺之血肉,所化之脓,乃败毒之物,不可留于体内,留之必然为殃,故必用攻逐之法,以泻其肺,尽快将脓毒排之体外。
10、呕吐
“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暴注下迫,指急剧的泻利而言。
此段经文从病因病机的角度,说明呕吐、吐酸、暴注下迫等证,属热的病性:皆热扰肠胃,升降失常所致。此言成为后世诊断呕吐等证的理论依据。
验之临床,呕吐等证,属热者固多,属寒者亦非罕见,故又不可尽拘于经言。
“胃膈热甚则为呕,火气炎上之象也。”
金·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呕吐》
“凡病呕吐者,多以寒气犯胃,故胃寒者十居八九,内热者十止一、二。”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呕吐论证》
按:刘氏宗《内经》病机十九条之旨,认为呕吐是火热炎上所致;张氏则据临床所见而言呕吐为寒邪之患。刘氏是“火热论”的倡导者,诸证多从火论;张氏是温补派的代表,诊病多从寒议。由于二者生活时代不同,临床经验各异,故论点迥别。这虽然反映了时代和个人经验的局限性,却可由此见祖国医学各家争鸣之一斑,两者互为补充,却不能相互取代。
今天较公认的看法是:外感六淫而呕吐者,以寒多见,内伤七情而呕吐者,以火热多发。临证当辨证施治,不可执一偏之见而妄投药饵。
“大凡得之太阳而呕者,必是合病。”
明·戴思恭《证治要诀·论呕吐》
按:太阳本证并无呕吐,阳明、少阳二经均有:邪斥阳明,几不能容,故呕;少阳证有寒热往来,心烦喜呕。太阳表证而兼呕者,乃病有里传之势,非合少阳即合阳明。据此,治太阳兼呕者,就应从合病入手,不可纯用治疗太阳表证的辛温之剂,以免助热,加重病情。
“呕吐一证,最当详辨虚实,实者有邪,去其邪则愈;虚者无邪,则全由胃气之虚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呕吐》
按:仔细辨别虚实,是呕吐诊断的最重要的一环:实证呕吐,乃邪犯胃府,故必祛其邪,邪去则胃安。虚者并无邪侵,而见呕吐,乃胃气因虚上逆也,调补胃气,其呕即止。可见呕吐虚实不同,补泻迥异,故最当详辨虚实。
“卒然而呕吐,定是邪客胃府。”
明·徐春甫《古今医统·呕吐哕门》
按:突然发生的呕吐,必然是实邪迳入胃府所致:长夏可为暑湿所干,秋冬则有风寒之犯,或进食生冷不洁之物、油腻污秽之品,胃不能容,故突然呕吐。
呕吐固属病态,但有时呕吐又是排除病邪的有效方法,对于这种呕吐,则不需用药止呕而应静待秽浊尽吐,其病自愈。若不知此情,妄行止吐,强令浊邪留胃,必变生它证,反害病人。
“(呕吐)因寒湿者,必多疼痛;因食滞者必多胀满;因气虚者必痛胀连于胁肋;因火郁者必烦热燥渴。”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呕吐》
按:张氏指出,呕吐一证,也有寒热虚实之别,应从其兼证以辨之:兼胃痛者多寒湿犯胃;兼胀满者必有饮食停滞,痛连胁肋者可知中气之虚,兼烦热燥渴者,则是火郁之所发,临证可据此以寻求呕吐之因,以为求本之治。
“夫呕家有痈脓,不可治呕,脓尽自愈。”
《金匮要略·呕吐哕下利病脉证并治》
按:原有痈脓,呕吐又作,乃痈脓毒热累及于胃,胃气失于和降而致。痈脓为本,呕吐为标,但治其本,其标自愈。若不分标本,妄治其呕,徒进苦药,病不能除,反伤胃气。必治其痈,促其脓液外泄,脓尽则毒热亦随之而去,毒热去则胃无所扰,呕吐自止。
此言揭示了治病求本之理。对于证情复杂,数证同在者,要首先找到各证的内在联系,以为求本之治。若见呕止呕,则犯头痛医头之戒。
“阴虚成呕,不独胃家为病,所谓无阴则呕也。”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呕吐》
按:李氏此言提出了阴虚致呕的观点。除邪实之呕外,胃气虚固可致呕,全身阴虚,胃中阴津不能独存,胃阴亦随之干枯,失其润降之能,则上逆为呕。呕虽属胃,但非胃家本体之病,乃全身阴虚的表现之一,故曰无阴则呕,不独胃家为病。
这一看法的提出,反映了清代医家对阴液,尤其是胃阴的重视,对于胃病如呕吐等证,不可汲汲于胃气而忽略胃阴,当全面检查病人,以辨证施治,才能提高疗效。
“凡呕者多食生姜,此是呕家圣药。”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呕吐诸证》
按:生姜味辛性温,其温中止呕的作用早已被重视,孙氏此说为后世医家所推祟,其疗效亦为临床所证实。
11、吞酸吐酸
“酸者,肝木之味也……或言吐酸为寒者,误也。”
金·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六气为病》
按:肝属木,五味主酸,肝之味出于胃,乃木克土之象。五脏相关,亢则害、承乃制,故肝木不亢则不能克害脾土,肝之亢由金之弱,金之弱又因火之克,故刘氏认为酸味出于胃,乃火热为因,绝非寒邪所致。这里充分反映了刘氏“主火论”的观点。
然而临床所见吐、吞酸者,属火者固多,因寒者亦伙,为医者当辨证施治,不可拘抗刘氏一家之言。
“凡吞酸尽属肝木,曲直作酸也。河间主热,东垣主寒,东垣言其因,河间言其化。”
清·高鼓峰《医家心法·吞酸》
按:肝属木,旺于春,草木于斯时勾萌乍达,其味多酸,故言曲直作酸。酸味在人体则属肝木。吞酸属肝是中医界公认的观点,但病性的属寒、属热则颇多争议,高鼓峰深得其妙,认为刘河间主热,乃言病机变化,郁积生热致酸之机;李氏主寒,乃言致酸之初因。
清代医家李用粹曾说:凡积滞中焦,久郁成热,因而作酸者,此酸之属于热也;若客寒犯胃,顷刻成酸,本无郁热,因寒所化者,此酸之属于寒也。李氏此言甚当,可为高氏所言之注脚。
“酸苦者,必其停积不行而然。”
明·张介宾《景岳内书·吐酸吞酸辨证》
按:张氏为温补派大家,立论多主虚,对吞酸的认识也不例外,他说:胃强者,何暇计及于酸苦?只有胃气虚弱,消化迟滞时,饮食才会停滞、蓄积,久郁成酸。此言强调了因虚致酸的病机,补充了刘河间、李东垣等人只言实邪致病、忽略人体内因的不足。然而张氏只言积而生酸,未言积久化热,然后才可生酸之理,未免讳言火热,过于拘执虚字了。
12、脘腹痛
“胃痛,邪干胃脘病也。”
清·沈金鳌《沈氏尊生方·胃痛》
按:胃府所在部位名曰胃脘,胃痛又称胃脘痛,因正在心下,又名心下痛。
沈氏此言说明,胃痛的发生,是邪气侵犯所致:邪入于胃,使胃气逆乱,胃之脉络亦因邪阻而不通,不通故痛,此处之“邪”,不可局限于外来六淫之邪,内伤七情之刺激,饮食酒肉之停积均,为干胃之邪,且三者皆属胃脘痛的常见原因。
“通则不痛,理也,但通之之法各有不同……若必以下泄为通,则妄矣。”
清·凌奂《医学薪传》
按:凌氏此言说明治疗疼痛的“通法”绝非简单的攻下以使通的一种,而是指所有具有畅通气机、调和血脉作用的方法:调血以和气,通也,上逆者使之下行,中结者使之旁达,亦通也;虚者助之使通,寒者温之使通,热者请之使通,皆通之之法也,临床当以治病求本为原则,行病因之治,分别选用以上各法,此求“通则不痛”之效。
13、痰饮
“稠浊者为痰,清稀者为饮”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痰饮》
“饮清彻而痰稠浊,饮唯停积肠胃,而痰则无处不到。”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痰饮》
按:痰饮是中医特有的名词,一般是指水液运化失常,停积某部而渐变稠浊之病理性产物,因其停积部位不同而有许多名称,也引起不同的症状。
痰与饮常连称,但亦有别:饮证较局限,痰证较广泛;从外观看痰稠浊而饮清稀;从病变部位看,饮只停留肠胃,痰则无处不到,以上两条格言,对痰、饮作了鉴别,简单扼要,便于临床掌握。
“痰之为物……脾健则无,脾弱则有,而脾败则甚矣。”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论丹溪中风论》
“脾土虚湿,清者难升,浊者难降,留中滞膈,瘀而成痰。”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痰饮》
按:张、李二氏均认为脾虚是生痰的前题,痰之微甚,与脾虚程度直接相关。脾主运化,居中焦,为气机升降之枢纽,故脾气一虚则不得健运,当升者不能升,当降者不能降,清浊不分,反化水湿而停于脘、膈,瘀积而生痰。
从痰饮产生的机理可以看出,“见痰休治痰”所强调的治本思想,是非常正确的,否则只知用二陈汤治其标,置脾虚之本于不顾,则旧痰未去,新痰又生,终不能愈。
“痰之本,水也,原于肾;痰之动,湿也,主于脾。”
明·王纶《明医杂著·医论》
按:痰之动,非言痰本身的活动,而是痰这一病理物质是在湿聚这一活动中形成的。
痰本水湿所化,肾主水,肾虚则水泛而生痰,故曰原于肾;痰乃聚湿而成,脾虚湿才停,故曰主于脾。这说明痰饮的形成与脾、肾二脏直接相关,故治疗痰饮,亦当从此二脏着眼,才是求本之治。
“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津液亦随气而顺矣。”
宋·朱震亨《丹溪心法·痰》
按:痰为水湿停聚而成,水湿的停滞又与气机的畅道直接相关,气机调畅,则水液随气运行全身,何湿之有?只有在气虚或气滞、气机逆乱之时,水湿才会停而为湿,积而成痰。庞氏在此指出,调理气机——虚者补之使强壮,滞者行之使其畅通,逆乱者调之使其理顺,是治痰之本,必气顺,痰饮水湿才得温化,随气四运,湿无停,痰自消。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真经验之谈也,临证当效法。
“痰因火动,宜以治火为先;痰因气滞,宜以行气为要,痰生于脾胃,宜以实脾行湿。”
明·方隅《医林绳墨·痰》
按:方氏此言论述了痰病的治则,亦不离治病求本之意;因火者清火,气滞者行气,脾虚者健脾。祛除病本,其痰自化。
“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
“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治篇》
按:痰饮乃水湿为患,病本在于阳气虚弱,不能化湿,故称阴邪。其性得寒则愈凝,得温则运行而渐消,故张仲景指出,当以温药和之,温热之药,可振奋阳气,消除阴凝,故服之可散其饮。但温热太过,又恐矫枉过正反耗阴液,故而当以“和”为原则。
水饮停聚,胸阳痹阻,故见短气,应通过温阳利水之法以除之:温阳则痰饮得化,利水则所化水湿得以从小便排出。
以上两段格言,尤其是第一段,成为后世治疗痰饮必遵的法则。但是此说主要是针对清稀之饮而言的,至于稠浊之痰则又不可拘执。
“饮者,蓄水之名,自外而入;痰者,肠胃之液,自内而生。”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痰饮》
按:此言痰与饮虽为同类,但病源不同,饮乃水饮停蓄为患,多由暴进大量水液所致;痰则鲜有暴饮病史,常因脾虚不运,肠胃中正常水液不得四布,或运行迟滞而停滞煎熬而成,故曰饮自外入,痰自内生。
“崆峒子云:夫人之病痰火者十之八九,老人不宜速降其火,虚人不宜尽去其痰。”
清·喻昌《医门法律·先哲格言》
按:痰火为病,十分多见,清降火热、化痰涤痰本为正治之法,但在具体运用中又当因人而宜:老人阳气本虚,速降之则可致火不去而阳反衰;虚人之痰火由脾虚不运所致,尽去其痰必伤脾胃,故老人降火当缓,虚人去痰则不可过量矣。
“痰为血类,停痰与瘀血同治也。”
清·周学海《读医随笔·痰饮分治说》
按:血乃火化之水,痰亦水液变成,因为阴浊之物,故称同类。停痰日久多阻血运而致血瘀;瘀血滞留又常碍津行化生痰浊,痰瘀常同时出现,故当同治。
14、呃逆
“致呃之因,总由气逆。”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呃逆》
按:呃逆又称哕、咳逆等,是一种不由自主地发出的连声呃呃,自觉有气陡然上冲所致,此证西医称为膈肌痉挛,可见于胃肠神经官能症、某些消化道及纵膈、腹膜疾病中。
张氏此句虽言病因,实言病机,指出呃逆总的病机是气机上逆,胃气上冲,故而治疗本病当以降逆为主。
“凡有忍气郁结积怒之人,并不得行其志者,多有咳逆之证。”
明·徐春甫《古今医统大全·咳逆》
按:咳逆,即呃逆,勿误为咳嗽。
此言指出,情志不遂之人,易患呃逆之证。郁怒不伸,忍气吞声,肝木不能遂其条达之性,反郁而作乱,横逆犯胃,上窜动膈,则为呃逆。情志因素固为呃逆的重要病因,却非惟一的原因,它如饮食不节、过食生冷或辛热,以及胃气因虚而上逆等,均可致病,临床当辨证以论治。
“大抵老人、虚人、久病人及妇人产后有此证(指呃逆)者,皆病深之候,非佳兆也。”
宋·严用和《济生方·咳逆论证》
按:久病、重病、正虚的老人及产后百脉空虚的妇人,反见呃逆者,乃元气不固,上浮动膈、元气将脱,病势垂危之象,故曰病深之候,非佳兆也。
此说颇具临床价值,为预后危重疾病的重要依据。这一点西医也有类似的认识,严氏在八九百年前即认识到其严重性,实属难能可贵,亦反映出其临床经验的丰富。
“寒呃可温可散,寒去则气自舒;热呃可清可降,火静而气自平,惟虚脱之呃,则诚危殆之证。”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呃逆》
按:呃逆有寒、热、虚、实之辨,邪实者易治,正虚者难疗。实者,因寒者治以温散,因热者治以清降,邪去则病愈。病虚至极,又见其呃逆,乃暴脱之元气上逆动膈所致,故主危殆,预后不良。对此等病证,为医者应予以高度重视,并向患者家属说明其危险性。
“不尿腹满加哕者,不治。”
金·成无已《伤寒明理论·哕》
按:哕,呃逆的别名,不治,没办法治疗的疾病,一般必死。
小便闭而尿不得出谓之关,呕吐而食不得入谓之格,合称关格,乃危及生命的严重疾病,今见不尿,即上所言之“关”,腹满则食无处可入,故即是“格”,关格证在,又见呃逆,乃正气上脱动膈所致,正脱则人亡,故曰不治。
15、泄泻
“湿盛则濡泻。”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按:此条经文指出湿邪过盛是造成泄泻的原因。湿盛则伤脾,脾伤则运化失常,水谷不别,从肠道夹杂而下而为泄泻,濡泻为泄泻的一种,即大便多水之泄。
“凡泄泻、下痢、水肿……脚气之类,皆湿热下流所为。”
明·李梴《医学入门·泄泻证治》
按:李氏此言说明,同一湿热下流。可引起泄泻、下痢、水肿、脚气等诸种病证,湿热下注乃是以上各证的共性。具体疾病不同,又各有病变的特殊性,所以对以上各证,既要针对湿热下流,进行异病同治,又要结合各病的特殊性辨证、辨病治疗,才能取得满意疗效。
“盖溏者,胃中冷,水谷不别故也。”
宋·朱肱《类证活人书·大便》
按:溏:大便稀软之状,水谷不别:应下输膀胱的水分,混入传送糟粕的大肠之中,致使膀胱少尿,大便稀软溏薄。
朱氏此言指出,引起溏泄的主要病机是胃中冷,既可是寒泻侵犯胃府,又可是胃中阳气不振,饮食物因而未能腐熟,清浊不分,水谷无别,混杂而下,乃成是病。
“凡遇怒气便作泄泻者……盖以肝木克土,脾气受伤而然。”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泄泻》
按:引起泄泻的病因很多,肝木克土是重要的一面。因怒气、精神紧张等因素,使肝气郁结,横逆而犯中土,致脾胃运化失常而成泄泻。此种泄泻临床常见,不可忽略。
“泄泻之本,无不由于脾胃。”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论证》
按:张氏此言抓住了泄泻发病的关键脏腑——脾胃。无论何因引起的泄泻,其中心环节均在于脾胃:或湿盛而脾虚,或木旺而乘土,或肾阳不煦而脾胃不能腐熟。可见无论何因,必及于脾胃而后泄泻乃作,泄泻之本无不由于脾胃之说,真要言也。
“暴泄非阳,久泻非阴。”
金·刘完素《河间六书·滞下》
按:非阳,非阳证;非阴,不是阴证。
刘氏此言指出,泄泻一证发病的缓急新久与疾病的性质有一定的关系,泄泻初得而急暴者,多为进食生冷不洁之物,或暴饮暴食,损伤中阳所致,阻伤则阴盛,故非阳证;久泄者,因水液之失,其阴必伤,阴伤者阳盛,故非阴证。
此段格言指出了久泄暴泄阴阳属性的一般规律,但并非绝对,由于致病因素不同,患者体质有别,均可能有寒、热、虚、实诸种变化,虚实夹杂者亦非罕见,临证又不可拘执此言。
“肾泄者,五更溏泄,久而不愈。”
“鹜泄者,中寒糟粕不化,色如鸭粪。”
“飧泄者,水谷不化而完出也。”
“洞泄一名濡泄,泄下多水也。”
“痰泄者,痰留于肺,大肠不固,脉必弦滑。”
“火泄者,腹痛泄水肠鸣,痛一阵、泄一阵,火也。”
“直肠泄,食方入口而即下。”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泄泻》
按:李氏以简要的语言,把历代医书中所出现的泄泻证,一一予以说明和鉴别,可为临证确定中医病名的指导。
“泄泻与痢,本为同类……泄由水谷不分出于中焦,痢以脂血败伤,病在下焦。”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泄泻》
按:泄泻与痢疾,虽同为排便的异常,但病机病位却不大不相同。泄泻在于中焦,因于水谷不分,痢疾在于下焦,病在脂血败伤。
胃与大肠虽均属“胃家”,即属消化饮食物这一系统的脏腑,但上下有别:胃者,纳谷、腐谷之府,胃伤则水谷不别清浊不分,水与谷夹杂而下,而为泄泻,故曰泄出中焦。大肠者传导糟粕之道,大肠伤则传导不利,湿热蒸腐,损脂伤血,脓血俱便,则为痢,大肠位在下焦故曰痢出下焦。
“凡泻皆兼湿,初宜分理中焦,渗利下焦,久则升提,必滑脱不禁,然后用药涩之。”
明·李梴《医学入门·泄泻》
按:此言指出,各种泄泻均与湿邪的危害相关,故治疗也应步步以湿邪为虑:初起之泄,当调理中焦,恢复脾胃分理清浊之能,使当升者升,当降者降,水谷得分,水入清道,谷入浊道,再用渗利之品,使湿邪有路以外排,则泄可愈。泄泻日久,多致中气虚陷,必以益气升提为治,使清阳徐升,湿浊渐降,中阳得振水湿得以运化,则久泄可愈。只有湿邪已去,正气大虚,滑脱不禁者,才可涩止;万不可早用涩药,以免闭门留寇,遗患无穷。
“(泄泻)治法有九,一曰淡渗,一曰升提,一曰清凉,一曰疏利,一曰甘缓,一曰酸收,一曰燥脾,一曰温肾,一曰固涩。”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泄泻》
按:李氏此论,可谓泄泻治法之大全。湿胜则濡泻,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故有淡渗之法,使湿从小便而去,则泄泻自止;升提可鼓舞中气上腾,则气虚下注者可止;热淫所致暴注下迫者,当用清凉;饮食痰水停滞令人泄者,则当疏利;甘能缓中,善禁急速,故可缓泄利不止,急而下趋者,泄下较久,气散不收者,可酸以收之;脾虚湿停者燥湿健脾;火衰者当温肾;滑泄日久,则当固涩。临证若能灵活运用以上九法,则泄泻不足为虑。
16、便秘
“大便秘结……证状虽殊,总之津液枯干。”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大便不通》
按:便秘是指大便不爽,秘涩不通等排便困难的症状,此证形成原因很多,有寒热虚实之别,故又有风秘、热秘、虚秘、气秘之分,故除便秘外,兼证各异,但总的病理变化不外津液干枯、不能濡润肠道所致。
“肾主五液,故肾实则津液足,而大便滋润,肾虚则津液竭,而大便燥结。”
明·虞抟《医学心悟·秘结论》
按:虞氏此言说明肾阴充足与否,与大便之通与秘是密切相关的。肾主五液,又司二便,故肾精充实,则五液足而肠得润;反之,肾精亏虚,则五液亏,肠道失润,故燥结。从而提示,滋养肾精也是治疗便秘的重要方法之一。
17、痢疾
“痢疾之病,多病于夏秋之交。”
“酷热之毒,蓄积为痢。”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痢疾》
按:痢疾是一种以腹痛、便意频繁、里急后重,下利赤白脓血为主证的疾病,其发病多在夏秋之交,此时天气炎热而潮湿,湿热交蒸,万物繁盛,其酷热之毒若侵人肠胃,蓄积为患,伤气耗血而为痢。所谓酷热之毒,其实就是炎热天气里猖獗繁殖的病原微生物。
“痢出于积滞,积,物积也;滞,气滞也。”
宋·杨登父《仁斋直指方·痢》
按:杨氏此言指出了痢疾的主要病机是积滞停于胃肠所致。物积,湿热实邪夹杂粪便,及邪伤肠道脂、血等物的停留积聚;气滞,因物积而出现的气机滞塞。湿热及其它病理产物积于下焦,因气机壅塞而无法排出,物积欲出则里急,气滞又不与之出则后重,虽数登厕,所下无几,此即痢疾特有之证里急后重的病机。
“(痢疾便下物)白者湿热伤气分,赤者湿热伤血分,赤白相杂,气血俱丧,黄者食积。”
明·王纶《名医杂著·痢疾》
按:痢疾是排便异常的疾病,除腹痛、里急后重外,痢下赤白是最有诊断价值的症状,引起痢疾的主要原因是湿热及食积。湿热蕴结肠道,伤人气分,使气机壅滞、脂膜瘀腐,故痢下色白;湿热伤人血分,阴络损伤则血外溢,故痢下色赤;若气血俱伤则赤白相杂,若仅食积留聚,则所下色黄。
这种以痢下颜色辨别痢疾病位、病性的方法,至今仍在沿用。以这种方法说明病机、分析症状,有一定意义,亦可供治疗之参考。
“凡治痢不分标本先后,概用苦寒,医之罪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痢疾论》
按:此言说明:不知辨证,以苦寒药物统治各种痢疾的作法,与医生的职责是不相容的,湿热固为痢疾最多见的病因,但患痢时间有长短,病情有轻重,体质有强弱,脏腑有阴阳,故病情会有多种不同的变化,所以说概用苦寒以治痢,是错误的。
喻氏此处实际是强调了辨证施治的基本法则,认为执一方而应百病,不仅是无效,还会给病人带来危害,故当获罪。喻氏此言对今天某些滥用苦寒,以为“消炎”之用者,也是一个尖锐的批评。
“凡先泄而后痢者,逆也;复通之而不已者,虚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痢疾论》
按:喻氏此言说明:泄泻向痢疾转化为逆,通气、顺气而滞不得解者,气虚为本之理。
泄泻者,积也;痢下者,积、滞也。先泄后痢,积未去又增气滞,病进征,故为逆。气滞,用通气、顺气的方法不能解除者,其滞的形成,非邪实,乃气因虚而滞涩,故曰虚。此论符合临床,为辨治痢疾之指导。
“行血则便脓自愈,调气则后重自除。”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痢疾》
按:温热蒸腐血气则痢下脓血,湿热壅滞气机则里急后重,治疗时除针对病因清利湿热外,行血调气为必用的法则。行血活血则血不瘀凝,血活则腐化,脓不再化生故便脓自愈。调气、顺气则壅滞得畅,故后重自出。
程氏此言说明,对痢疾进行症状治疗时,应采用的对证法则,有临床指导价值。另外,湿热之病本不可暂忘,注意标本兼治,方为万全之策。
“治痢不知补肾,非其治也。”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痢疾》
按:肾为胃关,为封藏之本,大便失常之病,多与之有关。胃肠病变如痢疾,至滑脱不禁时,除邪未尽者外,多属肾虚不能固摄所致故当以补肾为法。此乃治久痢之一法,为医者不可不知。但又非治痢之全法,不能拘执,若见久痢即行补肾,又不免为刻舟求剑之法也。
“少壮人实热下利,不宜止涩,止之则热闷而死,名曰壮热断下。”
明·李梴《医学入门·寒热表里证治》
按:下利,古为泄泻和痢疾的统称。
少壮人,正不虚,实热下利,邪实可知。正盛邪实,攻邪为上,必逐邪外出,下利之证方止。若不辨新病邪实,误用止涩之法,邪非但不能去,且连随下利渐渐外排的之路亦行断绝,使邪尽闭閟于内,而成闭门留寇之势,实热充斥体内,耗人气血,灼人脏腑,若不能及时抢救,即可致死。李氏在此指出了正气尚盛者的实热下利治疗的禁忌及误治的危害,为医者当牢记。
“古人云:痢疾无止法。”
清·陈士铎《石室秘录·痢疾治法》
按:止法:固涩、止涩之法,适于邪已尽而关门不固,滑脱不止者。
痢疾一证,无论新久、虚实、寒热,皆湿积气滞而成,以温热痢最为多见。少壮实热下痢,误用固涩,有“壮热断下”之变,体虚久痢者,亦不外湿热合邪。湿邪粘腻,本不易尽除,再与热邪相结,则热得湿而愈炽,湿得热而愈横,相助为虐,再加正虚,故病势缠绵,邪去更难,故亦不可涩止。若因过食生冷不洁之物,损伤中阳,而为寒湿之痢者,亦虚实夹杂之证,绝非纯虚之患,故无止涩之理。“痢无止法,”真见道之言也。
18、霍乱
“霍乱之为病,皆因饮食,非关鬼神。”
唐·孙思邈《千金方·霍乱》
按:以上格言说明,霍乱的发作,源于饮食物。进食混杂不洁的肉类更易引起此证。短短数言,指明了霍乱的病因,剔除了封建迷信,因于鬼神的观点。虽然尚未明确“毒邪”的存在,但在当时条件下,能抓住这一有本质意义的疾病现象,可见观察疾病的深入、细致。
“呕吐而利,此名霍乱。”
《伤寒论·辨霍乱病脉证并治》
按:霍乱是指突然发作的严重的吐泻交作的病症而言,由于起病急暴,挥霍撩乱,故名霍乱。中医的霍乱,是包括了西医的霍乱、急性胃肠炎、食物中毒等,以剧烈吐泻为主证的一类证候群,与西医所说的烈性传染病霍乱,不尽相同。医圣张仲景在汉代所论霍乱的主证,至今仍为中医辨识霍乱的依据。
“霍乱一证……邪在脾胃,则中焦不能容,故从上而出则为吐,从下而出则为泻。”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霍乱》
按:霍乱一证,虽吐泻交作,病既不在上亦不在下,而在中焦脾胃。邪气充斥中焦,致气机逆乱,升降失常,清浊相干,脾胃无法容纳,邪止窜则为吐,邪下攻则为泄。短短数语霍乱的病机、病位已了然。值得效法。
“吐必伤胃,胃伤则口渴引饮;泻必伤脾,脾伤则肌肉顿消。”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九峰医案·霍乱》
按:霍乱为病,吐泻交作,吐则胃气上逆,水液外泄、津液损伤,不足上润,故口渴引饮;泻者,泄下如注,皆水液也,乃邪斥中焦,脾运化之能不行,故曰伤脾。脾伤则水谷精微不为肌肉,故肌肉顿消。
此言虽然说明了霍乱病口渴及因脱水而迅速瘦削的病机。但并不能截然分开,口渴不仅由于伤胃,肌削并非只是伤脾,皆脾胃俱伤之证,临证当活看。其实口渴,消瘦皆是西医所谓脱水证的主要表现,为医者亦与熟知。
“大凡下血不止,脾胃之气脱也;吐泻不也,脾胃之气败也。”
明·薛己《正体类要·正体主治大法》
按:气为血帅,血为气母,脾胃乃后天之本,生血之源,下血不止,必会虚下能固,脾不统血所致,故曰脾胃气脱;脾胃位居中焦,为气机升降之枢纽,脾胃健则清升浊降,出纳正常。今升降不行,清浊相干,水谷不分,而为吐泻,乃脾胃气机逆乱,衰败之象,故曰脾胃之气败也。
薛氏此言着重说明了下血不止、吐泻不止与脾胃气机损伤的密切关系,确实说到了病机的主要方面,但却不能囊括全部病机。下血不止,还可与肝不藏血、肾不闭藏有关;吐泻不止还可因肾关门不固而成。以上皆言虚证。若实邪未除而迫血妄行,亦可造成下血不止;邪乱胃肠,不能祛除。吐泻亦不能止,故临证既要牢记薛氏之言,首先考虑脾胃,又不可孤注一掷,顾此失彼,当全面分析,方为良医。
19、黄疸
“(黄疸)阳主明,治在胃。”
“(黄疸)阴主晦,治在脾。”
清·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疸》
按:黄疸有阴、阳两种,其色有明、晦之别:阳黄色鲜明,阴黄色晦暗;阳黄多责之阳明胃腑,许多属实;阴黄多责之太阴脾脏,证多属虚,正合《内经》“实则阳阴,虚则太阴”之旨。叶氏此言概括了黄疸的辨证治疗,言简而意赅,堪称黄疸诊治之指南。
“目黄者,曰黄疸。”
《素问·平人气象论》
按:早在两千年前,《内经》已指出,目黄(白睛黄染)是确定黄疸的最易发现的症状和最易掌握的诊断方法。至今,无论中医、西医均认为,“目黄”仍为肉眼确定黄疸的主要依据,可见《内经》早已抓住了辨认黄疸的关键。
“溺黄赤安卧者,黄疸也。”
《素问·平人气象论》
按:黄疸多因脾虚湿盛,脾虚则倦卧;湿盛郁久必然化热,湿热变蒸到色黄,从小便排出则溺黄赤。尿色重度黄染,且倦怠嗜卧,亦为黄疸的主要临床表现。
“湿热交蒸,民当病瘅。”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
“阴黄证则全非湿热,而总由血气之败。”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黄疸》
按:瘅,此处当疸讲。
颜色鲜明的黄疸——阳黄,多由湿热薰蒸所致,颜色晦暗的阴黄,发病机理则截然不同:乃气血腐败所致,气败则不生血,血败则不荣色,故败坏之色见于面,而为阴黄。
“胆伤则胆气败而胆斗泄,故为此证(黄疸)。”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黄疸》
按:卒遇惊恐或斗殴暴力,损伤胆府,致胆气虚弱,胆液不能内守,而反外泄,流溢全身而为黄疸。此种黄疸,既非湿热薰蒸,又非气血之败,乃胆囊损伤所致,若救治不及时,预后多不良,张氏所说的这种“胆黄”证,临证确实存在,医者当细心观察、分辨,并给予积极抢救。
“诸病黄家,但利其小便。”
《金匮要略·黄疸病脉证并治》
按:黄疸发病的最主要原因是湿邪为患,阴黄、阳黄皆然,既可以是湿热,又可以是寒湿,故治黄疸必治其湿。经曰: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所以治黄疸也必须利小便。各种通利小便的治则,如清热利湿、淡渗利水、温阳化湿等,均不失为治黄疸的有效法则。
20、水肿
“水病以脾、肺、肾为三纲。”
清·喻昌《医门法律·水肿》
按:水病,指水肿病而言。水肿是水液不循常规运行,反流溢全身,引起眼睑、头面、四肢以致全身的浮肿胀大。肿胀之处,按之凹陷,轻者可随手而起,重者则按之如泥,抬手后仍久久不能平复。最常见的伴发证是小便不利,或短少或短赤,随证情而不同。
喻氏此言说明,肺、脾、肾三脏是诊治水肿病的关键脏腑,故当以之为纲,张介宾在其《景岳全书》中,也曾论及于此,他认为,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水惟畏土,故其治在脾。可见,人体的水液代谢与此三脏关系最密,因水液代谢失调所致的水肿证,也应以此三者为诊治重点。
“水肿因脾虚……宜补中行湿、利小便,切不可下。”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水肿》
按:朱氏此言说明,脾虚水肿的治疗大法及用药禁忌。
肿分虚实,虚者当补,实者可泄,实证水肿可攻逐之,使水液尽得排出,其肿自消。脾虚水肿则不可下,下则徒伤其正而水肿不能去,必健脾行湿,利小便方为王道之治,脾健则运化有力,水湿可行可散;利小便则给水湿以出路,使之从小便而外泄。这样水湿或化或从小便而去,无潴留之患,其肿自消。
“诸有水肿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
《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
按:水肿乃水湿外溢肌肤之证,其病有阴有阳,其因有内有外,肿胀部位有上有下。腰上肿者,乃水湿泛溢于上,必“开鬼门”,用汗法使水湿外泄;腰以下肿者,水邪泛溢于下,当“洁净府”,用利小便之法,使水湿由小便而去。
张仲景在此指出,给水湿以出路,乃治水肿之要则。具体到临床,因人体脏腑、经络、上下、内外都息息相关,故治疗水肿时,发汗、利小便之法不能截然以此说为限,必随证灵活掌握,才有良效。
但发汗、利小便,均祛邪之法,对实证水肿,不仅有治标的作用,亦有治本之效。对虚性水肿,如脾虚、肾虚所致者,则当以补虚为本,再据患者体质状况,酌加利水、发汗之品,以为标本兼顾之治,又不可拘执此言。
“凡水肿惟忌盐。”
元·危亦林《世医得效方·肿满有可治不可治》
按:危氏在此指出,水肿只有一条饮食禁忌;即忌食盐。通过细致、反复的临床观察,发现水肿患者食盐,肿势必增,病情必重,故而提出此说。虽然说理角度不同,中、西医对水肿禁盐的认识还是一致的。此为水肿病人必守之戒。
“凡水肿,大喘气粗不食,乃肾水盈溢上行,旁浸于肺,不治。”
元·危亦林《世医得效方·肿满有可治不可治》
按:水肿患者又见呼气急促,饮食断绝者乃不治之证。肾阳衰微,肾水泛溢,本属危重之证,又见喘促迫急,乃病由肾上及于肺,肺将败之象;饮食不入,脾绝之证,肺、脾、肾三脏俱绝,故曰不治。
此说切合临床,常见心力衰竭而水肿的病人,若再见呼吸极度困难,饮食断绝者,确为病危之证。医者此时应认识到疾病的危险性,及时救治,并向患者家属说明其严重后果。
“大凡虚肿,先起于腹而后散于四肢者,可治;先起于四肢,而后归于腹者,不治。”
宋·杨登父《仁斋直指方·肿证》
按:水肿发病,有病来即全身皆肿者,有的则是在不同部位先后发生。杨氏即据此以预测水肿之善恶。
腹,五脏之所居也,脏腑重地为邪所侵,其病必重;四肢,又称四末,为人体之末端,为邪所侵,固然亦有痛苦,但危害有限。
水肿由腹及于四肢,乃水湿外散,病由重转轻,故谓可治。反之,水肿由四肢及腹,乃水邪内攻,病重而危,故称不治。但四肢之肿除实证外,也多为脏腑虚损的表现,并不限于末疾,故临床当参考此言,却不可拘执之。
21、消渴
“此肥美之所发也。”
“此人必数食甘美而肥者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
《素问·奇病论》
按:数食,屡次、经常进食;肥美,膏粱厚味、香甜油腻之品。
消渴是以热灼阴伤为主要病机,以多饮、多食、多尿为主证的疾病,与西医所说的糖尿病及部分尿崩证相类。此证常始于微而成于著,古人发现,经常进食香甜美味油腻之品,蓄热生满,阴精消灼,津液干枯,发为消渴。这一论述成为后世对消渴病因认识的基础。
“五脏皆柔弱者,善病消瘅。”
《灵枢·五变篇》
按:消瘅,即消渴。
五脏乃藏精之所,为人体之根本。五脏壮盛,阴精固藏,虽数食甘美,亦不为病,即所谓“勇者气行则已”。若五脏皆柔弱,精藏不固,易为邪扰,肥美所发之火热,必能消灼阴精,而为本病,即“怯者着而为病。”之谓。此段经文强调了脏腑虚弱等内在因素,在消渴发病中的重要地位。
“膏粱之人多肥甘之渴、石药之渴、藜藿奔走之人多燥热之渴,二者虽殊,其实一也。”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三消当从火断》
按:膏粱之人,指饮食肥美,生活优裕者;石药,用于补阳的大辛大热的石类药物;藜藿奔走之人,生活劳苦,饮食粗砺者。
张氏此言说明,膏粱厚味、辛热石药,固可生热生满,消灼阴精而为消渴,而生活条件完全不同,饮食粗砺,劳苦奔走之人,因七情劳苦燥急,亦可化火生热,而致阴精被耗,发为消渴。从而补充了《内经》消渴病因论述之不足,说明除肥美之所发外,非饮食因素亦可致渴。符合临床实际,可见张氏临床经验之丰富。
“渴而多饮为上消,消谷善饥为中消,口渴小水如膏者为下消。”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三消篇》
按:渴而多饮者,固热伤津,不能上润,病在上焦,故称上消;消谷善饥者,热邪在胃,致消谷过盛,而善饥,病在中焦,故称中消。口渴,小水如膏,乃真精被耗、肾不闭藏所致病在下焦,故称下消。程氏此言把消渴的三个不同阶段的主证、病位,详明地列出,为临床辨治消渴的指导。
“消渴之人,愈与未愈,常须虑有大痈。”
唐·孙思邈《千金方·消渴》
按:孙氏此言指出,消渴病常有并发痈疽之虞。消渴并发之痈疽,常反复发作,即使在消渴病暂时缓解时,也可能出现。因其内热过盛,除因耗津的口渴引饮外,毒热也可外发肌腠而为痈疽。孙氏远在六七世纪时,即观察到这一疾病规律,实为难能可贵。
“夫消渴者,多变聋盲、疮癣、痤疿之类。”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刘完素三消沦》
按:刘氏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指出消渴病可并发多种病证。这与西医所说的糖尿病,常并发急性感染,如疮癣、痈疽、痤疿等证,及神经系统疾病,如耳、目的疾患,引起盲、聋等证;也是一致的,而刘氏则早出数百年。
“治消渴者,补肾水阴寒之虚,泻心火阳热之实,除肠胃燥热之甚,济身中津液之衰。”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刘完素三消论》
按:刘氏从火热入手,以养阴退热,补水泻火为消渴病的主要治则。补肾水以固阴精之本,泻心火以祛实热之源;除肠胃燥热,以免津液之再耗,济阴津以解燥渴之苦。以上四者结合进行,则热去津生,气血畅行,热不壅滞,津下乏源,津液得补,火热得清,其渴自止,刘氏此言确为治疗消法渴证的全面而至当之则。
此段著名论述为后人所传诵,清代医家喻昌治疗秋燥的则,即完全采用了此说。
“治上消者宜润其肺,兼清其胃。”
“治中消者,宜清其胃,兼滋其肾。”
“治下消者,宜滋其肾,兼补其肺。”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三消》
按:此言论述了分治上、中、下三消的法则。上消大渴引饮,上焦津乏,故润肺为主;中消者消谷善饥,胃热可治,故宜清其胃。下消者,小便如膏脂,肾精耗乏,故宜滋其肾。因为上消又兼中焦之火热,中消又兼下焦之精亏,下消又须金水相生,故又列兼治之法,此言符合临床,可为治消渴的指导。
“消渴者,禁用半夏,血虚亦忌用。”
元·朱丹溪《丹溪心法·消渴证治》
按:半夏辛温有小毒,于阴虚、津少、火盛之消渴证不宜,于本已血虚而燥者亦不宜,误用则助邪,反加重病情,故禁用。
“(消渴)不减滋味,不戒嗜欲,不节喜怒,病已而复作。”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三消之说当从火断》
按:消渴本为容易复发之证,若患者不知从饮食、起居、情志诸方面注意养生,反复发作的机会是很多的。对这一点,医者应向患者讲清,适宜的调养和正确的治疗相配合,才是愈病的前提。
22、惊悸怔忡
“怔忡者,此心血不足也。”
宋·严用和《济生方·怔忡论治》
按:怔忡、惊悸均指患者自觉心中跳动不安,不能自主的一种病证、脉多数或三五不调。有因而发者谓之惊悸,无故自动者,谓之怔忡。怔忡较重,惊悸较轻。
严氏在此指出怔忡的病机,主要是心血不足。心主血而藏神,心血不足则心神失养,不得安宁,故惕惕而动。
“上下安者,必由乎下。”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王九峰医案·怔忡惊悸》
按:上者心也,下者肾也。
此言从心肾相交,水火既济的角度出发,说明怔忡惊悸的发生,在于肾水不足,不能上济,心火妄动,心神不安而动摇为悸。对于此种原因所致的怔忡,当治以滋养肾水为主的药剂,即所谓治上者必求其下,滋苗者必灌其根之治。
“心气强则触之不动,心气虚故触事易惊。”
近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马培之医案》
按:心脏之气强壮,则可抵御外邪的侵扰虽遇惊恐,心神屹然不动。反之,心胆气怯,遇事则心无所主,胆无所依,必卒然而惊,心神失宁,而心悸作,此言心气之虚,亦心悸的主要病机之一。
“悸为心动……皆由心虚挟痰所致。”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惊悸恐》
按:悸是心中不由自主的跳动。其病机多种,除以上几条所谈心血虚、心气虚外,在心虚的基础上,再挟痰饮,则更易致病。
心虚(既包括心气虚,又包括心血虚)则不足以抵御外邪,遇事易惊,若又兼痰火上扰或痰饮内停,则易惊之心神,必为之动而成悸,此乃虚实夹杂而为悸者。
23、失眠
“胃不和则卧不安。”
《素问·逆调沦》
按:胃不和,胃不安和,不舒适之意。卧不安,即不能安睡、失眠之意,中医又称不寐,不得眠,不得卧等。其主要病机在于心神不安。张景岳曾说:神安则寐,神不安则不寐。
胃不安和,既可因外邪之扰,又可因饮食之积,还可因饥肠辘辘而致。胃脘正处心下,胃中不如,则上扰于心,心神被扰则难于安寐。临床从调治脾胃入手,以治失眠的方法,即以此段经文为据。
“饮浓茶则不寐,心有事亦不寐。”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不寐》
按:张氏以通俗的语言,说明日常生活中引起不寐的两种原因。
茶,阴寒之物,若饮浓茶,其阴寒之性则可抑制阳气,阳为阴抑,则神索不安,故而不寐。心有事则心被事扰而神动,动则不宁,故亦不寐。
“木肝克土,克阳土则不寐,克阴土则䐜胀。”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吴鞠通医案·肿胀》
按:七情不和,大怒伤肝,肝气横逆而克中土;若克阳土胃腑,则致胃不和而成卧不安;若克阴土脾脏,则运化失职,气机壅滞,湿浊停积而致䐜胀。可见七情因素,即是导致失眠的重要原因。
“人之心悸不安,或夜卧不睡者……非心病,肾病也,欲安心者,当治肾。”
清·陈士铎《石室秘录·不寐》
按:陈氏此言强调“治肾”在心经疾病治疗中的重要性。此处的“非心病,肾病也”当理解为病虽在心而病本却在肾。心主火,肾主水,只有心火下行,肾水上济,心肾交泰,其心始安,心火之不亢,实赖肾水以上济。
心悸、不寐者,当责心火之亢,更应推求肾水之衰,故只知从心论治,降心火是不够的,必益肾之精,方为求本之治。
值得提出的有两点:一是“欲安心者当治肾”,不可理解为单纯的补肾,而应是治心的同时益肾;二是心悸、不寐病因多种,寒热虚实均有,有时还可能虚实夹杂,寒热并存,故绝非治肾之一法所能统赅者。
“无邪而不寐者,必营气之不足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不寐》
按:无邪而不寐者,指无实邪的干扰而失眠者,即虚证不寐。营主血,血虚则无以养心,心虚则神不安宁,故为不寐。此言说明虚证不寐的病机是营气的不足,可供临证参考。
“不寐之故有五:一曰气虚,一曰阴虚,一曰痰滞,一曰水停,一曰胃不和。”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不得卧》
按:李氏用气虚、阴虚、痰滞、水停、胃不和五者,概括了不寐的原因,可谓全面。
气虚则遇事易惊,神摇不安,故可致不寐,阴虚则血亦不足,无以养心,或阴虚而火旺,扰动心神,亦可不寐,痰饮停于心下,上凌于心,心亦不安;胃不安和,上扰心神,则为不寐。以上总结可为临证诊治不寐之指导。
24、眩晕
“诸风掉眩,皆属于肝。”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诸风,各种风,既包括内风,又包括外风;掉眩,眩晕振掉,如乘舟车。
肝主风,风主动,故各种风邪所致的眩晕,均与肝有关。此条经文成为后世诊治眩晕,寻找病因及相关脏腑的指导。
“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
《灵枢·海论篇》
按:脑转耳鸣,头目眩晕之意,并有耳鸣之证。
脑为髓海,脑髓充足,则五色精明,耳窍聪灵、动作矫健。若髓海不足,精明失养,则视物昏花,走路摇摆不定,耳中数鸣,即所谓脑转耳鸣。因肾开窍于耳,主骨生髓,脑为髓海,髓海之不足,源于肾虚不能生髓,故髓海不足之眩晕,实即肾虚眩晕,当从益肾填精着手治疗。
“丹溪则曰无痰不作眩,当以治痰为主……余则曰无虚不作眩,当以治虚为主。”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眩晕》
按:眩晕,即眩。是指头目眩晕、站立不稳,如乘舟车的一种病证,西医所说的高血压、贫血、低血压、动脉硬化、内耳眩晕、脑部肿瘤等病,多以眩晕为主证或必见之证。
张氏此言论述了两位医家对眩晕病机的不同认识:朱丹溪认为,眩晕乃痰在上、火在下,火炎上而动其痰,故曰无痰不作眩,而以治痰为主,并结合兼证而佐以它法。
张介宾则强调眩晕证虚的一面,认为眩晕乃气血虚弱,不得上充于精明之府,脑海失养所致,故曰无虚不作眩,治当以补虚为主,而酌兼其标。实际上,二者互为补充,才见完善。
眩晕因虚者固多,因实者亦不少,虚实夹杂者,更屡见不鲜。虚者又有气虚、血虚、肾虚之分,实者及虚实夹杂者,又有因痰、因风、因火之别,临证当辨证以求因,才能取得好的疗效,不可执一家之言而应万病。
25、厥证
“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
《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
按:中医厥证有两种,一种为突然昏仆,人事不知,一种是手足厥冷之证,前者多因气血之逆乱,后者即本条所言,是阴阳气不相顺接所致,实际即气血不达肢末之证。
“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虚家亦然。”
《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
按:虚家,体虚之人,此处主要是指阳气虚者。
此言说明厥证禁下的规律,然厥逆有寒热虚实之别:虚寒而厥者,因阳气之虚弱,实热而厥者,由邪热之壅实。本条禁律则是针对前者而言的,因阳气本已衰微,无力达于四末,若误用下法,必致虚阳外脱,阴阳离决,故禁下。虚家之厥,不仅禁下,且汗、吐、清等法亦在禁例。对于邪热壅实,阳热郁闭不能外达者,则另当别论,不可以此为法。
“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
《素问·调经论》
按:大厥,指突然昏仆,不醒人事之重证。上,人体的上部,主要指头,也指心胸。
此段经文说明,由于气血逆乱,相并上冲,可引起突然昏仆,不醒人事的重证,并可导致突然的死亡。但并非患此者必死,若气血尚能逆返而下,则可望生还,若无此机则必死。此言为后世诊治、预后某些昏厥,提供了病机理论。
“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
《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
按:此条是针对热厥而言的。热厥乃热邪深重,阳气被郁,不能达于四末所致。热邪郁伏越深,厥逆越重。若热邪较轻,则阳郁亦浅厥逆之证亦较轻微。这对诊察厥证的轻重和预后,从证以测因,有一定指导价值。
“气厥、尸厥而昏眩倒仆,不省人事者,皆由邪气逆上阳分,而乱于头中也。”
明·楼英《医学纲目·癫痫》
按:气厥、尸厥,均为厥证的一种。此言说明,厥证昏迷,是邪气逆乱于头中所致。头者,诸阳之会,清气之所居,今邪气逆乱于上,清阳受蒙,脉道闭塞,孔窍不通,故使人目无所见,耳无所闻,昏倒仆地。
此言明确指出头与神识昏迷一类疾病的关系,是很有意义的,说明祖国医学对“头”在人体中的重要地位,早有认识。
“先热而后厥者,热伏于内也;先厥而后热者,阴退而阳气得复也。”
金·成无己《伤寒明理论·厥逆》
“厥少热多则病退,厥多热少则病进。”
现代·秦伯未《清代名医医案精华·叶天士案医精华·湿》
按:以上两段格言指出,从厥逆和发热出现的先后多少,可预后病情的轻重和发展。
邪胜正衰,阳被邪郁,不能外达则厥。正胜邪却,邪不能郁闭阳气则热。先热而后厥者,因邪正斗争,胜复转化,终至邪胜正衰,阳被邪郁而为厥,乃病进之象;先厥而后热者,乃正胜邪退,阳气恢复畅行,病退之象;厥少热多者,乃厥热往复中,发热多而厥逆少,乃正胜邪弱,故为病退;厥多而热少者,乃正弱邪盛,故为病进。
“热极而成逆厥者,阳极似阴也;寒极而成逆厥者,独阴无阳也。”
元·李杲《东垣十书·伤寒四逆厥辨》
按:厥逆外证虽同,但病因病机却寒热不同,真假迥异。有热邪极盛,反见四肢逆冷者,乃阳热郁于内,阳极似阴,真寒假热之象;有寒极而厥逆者,乃内外皆寒,独阴无阳之证。故临证必细心观察,辨析,作出正确的判断,才是愈病的前题,否则毫厘千里,后果严重。
“厥者不可汗。”
“厥者不可吐。”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伤寒》
按:汗法、吐法,乃驱除在表在上之邪的有效方法。厥逆一证,或因阳郁而真寒假热,或因阳衰而内外皆寒。一为阳郁,一为阳虚,病既不在表,也不在上,故既不可汗,亦不可吐,若误用之,则犯虚虚实实之戒。
26、汗
“津脱者,腠理开,汗大泄。”
《灵枢·决气篇》
按:汗出溱溱谓之津,故汗者,外发之津液也。津发于腠理,腠理开放,汗液大泄,则津尽脱去,故曰津脱。
此言提示我们,临床应用汗法时,要使漐漐汗出,手足周遍即止,防止汗泄如流,以免津液脱失,阳随之亡的现象出现。
“汗出而辄复热者,是邪胜也。”
《素问·评热论》
按:汗者,津精之液也,发汗是使邪随汗外排之法。今汗出而热又作,阴津虽伤而邪气未去,乃邪盛正虚之象,故曰邪胜。临床遇此等证候,当加扶正之品,以助正胜邪。
“自汗者,濈濈然无时,而动作益甚;盗汗者,寐中通身汗出,觉来渐收。”
“自汗属阳虚。”
“盗汗属阴虚。”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汗证》
按:自汗与盗汗,均为不药而自行汗出的病证(非因天气炎热或剧烈活动而见的生理性汗出)。但证情不同,发作时间各异,阴阳属性也不相同。
自汗属阳虚,阳气不能外固,汗漏而出;盗汗属阴虚,乃阴不内守而津泄。这种说法是指一般情况而言,实际上,临床疾病变化多端又不可拘执此说。
“(自汗)凡服表药不效者,法当补心。”
明·缪希雍《先醒斋医学广笔记·妇人》
按:心主血、血汗同源,故又曰汗为心之液,今汗出不止,服固表药不效者,病不在表而在心也。心阳衰微,不能固其液所致。补心以止汗,不失为治疗汗证的一大法则。
27、癫狂痫
“邪入于阳则狂……搏阳则为癫疾。”
按:狂和癫均为严重的神志病变,中医多属之于心。此段经文指出,狂乃阳邪入于阳分,阳之实也,邪热炽盛,上扰神明则为狂。
搏,击也,搏于阳,邪气搏击阳分,戕伐阳气,阳之虚也。阳气因虚而逆乱,致痰浊内生,上蒙心窍,而为癫疾。
“重阳者狂,重阴者癫。”
战国·秦越人《难经·二十难》
按:此秦越人以脉测证的诊断方法。
寸口脉的分部是,寸为阳,尺为阴。重阳指寸部与尺部均现阳脉,如滑脉、数脉等,此乃阳偏盛,甚至纯阳无阴之象,阳热上扰神明则为狂。重阴,指寸、尺部均现阴脉,如迟、牢等脉,则为阴偏盛,甚至纯阴无阳之征,阴邪上蒙,则发癫疾。
“狂病常醒,多怒而暴;癫病常昏,多倦而静。”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癫狂痴呆》
“癫属阴,狂属阳,癫多喜而狂多怒。”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癫狂》
按:朱氏明确指出,癫、狂的不同属性和症状特征:癫则见痴呆傻笑,喃喃自语等阴证,狂则见怒骂高歌,登高狂奔等阳证。
张氏在朱氏论述的基础上,又从患者常寤或常寐,暴怒或倦静中,进一步作了鉴别,二子之言,为辨别癫狂的重要依据。
“凡发狂见阳证阳脉者顺,见阴证阴脉及舌卷囊缩者即死。”
明·李梴《医学入门·伤寒发狂》
按:此言狂证的顺逆和预后。
狂本属阳,阳病而见阳证、阳脉,脉证相符,乃病之正常反应,故顺,属阳之狂证,反见阴证阴脉,乃疾病的异常表现,阳极似阴也。若再见舌卷囊缩等阴竭风动之象,则为孤阳无阴,阴阳离决之象,故立死。符合临床,可为预后本病之指导。
“癫病多由痰起……故治此当察痰察气,因其甚者而先治之。”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癫狂痴呆》
按:癫疾多由忧思不解,所愿不遂,致气机郁结,化生痰浊,蒙塞心窍而致。气郁和痰浊的出现有先后的不同,均为病理变化的产物,可因疾病所处阶段不同,而有所侧重。临证当据患者的症状、脉象,以分辨之,然后决定其先后缓急,以法治之。
“诸躁狂越,皆属于火。”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躁狂,狂越,均指发狂之证而言。此段经文指出狂证的病机是火邪为患,后世均以此作为诊治狂病的理论依据。
“凡狂病多因于火……故治此当以治火为先,而或痰或气,察其甚而兼治之。”
明·张介宾《景宾全书·癫狂痴呆》
按:狂病多因谋为失志,屈无所伸,怒无所泄,以致肝胆气逆,木火合邪,神明失守而为此证。故当以治火为本,并据其兼痰、兼气、而伍以恰当的药物,此乃治狂之大法也。
从这一条与前面讲癫病治法者相比,还可看出,癫狂二证,痰、火侧重是不同的,故治法亦有别,临证当详审。
“痫本痰热挟凉,宜寒药清心降火化痰为主。”
明·李梴《医学入门·与癫狂不同》
按:痫证又名羊痫风、癫痫。常突然发作昏仆于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并发出猪羊的鸣叫,数分钟后清醒,醒后除疲乏头痛外,一如常人。
痫证的基本病理变化是痰热上迷心窍,兼挟惊恐,多为原有痰热,为惊恐所诱发,病属火热,当治以寒药,以合热者寒之之旨;病本痰热蒙心,自当以清心降火化痰为法。临证还应辨具痰火的轻重,审其产生的原因,予以求本之治。但对痰浊兼脾胃虚弱者,用药则不宜过凉,应健脾化痰,兼开心气,不可拘执李氏此言。
“人生而有病癫疾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其母有所大惊。”
《素问·奇病论》
“盖痫疾之原,得之惊,或在母腹之中,或在有生之后,必因惊恐而成疾。”
明·龚廷贤《寿世保元·痫证》
按:以上两条说明,痫的成因,主要与惊恐刺激有关。痛证之得,有先、后天之不同,有禀受于先天,即母亲妊娠期间突受惊吓,致恐则精却,遗于胎儿,则发本病,有后天突受惊恐,惊则气乱,痰浊滋生,上蒙清窍而引发者。此言对痫证的病因作了一个较全面的小结有一定的临床参考价值。癫疾,指癫痫,即痫证。
28、血证
“血脱者色白,夭然不泽。”
《灵枢·决气篇》
“鼻头微白者,亡血。”
唐·孙思邈《千金要方·鼻衄》
按:人之肤色、面色、舌色、鼻色等,其红活润泽,皆血之濡润,若血脱于外,则红润皆去,而变苍白,故经曰:血脱者色白。
鼻为明堂,其肤色的变化,当然可以反映体内气血的盈亏。鼻头血液充沛,易为青、红之色变,很难变白,一旦变白,甚至微微发白,即可提示全身血液的脱失。言之有理,可供参考。
“阳证溢出鲜血,阴证下如豚肝。”
明·楼英《医学纲目·总论》
按:豚肝,猪肝,暗红之色。
从出血颜色的明暗,以辨阴阳,是一种重要的辨证方法,色鲜红者属阳,色晦暗如肝豚者属阴。阳证多热,阴证多寒,血得热则行,得寒则凝。阳证出血,其中毫无瘀滞,故色鲜;阴证出血,血中挟有瘀块,故色晦暗。此言确为辨出血证阴阳属性的指导。
“脉得诸濡弱为亡血,芤为失血,涩为少血,牢为蓄血。”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吐血》
按:李氏此言说明血证常见的脉象:血脱失不足,其脉需弱;血暴脱则脉道中空而为芤,血少则血流不畅而为涩;血蓄结则沉积,故脉沉牢。此言为以脉测证之法,通过不同脉象以诊知血证的虚实、新久、亡蓄,可为临床的参考。
“血得塞则凝,得热则行,见黑则止。”
明·孙一奎《赤水玄珠·血》
“血遇热则宣流,故止血多用凉药。”
明·赵献可《医贯·血证论》
按:血液对寒热的刺激,有截然不同的反应:寒可使血凝涩,热可使血妄行,因黑能胜红,故有止血之效。寒、热、黑色是对血液运行有较大影响的因素,故这里突出地讲到。
此言有很高的临床意义:血得寒则凝,对某些血瘀证有诊断价值,可诊出其病因为寒。对某些因热而出血之证,则有治疗价值,用寒药可使血热而出血者止。同样道理,血得热则行,既可作为热性出血证的诊断依据,又可作为寒性血瘀病证的治疗指导。
“黑能胜红”则是概括了许多黑色药物,尤其是炭类药物,可以止血的事实,“血见黑则止”就成为临床用药的理论根据了。短短数语,寓意之深,值得称道。
“血宜温不宜寒,血宜静不宜动。”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吐血》
按:温指阳气和煦,寒指阳气虚弱或阴寒过盛。若阳气和煦,则血流通畅,阴阳调和,人体亦安,故宜温。若阳虚阴盛,血得寒则凝,血不得畅行,则变生它病,故不宜寒。
静,安宁静谧,血循经按节而行,不缓不急,畅行无阻,则人不病,故宜静。动,躁动不安,不循常规而逆乱,常致血溢脉道之外,而为出血。故不宜动。张氏此言,抓住了血的生理、病理变化要点、值得效法。
“血动之由,唯火唯气耳。故察火者,但察其有火无火;察气者,但察其气虚气实。”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吐血》
按:血动,指血不静谧,反躁动妄行而溢出之谓。
张氏此言说明,出血之因,不外“气”、“火”两大方面。气有虚实之分,火有有无之别。有火者可迫血妄行,无火者,阴寒过盛,血液凝泣,脉道为凝血堵塞,它血不得畅行,反外溢而致出血。
气机壅实、逆乱固可引起出血,气虚不固亦可出血。此四者概括了出血证,寒热虚实诸种病机,可谓言简意赅。
“人知百病生于气,而不知血为百病之胎也。”
明·李梴《医学入门·血门》
按:胎,原也;百病,多种疾病。
经曰,百病皆生于气,李氏则进一步指出血亦为百病之原。气的虚实顺逆可以为病,而血的行、滞、寒、热亦可为灾,从而说明,气、血的变化在人体发病中的重要性,引申之,则可理解为,百病的治疗,均可以调理气血入手。可供临床参考,但不可拘执。
“气和则血循经,气逆则血乱溢。”
明·孙一奎《赤水玄珠·血》
按:此言气血关系密切,气逆乱可引起出血的病机。气为血帅,血随气行,气机调和,血亦随之而畅行,气机逆乱,血亦随之而逆乱不能循经而行,反溢出脉道而为出血之证。所以治疗血证时,勿忘调理气机,或补气,或顺气随证用之,才能取得预期效果,否则,只知强行止血,不知从气机着手,血虽暂止,其逆乱之气,会再次引起出血。
“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
“阳统乎阴,血随乎气,故治血必先治气,血脱必先益气。”
明·赵献可《医贯·血证论》
按:阳气统领阴血,阴血随气而行。急性大量出血,血去气亦必脱,血去固属严重,气脱则致危亡,所以抢救此等病人,用药的先后缓急,至关重要。
失血者补血,本属正确治法,但血乃有形之阴质,必经“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才能成血,绝非药物入口即能化血,故曰有形之血不能速生。可见补血一法,非急切中所能济事者。
真正能起作用的治法是,以大剂补气之品,急固其气,防气之脱,保存一线生机,生命得保,才能赢得补充阴血的时间,并有阳生阴长之妙。周慎斋云:气有生血之妙,血无益气之功。所以忽略补气,断绝生机,是极大的治疗错误。血脱必先益气、无形之气所当急固,是中医抢救出血性休克,必须遵守的法则。
此言也见于张介宾的著作中。当然,在西医输血技术发达的今天,通过输血以补其血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惟以止血为第一要法……消瘀为第二要法……宁血为第三要法……补虚为收功之法。”
清·唐宗海《血证论·吐血》
按:出血急证,无暇细究其原委,必先止血,以防血去气脱之变,故止血为首选之法。血止之后,其离经而未出之血,则留于体内而为瘀血。瘀血停积,或壅而成热,或积而为痨,或结为症瘕等,可产生种种变证,故当消瘀以除后患,是为第二法。为防止再次出血,当用安血之药,以恢复血流之静谧,故以宁血为第三法。出血之证,血去气亡,正虚可知,故当补虚以善其后,至此,血证治疗方为完善。
“出血诸证,每以胃药收功。”
明·赵献可《医贯·血证论》
按:出血,这里主要指吐血而言;胃药,指温中健脾胃之药;收功,即巩固疗效,杜绝复发,以收全功之意。
吐血病因很多,非止一端,但无不及于胃而致胃气上逆者。其治亦非一法,药物无不入胃而发挥作用。
吐血固然伤胃,各种药物亦必损胃,所以吐血等出血证患者,胃气必虚,全身气机升降亦必随之而失常,所以调理胃气,温中和胃补养胃气,使之渐充,升降枢扭之职渐复,全身气机恢复正常,当升者升,当降者降,气不逆乱,随气而行之血亦必循经,故可绝复发之患。而每以胃药收功。
“诸失血而发热甚者,难治。”
明·戴思恭《证治要诀·鼻衄》
按:血出热退,邪热随血而去,为热病出血之常。若出血之后,发热反甚者,乃气随血脱,浮阳外越之象,将有性命之忧,故属难治。
也有素体血虚,已有低热,再因脾不统血,肝不藏血而致出血者,其血益虚。阴血大衰,阴不配阳,阳浮而现大热,此亦失血而发热反甚之证,亦属难治。但在西医输液、输血技术发达的今天,若能及时补血、补液,或可挽救也未可知。
29、咳血
“热壅于肺能嗽血,久嗽损肺亦能嗽血。”
明·戴思恭《证治要诀·嗽血》
按:嗽血,即咳血,随咳嗽而吐出之血。
导致咳血的病因甚多,以热邪壅肺,迫血妄行者最为常见,此证多为病嗽不久即见血者。久病劳嗽,消耗肺阴,损伤肺络而致咳血者,亦不少见。戴氏此言是突出了易被人忽视的后者,示人以咳血者,虚实均有,不可偏执之意,此言符合临床实际,西医所说的肺结核咳血,支气管扩张咯血等,均属后者的范围。
“先痰嗽后见血……化痰降火为急,不可纯用血药。”
明·李梴《医学入门·血门总论》
按:先痰嗽而后咳血者,乃痰火积热壅肺、损伤肺络所致,痰火为本,咳血为标,痰火不去,咳血不止,故当以化痰降火为急务。若不知此标本之意,固执“急则治标”之言,纯用止血之品,则痰愈泥,火愈炽,或可得片刻安宁,必致更加严重的出血,为医者当详察。
“咳嗽而出者(出血)出于脏,出于脏者其来远;一咯而出者出于喉,出于喉者其来近。”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咳咯唾血》
按:咳嗽而致出血者,必数声连嗽之后,方有血见,血随咳出,常杂于痰浊之中,病在肺脏本体,血出于肺。
咯者,非肺气上逆,乃喉头不适,病人自动用力作咳以清之,常仅一声,或不连贯的一两声,即有血出,咯而出血者,病在喉头,血从喉出。
肺在胸中,口在头部,血自肺出于口,故曰其来远;喉与口紧连,故曰其来近。此说符合临床,可为辨证之参考。
“莫见血以投凉,勿因嗽以理肺。”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吐血·邹案》
按:出血有寒热之辨,虚实之别,故不得见血即统以寒凉治之,否则必犯虚虚实实之戒。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故见嗽即清理肺气,非治本之法也,故亦不可执循。这两句所言病证虽异,所指中心则同:强调辨证施治,治病求本之意。
30、吐血、衄血
“吐血,火病也,虽挟痰者,亦只治火则止。”
明·李梴《医学入门·血门总论》
按:李氏以“火”概括了吐血的病因。火分虚实,既可是实火迫血之妄行,又可是因虚而火动,火动而血动。
因火而吐血者,虽然挟痰,然痰乃火热灼津,煎熬而成,故但治火则血自止,痰自消。治火之法,则当遵“莫见血以投凉”之意,实火固宜清泄,虚火者则当以滋阴或温补为法。
李氏此言指出了吐血最多见的病因,但并不能代替全部病因,临证仍当辨证施治才会取得良好疗效。
“怒则气逆,甚则呕血。”
《素问·举痛论》
按:肝主怒,又藏血。怒可伤肝,致肝气上逆,肝不藏血,上冲之逆气,挟不藏之血而上腾,从口溢出,则为呕血。
此条经文讲到呕血病因的一个重要方面,说明呕血不仅与胃有关,与肝及情志变化也有一定关系。
“酒热戕胃之类,皆能助火动血。”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吐血·邵新甫按》
按:此言说明,酒一类热性饮食物,有伤胃之弊,热能助火,火热可以动血,迫血妄行,而为呕血,故避免酗酒,对于预防呕血有一定的意义。
“凡血枯经闭者。当求生血之源,源在胃也;呕血吐血者,当求动血之源,源在脏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吐血》
按:血枯经闭者,血当出而无以出;呕血吐血者,不当出而反出,二者病证相反,病机各异,故治法亦大不相同:血枯经闭者,血源不足也,血本水谷所化,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足谓血,故血源于水谷之海胃,欲补血之不足,当从后天之本着手,化源足血自生,月经亦随之而通。
血宜静不宜动,动则妄行而为出血。欲止血,必寻动血之由,其因不限于胃腑,而应从深部脏器中去寻找。脾主统血,肝主藏血,故出血之证与之也密切相关,肝、脾皆属五脏,故曰源于脏。
“阳络伤则血外溢,血外溢则衄血;阴络伤则血内溢,血内溢则后血。”
《灵枢·百病始生篇》
按:络脉,小的横行之经脉,血液运行之道路。阳络,人体上部、体表的经脉;阴络,人体下部、属里的脉络。后血,便血。
络脉损伤,其中运行之血,必溢出脉外而为出血,阳络伤则引起衄血,阴络伤则引起便血。这段经文成为分部辨治血证的指导思想。
“衄血之由内热者,多在阳明经。”
“衄血之由外感者,多在足太阳经。”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衄血证治》
按:衄血虽包括鼻、齿、肌肉等多处出血,但多指鼻出血。
张氏此言突出了衄血与阳明经和太阳经的密切关系。鼻虽为肺窍,但同时又是手足阳明经、阴𫏋、阴𫏋之会,故诸经皆可为衄,非独太阳肺一经也。又因太阳主一身之表,主外感证;阳明主里,主里热证;故外感之衄血多责之太阳邪侵;因内热而衄血者,多责阳明之经。但临床所见,肺经火热致衄者,毕竟多见,为医者应作到心中有数。
“吐血三要法:宜行血不宜止血,宜补肝不宜伐肝,宜降气不宜降火。”
明·缪希雍《先醒斋医学广笔记·吐血》
按:吐血者止血,本为正治,但病因不除,其血难止。缪氏指出,宜行血不宜止血。行血可使逆乱之气血循经而行,自不外溢,出血自止。若不调气而强行止血,血亦不能止,甚而有留瘀之弊。
养肝则肝气足,血有所归;伐肝则肝愈虚,而愈不能藏,血何以止?故宜养肝不宜伐肝。气有余便是火,降气即所以降火,气降血亦降,则无上溢之患,吐血自停。若用寒凉清火之品,必耗伤胃气,致中阳不振,脾不统血,血更不能止,故曰宜降气不宜降火。此言深得中医辨证论治之妙,可为治疗血证之参考。
31、便血、尿血
“血在便前,其来近……血在便后,其来远。”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便血论治》
按:张氏根据便血出现在大便之前或后,辨别出血部位的远近,近则在广肠或肛门,远则在小肠或胃。此说至今仍为临床辨别便血病灶的重要依据。
“热在下焦则尿血。”
《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
按:血得热则行,今热在下焦,迫血妄行血从膀胱而出,则为尿血。这里指出“热”是尿血最多见的原因。但热在下焦,不仅可致尿血,还可引起癃、淋、便秘、带下、崩中诸证。另外,尿血之因亦有虚实之辨,病源病位还有上下之分:上焦心经之热,下移小肠,可致尿血,肾虚不摄亦可致尿血。故张氏此言可为诊治之参考,但不可拘执。
32、胁痛
“书所谓:暴痛属寒,久痛属热;暴痛在经,久痛在络。”
近代·丁甘仁《丁甘仁医案·诸痛脘胁痛》
按:暴痛,指突然发作的剧烈疼痛,新病之痛。久痛,痛时已久者。
寒主收引,寒气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此即暴痛属寒之理。久痛者,经络久不通畅,必郁而生热,故曰久痛属热;暴痛者,邪气骤然而入,仅能入于宽大之经脉,引起经脉稽迟,涩而不行,故暴然而痛。痛久,邪由粗大的经脉渐渐深入细微的络脉,故曰久痛在络。
疼痛的急暴和新久,一可测寒热属性,指导病因治疗;二可测病位,有指导用药,直达病所的作用。
“邪在肝,则两胁中痛。”
《灵枢·五邪篇》
按:邪,指诸种邪气,如寒、热、痰、瘀等,邪气侵犯肝经,郁滞肝气,经络不通,不通则痛。胁为肝之分野,经脉所过,今肝脉不通,故两胁作痛。
“肝郁邪痛者,悲哀恼怒,郁伤肝气。”
清·尤怡《金匮翼·胁痛统论》
按:胁痛,即胁肋疼痛,是一种常见病证。有多种分型:实证有肝郁、血瘀、湿热的不同,虚证主要是肝阴不足,其中以肝郁型最为多见,它的形成是因多种不愉快的情志刺激,损伤肝气,使肝失条达,反郁结成病。
“凡胁痛年久不已者,乃痰瘀结成积块。”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胁痛》
按:邪犯肝胆,经络不通,不通则痛,故胁痛作。胁痛年久不愈,肝胆经络久不通畅,气滞血瘀,郁而生热,热必灼津而生痰,痰瘀交结于胁下,形成积块。真经验之谈,可可为预后胁痛、诊断胁下积聚的指导。
33、症瘕积聚
“积之始生,得寒乃生。”
《灵枢·百病始生篇》
按:此条经文说明,积的生成与受寒直接相关。寒邪或自外受,或由内生,伤及气血,气得寒则滞,血得寒则凝,致气血运行迟滞,易于停积,若再与体内痰、食等已有之物互结则积聚更易形成。此言成为后世以温法治积聚的理论根据。
“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
“洁古云:壮盛人无积,虚人则有之,当养正则邪自除。”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积聚》
按: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勇者气行则已,怯者着而为病,故正气充足者,气血调畅,无处成积,故曰壮盛人无积。反之,正气虚弱,气血运行涩缓,则易停聚而为积。因虚致积,故当从补养正气着手,以达祛邪的目的,这是治疗积聚证常用的方法之一。
“肚腹结块者……必有形之血也。”
清·王清任《医林改错·积块》
按:气与血相对而言,气无形而血有形,气之停滞,忽聚忽散,揉按之即消于无形;血之凝泣则结而成块,固定不移,虽重力推拿亦不会消散,故曰肚腹结块,必有形之血也。但积聚也不仅限于血,痰、食、湿浊等邪气与血胶结,也可形成结块,为医者不可不知。
“积聚未久而元气未损者,治之不宜缓。”
“积聚渐久,元气日虚……当从缓治。”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积聚论治》
按:张氏指出,积聚的治疗,用药的缓急必须考虑病程的长短,正气的盛衰。病程短、元气未曾受伤者,若不急攻其邪,则反致养奸使其势渐变坚实,去之更难。积聚日久,元气已虚者,若误用急攻之法,积不能去,元气反受其斃。前者的“不宜缓”是应积极祛邪,不可怠慢之意;后者之“从缓”是缓图、渐消,不可妄用攻逐,操之过急之意,二者不可一概而论。
“凡治积聚,总其要不过四法:曰攻、曰消、曰散、曰补。”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积聚论治》
按:此乃张氏对积聚治法的总结:对积坚气实者,非攻不能去;不堪攻击者,只宜消导渐磨;积痞势缓,攻补未便者,当以调理脾胃为主,脾胃健运,营卫气血畅行,积自消散。对于虚弱人的积聚,当察其缓急,以顾护正气为主,故用补法,先使正足,后再议祛邪。此言为治疗积聚的重要参考。
“坚顽之积,非用火攻,终难消散,故莫妙于灸。”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积聚论治》
按:积,积聚,指腹腔内的肿块。坚顽之积,指多方调治而难于消散者。
火攻,指艾灸、火熏、火针等温通攻邪之法。
坚顽之积,多位于肠胃之外,募原之间,针之不及,药之不达,故其积难消;或因寒结坚凝,或气、血、痰、食杂揉,药效难于发挥者,只有火攻一法,可借其温热之力,以畅通营卫气血,散其寒凝,才有向愈的希望。
艾灸之法,既有温通之力,又具香窜透达之功,故最为有效与稳妥,故曰莫妙于灸。
“盖积之为义,日积月累……去之亦当有渐。”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积聚》
“凡积病不可用下法。”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积聚痞块》
按:朱、李二氏都说明:积乃逐渐积聚而成,非一时性的食积和燥结,所以绝非快药攻下所能奏效者,治疗必须有一个逐步消散的过程。不懂此理,误用攻下,只有伤正之弊,而无去病之效,故不可用下法。只有消积、化积才是去除病根的正确治法。当然,临证若遇积聚初起,体质尚可,酌用攻逐消散之法,也未尝不可,但也绝非通里攻下之法。
34、痿证
“肺热叶焦……则生痿躄。”
《素问·痿躄》
按:痿躄,四肢或上肢或下肢,痿弱无力不能为用之证。
肺为一身之华盖,主敷布水谷精微,若雾露之溉。今肺因热灼而焦枯,敷布之能不行,四肢筋骨失其所养,则渐至无力,痿废而不用,此言成为后世有痿躄病理认识的理论依据。
“瘫痪痿软之病,此是无血及兼痰火湿热耳。”
明·王纶《明医杂著·痿证不可作风论》
按:王氏扩展了痿的病因病理,首先是无血,再兼有痰火、湿热所致。无血,即血虚,血虚则不达四末,则筋骨失于濡养,失其健强独立之常,而为痿躄之病。若更兼痰火,阻滞经络,气血愈不能通达。若兼湿热,热可耗营,湿则滞气,久而气营两伤,以致“大筋软短,小筋弛长”之变,筋脉不能撑持全身,故而为痿。此实对痿躄证病因之痰、湿、热、虚四者相互致病的全面论述,可供临床辨证之参考。
“四末之疾,动而或劲者为风;不仁或痛者为痹;弱而不用者为痿;逆而寒热者四厥。”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指风痹痿厥近世差之说》
按:此言说明风、痹、痿、厥等四肢为病的主要症状,亦即鉴别点。四肢抽搐变动,或挛急强劲者为风;肢体麻木疼痛者为痹证;但软弱无力,百节缓纵,不能为用者为痿;四肢或冷或热者为厥。此言可为临证鉴别肢体疾病的重要参考。
“治痿者,独取阳明。”
《素问·痿论》
按:治疗痿证必须从阳明胃经入手,才是正确的途径,阳明胃为五脏六腑之海,主润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关节。阳明胃气旺盛,则宗筋健、骨关节滑利、活动敏捷;反之,胃虚弱则宗筋纵,骨属屈伸不利,无力支持全身,则为痿。所以治疗痿证,不必从二经脉搜寻,独取阳明即得其要。
实际上,痿证的治疗,并不能仅寄此法,当然辨证施治,有热者清热,有湿者利湿,津亏者生津,肾虚者益肾,才会有好的疗效。
“痿证断不可作风治而用风药。”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痿躄论治》
按:此言说明痿证治疗的禁忌。筋脉肌肉痿软无力,百节缓纵不收的痿证,与风证的肌肉强直,四肢抽搦而影响活动者,截然不同。故也绝不可用辛温祛风或镇肝熄风等类药物来治疗,否则必致阴血耗伤,阴阳失衡,加重病情。故风药(这里主要指辛温祛风之品)为痿证的禁忌。临证治痿当恪守之。
35、痹证
“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
《素问·痹论》
按:痹证是因风、寒、湿三气相合;侵入人体,痹阻经脉而成,以关节、肌肉疼痛、麻木为主证,并有随天气变化而痛疼加重,或发作的特点。此段经文是对痹证病因、病机最基本的认识,也是后世诊治此证的理论依据。
“痛如掣者为寒多;肿满如脱者为湿多,汗出者为风多。”
宋·严用和《济生方·五痹历节》
按:痹虽为风寒湿三气杂至而成,但三气之至各有偏盛,故又有寒多、湿多、风多之分。寒主收引,经脉不通尤甚,故痛甚,人称痛痹。湿胜则肿,故湿气胜者肿满如脱,重着不移,人称着痹;风为阳邪,易伤卫而腠理开,且走注作痛,故汗多,人称风痹。严氏从痛甚,肿胀、汗出的不同,辨别三气何者为重,实指出三痹辨证的关键。
“皆因体虚,腠理空疏,受风寒湿气而成痹也。”
宋·严用和《济生方·五痹历节》
“惟血气不充,故风寒得以入之。”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论痹证》
按:严张二氏指出,体虚、气血不充、卫外不固,是痹证发病的内在因素。在体虚的前提下,再有风寒湿气的侵犯,才可成痹。若正气存内,气血充盛,邪无隙可入故不可干,亦不病痹。这里充分体现了中医重视内因,强调抗病力在疾病发生中的作用的辨证观点。
“寒湿风郁痹阴分,久则化热攻痛。”
清·林佩琴《类证治裁·痛风》
按:阴分,阴血之分,阴血所在之部分。
痹同闭,风寒湿邪郁闭阴血之分,阻塞经络,缠绵不愈,蕴而化热,经脉愈阻,其痛愈甚,而成热痹。从而说明风寒湿痹日久,有向热痹转化之机,临证当留意此变。
“病久而不去者,内舍于其合也。”
“脉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心。”
《素问·痹论》
按:病,在此指痹证。脉痹,五痹之一种,是以筋、脉、肉、皮、骨五部分类痹证的一种。
痹证久而不愈,则渐渐内及于其所主之脏腑,如痹在于筋,久而不愈,则渐及其内合之脏肝。
脉痹,风寒湿之气痹阻于经脉者,非但日久不愈,且反复感受风寒湿邪,其病气则渐及于内合之脏,心之合脉也,故脉痹不已,则内舍于心,引起心脏的痛脉。
“治行痹者,散风为主。”
“治痛痹者,散寒为主。”
“治着痹者,利湿为主。”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痹》
按:李氏此言说明,风、寒、湿三痹,所伤之邪偏盛不同,故主治之法亦必异,当以祛除主要病因为中心,兼顾其它二邪,如行痹者散风为主,兼以散寒胜湿;痛痹者散寒为主、兼以散风祛湿;着痹利湿为主,又当兼以散寒祛风。此说符合临床,可为治痹之指导。
“凡浑身走注疼痛,皆气滞血凝。”
明·周慎斋《慎斋遗书·身痛》
“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痹》
按:风善行而数变,故风入人体引起经脉的痹阻,必非拘于一处、一经,而是随风之性而走窜全身。经脉痹阻者,气必停滞,血必瘀凝。
气滞血瘀为此证的主要病理变化,风邪入侵为主要病因,故治疗上必从气血、风邪入手。然风之侵入,必由气血之不足,张介宾说:惟气血不足者,风邪得以入之,故治风必先治血:一为补益营血,营血足则自畅流,经脉通则病自止,风亦自散;一为行气活血,气行血活,风邪不能痹阻为害,则病自己,此即血行风自灭之理,可见治疗风邪为患,治血(补血、活血)是非常重要的治疗法则,临证不可忽视。
此言还适于内风,因阴血亏虚,肝风内动者,且此证更应以“治血”为治本之策,阴血得足,郁滞得散,其风自灭,故对痉、厥、眩晕、中风半身不遂等证的治疗,亦不失为一条重要法则。
36、疟疾
“疟无痰不成。”
明·李梴《医学入门·疟病治法》
按:此言说明,痰这一病理性产物与疟疾发病的密切关系。引起疟疾的病因很多,既有风、寒、暑、湿、山岚瘴气之所感、也有饮食之所伤,多能影响中气,使之运化失常,气机逆乱,鼓动痰涎随阴阳之气出入于表里之间而为疟。从疟疾治疗的用药上可反映出痰与疟疾发病的密切关系:一般必用化痰之品,其效方著。疟无痰不成,确实反映了疟与痰的密切联系,但并非必然的因果关系,故临证又不可拘执此言。
“夫痎疟(原书:偏旁“疒”下有一个“月”字;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卷第十【明代影宋刊本】为“瘧”字)皆生于风。”
《素问·疟论篇》
“疟疾多因风、寒、暑、湿,无之邪气所伤。”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疟疾》
按:以上两段格言明确指出:疟疾是以风邪为代表的风、寒、暑、湿之类六淫之邪伤人所致。
此外,随着医疗经验的丰富,人们逐渐发现,南方阴雨连绵、云雾迷漫的山区,患疟者尤多,故又有“山岚瘴气”致疟之说,为医者当熟知。
“疟脉自弦。”
《金匮要略·疟病脉证并治》
按:疟乃邪气伏于半表半里,出于阳则热,入之阴则寒之证,半表半里,少阳之位也,少阳病主脉弦,故疟脉自弦。《金匮》此言符合临床,清代喻昌指出,疟疾不但初病之脉乃弦象,即久病正虚脉不鼓指时,弦象亦隐然指下。这就为后人所证实。
“凡疟经年不瘥,必痰水瘀血结成痞块,藏于腹胁,乃疟母也。”
明·李梴《医学入门·疟母》
按:疟母,疟之根也。
疟疾所以经年不愈,乃因已有病根存在,其病根即是藏于腹胁、痰瘀结成之痞块,又称疟母,实际即是肿大的脾脏。
“疟疾,无汗者要有汗,散邪为主,带补;有汗者要无汗,养正为主,带散。”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疟》
按:疟疾而无汗,则邪无出路,故必发散使邪从汗解。又因疟者正气皆虚,故发散必兼补正,以免邪去正亦消之弊。
疟疾病久,腠理开泄,故汗多,乃阳虚不能外固所致,故必补正以固其表,略兼散邪,则可免补正反留邪之害,取得邪散而正不伤之效。朱氏此言抓住了治疟的关键,充分体现了中医辨证论治的原则。
37、癃闭
“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
《素问·宣明五气论》
按:膀胱者,州都之官,水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故水液排泄正常与否,为膀胱所主,若邪注膀胱,膀胱壅实,气化不利,则水液不能出,故为癃闭;若膀胱气虚,则收摄无力,关门不固,故水液不能禁,则溺自出,而为遗尿,后世对癃闭和遗尿病机的认识,多以此为据。
“热则不通,冷则不禁。其热甚者,小便闭而绝无,其热微者,小便难而仅有。”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小便不通》
按:热则气机壅实,膀胱气化不利,故热则不通;冷则阳气衰微,传送失度,膀胱不藏其约不固,故冷则不禁。
热甚则气机壅塞,气化闭而不行,故小便闭而绝无;热微则气虽壅而尚未实,故小便虽难而尚存。朱氏此言实得膀胱疾病之要领,值得效法。
“关格者……关应下而小便闭,格应上而生呕吐。”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癃闭·附关格》
按:应上、应下,当理解为应于上,表现于上;应于下,表现于下。
关格是小便癃闭的同时,又见呕恶的一种严重疾病表现。由于三焦气机升降紊乱,当升者不升,当降者不降,浊气壅塞于中,其病变表现于下,则膀胱不得气化,水液不出;表现于上部,则是胃气不得下降而反上逆。
中医所说的关格与西医的尿毒证颇类。目前西医对此证尚无有效的疗法,故可参考中医有关关格的论述,去寻找治疗方法,有时可起到减轻病情,延长生命的作用。
38、淋证
“淋则便数而茎痛,癃闭则小便点滴而难通。”
清·程钟龄《医学心悟·小便不通》
“滴沥涩痛,谓之淋;急满不通,谓之闭。”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淋病》
按:淋证与癃闭,同为小便不畅之病变,但有程度的差别。程氏、李氏从症状表现上对二者作了鉴别,抓住了要点,切合临床。
“诸淋者,皆肾虚而膀胱热故也。”
隋·巢元方《诸病源侯论·淋病诸候》
按:小便痛涩滴沥,欲去不去,欲止不止之证即淋证。诸淋,指各种淋证。巢氏此言指出淋证最常见的病机是肾虚膀胱热。肾虚则下元不固,溺不得以时出,故可点滴而下。热注膀胱,气化不利,经络不通,故小便不利而涩痛。肾虚膀胱热者,则其证更为明显。
“淋有五,皆属乎热。”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淋》
“水出高原,肺不热则小溲自行。”
清·喻昌《医门法律·痢疾门》
按:淋分五种:气淋,血淋、石淋、膏淋、劳淋,称之五淋。公认的淋证病机是热邪阻滞气机,膀胱气化不利所致。
淋证病位虽在膀胱,病源却不尽在膀胱,除上述肾虚外,肺热亦可致淋:肺为水之上源,肺为热闭,肺气不降,上源不启,下户不开,膀胱水液不得排出,排亦不畅,也可为淋。此外,心移热于小肠,亦可致小便短赤之证,为医者临证当详察病机,不可一概而论。
“淋证忌补……禁用补气之剂。”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淋病》
按:历代前贤对淋证都有一个较公认的看法:淋多属热。热,实邪也,故忌补,尤禁补气,因补气之品,性多甘温,甘则壅气,温则助热,误用之,可致热得补而愈盛,气得补而愈胀,血得补而愈涩,病情加重,变证百出。
淋证虽多属热,非尽属热,有实亦有虚,对多数实热者,必当忌补,而对属虚者,则另当别论。如血淋,病至阴血虚的一定阶段,则可滋阴养血;补气之法对于确属脾虚下陷,肾虚不固的小便滴沥,则可选用,故不可拘执忌补之说。
39、遗精
“动之于心者,神摇于上,则精遗于下也。”
明·尤怡《金匮翼·梦遗滑精》
按:此言说明,心有妄想,君火先动,可引起相火妄动而致遗精的道理。临床遇属此类原因而遗精者,当晓之以清心寡欲之理,方为愈病的关键。
“梦遗之证……非必因于色欲过度,大半起于心肾不交。”
明·黄承昊《折肱漫录·遗精》
按:梦精病机并非皆因色欲妄想所致,多数病人是因劳心过度,阴血暗耗,心火独亢,心肾不交所致。以此推之,本病的治疗多以滋阴降火为法者切当。
“有壮年气盛,久节房欲而遗者,此满而溢者也。”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遗精》
按:此言说明,成年男子因节欲而偶有遗精者,为生理现象,不可妄加治疗,临证必须仔细询问病情,分清生理、病理,然后再予治疗,不可见是证即妄投药饵。
“梦遗一证,专主乎热。”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淋》
按:梦遗,有梦而遗精之证,多由相火妄动,火动而精走所致。
火者,热之甚者,故朱氏说专主乎热。符合临床。对此种阴虚火旺而致梦遗者,除给予恰当的药物治疗外,还应从心理的角度,予以开导,方可见效。
40、郁证
“人身诸病,多生于郁。”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六郁》
按:郁证是由于情志因素,导致气机郁结而引起的证候群,主要症状包括情志忧郁,心绪不宁,胁肋疼痛。胸咽窒闷,失眠等。
朱氏把“郁”看成是导致多种疾病的因素,实际上是把这种“郁”,进一步引申为七情内伤因素而言的,即不良的情志刺激,可引起各种病证,即因心理因素,则可造成病理变化之谓。
“郁者,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升,当降者不降,当变化者不变化也。”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六郁·戴元礼按语》
按:此言进一步解释了“郁”的含义,说明气机郁滞,不得畅行的各种状态即是“郁”。深得郁之要领,便于后学者领会。
“郁证虽多,皆因气不周流,法当顺气为先。”
“治郁之法……多以调中为要。”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郁证》
按:郁乃气机郁结,滞塞不适,必用顺气之法,使之条畅,其郁方解,故曰顺气为先。治郁诸方,如柴胡疏肝散、逍遥散等方,无不具此功效。
郁者,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升,当降者不降,当变化者不变化,欲理其郁,必调整气机,属气机壅实者则如上述,当顺气为先。属气虚的滞者,升降之能不行也,故必调整其枢纽中焦脾胃,中焦枢纽之功得行,则升降自如,郁结自散,故曰调中为要。
“郁证之治,大抵兼升兼开,兼滋兼敛,而不可清降也。”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九气感疾更相为治衍》
按:郁证乃气机失其正常的升降运动,结聚停滞而成,结者开散固为正治,而恢复气机的正常升降又是散结的关键,升降之中,又以升为主导方面,所以说治郁必兼升兼开,然升之太过令人昏冒,开散过甚则耗人气津,故又必兼滋兼敛以反佐之。万不可拘于郁久化火之说而反用清降、逆其性则气机更郁,适得其反。
(二)外科(附五官科)
1、痈疽疔疮
“膏粱之变,足生大疔。”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疔,疔疮,这里的大疔则是指痈疽而言。膏粱,精美的食品。
此段经文说明,过食膏粱厚味,积热生毒,蕴发于外,则成痈疽的道理。至今祖国医学对痈疽病因的认识,仍以此为据。
“营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疽。”
《素问·生气通天论》
按:痈、疽,均为发于体表的肿物。痈,红肿高大;疽,多漫肿不热,故二者有阴阳之别。但临床常痈疽连称,以代表发于肌腠的多种外科病。
邪袭经中,营运失常,壅滞不通,积而生热,热灼肌腠,发为痈疽,从而说明,营血运行失常,是痈疽发病的主要病理变化。
“痈疽为患,无非气血壅滞,留结不行之所致。”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外科钤》
按:张氏此言,意同上条经文,说明痈疽为病,主要是气血壅滞、停留结聚而成。人体气血,营运不息,乃是其常,若壅滞结聚于肌腠,必致局部肿大突起、疼痛不适,而为痈疽。
“痈疽之所作者,皆五脏六腑蓄毒下流,非独因荣卫壅塞而发者也。”
汉·华佗《中藏经·痈疽总论》
按:祖国医学最重整体观念,认为有诸内必行诸外,所以痈疽之病,不仅是因外邪侵入经络,壅滞营血所致,而且也可因五脏蓄毒积热,外发下流而形于外者。如痈疽发于舌,乃心之毒,痈疽发于肌肉乃脾之热等,华氏此言联系脏腑论述外科病证的病机,利于临证运用内治法的辨证治疗。
“痈疽之生,脓血之成也,不从天下,不从地出,积微之所生也。”
《灵枢·痈疽篇》
按:此段经文说明,痈疽之病,脓血之聚并非凭空而来、突然发出的,而是早有所因,由微而渐大,由最初微小的病原,未得及时的祛除,渐积渐增而成。从而说明,有病早治,防微杜渐的重要。
“热盛则腐肉,肉腐则为脓。”
《灵枢·痈疽篇》
按:热邪炽盛,壅聚不散,蒸薰肌肉气血使之渐渐腐烂,化而为脓。后人皆以此段经文为据,说明因热致成痈脓之理。当然,成脓之机并非皆因热,亦有冷疡成脓者,不可不知。
“风多则痒,热多则痛。”
元·齐德之《外科精义·辨证法》
“微热则痒,热甚则痛。”
金·刘完素《河间六书·疮疡总论》
按:痒与痛是外科疮疡中最常见的症状。就痒而言,有因风因热之不同。风善行而数变侵入肌肤之内,走窜不定,如虫蚁之游行,令人作痒,故齐氏曰:风多则痒。
刘氏又说:微热则痒,微热者,温之谓,或邪热初入,尚且未炽,微热之邪虽然亦能痹阻经络,但时通时塞,似有物窜行肌肉腠理间,时行时止,故可致痒;或疮脓尽去而肿未消,大热已去而微热仍在,气血渐通而时有滞者,亦痒;或有腐肉已脱,新肌渐生,气血灌注于患处,以温养之,虽非邪热,亦微热之气也,故亦觉痒。
热甚则痛,因热甚(多)则气血壅滞亦甚局部之肿胀亦著,经脉络脉痹塞,完全不通,则不通而为痛。
刘、齐二氏之言足资临证参考,但也不尽然,还有虚甚而痛者,邪气淫溢四散而痒者,临证又当明察,不可拘执此言。
“平人饮食仍旧,气体如常,而脉数者,多发痈疽。”
清·周学霆《三指禅·内外痈疽先辨脉论》
按:平人,表面看来无病之人。饮食如常,无明显的自觉症状,气无短促不足及乏力之征,体无倦怠疼痛之感,仅见急数之脉者,多有痈疽发作的可能。
痈疽原是火毒生,当火热炽盛到一定程度即可鼓动血脉疾速搏动而见数脉。外证痈疽虽未出现,却已至将现之时。所以数脉的出现,则可为痈疽将发的征兆。痈疽的数脉,除非正气溃败者外,必然有力。
当然,数脉主热,有实热、虚热之分,除痈疽外,还见于多种病证,故也不可一见数脉即概言痈疽将发,但是它病脉数,必有它病的主要见证,绝非饮食仍旧,气体如常之态,如为心悸,其数脉必无力,患者必有明显的心悸、气短等不适。如数脉兼浮,必见于外感风热,临证当灵活运用。
“痈疽只是热胜血。”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痈疽》
按:热,邪热也;血,气血也;胜,战胜损伤。
痈疽之证,无论初期还是后期,总不外热邪损伤气血。邪热阻于经络,气血壅滞不行,结聚而成肿,发为痈疽。病成之后,气血更加不畅,积热益甚,聚而成毒,热盛腐化肌肉、气血,溃烂而为脓,如是则邪热更伤气血,故曰痈疽只是热胜血。
朱氏此言说明了痈疽为病的常见病变性质,但对冷性脓疡则未必适宜,临证宜详审。
“凡疮疽肿,大按之乃痛者,脓深之;小按之便痛者,脓浅也。”
“若按之即复者,有脓也,不复者无脓也。”
元·齐德之《外科精义·辨脓法》
按:痈疽,气血壅滞于局部,热甚者则可蒸腐气血肌肉而为脓。诊察痈疽已化脓和未化脓,脓液所在部位的深浅,是决定能否切开,切开深浅,以手术排脓的关键。
痈疽本痛,化脓前,因其气血壅结于局部,组织致密坚硬,按之不易引起气血的进一步结聚,故疼痛不会明显加重。若已化脓,则局部有脓液聚集,按之则脓液四散,压迫周围组织气血壅滞加甚,故疼痛亦加重。
痈深大,脓位也多深,必重按之才能触及,故重按乃痛;脓浅,则小按之(即轻按)即可触及,故小按即痛。
按后抬手,其凹陷亦随之而平复者,是按时被推开的脓液,抬手时又汇集原处,故平复。若并无脓液,按之凹陷者乃壅肿如泥的肌肉组织,抬手后不能很快地复聚,故其凹不复也。
齐氏所讲辨脓法,简单易行,切实而有效,至今仍为临床所运用。
“肿起坚硬脓稠者,疮疽之实也。肿下软漫脓稀者,疮疽之虚也。”
明·王肯堂《疡科准绳·虚实》
“脓色浓厚者,气血旺也,脓色清稀者,气血衰也。”
清·王洪绪《外科全生集·痈疽总论》
按:肿起坚硬而脓稠,乃热邪壅盛,气血充足,壅结而肿,故属实。实者,邪气实,正气亦旺。肿下软漫脓稀者,邪阻气血,亦留聚生热,腐肉为脓,但气血不足,壅结不实,故软漫,邪虽盛,气血已衰,气血不足以为稠脓,故脓稀。
“肿高焮痛者,邪气实也。”
“漫肿微痛者,真气虚也。”
宋·陈自明《外科精要·疮疡隐括关键处治之法》
按:肿高者,热阻气血,结聚之甚而众者,焮痛者,气血运行之脉络痹阻不通尤实之故。
漫肿者,真气衰;虽有邪阻,聚而不甚;气血不足,脉络痹阻而不实,故痛微。此言从肿势、疼痛的程度以辨虚实的方法,对临床痈疽的辨证有一定指导意义。
“不作脓、不腐溃,阳气虚也。”
“不生肌、不收敛,脾气虚也。”
宋·陈自明《外科精要·疮疡隐括关键处治之法》
按:溃腐成脓,虽是痈疽发病过程中的一种病理变化,同时它又是一种排除毒邪的方式。
痈疽初起,正邪相争,若治疗得当,正能胜邪,则可消散于无形而愈。若痈疽久不消散亦不溃腐作脓,是因阳气虚之体,无力托毒外出,邪毒虽盛,无阳气之托,亦不能成脓,故曰不作脓,不腐溃,阳气虚也。
若脓疽已溃,脓液已成,脓去肌生则渐渐收口而愈。今脓去而肌不生,口不收,乃因脾气虚弱,气血生化不足,无以生肌长肉,故曰不生肌、不收敛,脾气虚也。
陈氏以上格言,说到了痈疽病变的关键。据此以指导临床,遇不溃脓者,当温阳以助其化脓,不收口都当健脾以助之生肌,确可提高疗效,促进疾病的向愈。
“(痈疽)先肿而后痛者其病浅……先痛而后肿者其病深。”
近代·张山雷《疡科纲要·论痛》
按:痈疽所生部位浅表,气血一有壅滞,外形即显,肿突即是。壅滞渐积渐甚,经络闭塞作痛,故曰先肿而后痛者其病浅。
痈疽位深,虽有气血壅滞,因其深在,外不可见,而疼痛则可早觉,故曰先痛而后肿者其病深。张氏此言为辨痈疽病位深浅的一个重要方法,足资临证参考。
“痈疽不可不痛,不可大痛。”
明·李梴《医学入门·痈疽证治》
按:痈者,壅塞不通,疽者毒邪痹阻,虽有阴阳之别,寒热之异,但气血不通则同,不通则痛,故曰痈疽必痛。若不痛,则为反常,凡壅塞过甚,反致不仁之象,多为病甚之征。
然痈疽之痛,一般均为人所可以忍受者,若大痛,必非寻常痈疽,或深在大经,或重在脏腑,或正虚而不耐其痛。可见大痛乃病邪深重,正气不支之证,故曰亦不可大痛。
“未溃前痛者为热毒……已溃脓出反痛者,虚也。”
明·李梴《医学入门·痈疽证治》
按:痈疽未溃前,热聚成毒,腐人筋肉,壅塞经络,气血不通,故痛,其痛乃热毒所致。
已溃者,脓毒已去,气血因耗伤而衰少,血流涩滞不畅,故亦痛,其痛乃气血不荣之痛,故曰虚。
以上对痈疽不同情况的疼痛的分析,切合临床,可为辨证之指导。
“痈疽未溃,脉宜洪大,及其已溃,洪大始戒。”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新著四言脉诀》
按:痈疽未溃者,热毒壅盛,鼓动脉搏,波浪起伏,乃证与脉符,故宜洪大;及其已溃热毒随脓外排,其脉亦当渐趋和缓,反见洪大者,多为正衰邪盛,病进之候,为医者不可等闲视之,故曰洪大始戒。
“疔疮皆生四肢……必先痒后痛,先寒后热也。”
明·楼英《医学纲目·疔疮》
按:疔疮是病势较重,常易迅速恶化的外科疮疡,因其根深如钉,故名疔疮,此证多发于四肢,尤其是指端。
疔疮多因火毒而生。热毒初聚。其热尚微河间曰:微热则痒,故初病先痒。邪热渐盛,聚于患部,河间曰:热盛则痛,故后痛。
疔疮初起,病势轻微者,只有局部症状。随着病情发展,渐渐波及全身,正不胜邪,则气反被郁闭,故先见恶寒之证。正邪搏斗,阳郁外达,故后热。楼英以简明的语言说明疔疮的病位及全身和局部症状的发展变化,符合临床实际,可为辨治疔疮的指导。
“大抵治疗毒在急,急则毒气未走。”
明·缪希雍《先醒斋医学广笔记·秘传治痈疽诀》
按:疔疮乃急重之外科病,见是证必须急投大剂药物,以求将疾病消灭在早期。不知此情,延误失治,必致毒气走散,形成“走黄”重证,以致疮顶黑陷,肿势漫延,高热、头痛等中毒证出现,病势危殆,故曰治疗毒在急。此言确实指出了疔疮证治疗的关键。
“(痈疽)虚者难补,实者易泻。”
元·齐德之《外科精义·论虚实》
按:痈疽实者,邪气实也,虚者,正气虚也。实邪侵犯,热毒为痈者,泻出毒热,其痈自瘳,故曰实者易泻。
痈疽不愈,正气已衰,欲泻热则正虚不禁,欲补正,又恐碍邪,致正不得补,反助邪气。补法难施,故曰虚者难补。
“疽则宜灸不宜烙,痈则宜烙不宜灸。”
元·齐德之《外科精义·灸疗法》
按:疽多指平塌苍白的体表肿物,病位较深,属阴;痈多指红肿高大的体表肿物,大都是化脓性皮肤、肌肉间疾患,病位多较浅,属阳。属阴之疽,灸之则气行血活而病情好转,故宜灸;烙之则徒伤皮肉而无益,故不宜烙。属阳之痈,灸之则益其热而增其病,烙之则可破其皮以排脓泄毒,故宜烙不宜灸。
齐氏这里讲的是痈疽治法选择的一般规律,但痈久治不愈,正气已衰而不能成脓者,未必尽不可灸。疽中也有属阳者,如有头疽,灸之也会有害,有脓之时,烙之亦可排脓。所以,辨证论治,仍不失为痈疽治疗的基本法则。
“丹瘤肿毒,宜塌渍之;肿皮光软,则针开之,以泄其毒。”
元·齐德之《外科精义·灸疗法》
按:丹,指皮肤突然变赤的病变;瘤,瘀浊停蓄之肿物;毒,病情急重的疮疡。
丹瘤肿毒,多火热,邪盛之疾也,以水湿渍敷,则可从外部以清其热,有消除红肿的作用。肿皮光软,乃脓已成,故当以针刺破表皮,排去脓液,脓去则热毒随之而去,病将向愈。
“治疮之大要,须明托里、疏通,行荣卫三法。”
金·刘完素《河间六书·痈疽总论》
按:疮,又称疮疡,是一切外科疾患的总称,其中主要指痈疽而言。
疮疡之发,有因于内而发于外者,如脏腑毒热之外发;有病在外,因正气不足而渐内陷者;也有邪在经络者,故当分别内外以治之。如高粱之变,热毒生于肠胃,反发于外者,当疏通气血,使结滞得通,毒邪易于外散;邪生经络者,则当行其荣卫,荣卫畅行,壅结自散疮疡可愈;毒邪外犯,恐邪甚而深陷者,当扶助正气以托其里,截止其发展。
托里、疏通、行荣卫确为治疮疡必须掌握的关键法则。但此三法从扶正、调节自身机能的方面,考虑较多,而从决邪的角度则强调不够,如,因热毒者当清热,因湿邪者当化湿……对这一点,为医者也应有正确的认识。
“生肌之法,当先理脾胃,助气血为主。”
明·薛己《薛氏医案·生肌止痛》
按:肌肉者,脾之所主,痈疽溃后,生肌收口为治疗的关键。肌肉者,必气血充养而后能生,气血者必脾胃健旺,然后能化,故薛氏说生肌之法,当先理脾胃,助气血为主。从而体现出,痈疽外证亦不可脱离内治之法,李梴曾指出;惟务内治而不贵外治者高,更突出了内治法在外科病治疗中的地位。
“凡痈疽未溃,……一毫热药断不可用;痈疽已溃……一毫冷药亦不可用。”
明·薛己《薛氏医案·灸法用药第一》
按:痈疽虽发于外,却多源于内,为脏腑蕴毒之外发。未溃前,热毒炽盛,故不可同丝毫热药再助其邪,应清热解毒消肿为治;已溃者,毒热已随脓液外泄,病邪已去,只留脏腑之亏虚,必补无疑,苦寒泻火之冷药则必须禁用,否则必犯虚虚实实之戒。
薛氏此言说明痈疽不同阶段的用药禁忌,是一般原则。临床病情变化多端,未溃前亦有正虚者,溃后也有邪气未尽者,所以又不可拘执。
“大凡痈疽疮溃后,腐肉凝滞必取之,乃推陈致新之意。”
明·薛己《薛氏医案·恶肉论》
按:取之,外科手术切去之意。
痈疽溃后,脓血腐肉等毒物汇集患处,若不去之,不但新肉不能生长,且周围正常组织亦为之所侵,并有内传脏腑,变生它病之害,故必以手术除去腐肉凝滞,才能促进新肉生长疮口渐收,才能向愈。此言实为临证施治的指导。
“肿疡治疗,总以消散为第一要义。”
近代·张山雷《疡科纲要·论肿疡内已成脓之剂》
“治疡之要,未成者,必求其消。”
近代·张山雷《疡科纲要·论肿疡消退之剂》
按:未成者,指肿疡初起,尚未成脓者;肿疡主要指未溃或已溃的痈疽而言。
张氏此言说明,痈疽的任何阶段,均应以消散为首选的治法。而痈疽初起阶段,未溃者则为必用之法。痈疽未溃,红肿高大,气血壅滞,经络不通,若能使其消散于无形,则为最佳治疗方案。
即使痈疽已溃,再用消散之法,也有衰减其病势,大病化小的作用。且痈疽中心虽然溃脓,四周之肿仍在,药能使四周肿消,则疮口亦随之缩小,利于愈合。由此可见,消法在痈疽治疗中的重要地位。
“消肿止痛,首推行气行血。”
近代·张山雷《疡科纲要·论肿疡行气之剂》
按:痈疽的任何阶段,消肿止痛均为治疗所必用之法则,肿消痛止为治疗的目的之一。在初期,尤为重要。
肿者气血之结聚,痛者,经络之阻滞。欲消肿必行气活血,使气血畅流则肿自消。欲止痛,必使经络中无阻塞,而消除阻塞之法,亦必行气活血,使气血畅流,经络才能畅通,通则可以不痛,故能止痛。
此言强调了行气行血的重要性。另一方面,祛除病因的治本之法,也不可忽略。
“(治痈疽)内补谓参芪之属,排脓为皂刺之属。”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溃疡》
按:痈疽之治,内虚者,当托里以补正,脓成者当排脓以泻毒。托里补虚之品,是指参芪等甘温补气药物,因为气行血才行,气足血始生,气血充养肌肉乃长,故人参黄芪为内补的代表药物。
排脓者,指通过内服药物(非手术疗法)以达排脓目的者。皂角刺有攻破表皮,开通脓液外排之路的作用,故以之为排脓之代表药。
“高肿起者,忌用攻利之药以伤元气,平塌漫者,宜投托补之剂以益其虚。”
明·陈实功《外科正宗·治法总论》
按:痈疽高肿起者,乃热邪阻络,气血壅滞而成,当行气活血,清热解毒,散其滞壅,祛其邪阻,肿自消散。肠无燥结,府无积水,攻利之何用?误用之于病无损,反伤元气,故忌攻利。
平塌漫肿者,乃气血不足,毒邪内陷之证,必急补正以托其里,使正气足则可托毒外出,病自向愈,故宜投托补之剂。陈氏此言真经验之谈,当遵循。
“痈疽虽属外证,用药却同内伤。”
明·陈实功《外科正宗·治法总论》
按:外证,生于体表的外科病证;内伤,非专情七情内伤、或劳倦内伤,而泛指内科疾病。
痈疽虽形于外,却源于内,故治疗必不可舍内,用药亦同内伤。例如痈疽平塌不起者,当用补气之法;红肿高大者,必用清解之药,血虚者当用四物,气虚者当予四君……。
内外之治本为同一目的,外证之治,亦不离内服药的用药法则。陈氏此言实属至理。
“慢肿难治焮肿易。”
明·陈实功《外科正宗·痈疽原委论》
按:慢肿即漫肿,指肿势散漫,无高大突出的头尖者。这种痈疽,多属阴证,病位深在筋骨,易内溃而不易外破,外用之药不易直达病所,内服之药则攻补俱难,攻邪则恐伤正,补正则易碍邪,故曰难治。
焮肿者,是患处红肿热痛的痈疽,其证属阳,病位浅在肌表,外治药可达病所,内服清热解毒、疏通气血,使邪去则肿消,故曰易治。
“一切肿疡,始觉患起高肿,五七日忽平陷者,此是内攻之候也。”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痈疽之别》
按:肿疡初起,热邪阻络,气血壅结,故患处高肿,必邪热去,气血渐畅,高肿方消,绝非数日内所能消退者。今五七日,忽然高肿变平,甚至凹陷,病人自觉症状非但不减,而反加重,是正气内虚,邪毒内攻脏腑所致。此言对预后痈疽有指导价值。
“(痈疽)感于六腑则易治,感于五脏则难瘳。”
汉·华佗《中藏经·痈疽总论》
按:古人认为,体表之痈疽,乃脏腑蓄毒外发所致,又有感于六腑和感于五脏之分。
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其毒可从吐、泻而去,故由肠胃蓄毒外发之痈疽,也可从吐、泻而愈,故易治。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其毒邪,吐不能出,泻不易去,蓄积而难排,非一般祛邪之法,所能为用者,故曰难瘳。
“脓既去……若反发热作渴,脉洪数者,死无疑。”
明·薛己《薛氏医案·用药总论》
按:痈疽证,脓排出,毒热当随腐化之脓亦去,患者应脉静身凉,肿消痛息,即如伤寒表证得汗而解之谓。若反仍热作渴,脉见洪数,则为真元虚衰,阴精耗竭,而毒热仍盛者,正溃邪盛,故必死。
2、附骨流注
“流注之证,皆因真气不足,邪得乘之,故气壅血聚为患也。”
明·薛己《薛氏医案·流注》
按:流注乃是发于肌肉深处的脓疡,外观漫肿无头,皮色不变,常此起彼伏,如邪气游走,偶有停留一般,故称流注,类似西医所说的多发性游走性深部脓肿。
本病之起,多先有痈、疽、疔疮等证,因正气虚弱,不能尽驱其邪,致余邪残脓,顺经络流入肌肉丰厚处,停聚而成流注。若正气充足,则能尽排其邪毒脓液,流注无由作,故曰皆真气不足,而后邪气得以乘之,引起气壅血聚的病理变化。此言突出了正虚邪乘的病机变化,可供临证之参考。
“附骨疽者,乃阴寒入骨之病也。”
明·陈实功《外科正宗·附骨疽》
按:附骨疽,附骨而生,推之不移。外观不红不肿,或局部略有肿起,其证疼痛彻骨,溃后常流脓水,久久不愈。类似西医所说的化脓性骨髓炎。中医认为,此乃阴寒之邪深中骨节所致。
陈氏从病因及症状的角度出发,认为本证乃阴寒之疾。其实,本证初患虽多阴寒,但日久,必然化热,初期还多见寒热表证,后期则疾病性质明显改变,故不可拘执陈氏之言,只可供参考之用。
“凡人环跳穴处,无故疼痛,久而不愈者,便是此证(附骨疽)之兆。”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附骨疽》
按:环跳穴位于腰下臀部,此处肌肉丰厚,一旦被邪所扰,气血易于滞留,蓄积生热,热腐成疮脓。因病灶深藏,易被忽略,尤其是初期,外观无明显变化,患者仅自觉局部酸痛,且久久不愈,此证就是附骨疽的先兆。一旦外现有所表现,其病灶已相当深大,病已超过早期,治疗更难,所以据张氏此言,若能及时诊出附骨疽,将有助于疾病的治疗。
“流注者,伤寒之余毒……流注非伤寒之罪,乃医者表之未尽也。”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附骨疽》
按:流注位于肌肉深部,非致病邪气所能直中者,乃因伤寒余邪,随经络流入四肢,停滞而发。余邪之不尽,不当责之伤寒病,而当责之医者治疗的不当,致全邪气留连,深入为害。此言分析合理,提醒为医者,对于伤寒表证,不可以其轻浅而疏忽,应作到逐邪务尽,否则,不仅可引起内科疾病,如六经传变,还可招致严重的外科疾病,贻患无穷。
“骨疽者,流注之坏证也……骨疽非流注之过,乃庸医凉药之误也。”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附骨疽》
按:流注乃发于肌肉深部之脓肿,若正气不足,延误失治,则可导致邪毒深入,损伤筋骨,甚至附骨成脓,成为附骨疽,故曰骨疽为流注之坏证。
骨疽的发生,固可由流注转化而来,但造成转化之因,却在于庸医过用寒凉,致气血凝滞,脾胃损伤,毒邪不得外发,反凝滞粘附于骨骼处而为附骨疽。
王氏此言还说明中医辨证论治的重要,若不知辨证,仅据附骨疽类似西医所谓化脓性骨髓炎,而一味地以苦寒药作消炎之用,则会造成医源性疾病,给患者带来不应有的痛苦。
“(流注)肿硬作痛者,行气和血;溃而不敛者,益气血。”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附骨疽》
按:肿硬作痛者,气血壅滞,不通则痛,气行血活则肿硬可消,溃而不能敛者,气血虚弱,不能充养所致,故当益气血,以助祛腐生新。王氏此言说明流注不同阶段的治则,可为临证施治之指导。
3、麻风
“癞即内经疠风……一因风毒,二因湿毒,三因传染,然未必皆由外也。”
明·李梴《医学入门·疠风治法》(原书为“疬”)
按:癞,《内经》称之为疠风,即麻风病。李氏指出麻风病的三个主要原因:一为风毒,因汗出解衣入水,或酒后当风,风毒侵入;二为湿毒,或坐卧湿地,或冒雨露,为湿毒所害;三因与麻风病人接触,染其毒而得之。
此外他还指出,本病的发生,不仅因于外感六淫,也和内伤,或饮食热毒,或房劳污秽等有关。
“癞疾皆是恶风。”
明·王肯堂《治证准绳·乌白癞》
按:恶风,有毒之风,因其能致恶疾,必有毒之物。因为当时不清楚导致恶疾的具体病源,只能据麻风病情之险恶可憎,而称其因为恶风。
“治疠风之法,以清荣卫为主。”
“汗宜频发,血宜频刺,皆清营卫之捷法也。”
清·喻昌《医门法律·论疠风》
按:疠风,乃“恶风”外来,侵袭人体,毒入营卫所致,故清除营卫毒邪,乃是主要治法。
汗法、刺血法,均可泄营卫之毒,使毒随汗、随血而排出。此两法均简单易行,立见功效,故称清营卫之捷法。
“(疠风)皮死麻木不仁,肉死刀割不痛,血死破烂流水,筋死指甲脱落,骨死鼻梁崩塌。”
明·陈实功《外科正宗·疠风》
按:陈氏此言结合皮、肉、血、筋、骨五种组织的坏死,说明麻风病的主要见证,由此可见本病确为最恶之病了。
“针同发汗也,但无药者用针,一汗可抵千针。”
元·张子和《儒门事亲·癞》
按:疠风一证,恶风为害之病,当治以清营卫,祛其恶毒为主。清营卫之法,即可汗之,也可针刺出血。但刺血法的应用,只有在无发汗药物的情况下才可选用。因为刺法疼痛,不易为人接受,而且刺血之法,所泄之毒有限,不如汗法周遍,故曰一汗可抵千针。张氏此言说明泄去毒邪的两种方法,临证当酌情选用。
4、疥癣湿疹
“诸痛痒疮,皆属于心。”
《素问·至真要大论》
按:心主火,凡火热之证,均认为与心有关。热阻气血,微热则经络时通时塞,患者觉如物穿行皮中,故痒;热甚则经络闭阻,下通则病,气血壅滞,结聚不散则为疮肿,亦火热阻络所致。可见痛、痒、疮肿皆火热所致,故曰诸痛痒疮皆属于心。
“疥癣皆血分热燥,以致风毒克皮肤。”
明·李梴《医学入门·五疥证治》
按:疥癣之发病,内因血被热灼,粘稠燥涩,致血流不畅,皮肤失养,再为风毒所侵,风毒与血燥相搏则为疥癣。李氏此言代表了中医对疥癣证较公认的观点,可供临床参考。
“开毒郁,须辛温;退肌热,须苦寒;杀虫须水银之类,此丹溪外治(疥癣)三法也。”
明·李梴《医学入门·五疥证治》
按:疥、癣均为常见的皮肤病,这里主要是指疥而言的,疥又称疥疮,以皮疹、奇痒、并流汁液为主要证状,好发于皮肤皱褶处。病原是疥虫,具有传染性。
祖国医学认为本病病因除疥虫传染外,与风湿毒邪,热邪亦有关,所以李氏总结朱丹溪治疥之法,以辛温药物,以开泄皮肤郁毒,使邪从表而散,多用芳香之品驱秽。肌肤热侵,则若寒以清泄,使热去痒止。疥虫乃疥之病原必以水银之属以杀之,取以毒攻毒之意。临证可据病情选用一、二法,也可三法并施,此言确为治疥疮方法的总结。
“湿淫于血,不可不砭者矣。”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湿癣》
按:除湿疹、瘙痒外,尚有黄水浸淫不止者,中医称为浸淫疮,与西医的湿疹相类。中医认为此证是湿邪为患,涉为中营,浸淫血分所致。其治除内、外药物外,张氏指出,用针砭刺血,使湿毒外泄的方法,也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是必用之法,这也是张氏“泻”法的一种,值得临证参考。
5、瘿瘤
“瘿则著于肩项,瘤则随气凝结。”
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瘿瘤》
按:瘿瘤是发于皮肉和筋骨间的肿物,多质硬不红,很少疼痛,且病变发展缓慢。瘿、瘤虽属一类疾病。但发病部位不同。瘿,如同缨络之状(即如系衣领之绳带),绕喉而生,位于肩与项之间,瘤则没有固定的位置,乃气血、痰浊等,随气留滞,乘虚投隙而成,故随处可有。此言符合临床。
“人生瘿瘤之证,非阴阳正气结肿,乃五脏瘀血、浊气、痰滞而成。”
明·陈实功《外科正宗·瘿瘤论》
按:瘿瘤为患,不是人体正气一时性壅滞,而是脏腑瘀血、浊气、痰滞胶结而成。若为正气的壅滞,行其气肿即消,而瘿瘤为病,非但行其气毫无效验,即使多方久治,亦难愈,故而称瘿瘤是瘀血浊气痰滞而成,是正确的、有道理的。
“瘿瘤不同,形亦各异,然皆湿热之病也。”
清·陈士铎《石室秘录·瘿瘤治法》
按:陈氏指出,各种不同的瘿瘤,均以湿热为其主要病机。湿热交蒸于体内,久之则化生痰浊;湿热阻络则气血停瘀;湿热害脾则肌肉不能正常生长,这样痰浊、痰滞,不正常之肌肉组织交结于体内皮肉间,则为瘿瘤。此说可供治疗之参考。
“稽叔夜养生论云:颈如险而瘿,水土之使然。”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瘿》
按:险,危险,可畏之状。
颈有瘿大如人头,令人可畏者,是水土异常所致,这种认识和西医所说的单纯性、地方性甲状腺肿的病态、病因说法是完全一致的,由此可见,祖国医学在古代是相当先进的。
“海带、海藻、昆布,但得二味,投之于水瓮中,常食亦可消矣。”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瘿》
按:张氏根据临床经验,发现瘿的发病与水土有关,又据此认识,进一步指出,改变饮水的质地,可以消瘿的治疗方法,即用海带之类食品,浸入饮用水中,经常食之,即可起到治疗作用,使瘿瘤消失。
“五瘿皆不可妄决,破则浓血崩溃,多致夭枉。”
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瘿瘤》
“瘤无大小,不量可否而妄取之,必妨人命。”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瘤证治法》
按:决,手术切开;取之,手术切除。
瘿,因其形态、质地不同,而有石、肉、筋、血、气五种之分。但无论何种瘿瘤,因其位在颈项,距咽喉要地甚近,且瘿瘤本身组织复杂,在外科手术很不发达的古代,尤其对局部解剖不了解的情况下,妄用刀割,确实十分危险,故曰皆不可妄决。
同理,不明了瘤体的内部情况及与整个机体的关系,对其所在部位的重要与否也不清楚,万不可手术切除,以免浓血崩溃,流血不止,甚至有性命之忧。
6、跌打金疮
“凡金疮出血,其人必谒,当忍之。”
唐·孙思邈《千金方·金疮》
按:金疮,是指金属器械,如刀、斧所伤而致的外科病。金疮出血必多,血去多阴液伤,津亦不能上潮,故必渴。但此时却不可饮水,因为所失者血也,饮水虽可补津以暂止其渴,却不能补血。血未得补而水反多,使血变淡薄而更易流动,血动则必然再次出血,故可导致严重后果。所以,金疮出血者虽渴,亦当忍之,以待其血渐复,津自渐潮,渴自止。
“从高坠下……恶血必归于肝。”
元·张洁古《治法机要·坠损》
按:从高处跌坠而下,必损人经络气血,致血或外溢,或内溢,内溢者停留必然为患,故成恶血。肝主藏血,人卧则血归于肝,今恶血内留,亦必归于肝而滞留胁下。根据此言,遇跌坠之人,应注意肝脏情况,予以及时的治疗。
“(跌仆)外伤筋骨者可治,内损脏腑里膜,及破阴子,耳后者,皆不治。”
明·李梴《医学入门·折伤》
按:阴子,指睾丸;耳后,两耳之后,颅骨薄弱之处。跌打损伤,外伤筋骨者,其损坏之形可见者,经疏通气血,按摩推拿,则可使之恢复,而内损脏腑里膜,即穿透脏腑者,出血之内,无法遏止,出血不止必死。
阴子,至阴之分;头颅精明之府,皆关系生命之要害处,损之则不救,在外科手术落后的古代,确为不治之证,此言符合临床,可为预后折伤之指南。
“折伤专主血论,非如六淫、七情有在气在血之分。”
明·李梴《医学入门·折伤》
按:坠跌打扑,倒压闪挫,或刀斧金刃之伤,皆为折伤。折伤所损者主要是血,除非在人体大量急速出血后,有气随血脱之危者外,对气损害均不明显。六淫、七情等常见的一般致病因素,则有伤气伤血、在气在血之分,故与此二者不同。
“(跌损后)其死血不能溃,或新肉不能生而致死者,皆失于预补脾胃也。”
明·薛己《薛氏医案·正体主治大法》
按:死肉不溃者,气血虚弱,不能托毒外出也。新肉不生者,气血不充也。而欲补气血则在于补后天之本,必脾胃健,才能化生水谷精微,而生营卫之气;必中焦受气取汁,方可变化而赤是为血,所以补脾胃是去腐生新的根本,若不预先补助脾胃,致腐不去,新不生,必然毒邪内攻五脏而死。
薛氏此言有重要指导价值,为医者当牢记。
“凡损伤,妙在补气血。”
“凡损药必热,能生气血以接骨也。”
明·王肯堂《医治准绳·伤损总论》
按:跌扑虽可伤人皮肉、筋骨,甚至五脏,但主要失损的是血,损者益之,故当补益其血,因补气又有生血之功,故当兼补气血。
损药,指补益损伤的药物。损药之性必热,因温热者禀阳之性,得之则生机旺盛,气血化生,气行血活,生肌长肉,续筋接骨。否则,误用凉性药物,则生意不广,气血凝涩,肌肉难生,筋骨难续,故曰损药必热。此亦见道之言,有临床指导价值。
“(跌扑)凡肿是血作。”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伤损总论》
按:凡跌扑而致肿而起高大者,皆离经之血聚于皮下所致,故曰肿是血作,真经验之谈。
“凡伤重,其初麻而不痛,应拨伸捺正。”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伤损总论》
按:跌扑严重,血骤去,局部卒然失去知觉,故麻木而不痛。为医者,当抓紧时机,拔伸筋骨,使之恢复到脱臼或骨折前的正常位置上去。否则麻木过后,必然是剧烈的疼痛,此时再作拔伸手术,则病人痛不可忍,必呼痛不止,其正难捺。所以掌握时机,及时手术是骨伤科疾病治疗之关键。
“跌扑有已破、未破之分,出血、瘀血之异。”
明·陈实功《外科正宗·跌扑》
按:跌扑,因损伤轻重深浅的不同,病变也有别:有的表皮破损,血流出体表,则为出血;有的表皮完整,而损伤在内,或经络瘀阻,或血溢出脉管,留滞体内,则为瘀血。所以同是跌扑损伤,治法不同,当视病情而定。
7、瘰疬
“瘰疬皆不足之证。”
清·王洪绪《外科全生集·瘰疬》
按:瘰疬乃累累如珠,生于颈项的一个或多个肿物。
瘰疬虽有实邪侵入,但以正虚为主。虽然诸病皆可以“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来解释,而瘰疬的正虚则尤为突出。临床所见瘰疬病人,有阴虚而肝火郁结者,有脾虚而痰浊凝滞者,有正虚内外不固,风痰与风湿相结,交相为害者。皆先有不足,而后稍犯。
瘰疬与西医所说的淋巴结核、淋巴结炎颇类,尤其是淋巴结核,更是多发于饥寒交迫营养不良之人,由此也可说明,瘰疬皆不足之证,是见道之言。
“瘰疬结核……是少阳经多气少血之病也。”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瘰疬》
按:瘰疬多生于颈项,也有生于腋下及鼠蹊部者,但皆在人体之侧,少阳经所过。少阳经,乃多气少血之经,生于此处的瘰疬,亦当具此特点,且病属少阳之经。
另外,瘰疬多因忧思恼怒,气机郁结而成,故气多;瘰疬虽肿硬坚实如核,但溃后脓稀无血或少血,故可知其血少。由此可知,瘰疬多气少血与少阳经同,故曰瘰疬结核是少阳经多气少血之病也。
“大瘰小疬……总由恚怒郁热成。”
清·吴谦等《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项部》
按:大者为瘰,小者为疬,但无论大小,其形成总与情志不舒,郁而生热直接相关。
七情郁结,五志化火,阻滞经络,则气血凝滞,再加肝郁克土,脾失健运,痰浊滋生,气血痰浊结于颈项,则为此证。据此病机,则舒肝通络,健脾化痰乃为瘰疬的必用治则。
8、疝
“诸疝皆归肝经。”
“凡疝者,非肝木受邪,则肝木自甚也。”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疝本肝经宜通勿涩状》
按:疝气乃是少腹部及阴囊处发生的可隐可现的肿物,痛或不痛。常因用力、忿怒而出现,平卧、休息而消失。少腹、阴囊皆肝脉之所主,故曰皆属于肝。张氏此言讲到了疝气为病的大旨,为后人所遵循。
疝气病机有外邪侵入和肝木自甚两大类。邪外或寒或湿,袭入肝经,使肝脉凝涩不通,气血、筋脉、水液壅滞少腹或肾囊而为疝气,肝木自甚,是指七情不遂,愤怒悲哀,郁而化火,阻滞气血,结于本经而为疝。由此可见疝之为病,亦有内、外两大因素。
“暴疝多寒,久疝多热。”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疝·张》
按:寒主收引,寒邪骤至,肝脉卒被寒凝,气血、水液亦随即壅塞于下则为疝。能卒然凝涩经脉者唯寒邪,它邪均少此力,故曰暴疝多寒。患疝日久,无论初伤之邪为寒为湿,郁久必皆化热,故曰久疝多热。
“疝病之本,不离乎肝,又不越乎寒。”
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疝·邹滋九语》
按:疝不离乎肝者,在于其病位少腹、阴囊,皆肝脉所过,故疝亦为肝经所主。
疝气病因虽多,但以寒凝肝脉为最多见,其它病因如湿邪、也多兼寒,故曰不越乎寒。
“治疝必先治气,”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疝》
按:张氏此言说明,治气——补气或调气的治疗法则,在疝气治疗中的重要性。疝气因其时隐时现,非如血病之固定不移,故多认为是气病,故疝又称疝气。
虚则气陷而坠为疝,实则气结不通而为疝,故必治其气,使虚者得补,结者得散,则痛止疝消而愈,张氏此言可谓治疝之指南。
附:五官科
“耳聋肾经之病,目疾肝火之因。”
“口内生疮是脾经之热炽,鼻窍流血因肺脏之风侵。”
清·程曦等《医家四要·目次》
按:此乃据脏腑与七窍的关系来说明五官疾病的病因病机者。
耳为肾窍,肾精充盛则听觉聪灵,反之则耳失其聪,故曰耳聋肾经之病;肝主藏血,开窍于目,若肝血得藏,肝气调达,则目清净光明,反之,肝血虚而肝阳亢,肝气郁而肝火炎则目为火灼则为病,故曰目疾肝火之因。
口为脾之窍,脾热则窍受其邪而生疮;鼻为肺窍,风邪聋肺,鼻必受累,阳络被伤,血从鼻出,故曰鼻窍流血因肺之风侵。
从上述还可发现,七窍为病多属火热的一般规律,故治疗亦多用清法。
1、目疾
“劳役伤气,泣涕伤血,极视伤神,怒郁动火,皆伤目之本。”
明·李梴《医学入门·目疾》
按:《内经》有五脏六腑之精皆上注于目,目得血而能视,诸脉皆属于目等说,可见目之精明者,赖精血之充养,阳气之上荣,心神之贯注,故精气、阴血、心神者,目之本也。过度劳累必伤精气,泣涕过多,必损精血;目视过劳,必耗心神;郁怒动火,必灼阴血。以上诸因所伤者,皆目之本。此言是对眼科疾病内伤因素的总结,有临床指导意义。
“风胜则眼痒,热胜则眼胀,火胜则眼红,湿盛则眼烂。”
明·方隅《医林绳墨·目》
按:风性善行,风邪侵目则走窜似虫行,故痒;热盛则气血壅结而为肿;火胜灼伤血络,血溢目内则眼红,湿胜则浸淫眼睑,渐积而化热,湿热熏蒸而红烂。方氏此言是对外邪所致目疾机理的简要概括。
“血虚则(目)多酸,气虚则多涩,精竭则眼昏。”
明·方隅《医林绳墨·目》
按:血虚则目失养,必竭力以视,方可清晰,竭力则目酸楚不适;气虚则不荣,目无力圆睁,故涩;精竭则神水亦竭,故视物模糊昏花。方氏在此对正虚所致目疾症状的病机作了简要概括,切合临床。
“肝血不足,眼昏生花,久视无力,肾水欠盈。”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目疾》
按:肝藏血,开窍于目,目得血而能视,今肝血不足,目虽能得血却不足,故能视但昏花。又因五脏六腑之精皆上注于目,而肾藏五脏之精,若肾水亏虚,精不能上注于目,精乏则目不明,视久则精愈耗,故疲劳无力。
李氏虽言病机,实为治疗虚性眼病提供了依据:眼昏花者当补肝血,久视无力可滋肾水。
“眼症必以养血为主,不可骤用风药。”
清·方隅《医林绳墨·目》
按:目得血而能视,故目之精明归根结底在于血之荣养,故无论何种眼病,也不可忽略养血之则,虚证尤然。
风药,辛温香燥之品,虽有宣散风邪之功,亦具助火生热,耗阴伤血之弊,即使是风邪袭虚而成之眼病,也应牢记“目得血而能视”这一基本原则。否则骤用风药,邪或可祛,而血亦必伤,实证虽去,虚疾又作,得不偿失,故曰必以养血为主,不可骤用风药。
“眼之为患,多生于热,其间用药,大抵以清心凉肝,调血顺气为先。”
清·张璐《张氏医通·目疾统论》
按:眼病之因虽多,但以火热最为常见,眼内涵真水,清静光明,火热浊邪最能损目。除外感火热外,心火易上炎,肝热常害窍,且火热之邪,最易阻塞经络,壅滞气血,致眼或痛或痒,或红或肿,所以清心凉肝以祛其邪,调血顺气以解其壅,应为首选的法则。
2、耳病
“新聋多热,少阳阳明火盛也;旧聋多虚,少阴肾气不足也。”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耳病》
按:耳乃清窍,位于头侧,为少阳阳明经之所过(少阳经系耳后,阳明经止耳前),肾脏所主。肾气充足,少阳、阳明经通畅,则耳窍聪灵,反之则失聪而聋。
新聋,初感或骤生者,多因火热沿少阳、阳明经络上扰所致,故曰新聋多热,旧聋,即日久或渐成者,虚邪久羁,耗伤阴精,内及本脏肾,邪渐衰而精已虚,故曰久聋多虚。此从聋之新久,以辨虚实,有临床指导价值。
“肾气衰败则耳聋,肾气不足则耳鸣,肾气热结则耳脓。”
明·方隅《医林绳墨·耳病》
按:此处的耳聋、耳鸣,主要指属虚者。
方氏从肾主耳的角度着眼,认为耳聋、耳鸣属虚,耳内流脓之证属实。肾主藏精,开窍于耳,肾气不足则精不充于耳,目失所养,听力渐退,耳内自鸣;肾气衰败则无精上注,听力完全丧失,故聋;热郁于肾,上冲于窍,热郁蒸腐而为脓。肾经火热可致耳脓之证,而少阳、阳明经之火热亦可致耳脓,为医者不可不知。
“耳鸣是痰火上升,壅闭听户,有渐聋之机。”
明·王纶《明医杂著·医论》
按:耳为清窍,位高在上,易为火炎所侵,火邪挟痰浊壅结于上,致耳道不畅,轰轰而鸣此实证耳鸣也。若延误失治,痰不得化,火不得清,则渐积渐塞,终至听户完全不通,不能闻声而聋,故曰耳鸣有渐聋之机。此言不仅适于痰火上炎者,对于虚性耳鸣,也同样有意义,耳鸣均为耳聋之先驱阶段。
“大凡体虚失聪,治在心肾,邪干窍闭,治在胆经。”
清·程曦等《医家四要·耳聋肾经之病》
按:体虚者,肾精之虚也。精虚则不能充于耳。可以致聋。肾精虚不能上济于心,心火上干,亦可致聋,所以体虚失聪者关乎心肾,故治亦在心肾。
少阳胆经系耳后,支者入耳中,故外邪侵犯少阳,必上干于耳,而致窍道闭塞,失其聪灵,对此种耳聋,当调治少阳胆经,使邪去则耳聋自愈。
此言为耳聋的治疗,指出了大体方向,临证当遵循。
3、鼻病
“寒伤皮毛则鼻塞不通,火郁清道,则香臭不知。”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鼻病·引李梴语》
按:鼻为肺窍,乃清气出入之道,寒伤皮毛,内闭于肺,上干鼻窍,窍亦闭塞,故鼻塞而不利。火犯清道,郁蒸热腐,痰浊阻塞,清气不得出入,故香臭不知。
“鼻之为病,肺病也,治当清气为主。”
明·方隅《医林绳墨·鼻》
按:肺主一身之气,而为清虚之府,若为邪干,则清肃不行,浊气上逆,治必清其气,降其浊,其病方愈。
鼻为肺窍,为清气之道,肺病必及于鼻,鼻病亦多源于肺,故曰鼻之为病,肺病也。肺病当以清气为主,鼻病之治亦当以清气为主。此言鼻病治疗的一般规律,非一切治法,为医者临证当参考,却不可拘执。
“鼻痔者,由肺气不清,风湿郁滞而成。”
明·陈实功《外科正宗·鼻痔》
按:鼻痔即鼻瘜肉。
风邪外袭,或痰浊内生,壅遏肺气,郁而化热,浊热熏灼于鼻窍,则窍道闭塞。窍闭愈久,其浊愈盛,渐致气血痰浊凝滞不散,结而成痔。此言对鼻痔的病因病机作了概括说明,可为临证之参考。
“凡鼽、渊、疮、痔久不愈者,非心血亏,则肾水少。”
清·李用粹《证治汇补·鼻病·引李梴语》
按:鼽,鼻流清涕也,多指外感风寒所致的鼻塞,喷嚏之证而言;渊,指鼻渊,即鼻塞不通,浊涕不断之证;疮,鼻内生疮;痔,指鼻内赘生的瘜肉。
鼽、渊、疮、痔四者,初起或轻证,治其本则愈;鼽,宣肺散邪;渊者,清气宣窍;疮者,清热解毒;痔者,化浊散结。
若久治不愈者,则不仅仅是因于外邪了,且与心、肾有关。鼻为肺窍,肺脏清虚,最怕火侵,而火得以上干者,非心血亏而火自甚,即肾水虚不能上济,故曰非心血亏,即肾水少。
此言指出,顽固的鼻病,不仅与肺相关,且与心肾有密切关系。实际上此说也并非全面,如鼻渊因胆移热于脑者也常顽固不愈,故又不可以此为拘。
4、喉舌病
“治舌之法,当以降火滋阴为要。”
明·方隅《医林绳墨·咽喉》
按:舌为心之苗,心主火,舌之为病,尤其是舌上生疮之证,多为心火上炎所致,而心火之上炎,又多因肾水之不足,故治舌当以滋阴降火为要。此言确实指出了舌病治疗的关键,但舌病有多种,除口舌生疮的火热为病外,尚有痰诞壅盛的舌强不语,气血虚弱的舌体肿胀等证,故又不可以方氏之言以统赅之。
“大抵治喉痹者,用针出血最为上策。”
元·张从正《儒门事亲·喉舌缓急砭药不同解廿ㄧ》
按:喉痹,指咽喉肿痛甚急或急性喉风之类的疾患,类似西医所说的喉头水肿。这类疾病,尤其在病情紧急,呼吸道几被窒塞的情况下,急刺喉部出血,或刺拇指少商穴出血,是一个及时有效的抢救方法。
咽喉急性肿胀疼痛,多为火郁所致,“火郁发之”,刺之出血,也能起到泄热外出的作用,故此法,尤其在古代确为常用的抢救方法之一。
(三)妇科
1、月经病
“经不调有三,一脾虚,二冲任损伤,三痰脂凝塞。”
清·沈金鳌《妇科玉尺·月经》
按:妇女以血为本,脾主生血,又主统血,脾虚血之化源不足,轻则血海不能按时满盈,月经错后,最少,重则渐至经闭不行,导致血枯经闭;脾气健旺,血循常道,脾气虚弱,统摄无权,则又可致月经提前,甚则气虚下陷,造成崩中漏下。
《素问·上古天真论》云:“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说明月经的行止是与冲任二脉息息相关的。冲任损伤既可失其固守之力,使血妄行,出现经水不断乃至崩漏,也可导致冲脉不盛,血海不充,月经涩少,以致经闭不行。
痰脂凝塞,亦是月经不调的原因之一,特别是肥胖之人,多湿多痰,痰湿壅滞,血海之血不流,可导致经期错后或经闭不行。
沈氏总括了月经不调的三大病因,为临床分析病因,求得疾病的本质提供了思路,可供临床参考。
“妇人因情欲房室,以经脉不调者,其病皆在肾。”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按:月经不调病因多端,若因多思妄想,欲念不遂或房室不节,早婚多产而致冲任不固月经不调者,当责之于肾。治疗此种月经不调,不能单靠药物,更应告诫病人:节制房事,心胸开畅,保持乐观。正如张氏所说:“若思郁不解致病者,非得情舒愿遂,多难取效,房室不慎致病者,使非勇于节欲,亦难全恃药饵也。
“凡经行之际,大忌寒凉等药,饮食亦然。”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按:血得温则行,遇寒则凝,经行之际,即便有热证亦不要过服凉药或过食生冷食物,勿使阳气受损,血行不畅,以致瘀血内停,易生诸病,此当切记。
“治妇人之疾,先须调经。”
明·陈文昭《陈素庵妇科补解·调经门》
按:月经不调往往是导致妇科诸病的重要因素,诸如症瘕积聚、经闭不孕、崩漏腹痛等妇科疾病,无不因月经不调,气血失乖所致。因此,陈氏强调“治妇人之疾,先须调经”,月事正常,气血和畅,诸病自愈。”
“妇人童幼,天癸未行之间,皆属少阴;天癸既行,皆属厥阴;天癸既绝,乃属太阴。”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女科》
按:妇人不同年龄有不同的生理特点,如在青春前期,由于“天癸”的产生,是以肾气充足为先决条件,故此时月经不调,多责之于肾。妇人以血为用,中年时期,尤为突出,既受孕,则胎靠血养,乳靠血生,加上临产又易损伤阴血,血伤则肝失所养,故经、带、胎、产诸病很容易发生。妇人又易郁怒,常易引起气郁、气滞、气乱等病症,故治疗中年妇女疾病应以养肝血,调肝气为主。妇女断经以后,天癸已竭肾气渐衰,气血俱虚,此时全赖后天脾胃水谷之气以养,若脾胃虚弱,则气血益热,诸病易生,故治疗又当健脾胃以资化源为主。王氏根据妇女不同时期的生理特点,分别对肾、肝、脾三经的作用,与年龄的关系作了论述,对临床分析病机,拟定治则颇有指导意义。
“调经之要,贵在补脾胃以资血之源,养肾气以安血之室,知斯二者,则尽善矣。”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按:此言补养先后二天是调经之要。妇人以血为用,脾胃为后天之本,为血的生化之源,冲脉又隶于阳阴,故补脾胃滋其源,冲脉盛,血海满,月事才能以时下。肾为先天之本而藏精,又为冲任之本,胞脉系于肾,经由肾水所施化,肾阳不足或肾阴亏损,皆可导致冲任虚损,精血失养,月经不调。因此,滋肾补肾可以使冲任固,血室安。景岳强调调经贵在补先后二天,正是抓往了月经不调的根本原因。只有脾旺肾足,气血和畅,月经才能按时而至,因此,补脾胃养肾气是调经的重要法则。
“调经莫先养血,养血莫先于调气。”
清·程杏轩《医述·月经门·引汪石山语》
按:妇人经、胎、产、乳,皆以血为用,所以阴血常不足,且以血病居多,如阴血一虚或一杵,则月经或先或后,或多或少,或经闭不行,虽应分因而治,但均当养血为先。然气为血帅,血随气行,气升则血逆而上升,气陷则血随而下崩,气热则血热,气寒则血寒,况且,百病皆生于气,妇人尤甚也。所以汪氏指出“养血莫先于调气”,符合病机之要,为调经之要法,气机调顺,阴血循经而行,月经自调,诸病不生。
“调经不宜过用大辛热药……中病即止,不宜过剂。”
明·陈文昭《陈素庵妇科补解·调经门》
按:因寒所致月经不调者,固然可用辛温之剂以温经散寒,使血运行,但用之要得当,中病即止,否则,用之太过,反伤阴血,甚则有致崩漏、吐衄之虞。
“先病而后致经不调者……当先治病,病去则经自调。”
“因经不调而后生诸病者……当先调经,经调则病自除矣。”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月经门》
按:肖氏本着《内经》“治病必求于本”的精神,指出了治疗月经不调的原则,实为临床治疗月经不调之规范。
“先期而来多者,火热而水有余。”
“先期而来少者,火热而水不足。”
清·傅山《傅青主女科·调经》
“血热者,多有先期而至,然必察其阴气之虚实。”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按:此三条言其月经先期多属火热。月经先期虽火热居多,然有虚实之分。实热者,邪热亢盛而肾水不虚;虚热者,肾水不足,水不制火。其虚实之证,虽从月经量之多少可分辨,但亦应注意从其他兼症加以鉴别。
“(月经不调)亦有无火而先期者,则或补中气,或固命门。”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按:月经先期固然以火热居多,但亦有中气不足,脾失统摄,或命门火衰,冲任不固先期而来者,故不能一见月经先期,一概以火热论之,要注意察脉审证。例如,月经量多,色紫稠粘,心烦苔黄,脉滑数有力者,为血热先期;量多色淡,质清稀,体倦无力,心悸气短舌淡脉虚大无力者,为气虚先期。
“后期而来少,血寒而不足;后期而来多,血寒而有余。”
清·傅山《傅青主女科·调经》
“凡血寒者,经必后期而至。”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过期而来,乃是血虚。”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妇人八十八》
按:上三条言月经后期而至之由也。气血温和则血安于经,月事以时下,遇热则沸溢,得寒则凝滞。然寒有虚实不同,实寒者,由寒邪所致;虚寒者,阳气不足所由。虚实之分不应拘泥于经量之多少,当脉证合参而辨之。例如:前者色黯红,舌质正常,舌苔薄白,脉沉紧;后者经色淡白,腰酸无力,面色㿠白,舌淡脉沉迟无力。另外,气血不足,血海不能按时满盈,亦可致月经后期而至。
“先期有火,后期火衰,是固有之,然特其一端耳。如虚不能摄,则虽无火,亦必先期;或血液渐枯,则虽有火,亦必后期。”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月事不调》
按:月经先期而至,多属热证,月经后期而至,多属寒证,此仅概而言之,临床不能执一不变。先期并非皆为火热,后期并非皆为寒凝,当全面审证,不应以一症定论。
“肥人经水来少者,责其壅凝经坠。”
“瘦人经水来少者,责其血虚。”
明·万全《妇人秘科·过多过少治法》
按:此两句以望形体之肥瘦,推测经水不调之病理机转。肥人多湿多痰,湿痰下注经脉壅滞,月经量少;瘦人多虚,阴血不足,故月经涩少,责其血虚。
“血色有辨,固可以察虚实,亦可以察寒热。”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火旺则红,火衰则淡;火太旺则紫,火太衰则白。”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辨色及痛》
按:月经的异常颜色,也是月经不调征象之一,故可以通过月经的颜色,为辨别寒热提供一定的依据。大抵“火旺则红,火衰则淡,火不旺则紫,火太衰则白”。至于经色黑者,有属热者,亦有属寒者,除应结合脉证辨别外,应注意经质和月经之气味。一般色黑而质稠有臭味者多为热证;色黑而质清稀无味者多为寒证。
“热化稠粘臭必秽,寒化清彻臭则腥。”
清·吴谦《医宗金鉴·妇科心法要诀·调经门》
按:此言从经质和气味辨别寒热。月经经质的稠粘、清稀,及有无秽臭之气味,是诊断月经不调的重要内容之一,是辨别寒热的主要依据。
“经行腹痛,证有虚实。”
“实痛者,多痛于未行之前,经通而痛自减;虚痛者,于既行之后,血去而痛未止,血去而痛益甚。”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按:总括痛经之因,不外虚实,实者,或因寒湿,或因热壅,或因气滞,或因血瘀,使气血运行不畅,不通则痛,故其痛于经之前,经通而痛自减。虚者,或因气血不足,或因肝肾亏损,使精血不能濡养胞脉,不荣则痛,故经行而痛不止,或痛益甚。
“痛在经前,诚是气滞。”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辨色及痛》
按:气色二者,犹形与影,气行血行,气滞而血亦滞,故经前腹痛,以气滞居多。经前腹痛,张氏主张“香附、青皮与桃仁并用,然能行血中之滞”。若气滞因肝郁所致者,则以“玄胡,金铃子,尤为捷验”。
“经水不通,有属积痰。”
明·陈文昭《陈素庵妇科补解·调经门》
按:脾气不足,运化失常,无以生化水谷精微,反聚湿生痰,痰湿阻滞,经闭不行,此肥胖之体居多。陈氏拟四物汤合二陈汤导痰行血治之。
“(经闭)无少腹胀痛等证,必不可妄投攻破。”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月事不来》
按:经闭有虚实,其中鉴别要点之一,是察其少腹有无胀痛感,实则多因气滞血瘀,冲任不通,故有少腹胀痛;虚则多属气血虚弱,血海空虚,故少腹无胀痛之感。因此,对于无少腹痛之血虚经闭,不可妄投攻破之药,否则必犯“虚虚”之戒。
“(血枯经闭)欲其不枯,无如养营;欲以通之,无如充之。”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按:血枯经闭,为阴血亏损,血海空虚,经血枯竭,张氏曰:“枯之为义,无血而然。”治疗之法当以补脾胃,滋其化源,补肝肾,益精养血为主,使精血足,月经自至。血枯经闭不可妄用攻破之通法,因血源已枯,复用通法,必犯“虚虚”之戒,则枯者愈枯。然而血枯得之于渐,故久虚必瘀,虽治以养血益冲,亦宜少佐化瘀之品,则补益见功。
“须知淋漓之延久,即是崩漏之先机。”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淋漓不断》
按:此言漏下日久不愈,为崩证之先兆。《济生方》云“崩漏之疾,本乎一证,轻者谓之漏下,甚者谓之崩中”,若久漏不止,病势日进,易由漏成崩,因此,要注意提早医治,以防由漏转崩,危及生命。
“初用止血,以塞其流;中用清热凉血,以澄其源;末用补血,以复其旧。”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崩漏》
按:此言崩证初、中、末期的治疗法则。崩证出血多,病情急,如不迅速止血,可危及生命,故“初用止血以塞其流”治其标。虽以止血为主,但不宜单用止血之品,当与治本之药配伍合用。澄源,即探求病因,澄清本源,治病求本,这是治疗崩证的中心环节。依据不同的病因,拟定不同的治本方法,如因血热而致崩者,当清热凉血;因气虚不摄而致崩者,当补气固摄。切勿认为惟清热凉血,才为澄源之法。崩证后期,多为气血俱虚,当用益气养血之法收功,既能补已失之血,又能养血以生新。使气血调和,月事以时下。治崩三法,是相辅而行,相得益彰,若只塞流而不澄源则为治标弃本,崩漏不可遏,只澄源不复旧,易致孤阳上浮则血无以上。
“止崩之药,不可独用,必须于补阴之中,行止崩之法。”
清·傅山《傅青主女科·血崩》
按:俗医治疗崩证,常以止血药为主,虽能取效于一时,但总不是治本之法,往往随止随发,不能根除病因,甚则瘀血内蓄,反使病情加剧。若把止血药物与治本药物配伍合用,以治本为主,止血为辅,标本同治,相辅相成往往效果更为理想。
“(崩漏)阴血大下,阳不能维,固当以无形之气生有形之血。”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崩带门》
按:阴阳相互为根,血崩不止,阳无所附,则有血脱气亦脱之虞。肖氏取阳生阴长之理,治以补气为先,阳气足既能生血,又能摄血止血。此法对于虚证血崩,实为治本之法。
“经正行忽病泄泻,乃脾虚。”
明·陈文昭《陈素庵妇科补解·调经门》
按:妇人行经期间,大便泄泻,经净即止,称为“经行泄泻”
脾主统血运化水湿,脾胃素虚,经行之时,脾气益虚,不能运化其湿,水湿下注而为泄泻。
2、带下病
“带下俱是湿症。”
清·傅山《傅青主女科·带下》
“(带下)主治燥湿为先。”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带下》
按:带下病尽管病因多端,但傅氏认为总以湿为主。从外因讲,有因感受寒邪,有因热邪内蕴,然又无不兼湿,李东垣曰:“妇人白带久不止,脐腹冷痛,阴中亦然,此皆寒湿乘其胞中”。薛己云:“妇人带下或因湿痰下注,蕴积而成”。从内因来讲,带下病因又与脾关系密切,脾土喜燥而恶湿,脾土运化失司,湿邪内生,流注下焦是产生带下的内在因素。因此,“带下俱是湿症”之言在临床确有一定意义。不言而喻,朱氏主张治带“燥湿为先”是有一定道理的。但运用燥湿之法治疗带下,还要分辨湿邪产生的原因及其兼证,而采取不同的燥湿方法,如因脾虚生湿者,当健脾燥湿,或升阳除湿;若兼热者,宜清热燥湿,或清热利湿;兼痰者,当燥湿化痰;兼寒者,宜温化寒湿等。
“黄带乃任脉之湿热也。”
清·傅山《傅青主女科·带下》
按:带下之色,黄如茶水,或如脓液,形如烂瓜,粘稠臭秽,称为黄带。黄带成因,总因任脉湿热,《妇科易知录》云:“任脉积湿,湿盛生热,因不能生精化血,故腐败而成黄带”。任脉湿热之形成,有因洗浴用具不洁,或为房事所伤,以致湿毒内踞,损伤任脉;有因郁怒伤肝,肝木乘脾,脾伤湿生,湿郁生热,湿热相合,流注任脉;有因素体脾虚,脾不健运,反聚为湿,郁而生热,湿热渗下,而为黄带。前二者多属实证,证见带下色黄,质稠粘气腥臭,苔黄腻,脉滑数,后者为虚证,证见带下淡黄,质稀如涕,无臭味,体倦无力,舌淡脉弱。
“(带下)赤者属热,兼虚兼火治之,白者属湿,兼虚兼痰治之。”
明·万全《妇人秘科·论治》
按:赤带多为火热或湿热为患,又以虚实兼杂者居多。缪仲淳说:“赤带多因心肝二火时炽不已,久而阴血渐虚,中气渐损遂下赤带。”《女科秘录》云:“赤带乃气血虚弱,兼有湿热。”因此,治疗赤带既要清热又要补虚,标本兼顾,清补兼用。白带虽多为痰湿下注为病,然脾虚不运,湿土之气下陷,又是产生白带的内在因素。故治疗白带除燥湿祛痰外,更注重健脾升阳,使脾气健运,痰湿自除,带下自止。
“(带下)湿热下者为实,精液不守者为虚。”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带下》
按:此言带下病有虚实之别,肝郁脾湿,湿热下注,或湿毒秽浊之气内侵而为带下者,多属实证。常见带下色黄或夹有血液,且有臭秽之味,阴道瘙痒或灼热,苔黄腻,脉滑数等症。肾阳不足,下元虚冷,肾精不守,或脾胃亏损,阳气下陷,脾精下流,带脉失约,而为带下者,多属虚证。常见白带清冷,淋漓不断,面色㿠白,或腰酸腿软,或食欲不振,脘腹胀满,大便溏泄,脐腹绵绵作痛,且有冷感,喜温恶寒,舌淡,脉况无力。实者,以清热除湿为主,宜止带方或龙胆泻肝汤治之,虚者,以湿肾培元为主或兼健脾益气,宜内补丸或完带汤治之。
“脾气之虚,肝气之郁,湿气之侵,热气之遏,安得不成带下之病哉!”
清·傅山《傅青主女科·带下》
按:此言带下病的具体病因。“带下俱是湿症”是其病因之总括,细而论之,带下病因多端,有因脾气虚弱,运化失司,水湿反聚,流于下焦,伤及带脉所致者;有因肝气郁结,郁久化热,木郁伤脾,湿热内生而致带下者;还有因误食生冷,涉水冒雨,湿气内侵或湿热内蕴,热毒内壅所致者,傅氏较全面地指出带下病的病因,对医者临床审证求因,有其指导意义。
“带症肥人多因气虚有痰,瘦人多因血虚有火。”
清·怀抱奇《医徹·女科》
按:此言以形体胖瘦,推测带下证的病因。形盛气虚多为脾虚有痰,水湿之气下陷而为带,且以白带居多,《叶氏女科》云:“肥人气虚生痰,多下白带”;瘦人气血不足,易生虚火,或夹有湿热而为带,且以赤带或赤白带或黄带居多,《叶氏女科》云“瘦人血虚生热,多下赤带”。
“崩为肝虚有火,而血不能藏,带为脾虚有湿,而气不能摄。”
清·怀抱奇《医徹·女科》
按:怀抱奇氏所言崩漏带下之病机,言简意赅。但崩证并非皆为肝虚有火,肝失藏血所致,亦有因脾虚不能摄血,肾虚封藏不固或瘀血内停,新血不能归经所致者。带症固然以脾虚有湿,气不收摄者居多,但湿热、湿毒或肾虚带脉失约者亦有之,故临床分析崩漏和带下病机之要不可执一不变。
“夫黑带者,乃火热之极也。”
清·傅山《傅青主女科·带下》
按:妇人带下,其色偏黑,其质偏稠,其味秽臭,多因胃火炽盛,并与膀胱三焦之火相合,热烁津液,而为色黑带下,即所谓“火极似水”证,治疗应以泻火为主,佐以健脾利湿。然黑带也不完全由于火胜,如带下灰黑而稀淡,或如黑豆汁,或如屋漏水,晦暗不鲜,兼有畏寒肢冷,少腹下温,腰肢酸软等症,又为下焦虚寒,带脉亏损所致,故不可拘执傅氏之言。
3、妊娠病
“妊娠病源有三大纲;一曰阴亏……二曰气滞……三曰痰饮。”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妊娠似风》
按:沈氏指出导致妊娠病的三大因素。妊娠期间,精血聚于下元,以养胎儿,因而阴血容易偏虚,常可引起子痫、妊娠腹痛等病证;胎儿逐渐长大,气机之升降和运行必受到阻碍,诸如子瘖、转胞等病证常因此而起;腹中遽增一物,脾运失常,水湿停聚,聚而生痰,又常引起子肿、子烦等病证的发生。沈氏妊娠病源三大纲,可谓至理名言,为临床分析妊娠病的病因、病机之指南。
“产前安胎,白术、黄芩为妙药也。”
元·朱震亨《丹溪心法·产前》
按:古人认为大抵“胎前无寒,产后无热”,又因胎儿运化之机,全赖脾土,而身孕后常导致脾运失司,湿邪内生,故丹溪主张用黄芩清热养阴,使血循经而不妄行,白术健脾燥湿,以助脾气,二药最宜胎前之用,能起到安胎之作用。临证应用时可酌情配伍他药,如气血不足可合八珍汤,胎动不安者,可佐以杜仲、川断、寄生、阿胶、艾叶等药,效果更佳。
“凡保胎,当养脾胃。”
清·程杏轩《医述·女科原旨·堕胎半产》
按:胎动不安,多因脾胃虚弱,气血不足所致,血虚不能养胎,气虚不能载胎,犹钟悬于梁,软则钟下坠。轻则胎动不安,重则小产,故保胎之法,当先益气养脾,滋化其源,气血充足,胎自能安。
“恶阻呕吐,大抵寒者少,热者多。”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胎前证上》
按:妊娠恶阻乃冲气上逆,胃气不降所致,总括其性,肖氏认为“寒者少,热者多”。怀孕后因血壅胎元,影响脏气的升降宣通,以致停痰积饮,郁热壅滞,变而为火,火性炎上,冲脉之气上逆,胃气不降,形成恶阻,故曰:寒少热多。但恶阻一证也有因胃气怯弱,中脘停痰所致者,故不可拘泥肖氏之言。
“凡恶阻非半夏不能止,是有故无殒也。”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胎前证上》
按:半夏虽为孕妇禁忌之药,然其为止呕之圣药,古今医家常用半夏医治妊娠恶阻,效果良好,既不伤胎儿,亦无损于母体,用之无虞。如孙思邈在《千金方》中主张用半夏茯苓汤治疗恶阻,若虑其辛燥易散能动胎,可将半夏用姜汁炒,以制其毒。
“妊娠烦躁,本属肺肾二经有火。”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胎前证上》
按:肖氏认为子烦的主要原因是“肺肾二经有火”。胎系于肾,赖于肾水以养胎,肾水不足,虚火上炎,上烁刑金,而为烦躁不安。肖氏认为治疗此种子烦,当以滋其化源,清金保肺,壮水滋阴为主,可用加味地黄丸。
“子烦病因,曰火,曰阴亏。”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子烦》
按:此言概括了子烦之病因,论述切当。怀孕后有因脾失健运,水湿聚而生痰,积于胸中或与热相搏,扰动心肺,而为心烦不安者,常以呕吐涎沫为其特点;也有因胎中郁热或肝郁化火,上乘于心而烦者,以其心中懊侬,面赤口干为其特征;还有因妊娠聚血以养胎,以致阴虚火旺,虚火上炎,扰动神明,而见虚烦不眠者。常伴有五心烦热、盗汗、舌红等症。总之,临床子烦之因大抵不出此三者。其治疗原则,亦须根据其不同病因,辨证施治。
“妊娠堕胎先补脾胃。”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胎前证下》
按:堕胎之因,以冲任不固,气血虚弱者居多,其治疗原则固然以大补气血为主,但气血源于脾胃之水谷精微,故治疗妊娠堕胎,先补脾胃,正是治本之法。脾胃气旺,化源充足,既能载胎,又能养胎。肖氏认为:“千金保胎丸,用白术、黄芩、熟地、当归、杜仲、续断、阿胶、香附、益母草、川芎、陈皮、砂仁、艾叶、枣肉为丸,一方为最妙。
“一切胎动之症,胶艾安胎饮主之。”
明·陈文昭《陈素庵妇科补解·胎前杂症门》
按:胶艾安胎饮是由阿胶、艾叶、黄花、杜仲、川断、香附、人参、茯苓、熟地、川芎、当归、白芍、葱白组成。胎动不安一证,大抵为冲任虚损,气血不足,肾虚不固,胎失所养而致,方中用四物佐以杜仲、川断既补血又固肾,用参苓佐以黄芪,即补中又益气,两者相合,使血盈,胎有所养,使气充,胎有所载。加上配伍阿胶、艾叶之胎动下血之要药,故一切因虚所致胎动不安者,皆可用此方治之。
“妊娠而腰痛甚者,多堕胎也。”
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妊娠腰痛候》
按:腰为肾之府,胞脉系于肾,因此,堕胎小产之前常伴有腰酸痛。而且,从腰酸痛的轻重缓急,可以测之堕胎小产病情的轻重,这一点在临床有一定的诊断价值。
“胎动与胎漏皆下血,而胎动则腹痛,胎漏无腹痛。”
清·浦天球·何松庵《女科正宗·胎前门》
按:此言胎动不安与胎漏的异同点。为临床区别胎动不安和胎漏,指出了鉴别要点。
“因母病而胎动,但治其母;若因胎动而母病,唯当安其胎。”
明·薛己校注《校注妇人良方·胎动不安方论》
按:此言不仅阐明胎动不安的治疗大法,而且,还说明胎动不安的原因有二类,一类为母病及胎而动者,一类为胎气直接为病而致胎不坚固者。因此,治疗胎动不安,首先应分清病因,从本而治。
“小产血崩,多由行房而致。”
清·傅山《傅青主女科·产后编·小产》
按:傅氏认为小产或小产后血崩不止,多因房室不节。妇人怀孕后,赖以肾水之濡养,肾气以固胎,若房室不节,纵欲无度,则相火易动,肾精易泄,肾气易耗,胎气不固,而为小产,若血崩不止为气脱之故也。
小产因房室不节引起者,十居七八,因此,妇人怀孕后,性生活应注意节制。正如傅氏曰:“妊娠者,须忍欲,谨避房事……。”傅氏主张临证用固气填精丸(人参 黄芪 白术 大熟地 当归 三七 乔穗)治疗此证。
“(妊娠肿胀)不外有形之水病,与无形之气病而已。”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妊娠肿胀》
按:张氏指出妊娠肿胀病因有二,一为有形之水病,二为无形之气病。
怀孕以后,阴血聚以养胎,有碍肺、脾、肾三脏水液代谢功能之调节,以致水湿不行,泛溢肌肤而为肿胀,沈氏曰:“胎凝脏腑,机括不灵,肾者胃之关也,或关门不利,因而聚水,或脾不能散精行肺,或肺不能水精四布,此有形之水病也”。此外,也有因胎儿渐大,有碍气机之升降,出现肿胀者,张氏云:“腹中增一物,则大气升降之道窒塞,此无形之气病也。”
“病在有形之水,其证必皮薄色白而亮;病在无形之气,其证必皮厚色不变。”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妊娠肿胀》
按:此言子肿之水病、气病的不同特点。子肿之水病,皮薄,色白而光亮,按之凹陷,即时不易恢复,先起于面渐及四肢肿胀或遍及全身。子肿之气病,皮厚,皮色不变,随按随起,先起于脚肿,渐及于腿,两者应注意鉴别。
“妊娠痢疾,有三禁、五审。”
清·程杏轩《医述·女科原旨引痢证汇参》
按:妊娠痢疾若治疗不当,可有坠胎之虞,因此,《痢证汇参》提出治疗妊娠痢疾,要注意三禁、五审。所谓“三禁”,即一禁荡涤肠胃以防阳气下陷,导致坠胎;二禁渗利膀胱,以防阴精脱亡,胎失荣养;三禁兜涩气滞,以防浊气壅滞,后重转加,影响胎气。所谓“五审”,即一审饮食进与不进,以便察看是否为噤口痢;二审溲之通与不通,以推测胎气是否下坠,膀胱是否受压;三审腹部痛与不痛,以辨其寒热虚实;四审后之重与不重,以察其浊气是否壅滞;五审身之热与不热,以察其是否有表证。
此三禁、五审,实为作者临床治疗妊娠痢疾的经验总结,可作为学者临床借鉴和参考。
“(子痫)非外中风邪,急当滋其化源,泻南补北、壮水制火,则肝木自平,胎气可安。”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胎前证下》
按:肖氏告诫医者,子痫不要误认为是外中风邪,并指出其治疗大法。子痫一证,乃素体肾阴亏损,孕后血养胞胎,阴血愈亏,以致肾水衰,心火旺,肝无血养,风火相炽,肝风内动所致。故肖氏主张以滋补肾水为治疗子痫之大法,水足火灭,肝木自平。
“妊娠伤食最难用药,惟木香丸白术散二方最稳。”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胎前证下》
按:妊娠伤食,多因饮食不节,恣食生冷,以致脾胃受纳运化失司,而出现暖气吞酸,脘腹胀满,大便失常等症,久则易导致脾胃虚弱,化源不足,胎元受损。若用峻劣克伐之剂,既伤脾胃,又损胎气。木香丸和白术散二方,以四君子汤为主,配伍顺气而安胎之木香,调养肝血之川芎,疏理气机之青皮,使脾胃健运,气机通畅,饮食自化,又无损于胎气,故为治疗妊娠伤食之稳妥方剂。
“妊娠将理失宜,或七情郁怒,以致气逆多有上逼之证。”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
按:所谓“上逼一证”,即指“子悬”,肖慎斋曰:“子悬之证,胎气上逼心胸是也”。张氏不仅指出子悬的病因,还在《景岳全书》中提出了具体的治法,若气逆气实而胀逼者,用解肝汤;胃火兼滞者,宜枳壳汤;脾虚兼滞者宜紫苏饮等。
“胎前下血则名漏胎;妊娠经来则名激经,漏胎则无时而下,激经则有时而至。”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胎前证上》
按:此言胎漏和激经的鉴别,胎漏和激经皆为妊娠期间阴道少量出血,而前者为病理现象,若不提早医治有坠胎、小产之虞;后者为特殊之生理现象,多见于身体壮实之孕妇,虽阴道有少量出血,但对孕胎无有损害。肖氏指出了二者的鉴别要点,对临床有指导意义。
“妊娠淋曰子淋,小便不出曰转胞。子淋小便频数,点滴而痛,转胞频数,而溲少不痛。”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子淋转胞》
按:此言子淋和转胞的异同点,为临床鉴别二证提供了依据。
“妊娠得此(子淋),是阴虚火炽,津液耗伤者为多。”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子淋转胞》
“下焦有热而闭塞者,名曰子淋。”
清·陈莲舫《女科秘诀大全·子淋》
按:上二条言子淋之病因,张氏主于阴虚火旺,热移于膀胱,津液耗伤,气化不利,则为子淋;陈氏主于下焦郁热蕴结,灼伤津液而为子淋。一为内伤不足为病,一为外邪有余为病,一虚一实,临床当详审施治。
“损伤带脉,则胎必不牢。”
清·陈士铎《辨证录·妇人科》
按:带脉围腰一周,状如束带,冲任二脉也多受其约束,方能固其气血,荣养胞胎。若受孕后,带下不止,一则带脉受损,波及冲任不固,二则水谷精微不能化生气血荣养胞胎,反变白物流于下焦,故损伤带脉。带下不止,不仅有碍生育,而且孕后亦有堕胎之虞,因此,对带下病无论何时,皆应注意治疗。
4、产后病
“产后之证多端,其源有三,曰血虚火动,曰败血妄行,曰饮食过伤。”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产后证上》
按:此言将产后病的病因总括为三点,论述精当,提纲挈领,为临床分析产后病的病因病机提供了思路,颇具指导价值。产后出血过多,营阴不足,阴虚生内热,自然呈现阴虚火旺之证,如:烦躁、发热、颧红之类。产后恶露不尽,瘀血内留,败血妄行,更易导致血晕、腹痛之类疾患,而产后腹泄、腹胀之疾又无不因饮食失节,脾胃虚损而引起。除上述三因外,六淫七情等因素也不可忽略。
“新产妇人有三病:一者病痉,二者郁冒,三者大便难。”
《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
按:产后发痉,郁冒和大便难,可谓产后之三大证,总括其因皆由失血和汗多伤津而致。产后失血过多,营阴亏耗,筋脉失养,肝风内动,汗多则腠理不固,风邪乘虚而入,化燥伤筋,故令发痉(此外,有因产后创伤,感染邪毒,直窜筋脉而引起角弓反张的发痉,相当于现代医学之破伤风);产后失血伤津,血枯肠燥,津液不足,肠道失其濡润,又可见大便难;产后亡血多汗,抗病力弱,寒邪乘虚而入,气血两亏不能上荣于头目,正虚邪盛,邪不外达,反逆于上形成了郁冒。发痉、郁冒、大便难为产后常见之证,但产后病并非仅此三种,如:产后发热、产后腹痛等证也并不少见。
“产后危证有三冲三急。”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产后证上》
按:所谓三急,即指急性而严重的呕吐、泄泻及多汗。所谓三种,即指冲肺、冲心、冲胃。
产后妇人已经失血过多,营血已亏,若复见呕吐、泄泻或大汗淋漓,则使阴液重伤,尤其产后上吐下泄,很容易出现虚脱之危证,故为急也。冲肺、冲心、冲胃之证,多见于平素患有肺心病、肺结核、风心病、胃溃疡等疾患的产妇,因产后恶露不尽,瘀血内留,败血上冲常引起上述诸疾急性发作。产后三急三冲之证,急当医治不能延误,否则有危及产妇生命之虞。
“产后则扶虚消瘀,此其要也。”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临产卷下》
按:产后虽在分娩时产创和失血,元气受损,营血不足,有正虚一面,但因瘀血内留,又有实的一方,故产后病的特点是多虚、多瘀。因此,产后病的治疗原则既以大补气血为主,又要注意活血化瘀,决不可偏执一方,张氏“产后则扶虚消瘀”之论比肖氏“产后有病,先固气血”之言更进一步,此言为治疗产后病重要原则。
“产后……惟生化汤行中有补,能生又能化,真万全之剂。”
清·单养贤《产宝新书》
按:产后气血暴虚,理应大补气血,但恶露未尽,用补恐致瘀血内留,而生化汤,行中有补,能生能化,方中当归与川芎相配,能养血行血补而不滞,当归与桃仁相配,既能生血又能活血,故此方常为产后妇人必服之剂,颇稳当可法。服后可避免产后诸疾的发生。若新产妇人因恶露不尽而致瘀血腹痛,或由瘀血内留引起各种产后病,皆可以此方为主进行调治,如傅青主先生称生化汤为产后之主剂,逐瘀血之圣药。但临床应用不可拘泥成方,要随证加减,如阴虚内热者,去炮姜,恶露不尽者不可再用桃仁。(生化汤药物组成:当归 川芎 桃仁 炮姜 炙甘草)
“产后三禁……不可汗、不可下……不可利小便。”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下》
按:血汗同源,产后失血过多,若复发其汗,必犯“夺血者无汗”之禁,以致亡阳虚脱;津液为血液的重要组成部分,若下,若利小便重伤津液,又犯“虚虚”之戒。若不遵循“三禁”之原则,往往造成医生以药杀人之误,戒之!
“产后腹痛,最当辨察虚实……不可妄用推逐等剂。”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下》
按:此言为警句,它告诫我们产后腹痛并非皆为瘀血实证,不可妄投活血化瘀之剂。产后瘀血腹痛固然较多见,但产后因失血较多,气血不足,经脉空虚,胞脉失养所致腹痛也并非少见,故产后腹痛最当辨察虚实。一般来说,瘀血虚者,小腹隐痛,按之痛减,恶露量少,色淡;血瘀者,小腹疼痛,拒按,恶露量少,色暗有块。因此,血虚腹痛当以补血益气为主;血瘀腹痛当以活血逐瘀为先。
“产后血晕,其由有三,有使力过多而晕,有下血过多而晕,有下血过少而晕。”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产后证上·引陈良甫言》
按:此言概述了产后血晕的病因,并把恶露之多少,来作为判断血晕成因之依据,为拟定治疗原则提供了根据。
血晕为产后常见病之一,判断血晕的成因和类型,固然要脉证合参,全面分析。除了因分娩之时用力过猛,使气下陷不能反上充养于头,以致血晕者外,其余之血晕,察看恶露之多少是其关健一环。恶露过多,甚则产后血崩而致血晕,多属阴血暴亡,阳随阴脱,头目失养形成,此当以大补气血为主。若恶露甚少而致血晕者,又有虚实之分。虚者,多为平素身体虚弱,气血不足,无血可下;实者,多属恶露不下,败血上冲于脑而晕,此多见体健之产妇。虚者有虚象,实者有实证,同属血晕,治法各异,随证治之。
“凡看产后病,须问恶露多少有无。”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产后证上》
按:恶露是产后子宫内遗留的余血浊液,分娩后应自然排出,约在产后二周左右排净,若恶露不下或下亦甚少,或恶露不尽,皆为导致产后病的重要因素。如恶露不下,瘀血内停,可以引起产后腹痛、发热,甚者引起三冲急证,恶露不尽也可致血虚气脱之血晕等。可见产后询问恶露多少有无,是诊断产后病问诊中重要的一项内容,不可遗漏。
“恶露无多,而腹无胀痛之著者,即不可投破血药。”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恶露不来》
按:此条格言说明不能仅凭恶露不多,而投破血药。从恶露的多少、有无,固然可以判断腹内有无瘀血,但还应视其有无腹痛合而诊之。恶露虽少,但腹无胀痛之感,说明内无瘀血,此恶露少实为气血不足,无血可下。若恶露不多,而腹痛拒按,或小腹按之有块,说明内有瘀血,此恶露不多,方可投破血之药。
“产后恶露不下,因脏腑劳伤,气血虚损,或风冷相搏。”
宋·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恶露不下》
按:陈氏指出产后恶露不下原因有二,一为气血素虚,加之生产出血过多,故此无血可下;二为临产时感受风寒,或误食生冷,恶露因寒而凝,瘀结不下。前者为虚,后者为实。但产后恶露不下,排此二因,也有因肝气郁结,气滞血瘀者,不可不知。
“产后感冒者,鼻塞,亦不可过汗。”
近代·张山雷《沈氏女科辑要笺正·发热》
按:此言是告诫医者治疗产后感冒的用药原则。所谓过汗,即大汗淋漓或屡用汗法致汗出不止。产后气血不足,卫外不固,腠理疏松,风寒之邪乘虚而入所致外感表证,虽当以解表为法,但具体运用则与常人不同,一则产后失血过多,为无粮之兵,宜一汗而收,切勿屡用而致过汗,否则会引筋惕肉𥆧,《伤寒论》有“夺血者无汗”之语。二则在解表之中,佐以养血之品,使攻邪而不伤正,扶正而去邪。
“败血为病,乃生寒热。”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产后证下》
“产后阴血虚,阳无所依,而浮散于外,故多发热。”
明·王纶《明医杂著·发热》
按:产后发热,为产后常见证之一,有因风寒、瘀血和阴虚之不同。外感风寒发热,当有表证可察,如兼有身痛、鼻塞、脉浮等症,瘀血发热,以其恶露甚少,血色紫暗,少腹痛而拒按,舌面有瘀斑为其特征;阴虚发热,以午后热甚,五心烦热,盗汗、颧红、舌红脉细数为其诊断要点。
“产后大便涩……若用苦寒药通,则促其危矣。”
明·薛己《校注妇人良方·产后门》
按:此句告诫医者产后便秘不能按实证治之。产后便秘是产后妇人常见病证之一,多因产后出血过多,损伤津液,血枯肠燥,或阴虚火旺,内灼津液,肠道失其滋润而致。因此,宜养血润燥,或滋阴清热,润肠通便。若将产后便秘误为阳明腑实证,用苦寒药通之,反伤中气,上可形成痞证,下可致泄不止,甚则引起虚脱,陈氏之言,不可不记。
“产后汗多发痉。”
明·薛己《校注妇人良方·产后门》
“产后发痉,大补气血,多保无虞。若攻风邪,死无疑矣。”
明·薛己《薛氏医案·发痉》
按:产后发痉为产后三大证之一,大抵因气血大损,元气大亏,筋脉失养,肝风内动,即便风邪乘虚而入者,其风邪亦为标,虚损为本,治疗痉病当以大补气血为主。此所谓“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理也,并兼以散风之品。若专攻外邪,本末倒置必伤正气,甚则预后不良。
“产后汗出不止,皆由阳气顿虚。”
明·薛己《校注妇人良方·产后虚汗不止方论》
按:产后汗出不止,为三急之一,不得掉以轻心,否则会引起亡阳发痉。可急用参附汤回阳救脱。
“产后遗尿,乃肾气不固。”
明·王肯堂《证治准绳·遗尿》
按:产后冲任虚损,下元不足,肾气不固,膀胱失约,故产后遗尿多责之于肾。
“恶露不快,败血停凝,上薰于肺,亦令喘急,如此但服夺命丹,血出,喘息自定。”
宋·郭稽中《产育宝庆集上卷》
按:此言因败血不下,上冲于肺,肺失肃降,而为喘息。并指出治疗法则,必使败血下行排出,故夺命丹中用干漆,大黄破血下血,使败血不冲于肺,喘息自安。(夺命丹:附子、丹皮、干漆、大黄)。
“产后喘急有二,一以阴虚之极,一以寒邪在肺。”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下》
按:产后喘急,有虚实之分,产后出血过多阴血暴竭,孤阳上浮,气不归元,气脱而喘,多属危候。以喘促气不接续,喘则汗出,面色㿠白为其特点,当急以大剂生脉散服之。若因感受风寒,肺气郁闭,上逆而喘者,此为实证,其特点为咳嗽而喘,气粗胸胀,而无虚证可察,宜用参苏饮治之。
“产后杂病,与男子一同,但当兼补兼逐瘀,则病无不愈。”
明·李梴《医学入门·杂病治法》
按:治疗产后杂病虽同于常人,但基于产后多虚多瘀之特点,故治疗时应兼顾补虚逐瘀之法,使去邪而不伤正,瘀去而不助邪,为治疗产后杂病很重要的治疗原则。
“凡诊产妇,先审少腹痛与不痛……次审大便通不通……再审乳汁行与不行。”
清·张璐《张氏医通·卷十一妇人门下》
按:诊断产后病,必须注意“三审”实为张氏经验之总结,为临床诊断产后病之指南。审少腹痛与不痛,可察腹内有无恶露,以确定投否活血之品,审大便通不通,可知其阴血和津液之盈亏;审其乳汁行与不行,可知脾胃盛衰。
“产后郁结,乳汁不通。”
清·傅青主《傅青主女科·产后编》
“产后乳汁不行有二种,有气血盛而壅闭不行者,有血少气弱而不行者。”
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纶》
按:产后乳汁不通或甚少之因:一曰郁结所致,二曰气血壅盛所因,三曰血少气弱所由,归结起来,不外虚实二种,虚证乳汁不下,因化源不足,无乳可下,故以其乳房无胀之感,按之濡软为其特征,实证为内有乳汁,因气机不畅,影响乳汁运行,故以乳胀满而痛,为其特点,至于气机不畅之因,属肝气郁结,还是气血壅滞,当脉证合参,审证求因。
“气血虚弱而不能化生(乳汁),宜壮脾胃。”
明·薛己《校注妇人良方·产后门》
按:妇人以血为本,下为月经,上为乳汁,产后气血虚弱,故乳汁较少。但临床治疗此种乳汁少,不得以补气血为主,宜壮脾胃以滋化源,胃气壮必源足,气血充盛,乳汁自下。若专补气血,而不顾脾胃,犹求金于乞丐,不为治本方法。
“产后胃气虚弱,饮食所伤,必致呃逆,故不食。”
明·薛己《校注妇人良方·产后门》
按:此言产后呃逆之病机。呃逆不食,多因产后气血虚弱,胃气不足。或饮食不节,误食生冷或煎炙之物而致。人以水谷为本,胃为水谷之海,若产后呃逆不食,不仅影响产妇的气血恢复,而且也使乳汁失其化生之源。
“产后癫狂,乃败血上冲。”
明·薛己《校注妇人良方·产后门》
按:此言产后癫狂的主要原因。产后恶露不下,败血上冲,神明被扰而发为癫狂,此与杂病因痰火上扰之癫狂病因不同,故洽法也异。
“(产后七害)一者害食,二者害气,三者害冷,四者害劳,五者害房,六者害妊,七者害眼。”
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产后内极八病候》
按:产妇分娩后,气血亏虚,元气受损,因此,在产褥期间,若不注意摄生,而因诸如饮食、情志、过劳、房室、寒冷和强光等七方面的伤害,便可导致产后诸病发生,甚则引起终身疾患。巢氏之言应为铭记。
5、妇科杂病
“积者,阴气五脏所生,聚者,阳气六府所成……积痛不离其部,聚者其痛无有常处。”
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产后积聚侯》
“聚为气病,积为血病。”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杂证门》
按:巢肖二氏指出积聚的特点和所居部位及其属性。为诊断积聚和病机分析提供了依据。
“症瘕积聚并起于气。”
明·武之望《济阴纲目·积聚症瘕门》
按:症瘕积聚病因复杂,有因食积,有因疾凝……但血、食、疾,皆赖气以运行,气行则物行,气滞则物聚,百病皆生于气,症瘕积聚也不例外。《纲目》中一语点出了症瘕积聚的根本原因。
“瘀血留滞作症,惟妇人有之。”
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妇人规下》
按:妇人以血为本,常因七情刺激,房室不节,或行经之时胞脉空虚,外邪乘虚而入,以致冲任虚损,脏腑失调,气血不和,瘀血内停,久而则产生症瘕积聚。“惟妇人有之”是强调此病妇人居多。
“治症瘕不可峻攻,以伤元气……衰其大半而止,宁扶脾胃正气得其自化。”
清·肖慎斋《女科经纶·杂证门》
按:就其症瘕病邪来讲,当用攻逐之法破其血,行其气,但就其正气而论,症瘕之病并非一日而成,多是病程冗长,正气已损,因此,治疗此病要视其病之新旧,正气之强弱,随证施治,不可乱投破瘀活血药,以防邪未去而正已伤,即便有用峻攻之指征,也应以《内经》“衰其大半而止”之宗旨。若属正气已虚者,可攻补兼施,甚则以扶正气为主,气盛血旺,一则抗病力强,二则气血流畅,症瘕自消。肖氏之言为临床治疗症瘕积聚之大法,有其指导意义。
“求子之法,莫先调经。”
明·楼英《医学纲目·调经》
按:妇人不孕的原因,除先天性生理缺陷外,多责之于经水不调,因此,治疗不孕症,首先调理经血,气血平和,便可受孕。
“妇人阴痒,多因湿热生虫。”
清·吴谦《医宗金鉴·女科心法要诀》
按:古人早已认识到阴痒是因湿热生虫,虫蚀而致,此与现代医学之阴道炎病因病机极相似,此言对临床颇有指导价值。
“经前发热者,为血热;经后发热者,为血虚。”
清·江笔花《笔花医镜·卷四》
按:经将行之际,气血壅于胞宫,阳气偏旺,加之素有郁火,或平素过食辛辣之品,或过服暖宫之药,或感受外邪,二气相感,血为热灼,阳盛则热,而为经前发热,此种发热,又每多随经泄而热去,经来而热止。若经后发热者,多属血虚、阴虚。
“妇人天癸过期,而经犹行者,其故有三,一主于有有余,一主于邪伤,一主于败血。”
清·程杏轩《医述·月经门·引肖慎斋语》
按:妇女年至五旬,天癸已竭,月经当终止。若经犹行者,其因有三,一为素体壮实,气血充盛,月事仍以时而下。或二三月而至,体又无不适感者,此不可用药止之。二是于冲任衰微之际,邪气乘虚而入,以致冲任益虚,气血失摄而致月经当止而不止。三是生于败血,肖氏云:“败血即属崩漏。”李时珍说:“妇人年过五十而经行不止者,作败血论。”此崩漏多因情欲不节,房室不慎,激动相火,喜怒太过,伤及脏气,血不归经,而为崩漏。对天癸过期,而有经行之病,既要察其有邪无邪,又要观其禀赋之强弱。
附:医家索引
(为便于检索,以姓氏笔画为序)
二画
丁泽周,字甘仁,近代江苏武进人,著有《药性辑要》、《丁甘仁医案》等。
三画
万全,字密斋,明代罗田县人,著有《幼科发挥》、《广嗣纪要》、《妇人秘科》等。
四画
王冰,自号启玄子,人称王太仆,唐代人,曾注释《内经》,世称其书为《黄帝素向王冰注》。
王叔和,名熙,西晋高平人,著有《脉经》,并对《伤寒杂病论》进行整理,分编为《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两书。
王纶,字汝言,号节斋,明代慈溪人,著有《明医杂著》一书。
王肯堂,字宇泰、号损庵,明代金坛人,著有《证治准绳》(六科)等。
王惟德,字洪绪,别号林屋散人,清代江苏吴县人,著《外科证治全生集》。
王泰林,字旭高,清代无锡人,著有《西溪书屋夜话录》、《环溪草堂医案》等,后来其门人方耕霞将其医案整理刊行,名为《王旭高医案》。
王士雄,字孟英,清代浙江钱塘人,著有《温热经纬》、《霍乱论》等。
王清任,字勋臣,清代河北省玉田县人,著为《医林改错》一书。
尤怡,字在泾(在京),清代长州人,著有《伤寒贯珠集》、《金匮要略心典》。
丹波元简,日人,著《脉学辑要》等。
丹波元坚,日人,著《药治通义》等。
方隅,明代钱塘人,著《医林绳墨》。
五画
石芾南,字寿堂,又字湛棠,清代江苏安东人,著有《医原》、《温病全编》。
叶桂,字天士,号香岩,清代江苏吴县人,著有《温热论治》、《临证指南医案》等。
六画
成无己,宋金时聊摄人,著《伤寒明理论》、《注解伤寒论》等。
华佗,字元化,东汉时沛国樵人,据传《中藏经》为其所著;中医外科之鼻祖。
朱肱,字翼中,人称朱奉议,宋代吴兴人,著有《类证活人书》。
朱震亨,字彦修,人称丹溪翁,元代婺州义乌人,著有《格致余论》、《丹溪心法》、《局方发挥》等,为金元四大家之一。
危亦林,字达斋,元代江西南丰人,著《世医得效方》。
孙思邈,唐代京兆华原人,著有《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合称《千金方》。
孙一奎,字文垣,号东宿,明代休宁人,著有《赤水玄珠》、《医旨绪余》等书。
许叔微,字知可,真州白沙人,人称许学士,著有《伤寒百证歌》、《伤寒发微论》、《伤寒九十论》等。
刘完素,字守真,人称刘河间,金代河间县人,金元四大家之一,著有《素问玄机原病式》、《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宣明论方》、《三消论》等。
刘恒瑞,近代人,著有《察舌辨证新法》。
江瓘,字民莹,明代歙县人,编辑《名医类案》一书。
江涵暾,字笔花,清代浙江归安人,著有《笔花医镜》一书
之德齐,元代人,著有《外科精义》一书。
七画
严用和,字子孔,南宋庐山人,编辑《济生方》。
李杲,字明之,晚号东垣老人,金代真定人,金元四大家之一,著有《脾胃论》、《内外伤辨惑论》、《兰室秘藏》等。
李时珍,字东璧,号濒湖,明代蕲州人,著有《本草纲目》、《濒湖脉学》等书,是举世闻名的医药学家。
李中梓,字士材,号念莪,明末华亭人,著有《内经知要》、《医宗必读》、《士材三书》等。
李梴,字健斋,明代南丰人,著有《医学入门》一书。
李用粹,名惺庵,又字修之,清代上海人,编辑《证治汇补》等书。
吴昆,字山甫,别号鹤皋,明代歙县人,著有《医方考》、《吴注黄帝内经素问》等。
吴谦,字六吉,清代安徽歙县人,主编《医宗金鉴》。
吴有性,字又可,明末姑苏人,著《温疫论》,创戾气说。
吴贞,字坤安,清代浙江吴兴人,著有《伤寒指掌》。
吴瑭,字鞠通,清代江苏淮阴人,著有《温病条辨》等书。
吴彦夔,字拙庵,南宋诗人,著《传信适用方》。
肖曛,字赓六,号慎斋,清代,江苏嘉兴人,著有《女科经纶》、《医学经纶》。
何梦瑶,字报之,号西池,著有《医碥》等书。
陈无择,名言,南宋青田人,著有《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一书。
陈自明,字良父,宋代临川人,著有《妇人大金良方》、《外科精要》等书。
陈念祖,字修园,清代长乐人,著有《医学三字经》、《医学实在易》、《神农本草经读》等书籍。
陈士铎,字远公,清代浙江山阴人,著有《石室秘录》、《辨证录》等。
张元素,字洁古,金代易州人,著有《医学启源》、《珍珠囊》等。
张从正,字子和,号戴人,金代睢州考城人,金元四大家之一,著有《儒门事亲》一书。
张介宾,字景岳,又字会卿,明代山阴人,著有《类经》、《类经图翼》、《景岳全书》等。
张璐,字路玉,号石顽,清代长州人,著有《张氏医通》、《伤寒缵论》、《伤寒绪论》等。
张登,字诞先,张璐之子,编著《伤寒舌鉴》等书。
张聿青,名乃修,清末江苏无锡人,有《张聿青医案》刊行于世。
张千里,字梦卢,又字子方,清代浙江桐乡人,著有《张千里医案》等。
张锡纯,字寿甫,近代河北盐山县人,著有《医学衷中参西录》。
张山雷,名寿颐,近代江苏嘉定人,著有《中风斠诠》、《难经汇注笺正》、《疡科纲要》等。
宋徽宗,名赵佶,署名编辑《圣济总录》。
汪昂,字讱庵,清代安徽休宁人,著有《医方集解》、《汤头歌诀》、《素向灵枢类纂约注》等。
汪宏,字广庵,清末安徽人,撰有《望诊遵经》一书。
沈金鳖,字芊绿,号汲门,晚号尊生老人,著有《沈氏尊生方》。
怀抱奇,清代人,著有《医徹》一书。
八画
武之望,字叔卿,明代关中人,著有《济阴纲目》、《济阳纲目》等书。
林佩琴,字云和,号羲桐,清代江苏丹阳人,著《类证治裁》一书。
林之翰,字宪百,号慎庵,清代苕东人著,有《四诊扶微》一书。
杨云峰,近代人,著有《临证验舌法》。
杨登父,名士瀛,号仁斋,南宋福州人,著《仁斋直指方》等。
周慎斋,名之干,明代安徽太平人,著有《慎斋遗书》、《周慎斋三书》等。
周学霆,清代湖南邵阳人,著有《三指禅》、《医学百问》等。
周学海,字澂之,清代安徽建德人,著有《脉义简摩》、《诊家直诀》,均收入他所编辑的《周氏医学丛书》中。
庞安常,名安时,宋代蕲水人,著有《伤寒总病论》一书。
单养贤,清代会稽人,著有《胎产全书》。
九画
赵献可,字养葵,明代鄞县人,著有《医贯》一书。
赵贞观,字如葵,明代人,著有《降血丹书》。
顾锡,字养吾,清代桐乡人,著有《银海指南》一书。
俞根初,清代人,著有《通俗伤寒论》。
俞弁,字子容,明代人,著有《续医说》等书。
皇甫中,字云洲,明代杭州人,著有《明医指掌》、《伤寒指掌》等。
费绳甫,近代人,著《近代中医流域选集》。
十画
秦越人,人称扁鹊,战国渤海郑人,相传著有《难经》。
秦伯未,名之济,别号谦斋,现代上海浦东人,著有《谦斋医学讲稿》,辑有《清代名医医案精华》等书。
徐春甫,字汝元,安徽祁门人,明代医家编著《古今医统》、《内经要旨》等。
徐大椿,字灵胎,清代江苏吴江人,著有《医学源流论》,《难经经释》等书。
唐宗海,字容川,晚清四川彭县人,著有《血证论》、《中西汇通医经精义》等书。
唐大烈,字烈三,清末江苏苏州人,主编《吴医汇讲》。
凌奂,字晓五,清代归安人,著有《医学薪传》、《饮鹤亭集方》等。
郭稽中,宋代人,著有《妇人产育宝庆集》
浦天球,清代人,著有《女科正宗》一书。
十一画
龚廷贤,字子材,号云林,明代江西金谿人,著有《寿世保元》、《万病回春》等书。
曹炳章,字赤电,近代浙江鄞县人,著有《彩图辨古指南》等书。
崔嘉彦,字希范,号紫虚道人,南宋南康(今江西南康)人,著有《脉诀》等书。
巢元方,隋代医家,主编《诸病源候论》一书
绮石,明代医家,著有《理虚元鉴》一书。
寇宗奭,宋代药学家,著有《本草衍义》一书。
高斗魁,字旦中,号鼓峰,清代浙江鄞县人,著有《医家心法》、《四明医案》等书。
章潢,明代人,著《图书编》
十二画以上
喻昌,字嘉言,明末清初江西南昌人,著有《医门法律》、《尚论篇》等书。
傅山,字青主,明末清初山西阳曲人,著有《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
傅耐寒,名松元,清代江苏大仓县人,著有《舌胎统志》。
傅仁宇,字允科,明代江苏人,著有《审视瑶函》一书。
程国彭,字钟龄,号恒阳子,清代安徽歙县人,著有《医学心悟》一书。
程杏轩,名文囿,清代歙县人,著有《医述》、《程杏轩医案》等。
程曦,字绵霞,清代歙县人,与江诚、雷大震等合著《医家四要》一书。
彭用光,明代江西庐陵人,著有《体仁汇编》等书。
彭履祥,现代医家,《著名中医学家经验选集》中曾选入。
楼英,一名公爽,字全善,明代浙江肖山人,著有《医学纲目》一书。
蒲辅周,现代医家,四川梓潼人,著有《蒲辅周医案》、《蒲辅周医疗经验》。
褚澄,南齐时人,编有《褚氏遗书》。
滑寿,字伯仁,晚号樱宁生,元代襄城人,著有《诊家枢要》、《十四经发挥》等。
虞搏,字天民,明代浙江义乌人,著有《医学正传》等。
缪希雍,字仲淳,号慕台,明代江苏常熟人,著有《本草经疏》、《先醒斋医学广笔记》等。
薛己,字新甫,号立斋,明代吴县人,著有《薛氏医案》,其中包括《内科摘要》、《外科发挥》、《正体类要》等二十四部著作。
薛生白,名雪,号一瓢,清代江苏苏州人,著有《湿热条辨》等书。
戴思恭,字原礼,明代浦江人,著有《证治要诀》等书,并对其师朱丹溪的著作进行了注释和整理。
魏之琇,字玉璜,别号柳州,清代浙江杭州人,编辑《续名医类案》,著有《柳州医话》。